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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花店]霜花乱 作者:榭·九章(完结)0-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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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她没有恨自己。
  他看了她四年。在他来到她的家之后,她只是渐渐放手,渐渐将自己隐藏起来,收敛光华……冷淡感情。
  他以为她是收敛了光华。只是一个平常的姐姐的心态,照顾自己。
  可是他,从小就不曾,受过这样的,关心照顾。
  或者她只是举手转念的事情。她本来就细心。
  可是他,不自觉的,越来越多的,注视她,注意她,靠近她,依赖她,到后来……没有办法,离开她。
  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时候变质了感情。或者只是独占欲也说不定。
  朋友说,他这是偶像崇拜衍生的恋姐情节。
  可是当他看到她在一群在李家人根本看不起的庸人混混太妹中笑得阳光灿烂恣意洒脱的时候,当他看到她靠在一个陌生的男子身上脸红娇嗔的时候,胸中涌起的怒火和狂念,根本就不是弟弟看到姐姐交男友的那种嫉妒。
  她在家里,那么冷淡。只有对自己的时候,那样调皮的笑,关切的话语,仔细的着想,原来,都是假的吗?!!
  他没有第一时间冲上去。而是偷偷跟了她一段时间。然而越确定那个男的对她的好,越确定她的自由,心里就越憋闷滞塞。黑色的邪火在胸腔里面烈烈的烧。四肢百骸都是痛苦。
  然后,他做梦。梦到……占有她。
  这不是弟弟对姐姐的感情。
  只有她可以站在他身边。
  如果她可以站在他身边。
  他使了手段,让那个男的被当做黑社会的给关到了劳教所。然后用担心姐姐的好弟弟的姿态,让现在的父母注意到她不合规矩的行踪举止,好好的,管制住她。控制她的行止,不让她再脱离学生的身份生活。
  然后,将自己绑在她的身边。以监视者的身份。她的思想体系对一般人来说很奇怪,他知道她会而且只会怨恨那一对不合格的父母,而会尽量的体贴他。
  他猜得很正确。她依然牢记自己是他的姐姐,而他在她心里,一直是无助的单薄的不能自己的被带到不属于自己的地方的小男孩。
  他知道,她一直看自己的眼神,最多的是无奈。可是他相信,只要她身边只有自己,那么,他迟早会让她的心思,向自己的靠拢。
  然而他还是想得不够周全。她找到机会,去找了那些在他看来完全没有资格跟她交往的人。
  他无法忍受她的眼里,那些人的份量那么重,那个人,比自己重要!
  他在现实当中吻了她。无数次梦里的渴望之后,终于触碰到真实。心里一直空落得恐慌的位置仿佛骤然圆满。他感动得几乎要落下泪来。
  可是她猛力地推开了自己。
  虽然脸上努力镇定,但是一直注视着她的他怎么会看不出来,她眼底毫无准备无法掩饰的震惊愤怒,还有一丝条件反射的憎恶。
  被讨厌了啊。
  心里一片冰凉。虽然她还是承认自己这个弟弟,但是他当然知道这是为了所有人的颜面,而不是她的真实。
  彻底的,失去了啊。
  之后,她在家里对他的态度也冷漠下来。
  那一对父母,没有人觉出不对。
  夜里无数次的,他靠在与她的房间最近的那面墙,想象着她在那边的模样。
  梦里,无数次的,回味那个无法言说的吻。
  她考上大学,报的志愿离家很远。她的母亲悄悄改了她的志愿,她闹到教委,非要改回来。后来折中处理,就在中部的一所大学读才算了。
  他知道她还是对她的母亲心软了。尽管他们都知道,这回的事件,并不一定是因为她母亲舍不得她。
  她很少回家。回家也呆不长。他只好拼命学习。但是她回家时候的态度却很奇怪。总带着他们几个年纪比她小的平辈看一些乱七八糟的影片动画,说是普及前沿知识。
  或者是看得多了思想都被她带得奇怪,一次她带了朋友回来,他总疑心她跟那个女生过度亲密。而她在发现他的态度之后,淡淡扫了他一眼,说,如果我是,你要怎样?
  还能怎样。
  那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他几乎无法入睡。
  他知道她不是,也知道她的拒绝。
  死缠烂打令她不快,也不是他的风格。
  可是,又怎么放得下?
  然而世界总是荒谬。
  就在他高考前夕,她的祖母病倒。似乎是要换一个什么器官。
  所有李家的人都被召集。偏生配型指数最高的,是她。
  她带着一如既往的乖巧的笑,一如既往的温雅宜人地安抚调和着众人表现出来的情绪。
  几个高考的孩子当即就被赶回去备考。他回头看了她一眼,眼神笑容毫无破绽,然而袖子掩藏下的手指,那样紧绷的线条,想是已经被她自己绞掐得毫无血色了吧。
  他知道她不甘心。那个根本一点都没有慈爱心的老太婆哪里来的资格得到她的奉献?可是她总顾及着她的父母。他也没有任何办法。
  他没想过,那是他见她的最后一面。
  手术出了事故。她死在手术台上。
  世界陡然崩溃。
  他不相信不相信不相信不相信!!!!!
  可是什么都没有了。医院,家里,她的学校。一切的地方。没有了她。哪里都,没有了她。
  苍白的,空白的,世界。
  他放弃了高考。
  无视掉她的父母的责骂。忍受他们,只是因为他们是她的牵挂。
  然后,调查,追索。一个都不放过。那些,李家的人,那些,医生护士,那些,捣乱的人。
  和那个已经从劳改所里面出来的人一起,和最崇拜她的、她的表妹一起。
  一个都,不放过。
  李家既然如你们所说迟早是我的,那我毁掉它,有什么不可以。
  有漏网之鱼,很好啊,如果折磨你们的时间不够久,又怎么对得起她!
  然后,他和那个她的表妹一起,被伏击了。
  中国对枪支的管制,看来还是不够严呢。
  在中枪的时候,他却不合时宜地,想起她那一次瞒过自己去见那些乱七八糟的朋友的事情。
  那一个吻……
  耳边是那个和自己同样疯狂的女子冷静的低笑。该庆幸自己终究是比较强一些么。意识恍惚的时候方向盘不受控制地撞上了人行道。最后一眼看到的场景,是一个面貌清秀的女子惊恐的眼,和她手上被撞飞的奇怪物品碎裂后刺眼的白光。
  “你从哪里回来,寒柏?”
  朴胜基压抑着自己的感情,尽量冷静地问。
  却不知道为什么,眼前清冷的人脸色忽然一变,皱着眉沉默了半晌,丢下一句“抱歉”,匆匆离开。
  走道之中,徒留夜风。

  十一、正轨

  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两个月。
  好像什么都没有改变。
  又有什么,在不知不觉之中,改变了。
  第三个月中,王频频使太医为王妃诊脉,得到的结果仍然是毫无动静。
  洪林看着王的脸色暗沉下去,虽然尽力温柔体贴,却仍然没有办法排解。
  他不知道他的王究竟是突然相信了什么秘法,居然就那样等着王妃怀上龙种。
  明明,并没有……同床……吧……
  心里面,无处着落的恐慌。
  如果殿下不要他了……如果王……
  不过王一直都,没有不要他。
  虽然同寝的日子少了。
  但是王对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宠爱温柔。
  而且王似乎放弃了那个让他和王妃同房的念头。这让他实在是大大地松了口气。
  王妃其实是……很好的女子。
  如果她真的能够诞下殿下的嫡长子,就太好了。
  “还是……不行呢。”
  “殿下,是打算放弃吗?”
  “……真的是,信心不足了……呢。”
  “……如果实在是心急的话,殿下想做什么,就请按照自己的心意吧。不过,还请殿下允许臣可以在几位贵人娘娘身上继续试验。”
  “……你啊……”
  “请殿下恕罪。”
  “呵……你……好吧。只是……”
  “臣不会令殿下为难的。”
  “……嗯。”
  我知道你办事的分寸。
  我向来是,相信你的。
  我只是……有点担心。
  宝德的心思,这样那样的耽搁着,一直都没有跟你说。
  其实已经不在乎会不会有自己的孩子了。
  将来中殿有了洪林的孩子,我一定会将他当做自己的珍宝一般好生教养长大。
  然后你的孩子,我也会当做子侄一般,和我的孩子一样疼爱照看。
  等他们长大,会像我们当年一样,一同俯瞰这天下。
  这样就,是最完美不过的结局。
  对着镜子纠结的事情,寒柏觉得实在是太傻了。
  何况现在的高丽这里还真没有拿得出手照得请影的镜子。
  两个半月前发现了朴胜基对自己的感情之后,不知怎么回事就得回了前世所有的脉络清晰的记忆和感情。
  重点是感情。前世的李铎性子偏激,情感谈不上怎么丰沛却也绝对不会冰冷如霜雪。今生甫发现自己成了寒柏,却一丝惊讶伤怀之情也无,遇事遇人也从未有任何人事能让他心里波动。他自然知道这是不正常的。他从来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慧根跟佛门有缘。所以,他必须要找到一些东西,来证明自己确实还是转生成了一个人,而不是一台人形电脑。
  现在想起来,幸好那个时候,还能够有这样的执念。
  健龙卫中胆子大的,已经不止有一个人说他看起来有人气儿多了。
  他倒是觉得在这个地方,大约还是冰山状比较镇得住人……
  不过不用照镜子。他永远是他自己。
  至于朴胜基……
  这两个多月,朴胜基的态度仿佛是那一夜并不存在一样。只是寒柏注意到,这位副总管行事性情开始有些阴郁起来。
  只是寒柏自己都没有想清楚,自然不会主动找上他。
  那个人的视线……在自己身上投注的关注,寒柏自然都感觉得到。
  自己当初……是不是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姐姐的?姐姐她……真的是没有察觉吗?
  天下没有女子及得上姐姐。
  可惜姐姐……必然不在这里。
  这样想起来,朴胜基对自己的感情,却并不令他反感。
  只不过现下最重要的事,还是王的子嗣问题。
  他看过一些新闻轶事,自己拿出来的那个方法应该还是有用的。
  只是时间却容不得这样慢慢来试。这几个月中,中大陆上朱元璋已尽占了优势,几乎就要统一天下了。听闻庆元君已然出了大都,似乎打算回高丽国。他若是回来时高丽还没有可能的继承人,那无论现在的这个王想要做什么,都得要先让步于祖宗成法。
  寒柏对这个王印象不坏。这么多年交情,实在是比之朴胜基还要亲近几分。他寒柏从不把自己真正当做下属,那个王居然也不拘着他。除了喜欢的人是男的,一应性情都很对寒柏的胃口。至于性向这种事,从来也是由不得人的,又有什么好在意。
  只是那件事……寒柏叹了口气,目光复又坚定起来。
  就算有所谓的剧情命运那又如何?他就不信,自己这么大个活人站在这里,会转不过那莫名其妙的“命运”!
  王妃以为自己终于得到了自己的丈夫。
  那两个月,每个月十数日的夜夜良宵,美好得不真实。
  而后,那位她认定的良人,居然告诉她,那些确实,只是梦境。
  怎么可能!!!
  她想要呐喊,想要嘶吼,可是最终,只有扑倒在床上,压抑哭声。
  殿下,你是我的丈夫啊……
  洪林……
  宝德在一旁哭泣着劝慰着她的主子,却没有看到那个华贵的女子从枕榻上抬起的脸上,眼中满满的沸腾的恨意。
  距离元朝使者离开之后第一次大张旗鼓的合卺之礼已然过去了三个月。新的合卺大礼又在举行。
  子时,王在他的王妃唇畔留下一个轻吻,走进隐殿,与满脸惶然的洪林交换,而后,背着身合上了门。
  那一边,是一个世界。
  这边却是空的。
  王呆呆的站着,仿佛突然迷失了方向的小孩。
  却突然有飞镖穿破窗纸而来,钉在地上。
  拾起看时,却是那一笔看着就想起书写的人的挺拔字体:
  “月色如初,且共一醉。”
  王定定看了半晌,眼神渐渐清明,欲要启唇一笑,却忽然敛了神色,低低的,叹了一口气。

  十二、视线

  这宫里夜游的人,仿佛是越来越多了。
  寒家最近因为家主的去世,一时有些混乱。寒柏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钉子虽小,位置用途却是巧妙的,这一发牵连,若是平白放过,也不是李家教出来的孩子。
  只是心思分了,对宫中动静的关注便也稍稍放松了些。高丽王家的医学不知为何并不太高明,却连女子适合承孕的日子都推算不准。寒柏想起那位王对洪林的一片深情,觉得要王自己去“临幸”后宫女子的概率实在是不太乐观。
  赵侍中一脉已然被悄然翦除。而那个香包,寒柏也早已托了宝德还给王妃。那些感情的推进剂都被他这样拆散了,如果那两个人还能变成剧情里面那样的纠缠那他就要真的鄙视洪林了——他绝对不相信那什么劳什子的剧情有那么大的惯性力量,连每个人的心理情感都能控制到那么精准无差。
  燃灯节倒是近在眼前。洪林安排下来,健龙卫到时候要表演剑舞。寒柏接到消息回宫的时候听说中殿娘娘病了。暗中问过太医,发现这位娘娘肚子里还是一点动静没有。
  不是问题出在女方身上吧……寒柏琢磨着,是时候该催催那位王,继续履行一下该负的责任了。
  他却忘记了,自己本来就已经不宜在这里面掺和了。
  剑舞却是由朴胜基一手编排的。三十六个人中挑出了除了洪林之外剑法体术最好的十六名,四横四纵,在高丽宫中宴乐台上便已经是规模不小场面盛大的表现了。
  寒柏自然是位列其中。他在开场时站的位置纵列与朴胜基相邻,横排上朴胜基比他要前一个站位。前半段还没什么,中途变换队形的时候却变成了两人一组的对舞,偏巧寒柏的对手便是朴副总管——寒柏一眼还真没看出来这队伍是怎么转的。
  而那个和自己在这之中对面接近、摩肩擦踵的人,面上表情一直丝毫不动,仿佛心无旁骛理智冷静。但是在两人彼此靠近颈项相错的时候,无法掩饰的呼吸和心跳落在寒柏耳里,意味如何昭然若揭。
  这种事情……
  寒柏淡淡垂下眼眸。神色同样波澜不惊。
  这一段时间,洪林整个人都像是游魂一样。
  王看在眼里,却没办法开口安抚。
  他自己的心里,也是满满的不甘与痛楚。
  其实,如果洪林能够坚持推拒这件事,他不会强迫他的。
  只会偷偷的,傻傻的高兴。
  可是洪林,在听了自己说想要他那样温柔可爱的孩子之后,居然,真的,跟中殿……
  那不是背叛。
  他是爱他的。正如,他一直,那样爱着他。
  这样想着的时候,心里是混在一起的,丝丝缕缕的痛和甜蜜。
  圆房的日子,王自然不可能去“临幸”别的妃子。
  于是在寒柏回来之后,黄内官暗示了他王上现下的情况,并对他表现出了极大的期待。
  ……朋友这种词,真是奇妙。
  猛然发觉自己心里确实起了担忧的情绪并且在听到消息的当晚就拎了酒往王的寝殿赶的寒柏在半路上停住脚步,皱起眉头。
  有必要对这个人,这么重视吗?
  他是高丽王。
  还不是寒柏的时候,李铎对韩国深恶痛绝。成了寒柏之后,高丽人也不过如此。
  可是如果一定跟王颛为敌……
  似乎……居然有些下不了狠手啊……
  屋檐的阴影中,一贯冷情的男子轻哼了一声,略略勾起的唇角,挂上的却是一丝苦笑。
  燃灯节当夜,歌舞升平。
  寒柏立在角落,看着洪林目光不住地向着玉座上面飘。他跟着看过去。王与王妃的脸色都很正常。很规矩。寒柏的视力向来很好。王妃胸前挂着的香包是他还回去的那个原版的没错。
  洪林似乎也没有机会出宫逛集市。那么他们……并没有定情?
  没有的话,当然最好。寒柏的视线又在妃嫔席上扫了一圈。然后看着笑得得意洋洋的齐元宏,目光微微闪了一下。
  旁边朴胜基看了他一眼,沉吟了一下,抬眼去看上头的王。
  王注视着广场上的一片盛景,脸上,有微微的,弧度正好的笑。
  然后有内官过来提醒,要准备剑舞了。
  寒柏暗中下了几个警戒指令,转身正要抬脚,就对上一双水盈盈的眸子。虽然那双眼只是在他身上扫了一下便垂了下去,依然被他认了出来。
  那是宝德。
  而宝德的面前,正正站着的,是洪林。
  鼓点低沉而威昂。
  十六个身着轻甲的青年男子,像是十六把出鞘的利剑。
  剑是有杀气的。然而这十六个男子俊美的容颜和修美的身段让剑舞出了那样凛冽的美,刚柔并济,动人心魄。
  交错。擦肩。靠背。
  宫灯明亮。眼波随剑光流转。
  王坐在上面,轻轻啜了一口酒。
  寒柏在又一次和朴胜基分开归位的时候,拿眼角扫了台上一道。
  王妃已经不见了。
  说是要去更衣……
  王放下手中的金杯,吩咐了给刚刚剑舞的表演者们打赏,面上的笑容还是淡淡的,挂在那里,在夜色中有要随风化去的飘渺。
  洪林……
  心里郁结。胸口堵塞。王下意识的,去搜索寒柏的影子。
  王与王妃圆房的日子,当然没道理去侧室的房中。
  所以那几日的失魂落魄中,却只有跟寒柏坐在宫殿的屋顶上,一杯接一杯的喝酒。
  喝多了,意识不清醒的时候,似乎,他是有流过泪的。
  恍惚中有一双温柔的手在他的肩背上拍抚。温热的,令人安心的感觉。
  他记得自己对他说,已经在,后悔了。
  而那个一贯冷清也一贯中正的人只是淡淡地说,作为王,是不能够随便后悔的。
  然后,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幻觉,他似乎,看见这十多年相交的好友,微微笑了一下。
  不过,要后悔的时候,记得还有我在你的身边。
  王不知道他的笑容有多么的令人心醉。
  有臣子打头,撺掇着王妃的哥哥太安公上前拉王下到众人中唱歌奏乐。
  头本来就已经开始昏沉的人禁不住他人的三催四请,终于应了下来。
  下场之前又不经意地扫视了全场一个来回。
  洪林不在。
  寒柏,也不在。
  宫室与宫室交接的转角,阴影与阴影重叠的地方。
  人与人……交叠重合……着,唇。
  似乎只有一个人的喘息声。在不远处歌舞的伴乐不经意的映衬下,有一分细细的旖旎。
  朴胜基错开脸,将神色埋进被自己压制在墙上的人的肩膀,声音不稳,却很清晰:
  “你没有推开我……那我,绝对就不会放手了!”

  十三、潜流

  良久的,如同死一般的寂静。
  隐隐约约,似乎有耳熟的琴声响了起来。
  黑暗里面,明亮的眼眸。像是灯火全部落了进去。
  但是,靠在廊角上半晌声色不动的人甫一开口,就打碎了所有的迷境。
  “朴副总管。”
  那眼眸中益发逼人的光霎时一滞。
  “我曾经当你是值得信赖的好朋友。”
  寒柏敛了目光,淡淡拂开朴胜基依然握在他双臂上的手,面色平淡得步履稳定,一如既往,丝毫没有动摇。
  然后,那样卓然淡然漠然的,走向光亮人声处去,在朴胜基眼中,像是走出他的视野,化入光中一样。
  曾·经……信赖……的,好·朋·友。
  拳头握得死紧。身体僵硬。朴胜基低下头,任散落的前发掩住自己此时的面容。想要苦笑,嘴角咧了咧,终究是,咬紧了牙,克制住浑身的颤抖,将自己甩到方才那人猝不及防中被自己压制到的廊柱背面,倔强地仰起脖子,闭上眼睛,好一阵子,才终于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喘息声渐渐平息下去了。
  书库这边虽然距前头不算很远,那边的声音却几乎一丝儿都传不过来。这里是安静的。像是世外桃源。
  或者是这个男人的世外桃源。王妃打理好身上衣饰妆容,然后微侧了脸看向身边与自己一同坐在地上神色中尚带了餍足与迷茫的男人,嘴角轻轻一撇。蒙古女儿向来爱恨分明。这个男人带给了自己肉体上真实的欢愉,却不能抵消他本人对自己尊严和情感的侮辱和践踏。
  虽然记忆并不清晰,但是她分明是记得,那几个迷乱的夜,她的王,是一直在她的身边,温柔地安抚她的。
  而这个男人……抢占了她的王、她的丈夫十年,乃至更多,却居然——还敢,而且一而再再而三的,来玷污她——!
  处子之身……呵,处子之身。在她的心目中,那是已经属于了、并且永远都是属于自己的丈夫的!
  她笑了笑,神色柔婉,而后撑着书架站起身来:“明日子时我会再来。”
  洪林跟着站起身来,想说什么,嘴唇翕动,却是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王妃向前走了几步,背对着洪林,忽然停了一停。
  “你……没有什么物件儿想送给我吗?”
  声音是很自然的,温弱柔软。
  “我看见,你的兄弟寒侍卫,给我的侍女宝德,送了一个香包。”
  她记得,那个夜晚,她是看见了寒柏的。
  他出现在她和王合卺的房里,放倒了宝德。
  王妃曾经想了很久,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过……无论是洪林的兄弟还是王的新宠,总归,都是要死的。
  王妃款款地离去了。在她身后,洪林眼神中满是慌乱无措混乱后悔,呆站了很久之后,才举步离开。
  那首歌……曾经是姐姐的手机铃声。
  寒柏站在健龙卫众人中间,看着那一位容色忧伤,拨琴而歌的人。他看见过他白衣抚琴的模样。而现在,他穿着全朝鲜半岛最华贵的冠冕衮袍,带着和煦宜人的笑容,却依然是那日一个人在宽敞无人的室内孤单寂寥的模样。
  他记得电影里面,王本来是不愿意唱歌奏乐的。但是大臣抬出了“先王”。姐姐低低嗤笑了一声,容色中透出的是深入骨髓的疲倦与悲哀。
  这样的,不可拒绝的理由。
  对于这样,心高气傲敏感而坚忍的人。
  寒柏闭了闭眼,重新看向在王面前群魔乱舞的大臣舞女们,轻轻挑了挑唇角。
  这一晚王并没有与王妃同寝,而是依旧例召了洪林。
  却正中某些暗处的人的下怀。
  寒柏只作无意地忽略了洪林对他投过来的欲言又止似乎有求助之意的眼神。回到寝室,发现朴胜基没有回来。
  以往……寒柏这才发现,几乎自己每次晚归,都可以看见朴胜基还是醒着的。
  毓庆宫中,曾经无比亲密的两人如今却有些相对无言。
  王一直只是微笑。他看着洪林,而洪林心不在焉,没有自觉,只是随着素日习惯梳洗收拾。
  王闭上眼,发觉自己竟然有些依赖起酒的香气来。
  一夜无事。
  晨起的时候洪林退回自己的房间换了件衣服。他不知道为什么王昨夜并没有跟自己亲热,心底里面是庆幸与心虚的混杂,他盼着有人能阻止自己,他甚至盼着王能够发现而后怒骂惩罚自己,可是又怕目前的一切被打破。在这个宫里,如果王不要他了,断绝了他与王妃的关系……那么人生还有什么意义。
  如今只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如果有谁……
  脑子里忽然闪过王妃昨日离开前的最后一句话,洪林深吸了一口气,打算用过早膳就去找寒柏。
  可是,早膳中朴胜基的觐见又打乱了他的步调。
  直到晚上一同去齐元宏家查探,洪林都没有跟寒柏搭上过一句话。
  寒柏和朴胜基,也没有过一次交谈。
  然而埋伏的时候,寒柏右边是朴胜基,左边就是洪林。
  月下,寒柏的面容依然淡漠如昔,比月光还要冷清。
  洪林起初还会不时侧过头考虑着试图向寒柏开口,到后来天色晚了,他就只是不停的去看那空中月的位置。
  寒柏只淡淡扫了他一眼,便将目光重又投入屋内,考虑着怎么把自己插在齐家的钉子替出来。如今这个状态,齐家很显然会被灭门。这是一次很好的机会。
  便也忽略了,这一天一直处于办公状态的朴胜基恍若无意地擦过他脸上的一眼。
  当晚朴胜基和寒柏眼看着洪林快马加鞭回宫之后步履匆匆径自不见了踪影。
  朴胜基吩咐了同去探查的另两人一句,自己去向王覆命。寒柏默不作声地与那两个人一起回了寝居处,待他们歇下之后又转了出去。
  花园假山后的药房转角。半夜里虫鸣森森,树影阴寒。
  寒柏远远看见那个焦急地转来转去的身影,因为夜深露重用双臂环抱着自己,还是在瑟瑟发抖——却没有一丝一毫要离开的意思。
  他脚步顿了顿,走过去,略略挡住风向:“已经过了子时。”
  那人一颤,回头看他,眼角泛出一丝水光,却是满足地笑了起来。
  然后那笑容转成巨大的恐惧,这恐惧让她忘记了自己心里坚守的分寸,扑上来拽住了寒柏的袖子。
  “王妃娘娘想要杀你!你、你快逃吧!!”

  十四、将乱

  日后若是真的称王朝鲜,妻子是这个来自元朝的女人,似乎并不太好。
  只不过换个身份在自己控制的地方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
  在他的计划里,元朝来的王妃从来就不是什么可以在他目前还想护住的王死后还能存在的一个。
  而现在这样的想法自然不能表露出来。寒柏微微皱眉,并没有挣开已经开始流泪的宝德,却也没有抬手安抚她。
  “为什么?”
  他只是这样问了一句。
  宝德却愣了一愣,随后松开手,退了一步,低下头去。
  “我不知道……娘娘不肯说,可是我看见娘娘跟太安公密谋……还有……”
  要她出面,收买宫人侍卫。
  寒柏知道她不会多说,其实也不需要她多说什么。他抬手,在她头上顿了顿,终于落在她的肩上,将她拉入自己的怀中:“无妨。多谢你。——你自己要好好活着。”
  宝德靠在那面一直让她渴望让她心安的胸膛之上,大睁了眼睛,身子却是软的,耳中听到那个一直清冷然而中正的声音,对自己承诺:“新年时我以正妻之礼迎你——可好?”
  宝德身体一颤,将自己的脸埋进了寒柏的胸口。
  泪水滚烫。
  逃当然是没有必要的。其实根本就不列为选项。不用宝德来告,寒柏也早就收到了王妃宫中人的消息。只是缺少实际证据,所以需要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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