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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犬)狗尾花下死 作者:瑟刃(晋江vip2014-09-29完结)-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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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望,不仅让他体会到了久违的和人正常相处的感觉,还做了许多让他更开心的事……包括现在说了这样的话。
沐清风带着止不住的笑,轻轻揉了揉翘楚的脑袋,又去拨弄她的头发。长期非人的训练让他对他人的碰触有病态的敏感,忽然性的碰触甚至会激起他自卫的本能。然而这时候,他却忽然迫切地想用这种亲昵的接触让自己能和她显得更亲近。“你真是个宝贝。”他说。顿了顿,他又低声喃喃:“要是能一直都这样就好了……”
“什么?”他的声音太低,翘楚没有听清。
“没什么。”沐清风笑着放开了翘楚的头发,说,“大小姐教训的是。既然大小姐都这么说了,那我以后也就只好不总是笑啦……”只要你能一直留下来,一直像现在这样对待我,“我什么都听你的。”
“什么啊……”翘楚听着,有些不自在了起来,“我也没让你这么听话啊……嘴里开玩笑胡乱叫‘大小姐’,怎么还就真的像对大小姐似的这么听话了……我又不是什么小姐。”
沐清风听着,扑哧一声笑了,去揉她的脑袋,我行我素道:“大小姐,小的现在可否去猎些山鸡野兔?”
“谁不让你去了么!”翘楚斜他一眼,“都说别这样了,怪不好意思的。”
“哎呦,”沐清风笑道,“这就不好意思了,大小姐这还真是丫鬟的身子小姐的命啊。”
*
第三日,沐清风等人终于到达了昆仑玄圃派。诚如沐清风所说,昆仑玄圃派坐落在很偏僻的地方,四周走远一点就都是穷乡僻壤。但门派占地很大,从外面的大门阶梯到内里的亭台楼阁皆是白色石砌,显得气势不凡,很有名门大派的架势。
“你们门派这么漂亮啊。”翘楚在一旁悄悄对沐清风说道。
“都是因为有钱啊……”沐清风半开玩笑地感叹着。
“对于这一点,为了钱什么都能做出来的师弟果然是感触颇深啊。”很突兀地,旁边的沐青云忽然出言讽刺。
翘楚听着,皱了皱眉。这一路上,沐青云显然都是很看不惯她和沐清风的,因而总喜欢时不时地说些阴阳怪气的话,不是讽刺便是诋毁,句句都是指着沐清风的,似乎是在极力抹黑沐清风在翘楚心里的印象。对此,翘楚表现出从不理会的样子,却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一句也没有听进去。
几人进了昆仑玄圃的大门。
几乎是一进门就能感觉到气氛的微妙。在门口当值的一名弟子与沐青云与沐晴二人问过好,再看见沐清风,声音便没那么热情,一副例行问候的样子。而另一名看起来年纪不大的当值弟子的问候则更显得尴尬。他向几人问过好之后,就马上带着明显惧怕和不安缩到了一边,也不知道是谁和他说了什么。
大门不远处有两名弟子正提着剑边走边谈笑,他们一见到四人,或者说是四人中的沐清风,神色瞬间一变。二人对视一眼,再看沐清风时,眼睛里就多了唯恐天下不乱的戏谑,不知为何还多看了翘楚好几眼。等沐清风四人走远时,背后能断断续续地听到二人对话的只言片语:“为那个女人……师父总算……咱们等着看好戏……大快人心……”
再走几步,又遇到一个背着剑,浓眉大眼一身正气的弟子。他就更加不给面子了,一见沐清风便毫不掩饰地皱眉,眸子里带着鄙夷,转身就走……
一路上,沐清风的问候少有被认真回应的,而翘楚也因为总被盯着而有些不自在。
“诶,你的人缘还真是差得吓人诶。”翘楚在一旁对沐清风道。一想到他一直以来都是这么过来的,她心里就挺不舒服的,连他被这么孤立的原因都不是那么在意了。
“啊……一直都是这样的。”沐清风观察着翘楚的表情,有些不自在地回答着。这一路上,他都在观察翘楚的神色,好在她似乎一直没有被众人对他的态度所感染。
“哼。”一旁,沐青云忽然一声冷哼,□话来,“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他缓缓道。
第7章 夫哀莫大于心死
翘楚早就知道,沐清风绝不是看起来那么好的人。沐青云对沐清风一路上的讽刺与诋毁,她其实多少都听进去了。而对于那些诋毁,沐清风多半没有反驳,多少也有些默认的意思在里面。
但翘楚也绝不会觉得沐清风就是那种别人以为的彻头彻尾招人厌的恶人。救她一命暂且不提,他在得不到什么回报的情况下对她的好她也都记在心里。况且从一路上的相处来看,他的性格也实在是很温顺。很多时候她还会觉得他像个寂寞的小孩,想当然地觉得对着别人笑别人就会喜欢自己,眼巴巴地等着人陪。这样的人能恶到哪儿去呢?在她的猜测里,沐清风的性情也许没那么干净,但总体一定是善良的。就算做了什么恶事,多半也并非出自本心。她有这样的感觉。
而她的感觉是正确的。
也难怪沐清风会对翘楚上心。男人会很在乎女人的容貌和身材,但“理解”在很多时候更是大杀器,所以很多出轨的男人给的借口都是妻子不理解自己。而对于沐清风这种一直以来都没人理解的人来说,翘楚对他的理解和不自觉的体贴让他就如久旱逢甘霖,更是一份大杀器。
“说起来,”翘楚一路上都只顾着看别人态度了,忘了问,“我们只是要去哪儿?”
“看样子,两位师兄是要把我直接带到他们的师父,就是掌门那里去了。”沐清风回答,又道,“过会儿到了地方,我给你找个地方休息,你先别进去。”免得被迁怒。
“为什么?”翘楚皱眉,“把我带来不是作证的吗?我看到你没杀他们的。”
“哟,黄毛丫头好大的口气啊……”沐清风还没回答,一个男人的声音忽然插了进来,“这小崽子杀人于无形的伎俩多了去了,他杀人没杀人是你能看出来的?”翘楚扭头一看,就见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个中年男人出现在了自己的附近,正是说话的人。此时他正拎着一个酒坛,脸酡红着,一身酒气,与这个看起来庄严规矩的门派显得格格不入。
沐清风扭头瞥了一眼翘楚的神情,见对方没什么特别的表情,这才转过身,对着那男人微微躬了躬身子,道:“师父。”
“还知道我是你师父就赶快把钱拿出来!”对方却对沐清风显得很不耐烦,开门见山道,“小崽子这一趟出去杀了不少人吧,得来的钱呢?”
沐清风听了他的话,心里咯噔一下,又去看翘楚的脸。却见对方的神情仍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看不出情绪。
“愣什么神!快孝敬酒钱!”男人催促道。对于他的勒索,沐清风倒是显得很习惯。他从怀里摸了摸,掏出点碎银递过去,道:“就这些了。”
对方一把把钱抓过去,嘴里却破口大骂起来:“就这点?都不够半壶酒钱!小崽子翅膀硬了!这是打发叫花子呐?”说着,手指指向站在沐清风身边的翘楚,“留着钱养小妖精呐!”
沐清风闻言,神色顿时冷起来,道:“师父,切莫随意污了正经姑娘家的名声。”
“正经姑娘家?”那中年男子听着,蓦地笑开了,“能勾搭男人给自己杀人的娘们也叫正经?”看来沐清风因为女人杀人而回来受审的传言已经在这门派传开了。
“我没杀他们,就是杀了也与她半点关系也没有。”沐清风听着,皱起眉头,“恕徒儿不敬,但师父对姑娘家说话还是收敛一点为好。”
那男人似乎没有料到自己竟会被顶撞,瞪着眼看了他几眼,才骂道:“好小子!不知不觉毛都长齐了?都敢为个小娘们跟我顶嘴了!”说着,飞起一脚,带着内劲,直直地踹到沐清风的腹部。他却没料到,沐清风受了一脚,竟是退也没退一步,连神色都与往常无异。
“你……”男人见状,神色凶戾起来,“小崽子,内功竟然有这步田地了!怪不得都敢跟老子犟嘴了!”他说着,一把将手中的酒坛往旁边一摔,眯了眯眼,一副要好好教训沐清风的样子。
旁边的沐晴见了,忙做起和事老,挡在沐清风面前,道:“师叔息怒。清风师弟的确失礼于您,但这会儿掌门还等着见他,要么您先消消气,等师弟出来再做商量?”沐晴与沐青云二人的师父便是昆仑玄圃派的掌门,也是此人的师兄。
这男人仍脸色不善地看着沐清风,道:“小崽子,看老子不好好给你点苦头吃。”却也似乎是不得不给掌门面子,还是收了手。沐清风倒是全程都很平静,这时候就也躬了躬身子,道:“谢师父。”又有礼地告了辞,便随沐青云与沐晴二人离开了。
“那是你师父?他一直都这么对你?”翘楚凑到沐清风身边,皱着眉,有些忿忿道,“骂得难听,还总管你要钱?怎么能对你这样。”
其实,这个男人虽然名义上是沐清风的师父,实际却什么都没有教过他。九年前,沐清风被差点被自己的师父打死,最终有幸被留下一条性命,却再也无法被师父所接纳,而是被扔到了当时门里最是不学无术的男人那里为徒。而这个男人也的确从不辜负他不学无术的恶名,终日饮酒作乐,没个清醒的时候。作为他的徒弟,沐清风做的只有被他不断打骂和勒索酒钱,以及替他收拾各种各样的烂摊子,从未接受过他的什么教导。
沐清风却并不打算对翘楚抱怨这些,他只是没想到,翘楚听到了那人说他“杀了那么多人”的事,对自己说的第一句话却仍是关心,而非质问。沐清风笑起来,心里升腾起希望。他低低地对她答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嘛。”
“他看起来很生气的样子,一会儿不会把你怎么样吧?”翘楚又担心地问道。
“没事,以他的本事还不能把我怎么样。”沐清风微微笑着回答。见着翘楚的关切,他几乎以为她已经不会再问他最难以启齿的那一部分了。
然而,该来的却还是来了。就听见在短暂的沉默后,翘楚忽然再次开口道:“杀人赚钱?原来你是杀手啊。”顿了顿,她又问:“你……杀过很多人吗?”语气里听不出情绪。
沐清风闻言,瞬间没了笑容。抿了抿嘴,他低声回答道:“也不全是……我杀人不是为了钱。”
“那是为了惩恶扬善之类的?”翘楚的语气瞬间轻松了起来。
沐清风听了,却把嘴抿得更紧。顿了一顿,他语气艰涩地答道:“……也不是。有命令我就会去……”不论是非黑白好坏善恶。
“……是这样啊。”翘楚道,之前轻松起来的语气又沉了下去。
听着翘楚的语气,沐清风的心一阵阵地紧缩起来。也是啊,昆仑玄圃里日日与武功打交道的大男人尚对他不耻,一个不知人间险恶的小姑娘怎么可能会接受满手污血的他呢。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追究起来,以他手里犯下的人命案子,把他千刀万剐也不足以偿还,一命抵一命更不知要抵到哪一辈子去……这样的他居然一直在臆想自己会被个干净得像朵小白花的小姑娘接纳……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事呢?为什么现在才意识到这个事实,他是犯了癔症么。
你再也不会心疼我了吧。心一点点的凉了下来,冰冷冰冷得疼。
他是不配被人接受的,连他自己都无法原谅自己。这一点,在十岁那一年他就该懂了,却在十九岁还擅自抱着不切实际的希望。而上天也果然惩罚了他的妄想,希望的破碎来得突如其来,让他蓦地从云端跌入谷底,让他难受得快要发疯了。
翘楚张了张嘴,还想再问什么,却被一旁的沐青云忽然打断了。“行了,到了师父这里了。”沐青云说着,瞥见沐清风的脸上已没了血色,神色有些愉悦,道,“小丫头都知道你的真面目了,还有什么可磨蹭的,还不快进去。”说着,把沐清风催进了门。
在关门的同时,他又对翘楚道:“看样子想走了?我早就说,和一个草菅人命的杀人犯有什么好多说的。今天我就做做好人,给你带路出去。”进到屋里的沐清风听到的外面的最后一句话就是这句,心底顿时冷得没了知觉。
她不会再出现在他面前了吧……
屋内。
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坐在上首的椅子上,正是昆仑玄圃派的掌门,沐今。他的两侧站了两列弟子,在门内资质皆是最好,与沐青云和沐晴一样,都是沐今的直系弟子。
沐清风被人推着跪下,神色仍有些发愣。推他跪下的弟子便又猛地推了他几下,喝道:“见了掌门还不行礼!”
沐清风这才回过神来,对着面前坐在椅子上的男人叩了首,下意识道:“师父。”那男人身材高大,器宇轩昂,坐在上位给人以压迫感,正是昆仑玄圃派的掌门。
“师父?”那掌门重复了一声,一时竟被沐清风气得有些想笑,“谁允你称我师父的?”说着,从椅子中站起来,高大的身躯给人压迫感更甚。
他两步便走到了沐清风面前,忽然抬起脚来,狠狠踢向沐清风的胸口,竟一脚就把沐清风踢到了对面的墙上。沐清风狠狠地撞到了墙上,□了一声。他半跪在墙角,一只手撑着地喘息了几口,低着头猛地咳出几口血来。而另一边,掌门又走到他的面前,居高临下地望着他,然后抬起脚,毫不留情把他的头踩到了地上。普通弟子绝不会受到这样的侮辱。
“孽障,没有命令也敢胡乱杀人?昆仑玄圃派的脸面都要被你丢光了!”
往常的沐清风若是遇到这种情况,诚然因为的确没有杀那几人而不会认错,却一定会认罚。然后挨了打受了罚,养好了伤,这事就算揭过去了。可是今天,他忽然没有力气这样了。他只觉得自己很累,他不想认错,也不想周旋,他甚至觉得今天若是被打死在这里了才最是轻松。这样的赎罪要持续到什么时候呢?十岁那年就应该一命抵一命的,那样也不会痛苦到今日。
“昆仑玄圃……还有什么脸面可言呢?”他低声道,头一次说这样的话,“我杀了那么多的人,有恶人有好人,哪一个不是为了昆仑玄圃而杀的,他们何尝不是无辜……这样的门派会因门下弟子杀了无辜而觉得丢脸吗?”
第8章 解铃还须系铃那人
“昆仑玄圃……还有什么脸面可言呢?”他低声道,头一次说这样的话,“我杀了那么多的人,有恶人有好人,哪一个不是为了昆仑玄圃而杀的,他们何尝不是无辜……这样的门派会因门下弟子杀了无辜而觉得丢脸吗?”
“你!”从未接受过沐清风的顶撞,沐今一时没了反应,而后气急反笑起来,“孽障!到底是长大了,这胆子真是跟着年岁往上翻番啊!”说着,对着沐清风又是当胸一脚,然后在腰侧补上一脚,迫得沐清风闷哼两声,侧躺在地上,不住地压抑着咳嗽,又吐出了几口血。
这两脚含着内劲,看似发泄,实则是对着穴道封了沐清风的内力。感受到身上已提不起力气,沐清风轻轻苦笑了一声。说不定,今天是真的要被打死在这儿了。
沐清风果然是了解沐今的。只见沐今转身回到座位上,不再看他,只冷冷道:“好大的胆子,真当我不会杀你?”说着,他的脸色带上了恨意,“九年前我就该剐了你,没成想竟留你性命到了今日。那今天就凑个巧儿,让你把害死我儿的罪给偿了吧!”说完,他用力甩甩袖子,坐到了椅子上,对旁边的弟子吩咐道:“拖过来按着,着实打死。”一字一顿,语气里满是愤恨。
沐今向来是说到做到的人。听了这样的吩咐,屋里的弟子固然有人面露不忍,却无一人为他求情。受命来取他性命的弟子则更不会对他手软。
翘楚说得没错,他的人缘可真是差呢……也对,他早就该为沐纵师兄偿命了,拖到今天,也不知道晚了没有。沐清风这么想着,慢慢笑起来,闭上眼,任由人将他拖到了屋子中央。
刑棍被拿了出来,两名弟子各执一只,分站在两边。两人对视一眼,达成了共识,便抬起棍子,带上内劲,结结实实地砸了下去。这二人像这样手上毫不留情,也是为了让沐清风能早些咽气,让他的痛苦能结束得快一点。这也算是同门一场给他的照顾了。
没有内力护着,沐清风丝毫不打折扣地挨了这一下,瞬间只觉得难忍的剧痛跟着棍子被重重钉进了骨髓,疼得钻心蚀骨,顿时忍不住哀叫一声,额角瞬间滚出汗来。身后的刑棍却全然没有同情,挟着呼呼的风声砸得尽心尽力。不过几下,沐清风便觉得自己从身体到精神都已经难以支撑下去,他武功少有敌手,却在此时觉得自己性命无比脆弱易折。
照这样,最多再有个二三十下,他就再也支撑不住了吧。疼痛完全占据了大脑,让他握紧拳头,咬着袖子不住地闷叫,他几乎分不出心来去考虑任何事。然而,在这种情况下,他的心底却缓缓冒出个念头:如果他死在这里,会不会有人为他难过呢?心里闪出个姑娘的影子,却被他苦笑着否决了。那种心思单纯的小姑娘怎么可能会为一个恶贯满盈的杀人犯而难过呢?
会因他的死而拍手称快的人倒是比比皆是吧。这么想着,他的牙越咬越紧,却又矛盾地挤出了笑意。他又在难过的时候笑了,却再也不会有个姑娘莫名其妙地因此而生气了吧。
没什么可难过的。他安慰自己,就要告别这个世界了,还何必因什么而难过呢?
疼痛渐渐麻木,耳边的喧嚣声也越来越小。沐清风觉得,自己就要丧失意识了。然而……
“住手吧!”他的意识却忽然被一声阻止蓦地拉回了现实。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是谁的声音,他微微转了转头,却发现自己的确没有听错。
阻止的人手里已经没了酒坛,脸上却还带着没有消退的酡红,正是沐清风的师父沐苷。
沐清风几乎有些发愣,他宁可相信掌门沐今会回心转意放他一条生路,都不太敢相信只会仗着师父的身份对他非打即骂的沐苷会来为他求情。
“沐苷,你来做什么。”沐今对这个师弟半点好感都没有,否则当年也不会把让自己恨不能杀之而后快的沐清风扔到他那里去。
沐苷看了一眼地上的沐清风,对方面白如纸,身上的衣服由臀及腿都被鲜血给浸了个通透,显然再撑不住这样的重刑了。他别过眼去,对着沐今,双膝跪下,沉声道:“师兄,你这是当真要打死他?”
“自然!”沐今寒声道,“这孽障!今日敢乱杀无辜顶撞尊长,难保明天不会弑杀同门欺师灭祖!”
知道沐今还在气头上,这样的罪名也根本就是欲加之罪,沐苷也不多做争辩,只默默地叩了一个头,又重复道:“师兄,你是真的要他死吗?”说着,抬起头来,看着沐今的眼睛,似乎是想唤醒他的什么,他叫道:“师兄!”
莫名其妙地,沐今虽然仍旧阴沉着脸色,却不再说话了。见沐今这样,沐苷又默默叩首,低声道:“这孽障是师弟的徒儿,师弟可否将他带走?”见沐今闭着眼睛,没有答话,沐苷就权当他是默认。他正要俯身将沐清风带走,却不料沐今忽然出声道:“将他逐出师门。马上赶走,一刻也不得多留。”语气平静,说出的却绝不是让人平静的话。
沐清风听了,睁大眼睛,显得十分震惊,哑声道:“那我……”还能为什么而活呢?
沐苷也显得很是惊讶,却又马上镇定了起来,仿佛了然了什么。他点头道了是,便把地上的沐清风拽起来,也不管对方疼得站不住,半拉半拖地就把他带了出去。
*
“我不想出去!你就让我在外面等等沐清风不行吗?”翘楚已经恼怒了起来,却无论如何都挣脱不了沐青云的桎梏。
“安静点。”沐青云的语气冷冷,同样显得很不耐烦。他已经强行将翘楚带离了很远,却没料到对方会这么执着,生生挣扎了一路,吵得他心烦意乱。
“你放开我我马上就安静了!”翘楚一面挣扎一面道,“我绝对听到轰隆轰隆的声音了!里面把他怎么了?”
“他怎么了也不是你去了就能管得了的!”沐青云皱眉道,又是一拉。两人力量差距实在悬殊,说话的工夫,翘楚又被他拉出了很远。
沐晴则在一旁无奈地安抚着翘楚:“姑娘,青云师兄说的也没错啦,姑娘就是留在那里也没什么用处。更何况……这门派里的人还都觉得清风师弟杀人是怒发冲冠为红颜,不管真相是怎样的,姑娘这时候还留在门派里,的确也容易让师父更生气嘛。所以,还请姑娘稍微委屈一下,在门派外等候,等清风师弟出来,我自会让师弟去找姑娘的。”
比起沐青云一味地蛮力,沐晴的说服显然十分有效。翘楚听了,总算犹豫了起来。“可是……”虽然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但她的担心却是真的,“他没事吧?”
“不会有事的。”沐晴笑着安抚道,“清风师弟曾经也是师父的弟子,看在师徒情分啊,师父应该是不会把他怎么样的。”
“这样啊……”沐晴的话让她微微安心了一点,然后又奇怪起来:“原来他也曾经是掌门的弟子?”原来不是一开始就被排挤被扔给那样的一个师父吗?“那现在为什么不是了?”
沐青云与沐晴二人听了这问话,脸色均是一变。顿了顿,沐青云一甩袖子,道:“你带她出去,我回去了。”说着,头也不回地就离开了。
翘楚见他这样,又见沐晴的脸色,有些忐忑,问:“我说错话了?”
“没有。”沐晴忙恢复了笑容,扭头见沐青云已经走远,他垂下眼,低声道:“只是想起了不好的事。”顿了顿,他继续说:“清风师弟……何止是换了师父,他当年可是差一点被师父打死,身上的伤养了好久才算好利索。”
“什么?”翘楚皱起眉头,显得心疼,然后又生气起来,“真是够了,为什么都这么对他?所有人都待他这么差劲,他做错什么了?”前后两个师父都这样对他,同门师兄弟也极尽排挤之能事,一想到他从小在这种环境里度过,她就难受又气愤得不行。
“师父差点杀了他,是因为他杀了师父唯一的儿子。”沐晴缓缓吐出这么一句,成功止住了翘楚的话。
“诶?”翘楚惊讶起来,“真的……?为什么?”
“……似乎……只是因为被不小心碰了一下吧!”沐晴垂下眼睛,似乎是再忍不住,倒起苦水来,“清风师弟就是这样呢。平时看起来性情实在很是温顺,似乎绝不会做什么坏事。又很爱对人笑,虽然……笑容却多半不见真心。但性情却实在有些古怪。”说着,他显得像是在压抑着气愤,“师父慈悲,失了独子还留了师弟的性命,师弟却……并不那么懂得感恩。说起来,清风师弟因被人碰一下之类的小事而对人刀剑相向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好在因为身边常有他人,多半都能被拦下。这回难得放他独自出门,就又伤了无辜者的性命,也难怪这次师父要勃然大怒。”
“可是,人不是他杀的……”翘楚反驳道。沐晴闻言,却是一笑,道:“我并没有轻视姑娘的意思,只是……师弟所知道的杀人于无形的方法太多了,人是否是师弟杀的,这断不是姑娘能看出来的。”
见翘楚听了这番话,眉头已经皱起,沐晴继续道:“沐晴所言句句属实,门内弟子那样对待师弟,也并非空穴来风。”顿了顿,他的语气显得忧虑起来:“其实……我也不能确定,姑娘若是单独留在了师弟身边,会不会也因什么小事……比如忽然碰到了师弟之类的,而被师弟夺了性命。姑娘若是害怕……现在若是离开了,师弟想必也并不会追究。我也会给姑娘一些盘缠,助姑娘顺利回家。”又安抚道,“便是师弟恼怒追究了,我这个做师兄的拦住师弟也是责无旁贷,还请姑娘不要担心。”
翘楚听了这样的话,沉默起来。沐晴也不多言,就这么站在她的身边,等着她说话。
“谢谢你。”过了一会儿,翘楚开口,说出的话却是出乎沐晴的意料,“不过我还是在这里等他吧。”说着,翘楚笑了笑,对沐晴道:“不管大家怎么说,我还是不容易把他想成什么恶人。所以,他杀过那么多人的事也好,还有你说的喜怒无常任意伤人性命也好,我都至少要当面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然后再作打算。”
“……原来如此。”沐晴顿了顿,忽然笑着点头,赞道,“姑娘当真理智,师弟得以认识姑娘,也是三生有幸了呢。”话说着,指尖银光一闪,令人不易察觉。
“小丫头,快过来!”远处,忽然传来沐苷的声音。翘楚听了,回头去看,却不料沐清风正站在沐苷那里,被沐苷扶着,正在……流泪。翘楚一愣,不知道平时那么爱逞强的人为什么会公然哭出来,一时顾不得与沐晴多说,连忙跑了过去。
沐晴垂了眼,指尖银光散去。
第9章 男孩子也是会哭的哟
掌门屋外。
在被沐苷拉出屋后,沐清风就一直垂着头苦笑,道:“我什么都没有了……”顿了顿,他又道:“其实,也没必要救我吧……出了师门,师父不要我赎罪了,我什么都没有了,我还能为什么而活?”
沐苷看了他一眼,不理会他的自暴自弃,只是一边自顾自地扶着他继续走,一边道:“叫了我快十年的师父,我还什么都没教过你吧?”
“你也知道啊。”沐清风无力地笑了笑。
沐苷看着沐清风,只见他嘴唇发白,脸上毫无血色,一双眼睛里满满都是茫然,竟带着些生无可恋的意思。沐苷皱了皱眉,对沐清风道:“沐今可真是厉害,能把人的脑子洗到这个地步。一般人若处在你这个境地,这时候被逐出师门,必定欢天喜地,你倒好,看这样子,这是反倒觉得活得没奔头了?”说着,沐苷习惯着想踹他一脚,却见他一身鲜血,就到底还是没踹下去,只是继续道:“年纪轻轻还未及冠,一辈子还有几十年的路要走,大把大把的工夫放在那儿,干什么不好?你是当真觉得,你这一辈子就该替这狗屁门派干一堆腌臜事,背一堆烂罪名?除此之外就没别的可做的了?”没想到这小子的脑筋竟然这么拧,竟没看出来,沐今分明是在放他自由。
“被逐出门,就是师父不再允许我向他赎罪了吧。”沐清风仍习惯于称呼沐今为师父,一直以来沐今都是他心底里唯一承认的师父。“那我还能做什么?”沐清风苦笑起来,“我还有什么能做的事么。”他今年十九岁,在襁褓之中时就被收养进了昆仑玄圃派,一待就是十九年。他没有什么朋友,平日也没什么可以做的闲事,每天做的事就只有接受暗门严苛的训练和完成门派难做的任务,以此来向沐今以及沐今的儿子沐纵赎罪。他从未奢求能得到沐今的原谅,只求自己能尽量对他有些用处。而如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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