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痴心战绝艳-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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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芙蓉惊呼一声,一不小心就被黑啸天抱了个满怀,她纤细的背身无一不与他坚实的身躯亲密相贴。
  “你——”她恼,想瞪他,却又不敢回眸。这人,总要在她最没有戒心的时候趁虚而入。
  “嘘,专心看。”他满意地以唇拂过她微红的粉颊,绝不让她忽略他的存在。
  “刚不是说你师祖要自戕才能死亡吗?”
  “我不知道。”她赌气地僵直身子,双瞳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啊——”
  短刀飞过师祖的手边,乍然一个翻转,落入一处疑似双手的肉泥之间。
  忍着些!痛苦一会儿便过去了……白玉相的双手在空中比画着,隐约可看出她正在操控匕首的动向。
  “因为你师祖无力举刀自戕,所以白玉相转而施法在刀刃上,让刀刃的法力控制你师祖自戕……”黑玄之说道。
  匕首不断地深入肉泞之间,像是要找个定点固定自己,移动之际却不免拉扯到血肉,洒出微褐的血液。
  “呕——”
  床上的人发出被剥皮刨肉的惨叫声,语音含糊却尖锐得让人不忍卒听。
  “太惨忍哪。”黑玄之垂眼一叹。“眼睁睁看着自己杀死自己,是何等的酷刑!”
  白芙蓉没有栘开视线,她一瞬不瞬地看着那惨绝人寰的一幕,并紧盯着那匕首挖上掘泥般地钻入师祖的身体里,终至固定在血泥之间。
  师祖闷声的喊叫已经声嘶力竭,一旁施法的师父更是泪流满面。
  也许只过了几次眨眼的时间,白芙蓉却觉得自己的心濒死了数回。
  “你师祖恨你师父吗?”黑啸天在她耳边低问道。
  那双瞪着白玉相的“眼”如果能杀人,白玉相会被千刀万剐。
  “痛不欲生之际,所有人都会是她怨恨的对象。”白芙蓉丝毫末觉自己的手已经紧密地握住了黑啸天的。
  “匕首动了。”黑玄之低语道。
  短刀周身凝聚起一道红光,被红光覆住的血肉逐渐膨胀变形为数条直立的血肉,几经扭转之后,那些血肉转换为一只完整的手掌,紧紧握住匕首。
  白玉相的头发快速短缩,她侧过头呕出数口鲜血,双手却仍然专心地持着手凹几。
  “师父……”白芙蓉难过得咬住唇,不忍心再看师父憔悴的面容。
  此时,她师祖的“手”举起了匕首,刺向胸口。
  当利刃捅入胸口那一刻,除了黑啸天,没有人真的亲眼目睹。
  白芙蓉整个人埋在黑啸天的胸口,双手将耳朵摀成死紧,却挡不住师祖一声声凄厉无比的闷声惨叫,那叫声和针一样的一下下地刺在她的身上。
  “不要——”白芙蓉颤抖得有如冬风中的枝头孤叶。
  黑啸天用力将白芙蓉的头面掩入胸口,锐利红瞳直勾勾地看着那把短刀沿着心脏滑行,在血肉之间切断了血管脉动,那一紧一缩的心脏缓下跳动……
  锵——短刀掉落地上。
  滋——手掌握住心脏,发出水滑的声音。
  “还我的芙蓉来!”
  “她”一声临死的呼喊,微弱无力却让人心惊胆跳!
  白芙蓉猛然转身,恰见到师祖缺了心的屍体正在一寸一寸地恢复成人状。她身子瑟缩了一下,飞快地栘开视线,不敢多望那颗血淋淋的心脏一眼——
  方才,她确实是听到自己的名字了。
  黑啸天眯起双眼,从师父的表情明白知道自己并未听错“她”说的话。他低头望着白芙蓉的脸庞,她正重咬着唇,一句话也不吭,无血色的小脸随时都可能崩溃。
  “谁知道你的命竟然会由我来结束,我曾经怨过你、怀疑猜忌过你,可你总是……”白玉相坐在地上恸哭失声,呆楞的视线望着那颗心脏,豆大的泪水滑下脸庞的那一刻,她哽咽地说道:“你总是我的姐姐哪!”
  白玉相的姐姐!
  轰天一声巨雷击上结界外三人的心头。
  白芙蓉用力拧着黑啸天的手支撑着发软的双腿,水汪汪的眼直瞅着床杨上愈来愈像“人”的屍体——
  当正常血肉重新覆上死者的颈间,当皮肤继而攀裹上死者的脸庞后,一张娇艳似春花的面容逐渐呈现在众人面前。
  白芙蓉的话哽在喉间,不敢说出口。脑中一阵晕眩让她倒入黑啸天的怀里,她虚弱地喘着气,目光不敢离开“她”,泪水却无法控制地阻挠着视线。
  “那是你娘哪!快去!”黑玄之红了眼眶,催促着黑啸天:“还不快解开结界!”
  一次眨眼间,三人顿然出现在白玉相的视线之间。
  白芙蓉跌跌撞撞地飞扑到床杨边,扑上娘身边的那一刻,那颗心脏咚地一声掉落在地上。
  白芙蓉惊跳起身,望着自己脚边的心脏,捡也不是,不捡也不是。
  黑啸天掩住她的眼,施法将心脏栘回屍体的胸口。
  “去吧。”
  黑啸天将白芙蓉抱上床榻。
  白芙蓉睁大着眼,看着床上那睽违太久的容颜,好久好久才有法子把“她”和记忆中的娘合而为一。
  “娘……娘……”白芙蓉困难地吐咽着这个字,双手小心翼翼地抱住娘的屍骸。“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你怎么忍心不来看我!你知道蓉儿很想你啊!”
  白芙蓉抚摸着娘的脸庞,面对娘不甘心瞪望着前方的双眼,她禁不住悲从中来,哭倒在娘的肩头。
  “你也和蓉儿一样,不小心练了绝艳了吗?为什么不让蓉儿知道!蓉儿至少会认真练功,不会什么忙都帮不上啊……娘!你再看看蓉儿,好不好?为什么我刚才不进来见你最后一面?为什么不给我们母女多一点时间……”
  白玉相别过头,不去看这场母女相会,更不敢面对姐姐那双不瞑目的恨眼。
  “为什么不告诉她那是她娘?”黑啸天站在白芙蓉身后,冷冷地瞪着白玉相。
  “告诉她也是无济于事,我不想让她更痛苦,也不想让我的姐姐太常因为她的到来而流泪。”白玉相故作冷静地说道。
  “她是我娘啊!”白芙蓉的小脸一片狼狈的涕泪纵横。“有我陪在身边,总好过她一个人生不如死地活着!你怎么可以不告诉我……”
  “我一开始也不知道她就是姐姐……”白玉相尝试着要解释。
  “你为什么总是一开始不知道!”
  白芙蓉瞪视着师父,那隐藏在心中的恨意突而一古脑儿地全窜出口中:
  “你的不知道阻断了我们母女俩的相会!你的不知道害得我不敢和啸天哥哥相守!你的不知道害我即将成为一具生不如死的活屍!你的不知道……”
  “芙蓉丫头,够了。”黑玄之安抚地打断了她的话。
  “我和娘怎么就不能见最后一面呢……”白芙蓉泣不成声。
  “逝着已逝,就别挂心了。你不也说这对你娘才是一种解脱吗?况且你娘若见着了你,心中一不舍,岂不又要拖着那样的身躯苟延残喘?”黑啸天搂着她仍在颤抖的身子,大掌轻拍着她仍在低喘的后背。他并非打算放过白玉相的蓄意掩瞒,而是因芙蓉承受不住再多刺激了。
  “我知道……可是我怎么能不难过!”虚软的话语与她孱弱的身子一样的无力,她垂下双眼喃喃低语:“娘知道我也练了绝艳,还要师父还她原来的我哪……”
  “与其难过,不如好好想想绝艳的解法。”黑啸天安慰的话让怀里的人儿惊跳起身。
  白芙蓉想逃,腰间大掌却擒着人不放手。
  “黑啸天说得没错,与其难过,不如好好想想绝艳的解法。”白玉相心里飘过一阵痛快——很快,芙蓉就要尝到至爱之人死去的煎熬了。“趁所有人都在,我便老实地告诉你吧!我帮不了你,你想解开绝艳,只能靠着原来那两种解法。”
  白芙蓉看着师父无情的脸,她猛地打了个冷哆嗦,把自己缩在他身边——
  生或死,她都不要在意了!人心,好可怕哪……
  “绝艳的解法有哪两种?”黑啸天看向黑玄之。
  黑玄之慈蔼的脸上百般为难,目光与白玉相冷笑以待的双眼交会了一会儿。早晚都会有人开口的,该来的,逃不了。
  “绝艳的第一个解法是——中咒之人,自十八岁起,每月需得一对年轻男女的热血浴身。”黑玄之说道。
  “这点不难。”黑啸天的眼眸闪过寒光,大掌制住她急欲逃脱的身子,只许她偎着他而立。
  “我宁愿死!也不要用别人的命来换我自己的命!”白芙蓉撑着自己摊软的身子,神情坚定如磐石。
  “我宁愿死的是别人!而不是你!”
  他荏厉的双眼,凶恶地瞪着她。
  “我自己的命,我自己决定!我绝不要牺牲别人!我们还有好几年的日子可以好好过,就这样子,不好吗?”她不要让任何一个人因她而丧命!
  “不好!”斩钉截铁的拒绝。
  “很好,那你走开!我不要再见到你!我不愿和一个杀人巫魔相守一生!”她噙着泪水,纵然被他拥在怀里,也绝计不再看他一眼。
  黑啸天的火气被挑起,霸道擒住她的下颚,她却偏生合上眼不瞧他。
  “你是在逼我现在就去取来两名年轻男女的命吗?!”他阴沉着眉眼,撂下狠话。
  “你敢!”
  她睁开眼,而他火灼的视线正等着不容情地燃尽她的呼吸。
  “为了你,没什么事是我不敢的!”
  他捧住她的脸庞,大掌占领她整张娇颜,不让她的视线里还有别人。
  “还有第二种解法。”白玉相缓缓开了口。
  “我真傻,一直到今天才知道你居然如此恨我。”白芙蓉苦笑地抿起嘴角,垂下双肩。为什么……
  “第二种解法是什么?”黑啸天追问着,怀里的她在他臂弯里抖得像树梢秋叶。
  “索爱命咒。”黑玄之困难地将解法说出口,脸上却是更形多愁。
  所有人都知道黑啸天会做出什么样的举动……
  “何谓索爱命咒?”黑啸天注视着她,等她亲口说出。
  “何谓索爱命咒?”白芙蓉自知再也无法隐藏,她失神地一笑,指尖轻触上他出色的轮廓:“索爱命咒是将我衷心至爱之人,置于一只已施了夺命咒之铜盆间,将他……”
  她用力喘了一口气,才把法子在啜泣间将话说完:
  “将他烧燃至死、烹煮为血灰。而我以此血灰沐身半个时辰,绝艳便能解开。”
  她的手摀住他的唇,执意不让他开口。
  “我不要任何人因我而死,何况是我视之更重于己身的你!”她视死如归。
  “我可以罔顾天下人的死亡,唯独不能对你置之不理。”
  黑啸天握住她的手,双唇轻压在她冰冷的额间,用他一贯狂佞的语气说道:
  “若索爱命咒能够救你,便以此法行之吧!”
  白芙蓉身子一凉,昏厥在他的怀里。
  “白杨还魂!”
  黑玄之震惊地停住来回走动的脚步,不能置信地看着他的“万能”徒儿!
  白杨还魂是他们巫咸门派的独门秘术,自古至今,除了三位高人曾经成功还魂过之外,没有人有胆量以自己的命开玩笑。
  “你……当真以为自己可以施行白杨还魂?”黑玄之看着白芙蓉,只怕徒儿一时冲动,忘了量力而为。
  “一、两年前,我尚不敢如此笃定,不过你知道我为了捕捉不停逃离的她,功力早已大肆精进;况且,若不是有十足的把握,我绝计不会在这时候贸然提出。她离必须自戕尚有几年的时间,不是吗?”黑啸天平心静气地说道。
  “那为何不再蓄养个两、三年的法力再为此法,岂不更有把握?”
  “这些年已经够她胆战心惊了,我怎忍心让她再多受煎熬。”
  黑啸天低头为她理着锦被,右手仍被她紧紧地握着——阴暗的心最初是因为她的纯真而出现阳光,也是她让他拥有了爱人的能力哪。
  “这时候,我感恩我爹娘将他们的法力投掷于一个乳娃儿身上,否则我现今也无法拥有如此强大的法力守着她。”黑啸天看不出喜怒的唇角孤傲地抿着。
  “师父很高兴,你终于愿意谈起他们了。”黑玄之点头称许。
  “他们也必然很高兴我是由你扶养长大的。而我,比他们更加庆幸。”他深红的瞳敛去荏厉,只余下纯粹的感激之色。
  “以后还得相对数十年,你现在就开始灌为师的甜汤!”黑玄之下好意思地抓抓鬓边白发,才想轻松地回应几句,眼皮却跳动了下,一丝不好的预感揪住心头,他竟觉得啸天的话,像是道别!
  “你至少再等个一年吧。”黑玄之脱口要求道。
  “她一日都不能等!我不想让我孩子的娘郁郁寡欢地生下一个闷闷不乐的孩子。
  “芙蓉丫头有了?!”黑玄之大惊失色。
  “我的预感很少出错。”黑啸天爱怜地看着她绝美的脸蛋,指间拂开她苦皱着的眉心:“我们会有个像她的漂亮女娃。”
  像是听见了他的话,白芙蓉的身子微颤着,眼睫轻动了下。
  “她醒了之后,把这喂她吃下。”黑玄之掏出一颗由千年雪莲所提炼出的白玉丸到黑啸天手间。“我这就去寻找合适的白杨木,你们好好谈谈吧。”
  “谢师父。”
  白芙蓉隐约听见有人对话的声音,低低沉沉地像是要将她再度拉回梦境之问,可她不能再睡了,她要阻止他哪……
  阻止什么呢?她烦躁地想着,一只沾了血的铜盆在她脑间一闪,她突然睁开了眼——
  “不!”她掐住他的手臂,惊恐地叫着。
  “醒了。”他伸臂到她的腰间环起她的身子。
  “我不许你施行索爱命咒!”她冰凉的指尖偎在他颈间,拼命想在他清亮的瞳中寻找答案。
  “有力气和我吵架,代表了有力气和我亲热吗?我的妻子?”他逐一啃咬她的指尖,双目炯然地凝睇着她。
  他霸气的唇没等待她的开口回应,便迳自要了他的答案——男性的唇覆上她的檀口,一再地索求出她无力的娇喘。
  “你还有心情调戏我,你知不知道我急得想死掉!”白芙蓉双手狂乱地捶着他的肩头,拼命扭头想脱离他窒人的热唇。
  “相信我。”他拙住她的后颈,舌尖贪婪地滑过她的软嫩玉颈。
  “我不能看着别人为我牺牲……何况是你……”
  她的泪打断了他的所有勾引,他只得将她拥在腿上,哄孩子般地好生安抚:
  “别哭了。”
  他心疼地吻去她脸上的泪珠。
  “你如果真用索爱命咒救了我,你一死,我马上就随你而去!”她紧紧地搂着他的颈子,光滑的面颊紧贴住他的脸颊。
  “我的芙蓉啊!”
  黑啸天握住她的下颚,轻咬了下她被吻红的娇唇后,毫无一点商量余地的霸戾语气扬隋地吐人她的唇问:
  “如果我当真因为你而死亡,你自然要陪着我一道下阴曹地府。我怎么舍得把心爱的你孤单留在世上让他人垂涎?”
  “那你为何要行索爱命咒?”她怔愣地看着他自信的红瞳,小脸娇憨而不解。
  “你以为索爱命咒足以毁了我吗?”
  他一个翻身将她置于身下,那迫近她的双眼及身躯,尽是她早已不陌生的灼热慾望。
  “你有法子破解索爱命咒?”她激动地捧住他的脸颊,惊喜地双颊泛粉:“我们当真可以相守一生吗?”
  “不管是哪一个『我』,你都必须与之相守一生。”他语带玄机地说道,双手诱惑地覆上她胸前的雪肌,在她耳边诱惑地低语:“不过,我的这具身子,还想再与你欢爱一回。”
  “你把我弄糊涂了,先把话说清楚……啊——”她的双眼迷蒙地望着他,被他挑情的姿态惹得气喘吁吁。
  “接下来的时刻你不必清醒。”
  他邪魅的眼锁住她的娇柔神色,在明日的毁灭来临之前,在未来的新生降临之后——
  这屋舍里的旖旎春色、她的妩媚丽色,永永远远只属于他黑啸天一人!
  第十章
  一株与黑啸天身形相仿的白杨木立在一只圆形法咒之间。
  一只施了夺命咒的巨大铜盆被一道花符包围着,隐约闪着粉色的花卉光采。
  “别让我担心。”黑啸天的手指滑入她的发间,轻弄卷绕着。
  “真的没问题吗?”她睁着心神未定的双眼,紧紧地拉着他的手。
  “我从不做没自信的事。”黑啸天的大掌压上她的额间,不让她拧眉。“不过是七天七夜,你舍不得吗?”
  “明知我放不下心,还这样嘻皮笑脸。凡是术法皆有意外啊!”她跺了下脚。
  “芙蓉丫头,还有我们两个师父级的人物待在这里,放心吧!”怎么也看不出来。
  他徒弟哪里嘻皮笑脸的黑玄之,拍胸脯保证。
  白芙蓉对着玄师父勉强一笑,却别开眼不敢看自己的师父。
  师父的漠然让她心寒,而她也无法那么快谅解师父所做的一切。水凝的目光飘了开来,在触及白杨木的那一刻,蓦地打起冷战——
  那是以后的黑啸天吗?
  白玉相站在一旁,亦是紧盯着白杨木,脸色稍显青白。
  她没想到黑啸天竟有那等法力能施行“血木还魂”!若真有受天眷宠的女子,白芙蓉可谓其中翘楚,她百般算计,还是无法换得芙蓉的生不如死吗?
  血木还魂,乃一门起死回生之术,施咒者可于身躯形体即将腐损之前,以己身的血脉施咒于白杨木上;而后即使形体精神耗殆,只要魂魄仍未消散,便可寄身于白杨木上,七天七夜之后便可再造为施咒者下咒时之原形。
  由于逆天而行,是故再生之人,法力终得尽失。
  不过,施行此法者非得有过人的法力,否则便无法控法新生。
  然则,拥有施行此咒法力之人,通常亦是白发垂垂矣;从一个白发老者再生为一个白发老者,并不特别吸引人。
  百年来,也就黑啸天一个例外。
  “开始吧!”黑啸天手臂一伸,将白芙蓉扯向怀中紧紧一揽。
  白芙蓉抱住他坚实的腰身,怎么也不肯抬头或放手。
  “别误了时辰,子时是『巫咸』法力最易发挥的时辰。”黑啸天用了几分力道,才抬起她倔强的小脸。他火红的瞳盯着她满是血丝的大眼,忍下住皱眉斥责道:“不许哭,我必然成功,血木还魂是喜不是丧!”
  “我不哭,我等你回来。”白芙蓉握紧拳头,强迫她发软的双脚硬是站立沉稳。
  黑啸天勾起唇一笑,指尖轻抚着她微张的唇,戏谵着她的不自在:
  “有你等我,作鬼也得回来。”
  “别说了!”她微嗔地怒视了他一眼。“不是说要施法吗?还不快去。”
  白芙蓉毅然拉起他的手快步向前,推他走入那道圆形法咒中。
  “铜盆之法就交给你了。”黑啸天对白玉相说道。
  “已经当着你们的面施下夺命咒了,难不成要我亲身下去试链吗?”白玉相冷冷讥诮道。
  “师父,万事拜托了。”黑啸天朝师父轻颔了下首,目光飘向那揪着裙摆的小人儿。
  “我当芙蓉丫头是我的媳妇,谁敢自不量力招惹她,便是和我作对。哼。”黑玄之蓄意撩撩象徵法力的长发,睥睨地瞧了白玉相仅及腰间的灰发一眼。
  黑啸天闻言,唇边映上邪魅的一笑,醉人的红瞳与白芙蓉交缠。
  一会儿,他定下心,闭上眼,口中诵念着咒语,双手不停比拟成球状姿态,直到一只红玉珠真实地在他的双掌之中因应而生。
  红玉珠,灿似朝阳,璀亮地让人双目无法迎视。
  法咒圈外的三人皆闭上眼,只听见黑啸天的咒语愈念愈急促,那琳琳琅琅的语音飘散在空中,似夏日午后落下的骤雨声。
  白芙蓉将双手遮于眼睑之上,不放心地眯着他的举动。
  啊!她狠狠咬住自己的唇,不敢惊呼出声。
  黑啸天的十指激射出十道鲜血,而每一道鲜血分寸不差地都被那道红玉珠吸纳而入。红玉珠混上他的鲜血,球面一分为双色,他的血色被瑰亮红光裹在红玉珠心之问,映衬出一圈暗紫的阴影。
  施法至此,红玉珠敛去了强光,轻巧地飞身至黑啸天的脸面之前跳跃着。
  陡地,一道紫魅旋风自黑啸天的脚底窜起,将盛满了黑啸天鲜血的红玉珠直接卷箝入白杨木里——
  白杨木啸地一声吸入了红玉珠,平直的树身开始吱喳地扭曲变形,百转千拧之间,白杨木开始有了肖似黑啸天的首面、四肢。
  黑啸天睁开眼,回眸朝着白芙蓉一笑,整个人便跃入了一旁的铜盆里。
  轰!
  被施了夺命咒的铜盆一接触到人体,蓦地燃起巨焰。
  黑啸天双眼一闭,神情安静——白杨木在此时冒出一阵紫光,旋即恢复平静。
  “不!”一白芙蓉哭倒在铜盆之外,铜盆燃起的烈焰灼得她全身肌肤发烫。
  她知道他会回来!她知道他的魂魄早已脱离,否则不会连一声痛喊都不曾。但是,当她看见黑啸天的衣衫、面目,被火焰焦灼成一片。当她看见他的身子肤骨分离,被烧燃成黑色的灰骸时,她还是心痛到难以呼吸啊!
  铜盆之火缓缓熄减,盆中再也不见任何人影,只留一摊凝血般的红色血灰。
  “他已经烧成灰烬了,还不快进入铜盆沐身。”白玉相催促着,铜盆的火焰余光映射在她眼里,竟显诡魅阴森。
  “傻芙蓉,快别辜负了啸天啊!”
  黑玄之快步将白芙蓉推到铜盆边,催促着她进入沐身。
  白芙蓉扶着微温的铜盆,呛鼻的血腥味呛出她的泪水,那是他用命换来的血啊!
  她的身形无力地晃动着,失神的眼看着那冒着热烟的血灰——他为她舍去毕生的功力,她竟无以为报啊!
  他怎么可能是冷血无情的巫魔!他只是她的啸天哥哥啊!
  这一生一世欠他的情债,还到后世后后世都心甘情愿、无怨无悔哪!
  眼眶含着泪,她咬着唇一股作气地坠入铜盆之间,当灼热的红色血灰掩住她的身子时,她掩住自己的脸。
  这泪是为了他流的,谁都不许看见她有多为他心折,谁都不许看见她脸上的心碎。
  “沐身确定是需要半个时辰?”黑玄之漫不经心地回头问道。“你做什么?!”
  白玉相站在白杨木身后,花形火卉诡谲地在她的指尖飘动着,倏地不留情地射烧向白杨木。
  “趁人之危的小人!”黑玄之一出手挡去那层火焰,反手又是一记紫云掌,将白玉相的身子往后弹开数步。
  白玉相呕出一口血,身子却再度飞扑上前,手中的火焰一次又一次射向白杨木。
  白芙蓉连忙放下掩面的双手,正见到师父试图烧毁白杨木。
  “师父,不要!”白芙蓉身子一挺直,就要离开铜盆。
  “你别出来!否则一切便要前功尽弃了!”黑玄之大吼道,紫云掌再度击上白玉相的胸口。
  “师父,我求你!别害他啊!我求你!”白芙蓉狂喊出声,整个身子半倾出铜盆。
  铜盆用力晃动着,眼看就要翻倒覆地。
  “芙蓉,你给我坐好!我没空同时顾兼顾你和她!”黑玄之拧着花白双眉,速念出咒语,手中白光成功地扶住铜盆的翻覆。
  说时迟那时快,只是一次眨眼的时间,白玉相已再度奔到白杨树边,手中拈出一道曼陀罗花印。
  “破!”白玉相大暍一声,口中冒出的鲜血染红了曼陀罗花印——
  曼陀罗花印爆开了白杨木外的法咒圈,火焰燃上白杨木……
  “曼陀罗死咒!”
  黑玄之连忙灭了白杨木上的火,怎么也料想不到白玉相竟会以死相逼。
  他出手想施咒护住红玉珠,白玉相却早一步用曼陀罗死咒的最后一丝法力,将红玉珠掐入曼陀罗花心间——
  一道紫色魂魄狰狞地飘出白杨木。
  “啸天!”
  白芙蓉只来得及哭喊这一声,红玉珠和曼陀罗花印一并爆成碎片。
  白玉相被炸成血肉模糊,只余一口气喘息着。
  “收魂!”
  黑玄之急忙出手,想收回黑啸天那随着红玉珠被炸开的魂魄,那抹紫黑色魂魄却像被异物吸走一样地,迅速消失在空中。
  “啸天!”白芙蓉疯狂地敲打铜盆边的白色光圈,泪流满面地在空中寻着啸天的魂魄——
  但,一无所得。
  “你这是搞什么鬼!”黑玄之忿怒地站在白玉相身边,看她蠕动着残缺不全的身子,还尝试着想说话。
  “啸天——回来……”白芙蓉捉着自己痛苦欲死的胸口,在铜盆里跪下身子。
  “……总算……也让你尝到失去心爱人的痛苦了……”白玉相缺了半边面颊的睑上浮出一个可怕的笑容,“夫君……我来了……”她的口中流出黑血,话音虚弱得微不可闻。
  “我害你失去过心爱之人吗?为什么要这样对我!”白芙蓉尖锐地出声问道。
  心碎让她失去了理智。
  “夫君为了捡你的竹蜻蜒……死在鬼树下……”
  “不!”白芙蓉狂乱的眼神看着师父不成人形的脸面,痛苦的十指掐入手臂之间,那刺人心坎的拧疼,让她倒抽了口气——
  她,是个罪人!
  “芙蓉可曾逼着你夫君去捡?是他心甘情愿的啊!你让芙蓉练了绝艳,就是为了报复?你毁了啸天,也是为了报复芙蓉吗?若你夫君是为捡起你的物品而死,你是不是该把自己千刀万剐!”黑玄之不客气地回吼问道,毫无一丝同情之意。
  “那至少是为了我……”白玉相带着微笑,断了气。
  白芙蓉瞪着师父一动不动的身子,她看着那株被烧灼了部分树身的白杨木,而她摀住自己耳朵,却无法不听见自己发出的凄叫声。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为什么都是为了我?我不想害人啊!”她瞪着自己拼命抓着铜盆的十指,瞪着铜盆里那逐渐褪去的血灰——
  她的命,究竟是几个人的命!
  白芙蓉呆楞地抬头看着前方,无垠的旷野里,师父的屍体横卧其上,被烧灼过的白杨树被夜风吹过,发出悲凉的低啸声。
  一个人……只剩她一个人了……
  “芙蓉!你没事吧?开口说话,别吓你玄师父啊!”黑玄之气急败坏地站到她的面前,生怕她哪里有了个闪失。
  “玄师父……”她面对玄师父眼中的担忧,心口陡地一揪!
  不!不到最后关头,她绝不认命!她认命了这些年,却落成这样的下场,她不要再认命了。
  为了找回啸天,上天下海她都行!
  “玄师父,我没事了,这血灰全乾了,半个时辰了吗?快让我出来,我们找他去!”她急切地敲着光圈。
  黑玄之掐指算完时辰后,他持咒解开白色光圈,雪眉却仍拧皱不解。
  “天地悠悠,何处寻哪……”黑玄之低叹一声,拭去眼角的泪。“我是个没用的师父。”
  “玄师父,你责怪自己一次,我在心里便要痛斥自己一千一万回,我才是那个肇始一切的罪魁祸首哪!可我不死心,我不要自己真的害死了他!”
  白芙蓉望着他,脸上挤出一个勇敢的笑容:
  “我相信我们一定可以找回他的魂魄!”
  “无宿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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