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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因缘 作者:鬼猫娃(起点高人气vip2013-12-08完结)-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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狭小的办公室里只剩方锦如和丁弭力,丁弭力将她让到红木桌前一张小沙发上坐着,自己擎着酒瓶站在一旁,又要往她的杯里添酒。
方锦如素手掩住杯口,低声道:“我不胜酒力,请您理解。”
“呵呵。”丁弭力假笑道,“夫人连这点面子都不给我?是不是嫌我长的丑?”
第一卷顾盼相随 第二十一章 流氓
方锦如看起来低眉顺目温婉动人,透着大家闺秀的端庄,丁弭力料定她在家中定然很少饮酒,方才顾盼宇那般说话他都丝毫不予计较,想来性格也是温柔有余,对于这无赖劝酒的拒绝经验很少,在他劝诱之下几杯下肚,自己上下其手,想必她也只能敢怒不敢言。想到这些,只觉得全身燥热,恨不得一把把她抱到床上去亲热。
不料方才一直颔首的方锦如霍然抬头,明眸中泛着光亮,笑意也明艳照人,朗声道:“丁少,如果面子大小与这喝酒的多少成正比,那么以丁少这样给的天大的面子,我们应该索性跳到酒缸里了。”言毕,掩嘴咯咯轻笑,妖娆惑人,丁弭力不禁一愣。
那笑容里透着狡黠,眼神中透着精芒,又怎是方才自己所想的能够肆意欺负的人?难道是自己看走了眼?
又怎么可能!
可是,若是不可能,天下又怎会有这样的妇人,变脸变得这样快!一刻前还是小鸟依人,下一刻,却已然锋芒毕露,风情万种!
竟是自己眼花么?明明是妖艳的红玫瑰,却误以为是深谷中不见天日的雏菊?也罢,这样也好,丁弭力讪笑着,又贴近方锦如一步,笑道:“没想到夫人也爱开玩笑,竟和年少时候的盼宇似的,都是幽默。”
方锦如微微仰面,冷冷睨住丁弭力,忽地唇角挑出一抹孤诮笑意,站起身来道:“是么?”
丁弭力道:“当然,想当年在中学里,一同作弄贫家少年,落井下石之时,可都少不了盼宇这个主力呢!”
方锦如听得心中一凛。
这丁弭力此话已然不怀好意。
本来以为他和顾盼宇有几分交情,却没想到竟是这样的局面。
方锦如没有流露出胆怯,只是浅笑道:“少年轻狂,谁没有年少不懂事的岁月呢!”
丁弭力沉默,似在思忖。
方锦如接着道:“屋中憋闷,我去街上走走,透透气。”
丁弭力伸手拦住她,道:“街上冷,夫人小心受凉。”屋内昏黄灯光之下,佯作君子的眉目间掠过阴森冷意。
方锦如斜蔑之中看在眼里,心中一盘算,便已明了,怪不得见面之后他一副暴发户的踌躇满志的模样,原来他所说的那顾盼宇欺负的贫家少年很有可能便是他自己,方锦如自己的计划容不得别人的参与及破坏,此时便笑道:“丁少,天色不早了,要是归家晚了,恐生是非。特别是盼宇家中,对赌博厌恶至极,要是家丁寻来,不定会不会引来巡捕。我在这安逸坐着,盼宇只怕玩迷了,我还是出去透透气吧,劳烦丁少催促盼宇下楼来。”
是时租界禁赌之令严明,虽然丁弭力似大摇大摆地开摊,但是实则一直是抱着侥幸,方锦如一眼看穿,此时言辞透着隐隐威胁,摆出巡捕几个字,便见血封喉,直指靶心。
丁弭力何等精明,怎能听不出?不觉唇角一抖,勉力笑道:“好吧。顾太太,夜色沉,不要走远。”
方锦如嫣然笑道:“劳丁少费心。”
两人面上都是和善,却又各怀鬼胎,心照不宣。
方锦如出了小屋,远远瞥了眼赌桌,人影幢幢,看不清顾盼宇的所在,丁弭力已经招呼了篾片,此时那篾片正前往赌桌给顾盼宇传话。
方锦如自个走到街上,夜晚的凉气忽地吹动了耳畔的碎发,这时她方觉得刚才的小麻烦引得心跳加速,如今的她临危不惧,可是每每回想起来,却总是后怕,这种后怕,似一种诡异的后遗症,在一切尘埃落定之时,往往又回旋出来,兴风作浪。
定了定心情,她将目光投向夜色朦胧的长街,在远处的灰白路灯下,停着一辆黑色轿车,轿车旁边站着三两个黑衣青年,脑袋凑到一处,点着纸烟,纸烟猩红的星星点点在夜晚更是显眼。
她走到赌坊小楼对面店面的光影中站定,遥望着那二楼中透出的昏黄光亮,里面的熙熙攘攘像是另一个世界发出的诡异声响。她只希望顾盼宇此时快些下来,两人平安回家,不要在这种时候节外生枝,否则,自己从重生开始的点滴计划,都将有可能化为泡影。
凭空来的这种不安使得她低头紧了紧身上的白色毛绒披肩,恰在这时,突然,她听到身畔渐渐传来清脆的脚步声,不由地侧头望去。
声响来自一双黑色逞亮皮鞋,深色长呢风氅被风扬起一角,露出底下深灰暗纹西服。
来人笃定步入光影里,被勾勒出倨傲的轮廓,那面容样貌也清晰起来,一张俊脸如同雕塑一般,帅气逼人!
年纪明明正青春,并不到而立,目光中却透着沉稳严肃,单薄的唇角明明不着一丝笑意,却让人觉得莫名玩味,眉宇间明明没泛起一丝威严,却莫名有一股压迫向四遭渗透,仿佛自身带着一种震慑的不容小觑的宣告。
这人看起来竟有几分眼熟,方锦如不知他的接近是何意,只警惕地望着他。
不想他却毫不迟疑,几步径直走近,一把掐住她娇小玲珑的下巴,将她的小脸高高扬起,似要在灯下瞧个清楚!
一瞬!
两人的面庞相聚咫尺,一个朗眉星目,一个明眸皓齿;一个英俊潇洒,一个丰神雅淡。
刹那间,方锦如只觉骇然!
没想到突然会发生这样的事!
刚刚从那个无赖的房中逃了出来,竟又遇到了流氓!
她想呼救,可是那只大手却掐得那样牢靠,她只能发出喑哑的低吟,叫不出声来!
她一双眼睛狠狠回瞪着他,他的一双眸子却深深望进她的眼底,那双瞳仁似有魔力,能一眼看穿似的,逼得人想要移开目光去。他的双唇纤薄但诱惑,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性感,此时近在咫尺,方锦如只觉得甚至连他的呼吸之气都扑面而来,却不知他接下来要做什么轻薄举动!
但是,他却没有进一步地接近,他忽地又甩开了手,这一动作,推得方锦如一个趔趄。
“面相太淡,穿得恶俗。”他的声音很沉,像是带着磁力,可是言辞是这等犀利,仿佛为方锦如下了结语。
方锦如觉得双颊疼痛,轻揉着面颊,不可置信地又看了他一眼,心道:竟是个疯子!
她不想招惹是非,登时转身,要仓促逃去。
却不想手腕被紧紧箍住!
那声音又响起:“你要到哪去?”
第一卷顾盼相随 第二十二章 误会
方锦如回首,想挣脱开被囚禁的手腕,却甩不开那力量,只能作罢,抬头道:“先生,你是不是认错了人?我不认识你!”
那人微微蹙眉:“我不需你认识我。只要你技术够好。”
“什么?”方锦如觉得莫名其妙,他到底没头没脑地在说些什么!
尚在思忖间,只觉手腕受力,身子被突如其来的力量拉扯过去,那男子另一只手却适时接住她仓皇而来的身体,顺势带入怀中,另一只手宽大有力的手掌忽地贴在她的后颈!
方锦如只觉得颈上蓦的一紧,下巴被他重重捏起,他的双手像是锥子,生生地将她禁锢在当中,动弹不得!来不及抵挡和思索,一个吻已经猝不及防地袭了过来,顷刻间已陷入他火热的掠夺,铺天盖地都是他的气息!
方锦如大惊失色。
他却并不在意她的挣扎,霸道吮住她的唇,含住她冰凉颤抖的唇瓣深深吮吸,唇舌相迫,令她惊惶的舌尖走投无路,被他紧紧抵住,不容躲闪。
唇齿间,他是淡淡的薄荷烟草,她是惑人的玫瑰葡萄。
她的生涩令他喉头一紧,这灼热蛮横的强吻只是一瞬,须臾间他已松开了她,皱起眉来。
顷刻间,方锦如只觉得血气上涌,顾不得平素掩盖良好的优雅风度,不假思索地一掌掴过去,他手一抬,却已经紧扣住她的手腕,又沉声下了结论:“学艺不精,脾气不小。”
方锦如咬牙切齿。
他却拦腰将她的身子贴紧了自己,低声道:“你这样的,只怕会坏了我的事。”
说完,所有的力量倏地撤去,将她晾在原地,他反而潇洒退了一步,轻蔑道:“回去和你妈妈说,换一个。”
方锦如这才明白这人是把她错看成了窑姐,正要发怒痛骂,却突然听到对面楼前有突兀革履声乱响,转头望去,竟然是两个洋人带着一群巡捕往楼上而去!
方锦如暗叫一声不好,也顾不得身边的疯子青年,急忙向着小楼奔去。
这是巡捕房来抓聚赌的了!
若是顾盼宇这回因赌博进了局子,家中知道之后,那么之前所有的努力,恐怕都要付诸东流!
片刻,只闻楼上哭爹喊娘,接连几个人自窗户跳下,摔得轻的一瘸一拐地仓惶逃走,摔得重的只瘫在地上唤痛呼救!
一时间,方锦如甚至盼得顾盼宇能够也奋不顾身地从窗跳下,但是她又深知,他定不敢去跳,只能静候待捕。
果然,过了一会,洋人下了楼,后面跟着一排低头的赌徒,被巡捕用一根白色粗绳拴住双手,又串成一串,像是赶鸭子似的赶到街上。
顾盼宇在一干人中间,此时仓惶回首,见得方锦如,急忙喊道:“找表哥!找表哥!万不要让爹知道!”
他还想再说什么,却被一个巡捕劈头打了一巴掌,痛得缩回头去。
方锦如只觉心急火燎,忙拦住最后一位巡捕,想问什么,那人却挥挥手,一副不耐烦地样子,公式化地道:“当今禁赌正严,说什么都没用!每人罚金三百,明日交到拘押所!”说完,跟着一行人耀武扬威而去。
方锦如眼睁睁看着顾盼宇被巡捕抓走,只觉得心中霎时空落落的,一时也忘记了刚才被那陌生青年的轻薄,只想着要赶快把他解救出来,否则自己回了家,也没法交代!
她忙拦了一辆洋车,和那车夫说了江云若的住所地址,咕噜噜车轮响动,在夜色中匆匆远去。
小楼对面,方才袭吻的青年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幕,眉宇间的玩味和迷惑却愈来愈重。
不多时,一个黑衣青年疾步走到他的身侧,低声道:“二少,许是错了,妈妈来了,带着一个女子。”
他顺势望去,黑色轿车旁,立着风姿绰约的两个妇人,正在搔首弄姿。
他哑然失笑。
却又心中一动。
“查查刚才那个女人。”略一顿,他语音低沉开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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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夫脚力飞快,车上方锦如裹紧披风,将自己深深缩进座椅中,心中一团乱麻。
她怎能料到,这一盘棋,在一开局就脱离她的掌握。
方才莫名的不安此时已然得到了印证,她只觉得后背冷汗涔涔,心中却是莫名烦躁,深冬寒风猎猎,直灌头顶,她咬了咬牙,本是平凡的一夜,如今却显得如此漫长,竟发生了这么多事。
她下意识摸了摸嘴唇,方才强吻那人的样貌眼神忽地涌上心头,心中陡然一顿,怪不得觉得他看来眼熟,此时突然忆起,他就是那日看戏的时候,在德香园门口教训德香园掌柜的那个青年!
但是此时,方锦如心烦意乱,也没有心思深思他的来头,车子已经径直奔入青山路,在十五号门前停下。
这里是一座精致的二层小楼,幽雅清静,栏杆里面种的满园鲜花,只是在这样的时节早已衰败,唯有些长青植物还静默坚挺。
方锦如下了车,交了车钱,走到铁栅栏口按了按门铃,片刻,男仆来开了门,把她让到楼下客厅落座,不多时,江云若便边整着衣服边急匆匆进来。
“弟妹,这么晚,有急事?”
他料得若没有要紧的事,这方锦如也不会在这深夜独自到他的家中来,此时心中已觉不妙。
方锦如站起来,面色焦急,脱口道:“表哥,盼宇出事了,他去赌博,被抓了!”
“什么?”江云若惊道,“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刚才,我和他听戏回程,他要去小赌两手,却不想巡捕房出动,将他抓个正着,我在楼下等他,才侥幸没有陷入缧绁。”
“你怎么不拦着他?”江云若语气有责备之意。
方锦如一滞,心中莫名失落,道:“我拦他不住。”
江云若又道:“他也是任性!”继而又道:“弟妹你别担心,我这就联络解救。”
方锦如道:“舅舅、舅妈呢?这事万不要让我爹娘知道,要不然,恐怕盼宇又少不了受责罚。”
“我心中有数。”江云若道,“我父母去平安剧院看夜场电影了。这事我会保密,也不让他们知道,也绝不会走漏到姑父、姑丈的耳中。”
方锦如心中稍安,听到江云若的沉稳的嗓音,方才的慌乱已然消解了许多,此时随口致歉道:“表哥想必已经睡了,这么晚打扰实在是对不住。”
话音刚落,江云若还未及回应,门口却有一个妖娆女声唤道:“云若,你还没好?”
第一卷顾盼相随 第二十三章 介绍
方锦如心中一惊,不及细想,门口已走进一女子,慵然倚着门,碧色丝缎睡袍只用丝带松松垮垮束在腰间,乌黑卷发披散下来,几丝凌乱发缕贴着脸颊,似刚睡醒的模样,唇上却是桃红,映得雪肤娇艳,眸子幽黑。
见到她这副摸样,方锦如似明白了什么,眼神霎时慌乱,向一旁望去,只不忍再看。
胸膛中一颗红心,像是突然被冰棱穿透,寒凉痛彻。
江云若微赧,然瞬时又沉静下来,对那女人介绍道:“这是我表弟媳,方锦如。”继而转头对方锦如道:“这位是miss。杨。”
这是洋派的流行介绍法,似乎用了这方法,人也变得洋气起来一般。方锦如虽对此不以为意,但是这位杨小姐举止之间大方开朗,江云若又以此般方式介绍,便也明白,这位杨小姐的定也是新派的人物了。
方锦如强挤出一个干笑,微微欠身。
那杨小姐瞧了她一眼,也是妩媚一笑,转脸对江云若道:“你快点。”说完,转身先自走开,只留下一阵芬芳馥郁的脂粉味。
屋内霎时静得可怕。
方锦如只觉得耳畔隆隆作响,此时的心悸又突然泛上来,甚至比方才见到顾盼宇被逮捕时更令手脚冰冷。
她紧紧攒起手,那指甲嵌入肉里,似要以这肉体的疼痛掩盖心伤,却又引得心中更痛得厉害。
此时此刻,江云若只穿了一件白色衬衫,领口处扣子未系,露出性感的锁骨和坚实的胸膛,那前世曾经伏在他身上的美好记忆如潮水般席卷而来,方锦如一时觉得站立不稳,不由地扶了扶旁边的沙发靠背。
江云若见方锦如突然脸色难看,双唇也几乎不见血色,以为她是在担心顾盼宇,便又劝慰道:“弟妹保重身子,这不是什么大事,我向你保证还给你一个完好无损的顾盼宇。”
方锦如心中唯剩凄然苦笑,缓缓摇头,却不想再说话。
江云若又道:“我让司机开车送你回去,交代司机就说盼宇今天住在我这里了,让他和你家门房也这么说,要是姑姑、姑丈问起来,你也这样应答便可。”
方锦如又是点点头。
江云若的话音很温柔,和记忆中在耳畔的喃喃细语一样,但是如今,自己难以企及的那一抹生死柔情,却分给了他人。方锦如不忍再想,只觉得像是有人在心底剥茧抽丝,撕扯得浑身剧痛。
告别了江云若,司机将她送回了顾宅,门房一切交代如同之前安排,都未生疑。
她独自回了内宅,只觉得脚底像是踩着棉絮,每一步踏上去,像是踏在极厚的羊绒地毯上,像是记忆中赤脚在软床上走动,而江云若伏在一旁支着脑袋浅笑相望。
脑中纷乱不堪。
顾盼宇、丁弭力、江云若,以及那个不知道姓名的流氓青年,每个人的面孔都排山倒海地涌入脑中,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倒在床榻,只得昏昏睡去。
而送走了方锦如的江云若,拾阶而上,到了二楼一间小卧,收拾着行装要出门。
他的旁边,方才那个卷发的妖冶女子杨小姐正摊着满床五彩斑斓的洋装长裙,自个儿站在落地试衣镜面前,一件件拾起来在身前比划,说道:“快点看看,我都试了这么长时间了,眼都挑花了,你再不来,我就要疯掉了。”
留意到江云若要出门的迹象,转头道:“这么晚了,你要出去?”
江云若边收拾边应道:“嗯。”
杨小姐把长裙一甩,走了两步到了江云若身侧,道:“你这是生我的气了?这么晚有人来,我怎知道会是你的弟媳,还以为又是你哪个相好呢!我正下去帮你参谋参谋。”
江云若哭笑不得:“你那样子,哪是参谋?”
杨小姐扑哧笑了:“若是见了我知难而退,也便是不及我的女子,这样的女子,怎能配你?你是我唯一的蓝颜知己,怎么着姐姐我也要给你找个万里挑一的!”
江云若此时已经收拾好行装,穿上风衣,戴上围巾,裹得严实,却仍不失风度。杨小姐轻轻拂了拂他的肩头,叹道:“我不久若是出国,只是担心你孤零零一人,我是你的干姐姐,理所应当为你的未来幸福着想。方才见那女子正觉欣喜,却不料听你说,不过是你的弟媳。”
江云若哑然,片刻道:“得了,你自己在这试衣吧,我不和你说了,我还得出去。”
杨小姐挥了挥手,转身回去坐在床头,听着江云若离去的脚步声,幽幽叹了一口气,心道:方才仓促一面,刚觉得那女子眉眼之间和云若十分接近,在静谧之中尚有一丝聪慧,神态和云若也有所谓的夫妻相,却没想到……已是他人妇。
她抬头看了看钟表,已是三点多钟,心又沉了一沉,看来云若家里,又是出事了。
匆匆披衣下楼的江云若,脚步蓦地顿了一顿,回首望了一眼方才卧房门缝里透出的昏黄光亮,目光却似突然被那抹淡光灼伤,忙又收了回去。
“出国”,“姐姐”,他心中默默重复着她一句话里的几个字眼,只觉胸膛中似破了个大洞,呼呼的寒风穿堂而过,浑身冰冷麻木。
手指僵硬,微微收紧,捏住帽子扣在头上,似有微微叹息,但又细不可闻,脚下踏开步子,终于还是快步而去。
而此时,被巡捕抓回去的顾盼宇,跟着一干赌徒,在工部局的尿桶旁蹲了一夜,天刚蒙蒙亮就又被转送到华界警察厅,又转送到法院,挨个受审,判了下来。
倒是和那巡捕说的差不多,要交上三百元的罚款。只是要等同案的这些人犯一律将钱交齐,才能释放。在未交齐的这段时间,押到习艺所劳作。
顾盼宇本以为清早就能被表哥托关系解救出去,没想到这事情变得这样复杂,自己的身份,却落到和这些破落户成了难兄难弟,真是丢尽了脸面。
在法吏押解前往习艺所的路上,已有行人沿街走过,顾盼宇埋着头,只怕碰见熟人,觉得恨不得有个地缝钻进去。
第一卷顾盼相随 第二十四章 入狱
到了习艺所的门前,从那监狱铁门向内望去,黑洞洞一片,像是要把人生吞活剥一般。
顾盼宇只觉四遭鬼气弥漫,早听说这里每年死人不在少数,这一思量,更是毛骨悚然。
两个法吏把他们押解进门,到传达处回了公事,传禀上去,过了一会,便由所丁带着,见着所中办事人员,交过差事,那法吏们自行回去销差。
这边,所长因为他们是羁押候释的人犯,案情甚轻,只草草一问,就吩咐所丁几句话,交代下去。所丁便将他们带入一个长条院子里,院里对排着许多间大小相同的牢房,各房里都是人语嘈杂、南腔北调。
走到最里面一件牢房前,所丁推开门,门内约一丈几尺见方的大小,只有一个囚犯模样的人坐在床铺一角,见了门开抬起头来。
所丁喊道:“刘铺头,来差使了。”
这铺头即老资格囚犯,私下里的囚室之长。
刘铺头灰垢满面,咧嘴一笑,露出森森白牙,道:“正好我这屋难友们昨个都送了执行,剩下我一个正无聊。这么大些都是什么案?”
所丁像赶羊似的将顾盼宇一干人赶进囚室,转脸对刘铺头说:“没见都散着手么?闲白事,赌案羁押,等交齐罚款才释放,都交给你了。”说完又对顾盼宇等人说道:“有没有要送信的?要传话送信的吱声。”顾盼宇等都沉默不言。
所丁见没有答话的,知道又没有油水可捞,没好气地道:“你们这是赶上新章程了!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同案的都要把款交齐了才允许手拉手走,隔壁押着的一批,好几个月之前进来的,至今也没交齐,都已罚了苦工,你们看着办吧。”说完,又和刘铺头咬了一会耳朵,方才离去。
那所丁离去,刘铺头挨个打量了一番,跟着顾盼宇被抓进来的,一共七人,丁弭力是个老油条,在巡捕登门的时候,早不知道从哪个暗道溜走了,跟着顾盼宇抓进来的这些人中,唯有在门口看门的那个髯须大汉是赌坊的人,其他都是上门玩耍的赌徒。
这些人中数顾盼宇的穿戴最为阔气,那刘铺头很是明了,直接对顾盼宇说道:“人到了江湖,都是朋友,我和你们今天相见,也是缘分。你们在这里的时间长不了,但也都得打官司,打官司哪是那么容易的事?就是在这所里,没有个朋友照应,也是寸步难行,你说是不是?”
其实若是稍微有点社会经验的人,一听这话便能明了,这刘铺头的话是想要金钱孝敬,可是顾盼宇整日在家受宠,哪里懂这些,只瞪着眼睛听着。
刘铺头见话说到这份上,这位公子毫无表示,脸色一沉,道:“你倒是放个屁啊!这一声不响是什么意思?”
话音刚落,只听旁边人中“噗”的一声,也不知是谁放了个响屁,不偏不倚就在他这话头上,众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刘铺头更怒,劈头向着顾盼宇打了一巴掌,道:“妈个巴子,你们这帮子人给脸不要脸,还真以为我是吃素的!”
顾盼宇哪里受过这份欺负,被这一打霎时打懵了,不知道为啥说得好好的他却突然发怒,正愣神时,那刘铺头的拳头又高高抬起,又要往他的身上袭来。
啪——
刹那间,刘铺头的手腕却被一张大手紧紧攒住,那阻止刘铺头的不是别人,正是丁弭力的安保——那髯须大汉。
“喝!”刘铺头见自己根本不是这大汉的对手,也不硬碰硬,反而冷笑道,“真是蹬鼻子上脸,要造反是怎么着?”
这刘铺头在这监狱中的资格很老,见新进来的一点颜面也不给他,十分气不过,此时转身就要高喊“闹笼子”,让和他有交情的所丁们来教训这帮人一通。
那髯须大汉却早已料到他的行径,一把捂住他的嘴,瞪着一双铜铃大眼道:“你也不问问爷爷我是谁!”
那刘铺头被大汉捂住嘴巴,作声不得,只支支吾吾地挣扎。
髯须大汉自问自答道:“你没听说过醉酒三?”
听了这话,那刘铺头眼珠一瞪,霎时不挣扎了,大汉松了手,刘铺头却依然目瞪口呆,问道:“你是醉酒三?你就是几年前在这里捅死大麻子的醉酒三?你怎么成了这副模样了?”
醉酒三摸了摸胡子,道:“你管我做什么?我今日到了你这里,你可得给我好好招呼。”
刘铺头脖子一缩,立刻换了一副笑脸,道:“你怎么不早说!你简直就像是换了脸,我以前也是远远瞧见你个影子,未曾结识,这回也是天随人愿。来来,醉酒哥,坐坐。”
顾盼宇本来以为这回又少不了一顿打,正想反抗,却没想到峰回路转,突然窜出个程咬金,那看大门的髯须大汉居然是个混子中的小头目,以前也曾在这里把牢底坐穿,连这刘铺头都要给他几分薄面,这会儿心神倒安宁下来。
那醉酒三和刘铺头两人咬耳说了几句话,也不知刘铺头从床铺的哪里掏出来半瓶烧酒,毕恭毕敬地献给醉酒三,两人一边对着喝酒一边聊了起来。其他人也暂且随遇而安,略得宽怀,纷纷谈说被捕情形,这么闹哄了一天,也没有个人提出出狱的对策。
说累了,又喝得半醉,醉酒三和刘铺头就躺倒在铺上,翻来覆去地睡觉,顾盼宇躲到壁角,自去低头沉思。
也不知过了多久,监牢里只纷纷杂杂响起鼾声,原来是大家都被困意传染,都七倒八歪地睡了起来。
突然,顾盼宇的肩头被手肘捅了一下,转头看,竟是已经睡醒的醉酒三,此时他和刘铺头的眼睛都熠熠发光,正盯着自己看。
顾盼宇莫名感到一阵不安,却又说不清来由,只疑惑回望着他们。
醉酒三压低声音附耳道:“顾少,此地不宜久留,好人也能待瞎了,我看他们这些人都和你不一样,这里就当家住着也行,大不了就是做苦工。等做到猴年马月,方得解脱。你也只能陪着咱们一起!”
顾盼宇道:“那怎么能行?”
醉酒三满嘴酒气乱喷着,道:“那如今这七个人都要出去,就得要两千一,你能交上吗?他们是‘要钱没有要命一条’的市井无赖,这回牵连上你了,也算你倒霉!”
顾盼宇本来就不敢跟家里要钱,这一听这数目,是连同他人的一起算上,要拿他当冤大头,自然不愿意,此时道:“我哪有那财大气粗?”
醉酒三笑道:“实话和你说了吧,丁老板定不会来解救咱俩,连夫妻都是大难临头各自飞,丁老板的习性,难道我还不了解?让他花这冤枉钱,门都没有!更何况,我们和丁老板之间早就说好,若是出了此等事,是各奔前程,无须牵挂了!”
顾盼宇听得心急,道:“那怎么办?”
第一卷顾盼相随 第二十五章 释放
醉酒三见顾盼宇神色已露出焦虑,眼睛眨了眨,又抹了抹满面的乱须,道:“若是你拿不出那些钱财,我倒是有个主意。你自己的三百块你总拿得出吧?”
顾盼宇一听,知道这些钱方锦如定然已经向表哥交代,表哥筹集起来想必也是轻松,便道:“可以吧。”
那醉酒三便似发了狠,冷声道:“待会我找把刀子,我帮你这些人都抹了脖子,然后再自杀,也成全你一个人,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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