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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之凤还巢-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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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姐听了贾琏这番说辞,心里熨帖,眼圈也红了,眼神也迷离了:“二爷可是说真的?”凤姐这一番情形看在贾琏眼里,真是别有一番情趣在心头:“当然真的,谁还哄你不成,你且睡下,我就给老太太请安去。”

你道凤姐因何在贾琏面前示弱,皆因王夫人刻薄黛玉,凤姐知道若照了王夫人的意思,老太太必定不依,可是若不依从王夫人大操大办,王夫人必定要记恨自己,两头不落好,这是凤姐经历过的事情,焉能重蹈覆辙?

又因凤姐算了算时日,知道薛家到京日子快了,为了迎接,必定又是一番操持,自己这一操办,若好了,在老太太眼里落了尘埃,自己也不乐意奉承薛家那对老谋深算的母女,捧得他们兴起,将来回头打压自己。操办得不好,王夫人必定要找自己歪帐,所以凤姐有心要撂挑子,既然惹不起,躲起来了事。

一番思虑,凤姐这才演了这么一出,在贾琏面前一番做作,又是担心害怕,又是哭天抹泪,期期艾艾,海棠带露,梨花带雨,只把风流贾琏一股男儿气激发出来,跑到贾母面前去给凤姐挡灾。

却说贾琏被凤姐主仆拿捏,果然跑到老太太跟前去撒娇,贾母见了贾琏前来,自然欢喜,因笑问:“可怜见得,琏儿还记得有我老婆子在,怎么就你一个,你媳妇儿呢?怎不见她个猴儿来呢。”

贾琏见了贾母,又依次见了邢夫人王夫人,回头再给贾母跪下,言称凤姐亏了身子,近日十分不好了,太医说了要好好将息,否则恐怕难有子嗣。

时值邢夫人王夫人在老太太跟前奉承,听了此话,皆是惊心不已。王夫人因天天见着凤姐,风风火火,利利索索,心中有些不信,疑她作怪。

倒是邢夫人这一项得凤姐奉承,又是小恩小惠不断,又想到凤姐乃是自己长子嫡妇,倒真有些担心,脸色就有些难看,想起这定是贾琏胡闹,凤姐早产之故,当着老太太不敢说什么,只暗中拿眼狠狠挖了贾琏几眼。

这贾母一向偏疼凤姐,乍听凤姐体虚至此,心疼不已:“既是这般,就让凤丫头好好歇息将养,二太太,家务事情,你就操操心,费心张罗张罗,好歹让疯丫头养个一月半月的,这子嗣可是府里的大事情。”

说罢又想起贾琏平日所作所为,不免沉了脸道:“这会子知道心疼媳妇了,我的话你记下了,以后少跟你珍大哥们出去胡天胡地,你现在有媳妇的人了,又做了父亲,要有个做父亲的样子来,不然今后拿什么脸面教导子孙们。”

贾琏原为讨好凤姐,不想吃了这连番挂落,心里暗生悔意,可是,如今骑虎难下,少不得受着:“老祖宗教训的是,孙儿记下了。”

贾母这才笑了:“去罢,告诉你媳妇,缺什么告诉平儿来找鸳鸯,凭什么天上地下的,我也弄来给她,只要她养好身子,给我养下个大胖重孙子也就是了。”

王夫人应下贾母,接管家务,不免与邢夫人一起走来凤姐屋里,抚慰一番。

彼时,平儿早得了消息,将凤姐打扮起来,加之凤姐这阵正在月事,落红量大,面色蜡黄,平日傅粉擦脂,今日只是素面就是病态十足了。

王夫人见了,这才把一份疑惑放下,反而真心问了句:“你这孩子,昨日看着还好,怎么一夜工夫就病了?”

平儿一边张罗让小丫头上茶水,一边回道:“并不是一夜得病,年前就不好了,因为年节事务繁杂,奶奶不叫张扬,拖着病又操持了元宵夜,这才挡不住,露了病态。”

凤姐躺着哼哼,这时要起身见礼,被邢夫人拦下了:“你身上不好,就别行这些虚礼了,躺着吧。”

邢王二夫人随后着人分别送了燕窝红参来,嘱咐凤姐好好将息。

贾母下半晌也亲自来探望凤姐,将自己积攒的一只千年黑山老参给了凤姐。后又时不时派鸳鸯前来抚慰,吃食补品时时赏赐。

把个凤姐惭愧的不行,暗地对着平儿落泪:“我不过托病,老太太这般体恤,我会不会遭雷劈。”

平儿按下凤姐躺好:“奶奶躺下吧,这几月来,月事月月提前,就没准过,奶奶才多大岁数,这还不是病,这府里多少人一声咳嗽也要吃人参燕窝鲍鱼的,偏奶奶这般摸样还要怕人说,难道奶奶没谁金贵,白想那些干什么,依我说,眼下既然已经挑开了,就好好养病,养下哥儿承继香火,二爷也就落听了。至于老太太,我们好了挖心掏肝可着老太太孝敬也就是了。”

凤姐听了此话,十分受用,合目道:“我十辈子修来的福气,上有老祖宗疼爱,下有平儿你帮衬怜惜,我这一辈子怕是离不开你了。”

平儿一推凤姐的毛手:“奶奶什么不好学,偏学得二爷贫嘴滑舌,幸亏奶奶不是男人,否则叫人听去,那还得了。”

凤姐偏抓紧平儿娇笑道:“奥哟,我就怨我的娘也,为什么不把我生成男儿,也好受用你这个娇滴滴;香馥馥的小娘子。”

主仆笑成一团,不妨被贾琏走来,眼睛粘在他们身上,看得痴了。

            凤辣子计收二爷二姐

却说凤姐,因为看不惯王夫人品行,又恼她因林家寄银之事败露寻机排揎自己,明面不好争辩,便打了个阴着对抗的主意…………撂了挑子,整日在炕上躺着,小病大养,借病养身。

谁料却得到贾母无限怜惜,那贾母也是真心喜爱凤姐,也不顾自己老天拔地的年纪,三五天就亲自走来凤姐屋里抚慰一趟,各种补品,各种花样的小吃,清淡的小菜,更是源源不断,赏赐下来。凤姐心中颇觉不安,因而私下悄悄与平儿念叨,也是女人家废话多,两人说着说着,便戏耍起来,正遇贾琏走来,这个风流种子一时看得呆住。

凤姐首先回魂,虽然她已经心中默许贾琏,女人的天性让她见不得贾琏这种神情,不免泛酸:“哟,二爷来拉,看什么呢,眼都直了。”

贾琏走近凤姐,拿手把凤姐脸儿那么一捏:“你说看什么,嗯!”

凤姐把脸一红:“去,大天白日没正经。这会儿怎么进来了呢。”

贾琏笑道:“薛姨妈到了,我刚刚去迎了,这会子送去了梨香院了,回来偷个空。”边说边笑,又拿了刚刚摸了凤姐的手在鼻子下面来来回回的嗅着。引得平儿与小丫头抿嘴偷笑,恼得凤姐白眼瞅他:“瞧你那样儿,成什么啦,快说说,薛姨妈他们什么情形?”

平儿见他们夫妻有话要说,忙使个眼色,满屋子丫头溜个干净,平儿拦门坐在外间,用银狐皮毛给大姐儿的一件披风镶边儿。

贾琏这里一笑:“不是我说,那薛蟠到底是不是姨妈亲养的,怎么傻愣愣的吃货一个?倒是薛妹妹,珠圆玉润,有几分灵性儿。”

凤姐笑道:“岂止几分灵性,我们两口子绑一起,只怕也不是她的个儿,你以后少沾那薛呆子。”

贾琏笑答:“不巧得很,二老爷叫我帮衬薛霸王清理铺子的事情,我下午就要出去见见内务府的齐大人。”

凤姐冷笑:“依我说,你犯不着为别家事情下死力,你是王家女婿,他是王家外孙,左不过借的二叔的名儿,这种出头露面的事情,他自己因何不去呢,若是贾家面子,二老爷的面子不比你大些呢,还是怎的,不过偷懒罢了。没得这样子白使唤人的。再有,他们家的生意已经给他弄的一塌糊涂,岂是你能只手回天呢,你若有真有这番能力,不如我们自己弄个铺子赚些零花银子是正经。”

贾琏想着凤姐为了娘家之事,哪次不是力逼着自己跑断腿去周旋,万不想凤姐会这般说法,略一迟疑道:“我也不是上赶着去巴结,只是二老爷当着太太姨妈发了话,你这表弟也好说歹说,求着叫我帮衬,少时还要请我吃酒,我也是看你的面子才应下了,这会子岂有反悔的理儿。”

凤姐一声嗤笑:“应下了又怎么,没见给人帮忙一定成的,他有东西你吃下,有银子你收下,我们贾府救他一命,他把整个薛府赔上也是该当,你以为太太没收姨妈的银子呢,不过拿我们全家当傻子,拿我们两个当抢使,替他们办事儿。你本着一条,薛霸王给多少银子,你替他办多少事情,没有别人得好处,你苦哈哈卖苦力的道理。”

贾琏听凤姐句句向着自己,不免动容,嘴里说着戏词玩耍:“我是听错,还是怎的,二奶奶这是心疼为夫么?”

凤姐眉目斜飞着贾琏,一声娇笑:“怎么,我又不是偷来的锣鼓,还不准我疼汉子么?”

贾琏闻言,浑身通泰,挨身坐在床头,与凤姐抵着额头:“我竟不知道,你是这般一心为我,平日竟以为你只向着娘家,把我当外人防着,原是我想错了,倒冤枉了我的好二奶奶了。”

凤姐知道这话的首尾,因叹道:“我何尝不想在大房里跟着老爷太太,每天啥事不管,只奉承老爷太太高兴,过些舒适的日子,我又不是没嫁妆,光我爷爷留给我压箱底的五万银子够我吃一辈子了,我何苦这般讨人嫌,上赶着来二房巴着二老爷二太太呢,我虽没读过书,在家从父,出嫁从夫,这些简单的道理还是知道一些,别人都道我一心抓权抓钱,难道这钱财我要带进棺材里去不成,还不是想给我们大房将来的子嗣攒些身价银子。这也是我女人家见识短浅,一片愚忠之心,旁人谁能明白呢。”

贾琏听了这话,把那凤姐搂在怀里,恨不得立时揉进身子里去,一边帮着凤姐擦泪,一边柔声安慰:“为夫知道了,从今再不怀疑我的好二奶奶了,娘子都说白了,我还不知道,再也不是个人了。”

凤姐眼一斜贾琏,似笑非笑:“你知道什么,我说你什么都不知道,你想想,这府里是谁继承爵位,是我们大老爷吧,而你我则是长房长子嫡妇。所以说,这府里的荣耀原本就应该是我们两个的,我们两个是这府里的理所当然的当家人,当家奶奶,这荣喜堂也应该是大房居住,却偏偏被人占去,大老爷大太太服气,我就不服这口气,我就要斗一斗,争一争,拿回那属于我们大房的东西。”

贾琏听到这儿,已经是红了眼圈,对凤姐彻底折服了,不知道要把凤姐怎么奉承才好:“老爷太太早些时候还常常埋怨你,说你只把着老太太二太太,连我也……。唉,谁知你是这一番谋划,全是为了我们大房争气挣脸,真真愧死我了,我今后再不听那些瞎话了,再不疑你了。”

凤姐见贾琏这般情形,深感情动比压服来的顺手,因笑道:“我知道二爷并不是那是非不明之人,只是耳根子软,又被人有心挑唆,才对我有些疑惑。背后说人岂能杜绝,何况我手握这么大贾府的财权呢,对二爷我也没别的要求,我知道那些说歪话的人中或许有二爷嫡亲之人,我也不说教二爷从此离了他们,只求二爷今后行事,记得一点,我们夫妻同体,祸福与共。我只希望能与二爷白发相守,含怡弄孙。所以,二爷以后行事之前,要思之再三,切勿被人引诱做些违背情理法度之事,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贾琏这时还有什么话说,只有拜服在凤辣子石榴裙下的份了。

先就说了,那平儿是极有眼色之人,在凤姐发话之初已经赶尽了房里大小丫头,自己拦门坐着,靠着熏笼做针线,此刻听着屋里夫妻谈话渐入佳境,乐的抿嘴偷笑。

贾琏这里就着暖炕,听着娇妻掏心挖肝一番承情,哪里把持得住,恨不得立时与凤姐合为一体,才好表白自己的衷肠,他是情动难以把持,脱鞋上炕与凤姐耳鬓厮磨,凤姐被他搓揉的气喘吁吁,勉强提了精神推拒贾琏,娇娇糯糯道:“爷,大天白日,如何能行这事呢,二爷还是去了吧,我又不跑,爷急什么,到了晚上早些进来,我们再……。”

贾琏哪里肯依,手里急急的剥那衣衫子,凤姐也是情动切切,不再推辞,反手替贾琏宽衣解带,眼见两人要赤……裸相对,谁知门外旺儿一声声急问:“平姑娘,见了二爷没有,薛大爷满世界寻我们二爷,说是那边珍大爷,宝二爷,容小大爷,蔷小二爷都到了,就差我们琏二爷了,薛大爷急得什么似的,不是我拦着,早闯进二门来了。”

贾琏这里混不论,还要纠缠,气喘吁吁与凤姐搓揉,缠夹不清。

凤姐却是清醒了,忙催着贾琏起身,屋外旺儿一声声唤着:“二爷,二爷……。”

贾琏恨得咬牙切齿:“这个狗杀才旺儿,作死呢,薛呆子也是,忒讨厌了,我…我……。”

凤姐推出贾琏去,蒙被大笑不止:“肉纵烂了在锅里,又不得跑了,二爷还是快去吧。”

贾琏穿好衣衫,又把凤姐拽出来亲香了几口,方扬声让平儿打水来梳洗。

平儿进来,脸儿红到脖子后面,眼睛都不敢看贾琏,只是低头递上香胰子热敷子。

贾琏心里憋着邪火,又见平儿这般,狠狠道:“你抬起头来不成?未必我是老虎,会吃你呢。”

听得凤姐在屋里扑哧一笑:“平儿,你就让二爷瞧瞧又怎的?横竖他又吃不得你。”引得平儿抿嘴直乐,果真听了凤姐,抬眼歪头看着贾琏微笑,当真是启眸一笑,羞杀百花,勾动得贾琏心直痒痒脸做烧,喉头咕咕作响,全身只除了一处神气昂扬,余下浑身软绵,不免咬牙恨恨的甩了敷子:“我把你们两个,哼,浪蹄子,你们给我等着,看我将来怎么收拾你们两个。”贾琏发狠说了好几句,凤姐平儿只是娇笑,贾琏看得着,吃不得,顿时觉得没意思,自己也笑了,抬脚走了出去,心里只把薛呆子咒了千遍万遍不止。

再说凤姐,这装病期间也没闲着,那一日迎春来看望凤姐,陪着说了还会子话,凤姐有心与这位嫡亲姑子亲厚,不免说些知心的话儿提点她,迎春是个是实诚人,三言两语,动了情,漏嘴说出了奶娘偷拿了她的月钱吃酒赌钱的事情。凤姐眼里那容得了沙子,又兼眼下她把大房之人看得更亲些,一听这话,心里顿时窝火,本当立时让人把那婆子叫来排揎一顿,想着自己现在养病方忍下了。

又一想,这迎春的性子实在太窝囊,难不成还要看着他被中山狼再整死一遭不成,因问那迎春:“二妹妹,我问你一句实话,你是想就这样窝囊下去,还是想从今活成个人样,像大姑奶奶,三姑娘那样受人尊崇呢。”

迎春诺诺道:“我也想呢,可是我拿什么跟大姐三妹妹比呢?”

凤姐就看不上迎春这种懦弱样子,因冷哼一声:“你怎么就比不上大姑娘三姑娘了?你是大老爷的女儿,老祖宗的嫡亲孙女儿。祖宗的爵位是我们大老爷袭了,论理儿,你才是侯爷嫡亲的女儿,真正的侯府千金,身份比大姑奶奶,三姑娘还要尊贵,你又知书识礼,又生得花骨朵似的娇嫩,论理,你比她们都强才是正理,怎么浑说比不上呢!”

迎春红了眼:“嫂子,你别说了,是我自己没用,怨不得别人。”

凤姐见她一味退缩,顿时恼了:“你这话我不爱听,我就要你一句话,你想不想跟大姑奶奶似的受人尊重。”

迎春看看凤姐,哭得更凶:“谁不想呢,可是,我虽是大房的,却不是太太养的,太太也不爱待见我,我有什么法子呢。”

凤姐点头:“阿弥陀佛,有你这句话就好,我再问你,你相不相信我,愿不愿跟着我学习管家理事呢。”

迎春惊喜抬头:“嫂子肯教我?嫂子觉得我行么?”

凤姐见她这样,知她是肯学了,因笑道:“你比我识字又聪明,怎么不行了,你既愿意,以后每日给老祖宗请安过后,就别再跟着大嫂子吃斋念佛了,以后每日悄悄来我这里,我让平儿细细的告诉你家务事的诀窍,就怕你这个候府千金大小姐,不愿放下身段,拜我与平儿两个睁眼瞎子做师傅了。”

迎春哪里会不肯,忙拉着凤姐平儿一连声的叫师傅。

平儿拉着迎春的手笑道:“二姑娘快别这样叫,我们奶奶说笑呢。”

凤姐白平儿一眼:“我且没说笑,除非你不爱搭理我,不愿意教我们迎姑娘。”

迎春被凤姐醋着,赶着平儿施礼,平儿忙笑着阻拦:“好姑奶奶,别折杀我,姑奶奶不嫌我话多刮嘈就好了。”

自此,迎春果依凤姐之言,每日早饭后悄悄走来凤姐房里,与凤姐平儿学习管家之事。

凤姐想着迎春的改造不在一日之间,须得循序渐进才是,便把历年的各种账册,包括家下柴米油盐的,亲戚间往来打点的。亲戚间的往来又分高下三等,一一说给迎春,而后让她自己参详不提。

回头再说凤姐,这日她听得薛家到了,看看日子已经上旬将过去一半,自己身上也好的差不多了。

这些日子与贾琏修复了关系,恢复到新婚时节的蜜里调油,亲姑子迎春也肯亲近自己,凤姐是事事顺遂,就想着要重新出山,可是又碍着黛玉的生辰,想着王夫人的作兴,不好贸然复出。于是私下使了平儿,叫她把自己身子逐渐复原的话放了出去,暗暗交待小丫头与贾母房里的傻丫头去嚼舌,把王夫人不予黛玉大半生日的话透了那么半句出去。

凤姐一边为自己出山铺垫。一边却大张旗鼓的请了太医开方子,做些人参红参什么的丸药,大有蛰居不出之势。

贾母不久闻得了些许风声,疑惑凤姐有心偷懒,心中有些不悦。加上王夫人行事古板刻套不灵活,连带的整个贾府都有些暮气沉沉。她又无才干,持家无方,贾府那些成精的下人乘机作怪,偷鸡摸狗,吃酒赌钱,懒怠散漫,两下比较,贾母心中老大不喜欢,心中越发想念凤姐的聪明能干,风趣爽利。

            隔山打虎,凤姐巧借力

却说凤姐一番运作,将消息放了出去,贾母果然闻得风声,心下疑惑,这凤丫头这般反常之举,到底什么讲究呢,私下吩咐鸳鸯来探虚实。

这一日,凤姐正与平儿闲坐,鸳鸯奉命来探凤姐,想看看凤姐身子到底怎样了。

凤姐心知鸳鸯来意,原本躺着,忙坐起身子靠在炕壁上,热心的陪着鸳鸯说话。

鸳鸯暗暗留意,眼见那凤姐精神气儿十足,却听她口里句句抱怨:“姐姐你看看,你替我们操心劳力孝敬老祖宗,原本呢,该我们去看姐姐才是,还要劳累姐姐跑腿来看我们,我这心里真是过不去,还有这林妹妹生日快到了,我却这般病着,真是急死个人了。”

鸳鸯眼见凤姐神清气爽,似乎身子并无不妥,却只是口里称病,心知有些蹊跷,因与平儿两个一起长大,私下暗问:“我见琏二奶奶并无什么大病症,怎么老是蛰居称病呢,这跟二奶奶一贯的性子实在不像得很。”

平儿作难的一笑:“这个,倒叫我怎么说好。”

鸳鸯听她话里有因,笑着捉住平儿:“你今儿不说出个道道来,让我给老太太好交差,看我怎么治你呢。”

平儿有推辞几句,鸳鸯只是力逼着要她说,这才半推半就,把凤姐怎么为了林姑娘生辰之事请示太太,太太怎么驳斥,凤姐怎么的觉得对不住林姑娘,对不住老太太,又不敢明言,一边对不起,一边惹不起,凤姐左右为难,百般无奈,只好称病不出。

鸳鸯听了这话,面色顿时有了气愤之色,回去学于贾母,贾母听说沉了脸,好一阵沉默。

鸳鸯见贾母脸色难看,生怕气坏了贾母,好一阵后悔,只怪自己没说的隐晦些。只是眼下后悔晚矣,免不得软语宽慰贾母一番,又拿了贾母预定给黛玉的生日礼物出来让贾母验看,扯东拉西一番,才将贾母郁闷的情绪混过去了。

又过一日,已经是二月初八了,这日一早,邢王二夫人来给贾母请早安,老太太留下她们叙话,又使人叫了凤姐过去,当着邢夫人,王夫人的面吩咐道:“我听得你已经大好了,是时候出来管家理事,你二太太已经替了你这些时日,她也有些年纪了,也该歇息歇息了。”

凤姐忙笑着应承:“我刚好了,原要再偷懒几日,吃个现成,谁料就被老太太火眼金星就瞧见了呢,看起来,我就是那个霉运星,孙猴儿,凭我天大的本事,也翻不出老祖宗的手心儿。”

众人大笑,贾母笑呵呵伸手要打凤姐,凤姐忙跑到两位太太、三春姐妹,宝玉黛玉宝钗跟前去贫嘴:“你们瞧瞧,我这人什么命啊,不过想着做那么一丁点坏事,就被老祖宗察觉了,伸手就要打人,我不过就病了那么三五天,老祖宗就不认我了,如今眼里就剩那些个玉儿钗儿了,把我这破砖烂瓦片是不当回事了,嗳哟,你们倒是评评,我的命苦不苦哟。”

贾母原本心情有些郁结,被凤姐这一搅合,笑了一场,将那郁闷之心驱散了些,因笑着吩咐凤姐:“我这里有一宗事儿,你替我办好了,我依然疼你,把那些个什么玉儿钗儿的,我都不认识了。”

凤姐配合着贾母,忙一溜烟跑回贾母身边,巴着贾母娇笑:“嗳哟老祖宗,只要您不是要割我的肉吃,凭他什么事情,上刀山下油锅,我眼睛若眨一下,就不叫凤辣子。”

说得大家又是一阵好笑。

贾母笑得喘气不赢,好半天才平复下来:“谁要吃你的酸肉,只因你林妹妹来了这几年,为你姑母仙逝,眼泪也没干过,实是可怜见地,生日一向也没好好乐过。这出孝的第一个生日,我的意思请一般小戏子来,就在我这后院里唱起来,也无需请客,就我们娘儿们,她们姐妹们并宝玉,替她庆贺庆贺,也算是去了霉运,从此再没灾没病的意思,钱也无需公中列支,我这里一百两银子拿去,好好的备办,菜肴要你妹妹喜爱的江南风味,我们府里做不来,你外头请个南边厨子来,好好的替你林妹妹操持操持,你服侍的好了,林妹妹记得你的好,你这班沾光的姐妹们也领你的情。”

贾母边说边笑,眼睛看向邢王二夫人及三春姐妹们。

王夫人脸色有些呆滞,连带的李纨也不好做声。

邢夫人最近却是心情舒畅,她又爱热闹,又见这里面牵着贾母与凤姐,眼见总爱压自己一头的王夫人默不做声,生怕又被她抢了先,忙抢着附和:“老太太说的很是,就该这般才好。”

迎春惜春平日最喜欢跟黛玉一处,迎春喜欢与黛玉一处下棋,惜春爱在黛玉絮叨里作画。且那黛玉总是于无声处暗暗关怀她们姐妹,她们两个对黛玉的感情比之表姐妹又深一层。

那探春也因为黛玉不歧视环儿,人又聪慧标致,对黛玉很有好感。

况是贾母提议,三春焉有不附和之理呢。

这事儿往常一般是探春打头阵,今日探春却因为早知王夫人之意而有所踌躇,因此步伐就缓了一缓。

贾母眼明心亮,眼神从王夫人面上滑过,落在三春脸上,笑脸那么滞了一滞。不过,贾母弥老成精,只是瞬间,她就笑微微遮掩过去了。

迎春最近跟凤姐十分亲近,所谓近朱者赤,她如今也颇识得大体,有心要让贾母凤姐林妹妹三方满意,见探春不出头,便笑盈盈扯了两个妹妹上前凑趣儿,为贾母捧场。

三姐妹围着凤姐搓揉撒娇:“我们当然领情,二嫂子可要好好办,我们这里先谢谢了。”

迎春的表现出乎众人意料,贾母看迎春的眼神亮了亮,邢夫人更是惊喜,看向迎春的目光第一次有了看女儿的情意。

在场各人的反应,说起了一大篇儿,其实不过一瞬间。

却说凤姐,面上笑着跟三春姐妹打哈哈,其实却是眼观四路,耳听八方,眼睛余光锁定王夫人神色,却不忙着答应,只跟贾母歪缠:“嗳哟,老祖宗,您怎么能这样说人家,我何曾吃过醋,怎么肉就酸了呢?”

众人闻言笑得更加开怀。

贾母在大家哄笑声里追问凤姐:“休要胡缠,我问你的正经话呢。”

王夫人强压心底的恼恨,适时扯个笑脸:“凤丫头一见老太太就只知道疯癫了,哪里还管什么正经事儿,老太太吩咐的事情,她一个小辈只有尊从的份,哪有不依之理呢,若真是这般,连我也不饶她。”

凤姐闻言立马停止了调笑,转而对着王夫人言道:“看太太说得,我有天大的胆,也不敢违老祖宗太太旨意,一定办得热热闹闹,风风观光。”

贾母也正色道:“有你二太太这句话镇着,我就不怕你个猴儿跟我捣鬼了。”

凤姐主仆一番运作,利用贾母出面,成功的遏制了王夫人,王夫人当着老太太面,不得不装腔作势叮嘱凤姐几句:“凤丫头,你可别随口答应,却不上心,务必要把你妹妹的生辰办好了,务必要老太太满意才好。”

凤姐等得就是这句话,要的就是这个结局,乐得对王夫人俯首帖耳唱和一番:“太太的话我记下了,定然不负太太所托。”

凤姐知道王夫人心里不痛快,是以,请安过后亲自送王夫人回房,端茶递水一番,言语之间吞吞吐吐:“太太,那个……。。”

王夫人一扬手,阻止了凤姐,随即皮笑肉不笑,哼一声:“老太太年岁大了,还能麻烦我们几年,就依老太太的意思去办吧。”

凤姐听了此话,心里暗暗吃惊:“这话说得够诛心,感情她心里盼着老太太早死,她好称王称霸啊。我怎么之前没瞧出来?我再是厌恶婆婆撕我的脸,也没想过让她去死!难怪她当日为了自保,把我这个忠心耿耿的亲侄女儿弃若敝帚,真真我凤辣子是个睁眼瞎子呢。”

凤姐心里对王夫人越来越鄙视,可是,凤姐清楚的知道,不久之后,元春就会封妃,而自己该报的仇没报,该拿回的东西没拿回来,要在这府里立足,自己还离不开这位姑母大善人。凤姐心里有了计较,既然不能公然翻脸,我们且先互相利用吧。

凤姐心里想通透了,面上却是万分恭顺,诺诺而退:“既是这样,姑母您先休息,我这就吩咐他们下去置办去。”

对于老太太因何插手黛玉生日之事,王夫人原有几分狐疑,怀疑是凤姐捣鬼,挑唆贾母压制自己。此刻,凤姐唤她一声姑母,让王夫人心中对她的怀疑顿时去了,是呀,自那丫头进府,老太太那样不偏向她,想到此,王夫人自我宽慰了,遂笑着点头:“去吧,这姑母私下叫叫就好,人前可要注意了,与礼不合。”

听她说这个‘理’字,凤姐只觉得好笑,你自己背理之事做得还少吗,偏小事上这般道貌岸然,口里却连连答应着退下了。

            黛玉庆芳辰,凤姐费思量

黛玉的生日,凤姐是事无巨细,事事亲手操办,虽说老太太说了不请客,凤姐却私下通知了尤氏与秦可卿婆媳二人。

邢夫人哪里,凤姐另有一番嘱咐:“老祖宗虽说了无需准备礼品,可是太太知道,林妹妹是老祖宗的心尖尖,太太不拘准备点什么,老祖宗必定是高兴的。”

邢夫人顿足惋惜道:“要说我这个当舅母的替她绣一身衣裙最好了,只可惜我已经老眼昏花,做不得了。”

凤姐知道这邢夫人,早先不是整日惯着大老爷,就是好吃懒做,与什么王善保家里,秦显家里,什么费婆子一帮子人说是了非,暗地中伤糟蹋自己。现在纵不败坏自己了,也不会干什么正经事儿,宁愿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由是,凤姐面上笑得更加亲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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