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爆炸-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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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来,停在他头顶的那鹰,不但要时时展开双翅,平衡身子,而且还要双爪紧紧抓住了那人的头发,令得那人更不好受。
在这种情形下,那人还勉力向上翻著眼,想看清那鹰的动作。那鹰也俯首向下,“鹰视眈眈”,鹰啄几乎就要碰到了那人的鼻尖。
这种奇异的景象,持续了好一会,红绫还在一旁煽风点火,不住地问:“先啄你的哪一部分?啄了你的眼珠子长得快,还是啄了你的鼻子长出来快?”
那人无法摆脱鹰,又被红绫连连追问,怒得满脸通红,怪吼连连。我深知“士可杀不可辱”的道理,那人的行为虽然可恶,但他也给折辱得够了,再不适可而止,只怕会结下不解的冤仇。
所以我笑喝道:“孩子,别胡闹了,快令鹰儿下来!”
红绫道:“他不是要效法送火种的天神么?”
那人又是一声怪叫:“只恨时间未到,不然,啄了眼长眠,啄了鼻子长鼻子,谁怕你来。”(奇*书*网。整*理*提*供)
那人这样说,我只当他在胡说八道,可是我却看到白素的双肩一扬,似是略有所悟 我不明白她曾在那人的这句话中想到甚么,已应声道:“是,你既然甚么都不怕,又何必怕蓝丝?”
那人闷哼了一声,红绫一扬手,那鹰已飞了起来。
那人刚才说的话,却原来不单白素留意,连红绫也上了心,她问道:“爸,他刚才那么说,是甚么意思?”
我道:“我不知道 ”
我说著,向白素望去,白素道:“他说得再明白不过,只是时间未到,所以才忌惮一二,若是时间到了,他并不怕鹰儿啄他的眼睛鼻子。”
红绫笑道:“难道到时,他真能被啄了眼睛鼻子后,再长出来?”
白素道:“听他的说话,就是这个意思。”
听白素说到这里,我也不禁大是疑惑。一时之间,我们三人一起向他望去,只见他扬著头,一副“可不如此”的神气。
我想问问他,何以“时间够了”,他就会有那种不可思议的能力,但白素已问了他第一个问题。白素来到了他的身前,伸出手指在那条链子上一挥,发出了“铮”的一声响,道:“常听得江湖上说,当年有一位高人,得了七斤七两天外神金,人人都以为他会铸成一柄稀世利器。怎知那位高人,却费尽心思,将之铸成了一条链子,而且说:‘世人的名利之心,为脱疆野马,再也没有力量栓得住 但盼这条链子,可以栓住一二 ’”
白素娓娓道来,她知道的江湖事情真多,像这时她所说的,我就闻所未闻。
白素续道:“这位高人的言行,天下人人钦仰,阁下以为然否?”
那人的神情,复杂之至,闷哼了一声:“那是大明永乐年间的事,陈年旧事,提来干么?”
白素一扬眉:“虽是陈年旧事,但是也可以想见前辈高人的高风亮节。”
我本来以为白素是在随口说说,但听到此处,却听出一些名堂来了 那链子不但足宝物,而且曾和一个高人的名节人格联在一起,那大有可能成为那位高人的传家之宝。
白素多半也是看准了这一点,猜测眼前这个人,就是传说中那位高人的后代,所以才拿这个传说出来,反讽其人行径之无赖。
一想到这一点,我立时“帮腔”:“只可惜这样令人敬仰的一位高人,却晚节不保!”
白素似笑非笑地望著我,我自然知道自己这“晚节不保”四字,若是不加特别解释,便是不通,所以惹来白素的白眼。
不过我是故意如此说的,所以暂不说破。果然,那无赖就中了计,怪声道:“你胡说甚么,他……这位高人何曾‘晚节不保’来?”
这时,白素也已知道我的用意了,她故意问:“是啊,何以有此一说?”
那人也气冲冲地望著我,等我的解说。
我道:“他老人家自身,虽然方正不阿,一生如白壁无瑕,可是他的后人,却大有不肖之徒在,所作所为,无不有辱他老人家的清声,这可不可算是晚节不保呢?”
白素长叹一声:“只怕比本身晚节不保更惨,他老人家在九泉之下,当真是魂不得安啊!”
我们两人的一搭一挡,自然是天下无双,虽然我们所说的一切,全属“大胆假设”,然而这一类话,也特别容易打动江湖人物的心。
那人低下头去,一言不发。
我和白素交换了一个眼色,我忍住了笑,道:“常言道‘知耻近乎勇’,《水浒传》上,那卖刀给林冲的汉子,也知道不提祖上之名,没地辱没了先人。谁知如今有人,却在耍无赖手段时,一下子就亮出了祖先的宝物来!”
白素也在忍笑,忍得辛苦,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我又道:“也难怪,或许其人亮祖传宝物来做丢人之事已不止一次,只是想不到这次遇上了见多识广的白素女士,一下子就漏了底,这才令几百年前的老人家在天之灵,也为之蒙羞啊!”
那人听到这里,抬起头来,神情大是黯然,哀求道:“两位别再糟踏我先人了!”
我十分正经道:“朋友别误会,我们言词之间,糟踏了你,容或有之,但却不敢冒犯阁下先人半分。”
那人长叹一声,忽然问道:“那我应该怎么做?望两位可以教我!”
他忽然之间,连说话也斯文起来,真是出人意表之至。白素缓过了气来:“我们并不知道你究竟做了些甚么,何以教你?”
那人又低下了头一会,才道:“我偷了天头派的一样东西,凡天头派中人,都要这回那东西,不惜将我碎尸万段。那蓝丝是天头派的掌门人,她见了我,我自然难逃一死了!”
这个人,我始终怀疑他的精神有点问题 这时,他说来头头是道,可是却完全不能成立,全属自说自语,说了半天,他都不肯把偷走的东西还出来,只说自己会被人杀死,当真是混蛋之至。
我忍不住喝道:“你先把偷走的东西还出来,我们才能为你说情。”
却不料那人冷笑一声:“卫先生,你这话可谓不通情理已极了!”
我怒道:“怎么还是我不通情理?”
那人一片歪理:“要是能还得出来的话,难道那东西会比我的命更值钱?我早就还了!”
我闷哼:“为甚么还不出来?”
那人长叹一声:“所遇非人,那东西炸成粉碎了!”
各位看倌,事情发展到此处,那人虽然提及那东西被“炸”坏了,但是我和白素,还未曾把这东西、这个人、天头派等等,和那研究所的神秘爆炸,联系起来。虽然说“万物皆有关连”,但是实在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件事,纵使有超人的想像力,在没有太多的因由之前,也难以连成一线。
我又道:“那么,这东西是甚么?”
那人翻了翻眼,道:“我不知道!”
听到这里,我实在忍无可忍了,我转头向白素道:“听说降头术之中,颇有些能令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折磨方法在,想必蓝丝都懂,我们不妨看她大展手段。”
白素还未有反应,那人已大叫了起来:“我真的不知道,我也是上了人家的当!”
白素沉声道:“从头照实说来,方可从详计议。”
那人急速地喘起气来,喘了好一会,才道:“十年之前,有人通过各种渠道,徵求……高人,要盗取一件看守得十分秘密,在一个神秘地方的物事,徵求者提出的报酬,足以令任何人 从事这一行业的人心动。”
我问了一句:“从事甚么行业。”
白素道:“自然是盗窃行业!”
我“噢”地一声:“原来如此!”
我说的时候,盯者那人,意思是说“原来你是一个窃贼”。
那人却一点惭愧之色也没有,道:“我正是这一行中的高手,金取帮仅存的四大高手之一 ”
一听到这里,我不禁叫了起来:“你是金取帮的?”
那人道:“是。”
他顿了一顿,又道:“与阁下颇有渊源的那个姓花名旦行五的人,是我的师兄,我之下,还有一个师妹,却成了帮主。金取帮已不再存在,但是窃盗手段,再也没有胜过金取帮的!”
我点头,表示承认他的这个说法,同时,也感到事情越来越复杂了。
那人长叹一声:“我得到消息,一看就知道徵求者的意思,就是想找一个金取帮的人出山,所以我就去应徵,只当是赚外快。”
我追问:“徵求者是谁?”
那人沉默了片刻:“道义上,我不能把他的名字说出来 一人作事一人当,东西是我贪酬劳偷的,不该再牵累别人!”
我正想出言讽刺他几句,白素却反倒称赞他:“说得好,这才有男子气概 我想,你去应徵,一半是为了酬劳,另一半,只怕也是为了金取帮的声名。”
那人一听得白素如此说,立时现出了一副感激涕零的情绪来,只差没有当场感动得号陶大哭,他除了一叠声说“是”之外,还不住点著头:“可不是吗,徵求者向全世界发话,言下之意,是说若昔年的金取帮还在,他们就不必大费周章。只可惜金取帮已散,帮中虽还有点高手,可是人人都做缩头乌龟,再也不敢露面,这才激怒了我,去应徵的。”
我闷哼一声:“算来你也应该是久历江湖之人,怎么这样不堪激,那么容易就上当了?”
那人长叹一声:“说得是,实在是因为江湖上传来传去的话太难听,有不少还是有关……金帮主的,所以我才气不过来!”
我心中一动:“听说贵帮末任帮主,芳名金菊花,是一位绝色美女。”
那人又是一声长叹,刹那之间,神情显得落寞之至,一副万念俱灰之状,接著,又是一声长叹,喃喃道:“确然是一位绝色美女,确然是!”
我和白素互望了一眼,没有再问下去,因为从那人的神态上,一望可知,其人和美丽的女帮主之间,必然有感情上的轇轕,多半是他暗恋美女,可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这才一提起就唉叹不已。
这种男女私情之事,自然不宜多提 在一旁的红绫却不明白,还想追问下去,被我和白素连施眼色,才制止了她开口。
那人却不问自说,又道:“我去应徵的另一个原因,就是由于帮主多年来,音讯全无。我摆明了自己的身分,应徵行事,是盼她能出来,或是相助,或是阻止,也好使我再见见她。怎知她还是没有露面,而我……一知道自己要去做甚么,就知道上了当,骑上了虎背,再也难以脱身!”
我讶道:“却又为何?”
那人又低下头一会:“双方一见面,徵求者就已知道了我的全部资料,也立刻把要偷的东西的所有情形,都告诉了我,我……一听,立时想反悔,却已迟了……同时,也有侥幸之心,虽然我自知这次无异和死神作对,但一旦成功却也能名扬青史。”
我低声说了一句:“偷东西的本领,就算通了天,也是臭名。”
那人听到了,回了一句:“卫先生,人各有志。”
我哼了一声,没有再说甚么 他的志愿是做贼,这还有甚么好说的。
白素看出了我的不屑神情,低声道:“金取帮当年成立之际,颇有一段悲壮故里,你不知情,不要以平常眼光去看。”
我确实不知道金取帮有甚么“悲壮故事”,对白素这种说法,我也是姑且听之,但那人又再次现出感激莫名的神情来。
白素伸手,向缠住他双手的链子,指了一指,那人立时双手抖动,一阵“铮铮”声过处,双手已经脱开。他动作极快,一下子就把链子收了起来,Qī。shū。ωǎng。竟看不出如何收的和收在何处。
他搓了搓手,像是甚么事也未曾发生过一样,迳自坐了下来。白素向红绫道:“拿酒来。”
红绫答应著去拿酒,白素又道:“你明知上当,还以身犯险,可说是守信诺之至了!”
那人苦笑:“卫夫人谬赞了,那时我想说不干,也已不可得了!”
白素现出不解的神情 自然是由于白素几次说话,都说中了他的心坎,是以他的话也多了起来,而且举手投足和言词之间,也恢复了自信,颇有高手风范,和适才不住发抖耍无赖,判若两人。
他先叹了一声:“真要及时退出,自然也可以,但是却过不了自己这一关。”
他越说越多,我也不再发问,因为看情形,他一定会把事情始末,和盘托出的。
他又摇了摇头,再叹一声:“人家一见面,就把要偷的宝物的资料全都摆了出来 我们做这一行,对天下所有的宝物,不论是实际真有的,或者只是捕风捉影的一些传说,都得有深刻的研究,这才不致于在下手之际,无故放矢。”
他说到这里,向我瞪了一眼,大有向我示威,叫我别小觑了他们偷窃这一行之意。
我拱手道:“失敬失敬!”
我这样说,仍不免有调侃之意,但白素不以为然:“要把天下宝物的来龙去脉弄清楚,真不是易事。阁下刚才特别提及这一点,倒令我想起,贵帮之中,有一位高手,学通古今,对各种宝物的来历渊源,如数家珍,曾在世界各大博物馆出任顾问,更是世界具规模拍卖行的特别顾问,享誉极隆,人称宝先生的,如今不知何在?”
我正想进一步调侃,说白素话中,“如数家珍”一句,可圈可点 人家的宝贝,他手到拿来,据为己有,成了他的“家珍”,这不是形容得好么?
同时,我也想起,我的一个盗墓朋友齐白,也曾向我提及过“宝先生”其人。齐白自视极高,一向瞧不起人,但是却也佩服那宝先生在宝物方面的认识,说自己万万不及,由于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想说的话,也就没有出口。
也就在此际,只听那人长叹一声:“羞惭煞人,那……宝先生,正是在下的外号!”
白素在突然提及宝先生之际,显然是早已知道对方的身分了,但就在听了之后,仍现出适当的惊讶,连声道:“原来如此,真是有眼不识泰山了!”
她还向我示意,要我恭维几句,我只好道:“曾听好友齐白提起过阁下大名,他对阁下,推崇备至。”
宝先生居然爽朗地笑了起来:“齐白,是,这人有趣,和我不同,他专偷死人的东西。”
他妙在并不讳言“偷”字,看来他对于偷窃这种行为,另有自己的看法。
我们双方交谈到了这个程度,已经再也没有敌对的情绪了,而且,也没有了陌生感。我可能对宝先生这个人,带有几分抗拒感,但是可以看得出,宝先生这个江湖人,已经完全把我们当成了知己,非但说话的语气大变,连坐著的姿势,也肆无忌惮,只有在很熟的人面前,才会如此坐法。
我又随口敷衍了几句,宝先生话入正题,这一次,他一开口就道:“咱们是自己人,我也不必讳言,那徵求神偷的人,就是研究所所长。”
这一点,我倒并不感到意外,因为他两次替所长办事,必和所长有一定的关系。令我听来觉得突兀的是,他所说的“咱们是自己人”这句话,我觉得大有澄清一下之必要,因为我并无意要和他成为“自己人”!
可是我还没有开口,白素便过来推开了我一些,阻在我和宝先生之间。我知道她是不让我把话说出口,当时,我已忍了下来。
后来,我责问白素:“你为甚么不让我吧话说明白?我可不想把三教九流的人都当作自己人!”
白素大有乃父白老大浩交满天下之风,她回答道:“人家也不见得肯把三教九流的人当作自己人!”
她见我不以为然,又补充道:“自己人总是越多越好,管他是甚么教甚么流。”
这句话倒是至理名言,所以我们也就没有再争下去。却说当时,白素道:“那就请你说说当时的情形。”
宝先生吸了一口气:“那时,一见了所长,我就大吃了一惊 我不知道那是所长,只以为那是元首,后来才知道所长是元首的兄弟。”
我们点了点头,表示明白当时的情形。
宝先生吸了一口气:“他开门见山,就给了我天头派秘藏的资料,我当时接过了资料,就像是双手捧住了一大块烧红了的铁一样!”八、内奸
我一听得天头派的秘藏这几个字,脑中也不禁“嗡”地一声响,立时向白素望去。
白素也正色向红绫道:“孩子,叫鹰儿去守著,要是蓝丝姨来了,请它长鸣示警。”
红绫答应著,宝先生一骨碌的翻身下沙发,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就向白素磕了一下头,接著,一下子又跳回到了沙发之上。
白素吩咐红绫那样做,自然是为了保护宝先生,所以宝先生才大是感激。
我则隐隐感到,白素对宝先生的这种维护,大大地不要。
因为降头术是极其神秘的玄学领域,它有著不可思议的神奇力量,绝非现代实用科学所能触及。所以,降头术之中,有许多隐秘,不但绝不能被外人所知,而且,更不许外人去侵犯。
他们的许多禁忌,在不明究竟的外人看来,简直可笑之至,但是对他们来说,却是性命攸关的大事!尤其是一些被降头师认作是“法物”的东西,外人看来,一无价值,但对他们来说,却比生命还宝贵。
宝先生一上来就说,偷了天头派的重要东西,这时又提到了“秘藏”,可知他实在是犯了降头师的大忌。这也是他为甚么一听到了蓝丝之名,就吓得魂不附体的原因。
我们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到了何种程度,也就是说,我们不知道宝先生的所作所为,对蓝丝和她的天头派,造成了甚么样的伤害。
在这样的情形下,白素若是出力维护宝先生,难免就会有对不起蓝丝之处,宝先生虽然是江湖上的一号人物,但是蓝丝和我们的关系,更是非比寻常,我们理应站在蓝丝这一方才是。而且,事情是由宝先生不对在先。
我一面想,一面向白素连施眼色,白素却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宝先生坐定之后,神情苦涩,道:“我当时已知所长的身分,本来以为他要我去偷苏联或美国的最新科学研究成果,及至一听天头派之名,我就出了一身冷汗……这太出人意表了!”
我起疑道:“你早知道有天头派的存在?”
宝先生望了我一会,才道:“是 我已说过,干我们这一行的,对各种奇珍异宝的集中地,都很注意。例如中国的故宫,法国的罗浮宫,英国的伦敦塔,埃及的国家博物馆,土耳其的 ”
我道:“够了,可是那天头派的秘藏 ”
宝先生吸了一口气:“卫先生你难道 ”
他说了一半,便住了口,显然是怕再说下去,会使我难堪。
我道:“我是没听说过。”
我一面说,一面向白素望去,白素道:“我也不甚清楚,只是约略听爹他老人家说起过,他昔年到苗疆去,也有一分是为了苗疆的大秘藏,不知是否和天头派的秘藏有关?”
宝先生伸手一拍大腿:“卫夫人真是博闻。清康熙四十七年,苗疆七十二峒,以金花娘子为首,举兵抵抗朝廷,朝廷派大兵征剿。他们造反的原因,就是由于当时掌管苗疆的大史,觑觎苗疆秘藏而起。那苗疆秘藏,是数十年来,所有苗疆人视为神圣不可侵犯之命脉,历年来的精聚,如何能容外人染指,自然官逼民反了!”
我吸了一口气:“金花娘子举事失败,那秘藏 ”
宝先生道:“秘藏早就有计划向南转移,派一支精通蛊术的苗人卫护。这支苗人,后来自成一派,传了下来,就是如今降头术中的天头派。”
我呆了片刻,一时之间,大有晕眩之感,过了好一会,才道:“这……和‘所罗门王宝藏’一样,是虚无飘渺之说,当不得真。”
宝先生道:“不,那所罗门王宝藏,也是实有其事,只不过年代太久,没有了头绪而已。天头派秘藏,却是有根有据的。据说,秘藏之丰富,匪夷所思,各种人间珍宝,尤在其次,还有九天至珍,连名堂都说不上来的宝物,实在是……是……叫人一听,就如同飞蛾见了灯火一般。”
我闷哼了一声,心想,大抵也只有你和你的同类,才会如此!
白素叹了一声:“你就忍不住去扑火了?难道所长给你的资料之中,没有说明天头派的降头师,必然倾全力护卫他们的秘藏么?”
宝先生道:“他没有瞒我 事实上,所长掌握的资料,详尽之至,我也不知道他是如何弄来的,后来知道他有一个双生兄弟,是一国之首,那做起事来,毕竟方便了些。”
白素闷哼一声:“一国之首又怎么样,真正到秘藏中取宝去,还要靠你!”
宝先生坦然接受称赞:“要不然,我怎么能配称为‘宝先生呢’?”
我没有心思听他们的这种对话,我只是在想,事情发生时,如何向蓝丝有个交代。
宝先生忽然又道:“后来,我知道,所长得到的资料,并未曾全部向我公开,有些关键问题,我曾几次问起,他都支吾其词。”
我一挥手:“你别打岔,把事情循序说,不然,我听不懂。”
宝先生吸了一口气:“事情确然很复杂,所长一向我提及了天头派的秘藏,我就有好一阵心跳 ”
当时,所长和宝先生见面的所在,是在该国首都,一幢外表并不起眼的古老建筑物之内,那建筑物,还是当年统治该国的殖民者留下来的。
宝先生一听到对方提到了天头派秘藏,确然好一阵心跳。
因为有关这个秘藏的传说极多,尤其在他们这一行之中,更是自小就耳熟能详,但一直只是传说,如今忽然有了具体的头绪,其惊喜可知。
他连连点头:“我知道,我知道那天头派的秘藏!”
所长却嗤之以鼻:“你知道,你知道甚么?那秘藏在甚么所在,如何到达?”
一句话,就把宝先生问了个哑口无言,他道:“那……我确是不知,据传说,应该在贵国国境附近的深山大泽之中 ”
所长轰笑了起来:“凭你,到得了秘藏的所在么?”
宝先生虽然被调侃得脸红耳赤,但当时他也不知道对方究竟掌握了甚么样的资料,所以抬声道:“当然到不了,要是到得了的话,早就去了!”
所长拍了拍他的肩头:“那且说说,你对天头派的秘藏,知道多少?”
这一问,宝先生倒大是来劲。因为金取帮以偷为业,号称天下第一偷,自然对各种宝藏,都下过功夫去研究。那苗疆天头派秘藏,可是天下十一大宝藏之一,金取帮的高手,自然也研究过。
(“天下十一大宝藏”,是真正的“大”宝藏,对这些宝藏有兴趣而加以研究的人,都有一个大家公认,但又不成文的标准 够得上“大宝藏”之称的,必须在这个宝藏中,估计所藏的珍宝,每一个都要及得上如今在世上所有的珍宝之和。)
(也就是说,把如今世界上所有的奇珍异宝,集中起来,才抵得上一个大宝藏。)
(如此说来,岂不是被埋藏起来的珍宝,多过流通的珍宝许多倍?是的,情形就是如此 人类有收藏宝物的习惯。看看如今流通的珍宝,也是绝大多数锁在保险箱之中的,就可以知道人类埋藏宝物的习惯行为,是如何根深蒂固。)
(历年来,够得上这个标准的宝藏,只有十一个。一些著名的宝藏,名头虽响,但不及格,如“山下奉文宝藏”、“墨索里尼宝藏”以及“太平天国天王府宝藏”等等,都不够资格。)
所以,金取帮对天头派宝藏研究有素,而宝先生在宝藏的名称之前,加上了“苗疆”两字,那是由于宝藏本是苗疆七十二峒几千年来的积聚,后来因避战祸,才转移出去之故。
当时,宝先生就对所长把这秘藏的来龙去脉说了,并且道:“蛊术就是从这批护宝的蛊苗,传播开去,以致大盛于南洋各地,辗转又发展出了甚多派别,但以天头派为最正宗,所以秘藏的秘密,始终掌握在他们之手!”
所长道:“说得是,再说下去。”
宝先生侃侃而谈:“那是当年定下来的规矩,九个精通蛊术之人,一人把守一道关口,要闯过九道关口,才能进入秘藏所在地。一有外人闯进去,天头派首领,必然立时知晓 。”
他说到这里,略顿了一顿:“至于何以首领即使在千里之外,也立刻知道,其中缘故,我也不甚了了。”
所长道:“那是降头衔中的奇术 在上一代首领,把位置传给下一代之际,同时也传给下一代许多法物,其中就包括了知道秘藏被入侵的法物在内。据说,那是一只雌蛾,若没有事发生,雌蛾蛰伏如死,一旦有人侵入,惊动了在秘藏之中的一只雄蛾,那雄蛾就立时发出讯号,雌蛾就会扑翅复活。”
所长的这一番话,对宝先生来说,闻所未闻,匪夷所思,宝先生听了,自然大是叹服。
当宝先生向我转述到这一点时,我也大是叹服 降头衔最擅利用各种生物的异能,对昆虫的许多本能,更能发挥到了淋漓尽致的境界。有许多种蛾,雄性向雌性发出讯号,可以传出极远,那是蛾的异能。至于如何能使两种蛾在平日蛰伏如死,那就是降头衔的奥秘了。
却说当时,宝先生在大是叹服之际,也不免暗暗心惊,因为所长所说的那些,已经是天头派中的极度机密。他不知道所长何由得知,但却可以肯定,知道这个秘密的人,也必然被天头派的降头师,视为大敌。
所长却闲闲地把这种重大机密告诉了他,当然有“拖人下水”的用意在内,叫他退不得,唯有向前。
宝先生一方面惊恐,一方面又心痒难熬。所长看穿了他的心意,道:“只要当时不被截住,也不是躲不过去,躲到我这里来,就极安全。”
宝先生向我们说到此处,叹了一声:“所长也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他不知道,进入秘藏宝地之人,就算当时不被截住,事后,不论躲到何处,必为天头派所知。”
我冷冷道:“或许所长知道,只是不告诉你;一说明,你就不敢去了。”宝先生脸上的肌肉,抽动了好一会,没有言语,我忙道:“算我多口,你再说下去。”
当时,所长又道:“九道关口,我都已经有了破解之法,但仍需一绝顶高手去行事。我只要秘藏中的一样古怪物事,你可以顺手牵羊,只要不坏了我的事,我不会来管你,而且,酬劳照付。”
宝先生听了,兴奋得满脸通红,一时之间,竟至于噎住了说不出话来。
过了好一会,他仍然不免脑中嗡嗡作响,但总算能问一句:“你要的那古怪东西是甚么?”
#奇#所长沉吟了片刻,才道:“我们也还不知道。”
#书#宝先生扬了扬眉,因为这话,有著明显的推搪。
所长进一步解释:“秘藏之中,有一部分,是属于不可思议的东西,苗人统称之为‘九天奇珍’。据说,全是从九天仙府来的,流落人间,落在苗疆,为他们所得。是以虽然连他们也不知那是甚么,却由于那是‘上天所赐’,所以他们也格外宝爱。”
宝先生“嗯”了一声:“世间确是有不少宝物,本非人间所有,可是九天仙府的奇珍 这,我们帮中,却深信不疑。”
宝先生是金取帮中的高手,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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