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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运来-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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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固也披了衣裳,半敞着襟,坐在那儿瞧着她,嘴角那丝笑怎么看怎么都透着股坏兮兮的劲儿。阿福有意不去看他,打了盆水来擦身,又替他也擦过。左右也不出去见人,头发便只松松挽起,又给李固也将头发理好,外面回禀说饭已经摆上了。
紫玫服侍他们用饭,固然是一本正经,连瑞云也是目不斜视。虽然她们平时就稳重,可是今天这作派就显得有点假了。
反正……有的事情,你知道我知道,天知道地知道……只是大家都装不知道。
二丫穿着圆领小衫,下面是白绫裙,站在一旁学着伺候,她好奇,不住的偷眼打量李固。
这个就是王爷?皇帝的儿子,好大好大的官……
可是,也看不出有什么了不得,既没穿金,也没戴银,而且……也不显得威风,比自己以前见过的那官老爷气派可差远了。不过二丫这些天来记住了一点:穿金戴银吆五喝六的,未必就是很了不得的人物。反而是那默默的,看起来不起眼的,说不定来头很大。
紫玫示意二丫朝前走一点,她拿着扇子轻轻扇动,微微的凉风拂动着李固鬓边的头发。
二丫只想着:王爷可真是年轻的很,和夫人很是般配。戏里怎么说来着?对,叫神仙什么侣?
饭撤了下去,阿福才有空问李固在城里怎么样。
“还好……”李固点点头:“只是,无家可归的孩子着实不少,安置起来不大易。”阿福靠着他坐着,听他说如何安置那些孩子,如何调配匠人重修街道房舍,她这一天情绪大起大落,早已经疲倦不堪,听了没一会儿,就沉沉的睡了过去。李固闻着屋里淡淡的香气——混着乳香,茶香,墨香……这些味道如此真实丰富,他虽然看不到,却可以体会得到。
他回到家了。
他的妻,他的孩子,这安静的院子——
他抱着她的手臂缓缓收紧。他绝不允许谁来破坏这一切,不会让家人受到伤害。
晚风吹来,帘子轻轻摆荡,窗外竹叶飒飒有声。
正文 七十六 生变 三
宫中有信传来。
李馨要出嫁了。
阿福怎么也想不到,李馨会在这时出嫁。
“就在三日之后,我们须去观礼。”
“可是……”阿福咽下到了嘴边的话,问:“怎么这样快?”
事先一点风声也没有听到。公主出嫁岂能如此草率?就算嫁的再不好,这指婚、备嫁,纳聘,成礼……至少也得折腾三个月到半年吧?
李固摇摇头:“我只知道这驸马是她自己挑的。你先不要担心,承恩坊被烧成了一片白地,看父皇的意思,阿馨成亲之后,会留她在宫中拒住,不会吃什么苦头。将来……将来你若不放心,尽可以照应她”
那等于是皇帝招了个上门女婿。
阿福点点头,心中的疑惑依旧不减。
李馨回宫是为了报仇不是为了嫁人,她……她到底想做什么?
“这么赶,连礼物都挑不出来。”
“你是做嫂子的,添箱的东西让杨夫人帮你预备就好了。”
阿福点点头。
这件喜事给人带来的并没有期盼和快活,阿福问:“她……要嫁什么人?”
“只知道姓萧。”李固苦笑:“来历我也不清楚。”
是啊,有来头的就不去做驸马了,只比终身监禁坐牢好上一筹,没自由没尊严一年见老婆的次数只怕用手指计数就全数过来了——大不了加上脚趾数。
只是能吃饱穿暖而已。
那人品性如何?长相如何?有没有真才实学?李馨和他认识吗?有感情基础吗?
疑问越滚越大好像雪球一样。
阿福强打精神,和杨夫人商量给李馨的添箱。金银珠玉这些自不必说,杨夫人原说要赶出帐子和两身裙子来,可是时间是万万来不及,只好直接将布料叠开来,有个样子就是了。
杨夫人和阿福说话一向不避讳什么。从阿福是小宫女初到太平殿杨夫人就知道她是什么性子,把手里的单子放下来说:“夫人你到底愁些什么?要我说,三公主心机灵巧,八面玲珑,虽然前番曾经失宠于皇上,可是现在不又好了么?要说在宫里过日子,你远不如她,她是聪明人,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倒替她操什么心?”
阿福被她说的有些不好意思:“我也知道……”
可是李馨和别人不同。
连李馨自己也不知道,阿福和她原是一个地方来的。
阿福看待她,就像是……一个老朋友,一个……像姐妹一样的人。
她在心里待她亲近,可是,就像杨夫人说的一样。
李馨比她精明,比她更懂得宫廷里的生存法则。
她既然决定了要嫁人,那么,阿福能做的,也就是祝福她。
紫玫出去一趟,回来看阿福脸上已经有了些笑意,心里暗暗佩服杨夫人会开解人,她们几个也都劝过,阿福却仍然不能释怀。杨夫人这不知给她用了什么灵丹妙药,现在已经是有说有笑了。
那天一早阿福他们就起身,各人按品级穿戴妆扮,李信也是一身皇子品服,金线蟒纹的大衣裳厚重之极,一穿上便出了汗。阿福心疼,说:“先不穿,带着吧。等到了宫门外再给他穿上也不迟。”
张氏谨慎,有些犹豫。阿福说:“现在穿上,在车里坐卧揉搓弄的皱了,反而不好。”
这倒是正理,张氏便应了,把最外头的大衣裳又给他脱了下来,仔细铺叠好了带在身边。
阿福一回头,李固也把衣裳脱下来了。
“咦?你……”阿福可是好不容易替他穿好理平整的。
“你也说了,坐车会弄的皱。”李固笑笑说:“等到了地方再穿。”
阿福笑出来:“好好好,你也有理。”
李誉被大人的动静弄醒,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四下看。他出生快要一百天了,长的格外壮实,小胳膊小腿跟藕节一样又白又圆又嫩,还特别爱笑,堪称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杨夫人就是抱不够,一天到晚恨不得都搂在自己怀里才好。行宫那里给指来了两个乳娘,一个姓黄,一个姓田,阿福并不用她们喂孩子,一应是iqngye永不这她们插手,杨夫人乐得把那两人供起来,放不放心是一回事,她才舍不得把这样可爱的孩子交给旁人来照料。
一路上还算凉快些,他们出门早,到得东苑时太阳也还没升到头顶,李固得先去给皇帝请安。阿福一路上都有些忐忑,临到两人要分开了,扯着李固的袖子,肚子有话又不方便说出来。
李固轻声安慰:“没关系,不用担心,我 向父皇请了安,就去后面看你们。”
阿福跟着引路的宫女绕过长桥,枫溪阁偏僻了些,但是房舍显得清幽古朴,是个安静的地方。只是今天这里却不得安静,宫女宦官们进进出出走来走去,忙的不可开交。
阿福进了东屋,绕过屏风,李馨穿着一身素纱衣裳坐在妆奁前出神,海兰朝阿福请安:“见过成王夫人。”
“免礼。”
李馨从镜中看到阿福进来,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嫂子来的这么晚,我还以为你今天不来呢。”
“怎么会,今天是你的大喜日子,我当然要来的。”
“夫人请坐。”小宫女端茶过来,海兰捧了茶,亲手奉给阿福。
“对了,我侄子呢?”
“今天没有带他来,在庄里跟杨夫人一块儿呢。”
李馨有点微微失望:“嗳,真是的,我还以为今天能见着他呢。对了,他现在长高没有?长变样没有?听话不听话?”
“他挺好的。”阿福顿了一下,轻声问:“你要嫁的那位萧……”
“萧元。”李馨说。
她脸上并没有羞涩的样子,提起自己的夫婿就像提起一个陌生人一样。
“那位萧元公子,他是什么样人?”
“他啊……挺能说会道的。”李馨笑笑。
阿福就有点迷惑,能说会道?这算是个什么特色?是好处?还是缺陷?怎么听着也不像是句夸奖人的话,但是也不像是在贬沓人。
海兰继续为李馨梳头,长长的秀发沾着发油紧紧的挽起髻子,李馨自己对着镜子描绘秀眉。她的眉毛生的很好看——她比阿福第一次见她的时候似乎更美了,也更沉静了。阿福发现,她真的不知道李馨心里想什么。就像杨夫人说的,李馨比她精明,比她有心计,比她更圆滑……
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扑上粉,李馨拿起胭脂,缓缓涂在唇上。
那是极艳,极正的红色。
阿福没看李馨用过这样的口脂。她以前似乎更喜欢那些自然淡雅些的颜色,甚至有的时候就涂上一层没有颜色的膏脂,少女的青春就是最好的妆饰。
洁白的像玉器一样的脸,尖尖的下巴,秀挺的眉毛,还有……那如樱桃一样,艳色的嘴唇。
两个宫女取过搭在一旁的大红婚服替李馨穿上。
李馨……很美。
可是,不像她从前那样的俏丽明艳,那样系出自然。
她现在看起来——太有压迫力,也许是那精致的妆容,高挑的发髻,红艳艳的喜服……她的美,似乎成了一件武器,让人觉得……欣羡赞叹之余,微微的觉得心悸。
那是一种不留余地的,让人呼吸不畅的压力。
美,也可以让人觉得如此沉重。
“嫂子……”李馨还没有蒙上盖头,她向阿福微微一笑,就像盛开的艳丽的花:“你到前面观礼吧——我们要去知易宫向父皇行礼的。”
小李信站在廊下,扒着门边朝里看。他望着李馨,神情显得有些迷惘,阿福走过去挽着他的手,李信依恋的站在她的身边。
“嫂子,三姐姐,要出嫁?”
阿福点点头:“跟姐姐说恭喜。”
李信乖乖的说:“恭喜三姐姐。”
李馨淡淡一笑:“好。”
她的神情并不欢喜,目光虽然落在李信身上,可是却像是透过他,看着另一个地方,看着……别的人。
阿福知道她一定是想起了她的母亲,还有弟弟。
宣夫人和哲皇子……
一旁两个上了年纪的掌事宫人,替李馨将盖头蒙了起来。海兰和另一个宫女扶着李馨朝外走,下了台阶,在门口上了步辇。
刚才还满满当当的屋子,一下子就空了。
阿福挽着李信的手,他们从另一个方向走。
李信好奇的问:“嫂子,嫁人是什么?”
阿福摸摸他的头:“嫁人……就是姑娘长大了,要到旁人家去过日子,从此就算是别人家的人了。要孝敬公婆,服侍丈夫,生儿育女,操持家务……”
李信听不大明白,只是,看着步辇远去,喧哗渐悄,再回头看看空荡荡的枫溪阁,小小的心灵中,似乎感觉到出嫁并不是一件皆大欢喜的事情。
三姐姐好像没离开,可是又好像……已经不是过去的三姐姐了。
李信紧紧扯着阿福的手,小声说:“嫂子,你会不会去嫁人?”
阿福一怔,身后紫玫她们也笑了。阿福说:“我已经嫁过人了,我嫁给了你哥哥,所以你才叫我嫂子啊。”
孩子毕竟还好,这关系,或许他还要再过两年才能弄明白。
李信的确没明白,不过他弄懂一件事——阿福不会离开。
这就已经让他变的重又欢喜起来了。
阿福替他抹汗,轻声说:“走,我们去前面观礼吧。”
正文 七十六 生变 四
阿福一眼就看到了李固。
身旁人纷纷让出路来,让阿福牵着李信顺顺利利走到他身边去。
“热不热?”
阿福看见他脸上有汗意,众目睽睽之下可不好掏手绢出来给他擦。
李固挽着她的手,阿福在他身旁坐下来,李信也爬上阿福的膝盖,稳当当的坐在那里,小下巴抬了起来,非常有皇子气势。
嗯——真是孺子可教。知道什么场合能撒娇,什么场合必须稳重。
阿福没有刻意教过他,但也许,这孩子在这方面不用教。
他是皇帝的儿子。
四周很多人,阿福差不多都不认得。但是没关系,她也用不着去认识。那些人会在和她目光相接的时候露出笑容来,热情的,讨好的,有礼的,淡然的……
他们可以坐着,而更多的人只能站着等待观礼。
阿福看见了几位后宫的女眷,靠前一点位置那里坐的那个穿着一身浅绿的,却是很久没见过的,阿福都快将她忘记了的吕美人。
呃,她看起来比当年……显得娴静去了,全没有刚进宫阿福见她时那种有些不甘平凡又无法出头的样子。玉夫人和王美人都不见来,也许是不来了。
阿福四下看过,轻声问李固:“皇上没来吗?”
“父皇有要紧的事。”
那也就是说皇帝不过来了。
乐声起,人声渐止。
穿着一身红装的三公主李馨和另一个穿着大红喜服的男子一同走了进来。
阿福的目光从三公主身上,移到那位驸马萧元的脸上。
他……
阿福有点恍惚,李固似乎发觉了什么,转头问她:“怎么了?”
阿福只要看着他就觉得心境平和踏实:“没事。这位萧驸马,我好像……见过。”
大概是认错了。
外面骄阳似火,太阳快把石头都晒化了,宾客们也有些浮躁,不过,在看到新人进来的时候,一瞬间却静得很。
阿福想,这大概是因为看到精彩的人物,所以本能的会静气凝神屏息吧?
那个长的实在好,身段好,相貌更加不用说,阿福觉得自己从来没见过比他生的更好的人。清朗俊秀不用说,他也是一身大红,头上的纱帽镶着珊瑚和明珠,可是珊瑚也没有他的嘴唇那样红润好看,明珠也没有他的肌肤那样圆润白皙。
阿福忍不住想——不知道李馨摘下盖头来,夫妻两个谁更俊俏美貌?呃,这想法是荒唐了些。不过阿福想,李馨这位驸马,虽然还不知道他别的长处,单这相貌,李馨嫁他是绝对不亏,男貌女貌相得益彰。嗯,就像歌儿里唱的,一个是阆苑仙葩,一个是美玉无瑕……
不过,身后有人小声议论,窃窃私语里有句话钻进阿福的耳朵。
“生成这样……真是妖孽……”
阿福想回头去看,又忍住了。
有的时候,听到什么也得当没听到,看到什么也得当没看到。
可是,阿福真的觉得,这个萧元,有些面熟。
长的这样出色的人,应该不会轻易淡忘的。但是一时却又真的想不起来。
她转头想问李固,刚说了句:“你知道……”马上想起了自己的荒唐来,又住了嘴。
李固怎么会知道这人长的像谁。
“怎么了?”
“没事。”阿福想,大概是天太热头都晕了,她小声说:“驸马倒是一表人才。”
李固脸上露出笑意。
“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你累了?那礼成我们就走。”
阿福的手指在袖子下面轻轻挠了下李固的手心。
她想起自己和李固的喜事了。
其实,严格的说,她和李固没有办过婚礼。那天只有杨夫人海芳紫玫她们在,没有别人。阿福也没有穿红妆坐轿子,更没和李固拜天地。
可是李固的温柔体贴弥补了一切。
他给了她一块盖头……
不止是一块红盖头那样简单。
每次一回想起来,阿福都不觉得那天的经历给她留下了遗憾。
她只觉得幸福。
李固虽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却知道她这会儿心情多半很好,含着笑握住她的手指不让她再继续捣蛋。
堂前一对新人,李馨与萧元已经站在中间。
阿福注意到萧元的位置比李馨朝后,虽然不是特别显眼,但的确在位置上次了一些。
女子虽然要出嫁从夫,但是公主尚驸马,和寻常人家大不相同。
司仪唱礼,两个人拜了下去。
阿福只觉得感慨。
也许……李馨是将自己的婚事也当作了一种手段吧?为了达到她的目的,婚姻也可以拿来利用。
可是,阿福还是希望她可以得到幸福。
拜高堂的时候,皇帝没来,但是中间案上平放着一幅黄绫,阿福猜想那大概是赐嫁的圣旨。现在她看到这种东西就本能的戒惧,李馨她们便朝这副黄绫行礼。
最后是夫妻对拜,礼成的时候,外面的鞭炮声喧天匝地的响起来,震的人耳朵里嗡嗡的响。阿福看着李馨和萧元两个人一身的红衣,不知道为什么觉得那红色看起来……让人觉得心惊肉跳的。
或许是她想太多了。
没见到玉夫人和王美人,阿福多少松了口气。
在发现了那夹布中的秘密之后,阿福是怎么也不想在此时此地见到王美人的。是畏惧,还是心虚?阿福都说不好。
她愿意见宫中任何一个陌生人,也不想见到王美人。
山庄闹贼的事情再没了下文,阿福却并不怎么放心,她就像那个等着楼下扔第二只靴子的倒霉鬼一样,总觉得心里放不下,似乎等着再出点什么事情来,才能真正安心。
李信规规矩矩的吃东西,一旁宦官用包银木筷替他将菜挟进小碟子里,李信每样只吃一点点,绝不像在山庄里一样逮着阿福做的手擀面就狠狠的吃一大碗下去,把小肚子撑的滚圆圆的。
转头看,李固也是这样吃饭。
阿福也只是沾了沾嘴,几乎没怎么吃东西。她只觉得又热又累,一品夫人额首饰衣裳加起来恐怕有十来斤重,这个天气里面,压的人实在吃不消。
“你在这儿歇一会儿吧。”李固说:“停一停,消消食,咱们这就回去。”
阿福寻思着她才没什么食可消的,根本没吃下什么东西。
她的目光掠过李固的肩膀看向门口,刘润捧着一个长形的包裹进来。
“你拿的这是什么?”
“是海兰刚才送来,说是三公主给夫人的。”
阿福点点头,东西接到手里,大概已经猜出是什么东西了。
她把上面包的布揭开,里面是一具琵琶。
阿福有些出神。
李馨为什么要把这个送她呢?
是觉得她是个知音吗?还是这样东西对她来讲意义不同寻常呢?
话说,阿福现在对保管东西实在有些心理障碍,上次保管东西,就保管出一份传位遗诏来,这次保管东西……
“海兰说,三公主请夫人替她好好保管此物。”
阿福点点头,保管就保管吧。李馨总没那个本事也弄出一份圣旨啊遗诏啊的东西来。
“走吧。”
阿福朝李固点点头,又朝趴在回廊那里看花的李信招招手:“阿信快过来,咱们回家去。”
李信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好,回家。”
刘润匆匆走来,脸色凝重。
“王爷,夫人,宫门已闭。”
阿福的脚步一顿,李固问:“何事?”
大概是因为焦急,刘润的嗓音微微沙哑,声音很低:“玉夫人死了。”
天气极热,庭院里吹的也是热风,阿福觉得脸上像罩了一层橡皮一样,微微发麻。
她搂紧身边的李信。
玉夫人算是李信的仇人了,阿福还曾经想过,李信懂事之后,知道了丽夫人的事情,会不会像李馨那样心中充满仇恨与不甘,失去他的童真和快乐。
“……她身边的宫人进屋时,玉夫人已经断了气……是被人蒙住了口鼻,然后乱刀斩死……血流了一地……”
天热的很,阿福却打个寒噤。
“宫门已闭,禁军内卫正在四处搜索……”
李固点下头,对阿福交待一声:“你们先歇息,我去见父皇。”
阿福叮嘱他:“你要一切当心!”
她心里惶惶然的,这一日的喜庆喧闹,都让人有一种虚浮的不真实的感觉。阿福甚至觉得,今天出事简直是注定的。
她第一个就想起李馨。
玉夫人的死,和她有没有关系?对她有没有影响?
玉夫人……那个如盛开的美丽花朵似的女子,竟然凋谢的这样快。这样突然。
李固一走,阿福才迟一步觉得惶然。李信挨在她身边一动也不动,仰起头有些担心的看着她。虽然他还不懂得大人刚才说的什么意思,可是一个死字,他听见,他也知道。
死……就是永远也见不着了。
就像他的母亲——李信已经记不清她的样子,只有个模糊的印象,她是个很美的女子,身上有好闻的香气,说话的声音也好听。
可是她是什么样子,李信想不起来了。
即使在梦中,他梦见了母亲,也只能看到一个穿着艳丽衣裳的,虚无缥缈的影子。
对他来说,身边的阿福更加真实,更加重要。
“嫂子……”李信抬起手来,用衣袖替阿福擦汗。他的袖子上绣着金线蟒纹,那稍硬的线脚摩擦着阿福的脸颊,有些微微的刺痛,也让她回过神来,不再像刚才一般,如一尊化石。
“别怕,没事儿的。”阿福摸摸他的脸:“我们很快就能回家了。”
她安慰李信,其实,也是在安慰自己。
侍卫来过,只是阿福这里他们自然不敢搜,领头的人和刘润说话非常客气,还留下四人保护阿福和李信,然后又前往别处。
刘润进了屋来反手合上门:“夫人。”
阿福点点头:“外面……怎么样了?”
“今天来的宾客都被扣住了,说是怕刺客就混在他们的从人中。今天东苑来的人极多,宫中人手不够,所以玉夫人那里的宫人都被支使了帮忙差事,不然……”
不然玉夫人也不会被人摸进了屋里,死的那样惨。
“你猜……”阿福小声说:“会是何人所为呢?”
刘润一笑:“夫人不也是心中有数吗?”
后宫。
除了后宫之人阿福想不到旁的可能。
要找玉夫人的仇人,那可真是一梳一大把。
集宠于一身,也就集怨于一身。
正文 七十七 盛夏
他们当晚留在宫中。
自从生下儿子,阿福还从来没和他分开这么久,天色一点点暗下去,她觉得心中特别彷徨,人在陌生的地方,越到天黑时,越是不安,越是想家。阿福知道这个道理,可是知道归知道,并不能让她的心踏实下来。
“你说,儿子这会儿睡了吗?”
李固把下巴搁在她肩膀上:“想他了?这才分开多久啊。果然女人一当了娘,就全然不一样了。我要是和你分开这么短的功夫,你可也会这样想我?”
阿福知道他是开玩笑,可是还是扭他一下:“你怎么知道我不想你了?”
李固的手环住她的腰:“来,你怎么想我的,说给我听听。”
阿福特别怕痒,李固的手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在她的腰上肋下蹭,蹭的阿福浑身发软笑的没力气。等两个人静下来匀顺气息的时候,李固轻声说:“别担心,明天一早我们就回去。现在天也晚了,的确不方便赶路。”
“嗯,皇上怎么样?”
李固叹气:“我从没看父皇这样震怒过……一句话不讲。我陪他坐了一个下午,他只最后和我说了句让我回来。”
这是漫长的一夜,阿福总觉得外有影影绰绰有人在走,天似乎永远不会亮起,黑暗中会发生许多事情。
她紧紧缩在李固怀里,陌生的屋子,陌生的床榻,只有身边的人是她熟悉的。
李固环抱着她,他的怀抱像是一个坚固的堡垒一样,把她装在里面,风雨吹不到她身上,也不会任何人能伤到她。
阿福在暗中轻轻叹口气。
李固的唇在她肩膀上轻轻蹭了一下,温存无限:“睡不着?”
“嗯。”
李固的胸膛贴着她的背,说话的时候,他的胸腔震动,这震动也传到她的身上。
“睡不着的话,你唱个歌给我听。”
阿福搂着他一只胳膊:“大半夜唱什么歌——我不会唱。”
“那我给你唱个。”
阿福忍着笑:“你会唱?”
“会!”李固来了精神,欠起身来,一手扣着拍子,轻声吟唱:“有佳人兮,为绿腰舞。”
阿福想不到他真唱,一边担心怕人听到了,一边又觉得新奇有趣。李固声音醇美,就像成亲那天他们喝的那深红柔绵的蒲桃酒。
李固接着唱:“且尽欢兮,莫叹离愁。”
阿福倚在哪儿静静的听,嘴角带着一丝浅笑。
屋里还有一枝烛未熄,隔着帐子看,那光晕圆柔如梦,绡帐上的花纹有如云彩,连绵浮涌。
阿福想起李馨。
那一回她跳的舞,就是这样的美。
她现在如何了?
对,她现在……应该在洞房吧?
外面有风,檐角的铜铃叮叮的响。
屋里,紫玫与瑞云也没睡实。瑞云翻了两个身,轻声问:“紫玫姐?”
“唔?”
“你也没睡啊。”
“嗯,我有点认床。”
瑞云隐约听见里屋传出的声音,侧头朝里屋看一眼,隔着屏风看不到什么。
她脸有些红,以为屋里头王爷夫妻两个是在亲热,可是仔细听,却又不是。
“嗳,有人在唱曲?”
紫玫也听到了,不过她却说:“别说话了,快睡吧。”
瑞云还是睡不着,她抱着被子夹着枕头,偷偷下床,蹑手蹑脚溜到紫玫床上:“紫玫姐,咱们一块儿睡。”
紫玫低声说:“鬼丫头,净胡闹。”不过还是朝床边挪挪,让她躺下。
瑞云心中不安,咬着耳朵问:“紫玫姐,咱们不会有事吧?”
“有咱们什么事。”紫玫说:“睡你的觉吧,王爷都说了,明天一早咱们就要起来赶路回去了。”
瑞云合十念了句:“阿弥陀佛。”又说:“也不知什么时候天亮,我真恨不得现在就插上翅膀飞回去。”
里屋传来细语隅隅,紫玫有些神往,瑞云又说什么她便没听进去。
“紫玫姐,你说是不是?”
紫玫不知道她问了什么,含糊的唔了一声。
正好屋里低低咳嗽一声,紫玫问:“夫人?要茶么?”
屋里阿福说:“倒杯水来吧。”
紫玫下床去,披上褂子,倒了茶送进里屋去。
阿福和李固一人喝了半盏,紫玫替他们拢好帐子,又趿着鞋回来。瑞云抱着被子靠在床头,紫玫换了杯子,也倒了杯水给瑞云。
“真奇怪啊。”
“什么?”
瑞云说:“紫玫姐你不也觉得像么?我反正是觉得挺像的。”
“谁啊?”
紫玫刚才的确漏听了她的话,瑞云又说了一次:“那位萧驸马啊,长的好像以前来过咱们庄上的那个史公子啊。”
史辉荣?
这名字在山庄算是个小忌讳,没有人会提起他来,就当那人不曾出现过,和朱姑娘那事也不曾发生过。
紫玫白天并没有仔细看过那人,她愣了下:“是么?”她差不多都把史辉荣那人忘了,原来在庄子里时,她也只和这人照过一回面。
“是啊,那眼睛,鼻子,嘴……都挺像的。”瑞云说:“不知道这个萧驸马什么出身,说不定和那史公子是亲戚?”
“不要乱说。”紫玫提醒她:“不要再提起姓史的,这是杨夫人说的,你难道想吃板子吗?”
瑞云缩了下头:“我又没和旁人说,和姐姐你说说又没关系。”
紫玫不好再说什么,只是推了她一把:“快睡。”
瑞云才刚躺下,却远远听到不知什么地方传来锣响,还有人喊:“走水了!走水了!”
紫玫心里发紧,披了衣裳起来,打开门朝外瞧。
四周黑沉沉的,月光照在对面回廊的叠瓦上,有着像鱼鳞一样青黑的光。
刘润也起来了,他说:“你们不要动,也别惊扰王爷夫人,我去看看。”
紫玫说:“你多当心。”
她把衣带系好,倚门等候,过了片刻刘润回转:“过不去,回字门都锁上了。不过应该没有什么要紧的。你回去睡吧。”
刘润出来的急,脚上的鞋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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