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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月迷香-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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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才以为他尚未醒来便走了。过了好一会儿,奴才又回来了,敲门轻唤,他还是没有任何反应。暗香依依这才察觉到一丝不对劲,只见他神色安详,唇边带笑伏趴在桌案上,手心还按在纸上那个她曾经留下的手印上,想到他一整晚都未曾动过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她大声唤他,可只是徒劳,她急得团团转却没有任何办法,直到门外的奴才进来推唤他,他还是一动不动。奴才神色微变,大着胆子探了一下他的鼻息,顿时惊慌失措地跑出了门去。刚巧在门口遇到一个锦衣男子,奴才磕磕巴巴地与男子说:“贝勒爷,王爷,王爷昨晚已经……已经……去了。”
她怔怔地听着,看着与他容貌有几分相似的贝勒爷大步进了屋,探过他的脉息后,神情哀恸,随后跪在了地上,痛哭失声。
她怔怔地看着伏趴在桌案上的他,抬起手,附在他始终按住纸张的手背上,与他十指相扣。
瞬间,脑海里闪过一个人的影像。
顾不迷。
原来顾不迷就是蓝枫的转世。
刹那间,她的胸口撕裂般地痛了起来。
是谁在他耳边说:“我好像有点儿喜欢你,你喜不喜欢我?”
是谁将手放在他的掌心对他说:“说好了,我们相守,一辈子相守!”
是谁将脸紧贴在他的后背说:“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是谁撇着嘴满不在乎地对他说:“就黏你了,怎样!”
“哪怕被你黏一辈子……”他情不自禁地说道,睁开眼来,却原来又是梦一场。
时间缓缓流逝。
暗香依依确实不在了,无论是死了,还是消失了,她都再没出现过。
除了在他的梦中。
他原本不相信未默所说,可在慕容逸一遍一遍“她没有死”喃喃自语中,所有的固执都在一刹那变成了空。
那一天,他一步步沿着千林断崖走去,从清晨走到夜幕,心头好似被人挖空了一般,不知该去往何处,直到被一群人团团围住。
抬眼看到了红枫山庄。
瞬间,空落的心被一个字填满,杀!
他满身是血,起初是别人的,后来是自己的。虽然琴功已至第六重,可他依旧不是莫见笙的对手,何况他只身闯人高手如云的红枫山庄,无疑是在送死,可他根本不在乎。
他杀了很多人,明明觉得不够,可是已然精疲力竭。
倒下去的那一刻,他看到了满天的星光,仿佛她的笑颜,不敢惊扰,不敢触探,小心翼翼地将其烙印在心上,等待着死亡,等待着与她重逢。
随后发生的事,是醒来后郑长老讲与他听的。
就在他命在旦夕之时,莫七彩冲了出来,以自己的性命威胁红枫山庄的人不许他们靠近他。可莫七彩不过是不自量力螳臂当车,根本挡不住莫见笙和其他人决然的杀意,莫七彩轻易被制伏。可就在这时,莫七落站了出来。
莫七落说,暗香依依没有杀莫十七,杀莫十七的是……当他的目光看向莫见笙时,苏玉婉出声打断了他的话。
苏玉婉挡在莫七落身前,对所有人说,谁要杀顾不迷,就先杀了她!所有人都认为他们的夫人已经疯了。
这时,闻讯赶来的九幽教张海等人杀进了红枫山庄,将他救了出去。
而苏玉婉也在当晚带着莫七彩和莫七落离开了红枫山庄。
当时他性命垂危,幸好在路上遇到了傅月出手相救。
傅月跟着他来到了九幽教总舵,醒来后的一个月内,他们只说过一次话。
他问傅月:“是谁杀了暗香依依?”
傅月就是慕容逸,顾不迷已将他认出。
慕容逸没有惊讶,也没有直接回答他的话,只是推开了窗,让萧瑟的秋风吹进屋来,屋外,一地凋零。
他缓缓道:“半个月前,她来见过我,她已经落发为尼遁人空门。我和她从小相识,她对我的情,我都知道,可我终究辜负了她。若非当日是我求她帮忙,她也不会走到如今这个地步。我欠了她的,也欠了你的,一切都是我的错,要怪,你就怪我,要杀,你就杀我吧。”
“杀你?不。”他淡淡道,“我要让你活着,和我一样,活在思念和痛苦中,一世不得超生。”
慕容逸无可无不可地—笑,对他道:“我已将汤斩断掉的经脉接好,能不能恢复到从前就看他的造化了,你如今也无大碍,能做的我已经都做了。我知道,你会为她复仇,我也会!你要的是他们的命,而我要的……是彻底毁了他们。顾不迷,如果你信我,把慕容轻晓交给我。”
那一天,慕容逸带着慕容轻晓离开了九幽教。
毎一天都似在煎熬,都过得极慢。
有一天,未默从土里钻了出来对他说:“我相信不是你杀了她,可我还是讨厌你。”
他没有回应,未默发了会儿呆,便走了。
第二天,未默又出现在了同一个地方,他还是待在土里,脑袋无力地歪靠在地上,和他静静地待上一会儿,离去前喃喃道:“她都不来梦中看我。”
第三天,未默再次出现,又和他待上一会儿,然后说:“她不来看我,一定会来看你。她是那么喜欢你。”
闻言,指尖深深地扣进了掌心,鲜血顺着指缝一滴一滴无声地落在土里,他静静地看着,没有一丝悲喜,仿佛流出的鲜血不是他的。
未默将这一幕看在眼里,悄然离去。
未默每天都来,如此过了一个月,可终究没有看到他想看到的人。直到有一天,未默对他说:“顾琴魔,我发现我已经不讨厌你了,因为这世上只有你能明白,我是多么想她。”
未默说:“顾琴魔,只要她能活过来,我愿意将她让给你。”
未默自那日走后,便再没有出现。
而此时,九幽教又来了另外一个人。
来者是一位女子,所有人都认识她,她就是红枫山庄的大小姐,莫七彩。
面对众人敌视的目光,她倔犟地走到郑长老面前,提出了一个要求,“我要见顾不迷。”
张海不屑地道:“教主岂是你想见便见的?”
莫七彩道:“你们的右护法汤斩是我所救。”她掏出一个木牌。正是对九幽教有恩之人才会得到的牌子,也正是因为这个牌子,她才能顺利通过君临山脉进人九幽教。
九幽教教规,只要手持九幽教恩人牌,可以向九幽教提一个要求,只要无损于九幽教,恩人的要求都要尽力满足。
莫七彩喜欢顾不迷,莫七彩为了顾不迷与莫见笙断绝了父女关系离开了红枫山庄,这亊闹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但毕竟左护法失踪与教主被伤都是红枫山庄干的好事,若不是当时莫七彩曾在危急时刻不顾一切地以命相救顾不迷,此刻他早已是具尸体了。
郑长老没有动怒,照例问她有什么要求。莫七彩却只有一句话,她要见顾不迷。郑长老见她如此倔犟,只得先命人将她看押起来,至于教主见不见她就不是他所能决定的了。
自从傅月治好了汤斩,时至今日汤斩已可下地走动,只是武功尚未完全恢复。得知莫七彩来了九幽教被扣押下来,很久避人不见的汤斩主动到了议事厅来见郑长老。
每日湥С浚瞬幻远蓟崂吹骄庞慕毯笊搅饭ΑD抢镉幸惶跎郊瓜骰憔鄱傻暮铀加姓煽恚瑴'晨水雾蒸腾常常有雾。
今日,他刚来到河的东岸便看到河对面立着一个人,湥С康谋∥砹肿潘匙仙囊律赖ケ《羯
他抬头看了一眼,手中琴音忽起,那姑娘当即捂住了头,在地上痛得死去活来,一声声惨叫似天底下最凌厉的酷刑。
他看湥Я死慈耍闹泻廖蘖В幌胝勰ニ钡剿溃魏我桓龊秃旆闵阶泄氐娜硕几盟馈
女子早已泪流满面,疼得不住地瑟缩,由始至终却未曾求饶。她一边忍受着痛不欲生的折磨,一边挣扎着道:“顾不迷,我喜欢你,我莫七彩就是喜欢你。不管你是谁,不管你喜欢谁,不管你做了什么,我就是喜欢你。”
回应她的只有无尽的魔音,残忍嗜血。
她痛得没了知觉,以为自己快要死了,无力地抽搐中被一人拥进了怀里,温暖的体温让她忍不住紧紧依附。
琴音停了。
第二日湥С浚讲判牙矗谰墒敲C2疚硭闹芪奕恕
身上除了朝露,竟还有一丝残存的温暖。她没有细想,只是看向了河的对岸,低唤了一声:“顾不迷……”本无人回应,可远远地便听到了阵阵琴音再次响起,随之而来的惨叫声令山中野兽听了也为之胆寒。
又是那温暖的怀抱让折磨她的琴音停止了下来。
第三日,第四日,第五日……
她已憔悴得不成模样,若是此时此刻有人说她是武林第一美人莫七彩,便是从没碰过女人的老光棍也不相信。她形容枯槁,鬂发凌乱,在又一次的琴音折磨中再也动不了了。她伏趴在地上,执拗地望着对岸,喃喃自语:“我喜欢你,我没有错,错就错在我放不下,与其这样活着,不如死在你的琴下。”言罢,她再一次晕了过去没了声息。
当她醒来,依旧躺在原地,对面没有顾不迷的身影。她挣扎着爬坐起来,掩面痛哭。
那一天她没有走,在一棵树下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她又看到顾不迷出现在河边,厌恶地扫了她一眼,便转身离开了。
他没有再弹琴,她的心因这小小的转变为之一颤。
为什么喜欢顾不迷?娘亲如此问过自己。当时她脑海中立即闪过几件旧事。
那一年,她刚满十六岁。
又一年的武林大会上,百事通姜言出其不意地搞了个武林第一美女的投票活动。投票方式很简单,就是在纸条上写上自己心中最美女子的姓名然后投到一个小箱子里,[小说网·。。]虽然很多人都说这件事无聊透顶,可事实上还是有很多人参与了投票。
女子们表面上似乎都不太在意,可私底下却又暗暗关注着投票结果。甚至还有人私底下为自己拉票,九哥更是为了这事在各大帮派奔跑,呼朋唤友地为自己拉票。
这日午时刚过,她正往看台走时无意中听到两人在台下暗处说话,从声音可以轻易辨出一人是叶落宫的少主慕容逸,另外一个是百事通姜言。
慕容逸道:“顾不迷没投票你能放过他?”
姜言道:“我自然不能放过他,我亲自拿着票箱找他去投,可是他只对我说了―句话,我便灰溜溜地走了。”
“他说了什么话?”
“他冷冷地看着我问:‘可以投紫漆木琴吗?’我起先一怔,而后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他手里的那把琴,当时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早先我就觉得他换琴弦时表情好像特别温柔体贴,就像那把琴是他的心上人,而今一听,能不走吗?”
“哈哈!”慕容逸闻言顿时笑得乐不可支,“他当真如此说?”
“当真……我百事通姜言,何时说过假话?”
莫七彩不自觉地也笑了起来,暗道这顾不迷果然爱琴如命。
她回到了看台,想起这事便遥遥望向坐在对面看台上的顾不迷,见他正在轻抚琴弦,那样子还真如姜言所说好像把琴当成了心上人。
他目光温柔,姿态妖烧,看着琴的模样说不出的珍视。看着看着,她心底起了一丝波澜。忽然想,不知将来有没有什么女子可以让他如此珍视怜爱。就在她出神地看着他时,他竟忽然抬头看了过来。四目相接,她顿时面红耳热,紧张地避过他看过来的目光,只觉胸口怦怦直跳,怎么克制也弹压不下去。过了很久她都不敢抬头,不敢与他的目光相对。幸好再抬眼时,他已不再看她,否则她几乎想起身逃走。
也不知怎么了,那次的武林大会她总是有些心神不宁,时不时会忍不住地看一看他。可每次看向他,又害怕他看向自己。就这样,场上的比武成了背景,九哥说的话也应付得心不在焉,自己好像突然多了一抹心事,沉甸甸的让她既欢喜又彷徨。
后来,投票结果出来了,她竟然成了武林公认的第一美女。得知这个消息,她最先想到的是顾不迷会有何反应?可正如预料的一样,他根本没有任何反应,莫七彩不由得怅然若失。
从那一年开始,来红枫山庄说媒提亲的人络绎不绝,她的婚事变成了爹、娘头疼的事。幸好她年纪尚浅,爹娘以此为由,将所有上门提亲的人都打发了。
那时候,红枫山庄和九幽教并未到水火不容的地步。所以她对顾不迷萌生的那抹心思,并没有被扼杀,甚至私下还存了一丝希望,希望能有机会与他相遇、相处,甚至更多……
那一年武林大会后,哥哥和十七哥哥要去落霞宫参加落霞盛会。落霞盛会是落霞宫每三年一次的内部比试大会,通常会邀请一些其他帮派的未婚青年作为评审。
今年,哥哥和十七哥哥也在应邀之列,除了他们,听说还有叶落宫少主慕容逸、百事通姜言、飞刀门门主石琅等二十多位青年男子去做评审。其实武林中人都湥С湎脊咳甑谋仁源蠡嵫胝庑矶嗲嗄瓴趴≥傲俚匠。郎螅滴嗲住U馄涫凳羌朗拢绕浔谎肴プ銎郎蟮娜耍际俏淞值敝心昵嵋槐驳馁撸虺錾怼⒒虻匚弧⒒蛭涔Γ赜泄酥Α
因为今年哥哥莫七落也在被邀请之列,娘亲特意叮嘱他多留意自己中意的女子。
她和娘撒娇说也要去,一来去看苏姐姐、程姐姐,二来也可以暗中帮两位哥哥参谋参谋。
落霞宫是娘亲的师门,她少时也曾拜师落霞宫,故娘亲未加阻拦便让她跟着去了。
一路上有两位哥哥的照拂,她过得轻松恣意,眼看进人江州地界,却在路上连番遇到了九幽教的人马。他们一拨一拨地骑马赶往江州边界,也不知急匆匆地要去干什么。哥哥猜测他们是去接一个重要人物,三人起了好奇心,便沿路跟着去看。
三人沿路跟去,正行于灌木丛中,忽闻远处传来女子的尖叫声,两位哥哥侠义心肠,顿时改变了方向朝声音来源跑去。她跑在最后,尚未看清前方发生了何事,便被哥哥挡在身前,拉入附近的灌木林中躲藏。
也不知前方发生了何事,哥哥拦着不让她看,只远远听到一人道:“你是江州分航的弟子?”声音湥Ю涫煜ぃ派⑽⒁徽偈碧鏊祷爸耸枪瞬幻浴
这时只听一男子顫声道:“是,少主,属下知道错了,少主饶命,少主饶命。”
十七哥哥低声道:“原来他们接的是顾不迷和郑三步。”
听闻此言,她推开哥哥的有意阻拦探出头去,只见前方空地上顾不迷及九幽教长老郑三步等三十余人都骑在马上。众人前方,一男子衣衫半解,男子身后瑟缩着一名衣衫凌乱的女子。这才明白为何哥哥挡着不让她看。
郑三步道:“少主,你看这事该如何处置?”
顾不迷道:“按教规处置。”
郑三步点了点头,当众宣布道:“本教教规第三十四条,淫辱良家妇女者,处以宫刑,逐出九幽教。”
男子早已吓得面无人色,当即被人拖入林中,传来连声惨叫。什么是宫刑?当时她尚无确切概念,只听得男子惨叫连连想必很是痛苦。
郑三步下得马来走到受害女子面前,对女子道:“今日之事姑娘请放心,九幽教不会对外泄露半字,这是五十两银票,姑娘且先收下。”
那女子显然已经吓坏,只是一个劲儿地哭没有接下银票。郑三步将银票放在她手里,方才回身喊道:“李维山!”
从顾不迷身后走出一个满面胡渣的大汉,郑三步道:“你速派人送这位姑娘回去。”
李维山立刻安排属下送走这位姑娘。
姑娘走后,顾不迷方道:“李维山,你作为江州分舵舵主,属下做出这种事实属你御下不严之过,回分舵后,自领鞭刑二十。”
“是,少主。”李维山二话不说当即领受,竟似一点儿怨言也无。
顾不迷再不多言,与众人骑马消失在了林间。
这时方听十七哥哥对哥哥说:“看来九幽教也并非传言中那般嚣张跋扈。”
哥哥说:“他们行事乖张,但却很有血性。”
十七哥哥说:“我听说凡是对九幽教有大恩的人,他们会赠送对方一枚恩人牌。凡手执恩人牌者,可求九幽教一事,无论什么,只要无损于九幽教,他们全教上下都会全力以赴拼死相助,这事是真的吗?”
“应该是真的,我听爹爹说过此事。”哥哥道,“天色不早了,我们走吧。”
她把两位哥哥的话都听进了心里,幽幽地望着顾不迷离去的方向,想起了他轻抚琴弦时的妖娆冷魅,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都如此湥丛恰
第三十五章 功至七重
进入江州城,刚巧赶上江州城每年一度的风筝节。
满天的风筝,将他们三人引到了城外江边。
那里挤满了人,她看着满天的风筝,只觉目不暇接,开心无比。风筝节上人太多,大人小孩嬉笑吵嚷。三人看风筝看得入了神,被人群挤来挤去,不知不觉便被挤散了。几个放风筝的孩童在她身边奔跑戏耍,其中一个放风筝的小姑娘只顾看风筝,却不顾前面是否有人,一头扑进她怀里。她始料不及被小女儿撞得倒退数步,险些抱着小女孩一起摔倒,背后忽然被人推了一把,她借力站稳,一回头,便看到了顾不迷。
一见是他,她顿时僵在那里,什么都听不到,什么都感觉不到,只看到他站在角落里仰头看着风筝。
天是那样的蓝,风是那样的柔。
似察觉到了她的目光,他垂眸向她看来,四目相对,她顿时面红耳赤,嗫嚅道:“谢谢。”
他并未回应,又抬头看向了天空。
她不敢再看他,却也不想就这样离开。她悄然转过身去,与他一样抬头看向了天空。只是什么都已看不进去,她一心只想着,他在身后,身后是他,好近好近,近得快将她的后背灼烧起来,近得就像这被线拴住的风筝,无论飞得多高都无法挣脱的宿命。
就这样不期然地喜欢上了一个人。
可是娘亲却说:“傻孩子,他根本不喜欢你,你再喜欢他又有什么用呢。”
“他不喜欢我,可是他也不喜欢别人,所以我可以等,等他喜欢上我。我会让他知道,我莫七彩可以为他生为他死,是一个值得他喜欢,值得他珍视的女子!”
娘见劝解无效只叹她太执拗,而她却一门心思地认定,此生非他不嫁。虽然明白自己所求很可能只是奢望,可她愿意等,哪怕用上一辈子的时光,也无怨无悔。
等待是一种执著,与你无关,只属于我。
等待是一种折磨,折磨着我,可是我很执著。
等待是一种期待,因为这一点点的期待,所以我执著地等。
一直等,等到你看到我。
一直等,等到我靠近你,面你不推开我。
一直等,等到你靠近我。
一直等……
等到发白,等到齿落……
我有一生,我愿用这一生,去等。
等到……
你这半生的回忆里都是我。
每日清晨浓雾弥漫时,河两岸的景物便被藏了起来,彼此看不清楚,可一旦太阳升起高过四周的山峦,浓雾渐散,两岸的景物便渐渐显露出来。那时,河水的东边,通常会出现…个紫衣男子,而河水的西边,苍天古木之后也会有一个紫衣女子躲藏在那里,偷偷地望向东岸。
当浓雾转淡,薄雾散去,紫衣男子早已走远,紫衣女子方才现身,立在河的对岸久久失落地等待。
日复一日。
女子始终没有发现,在远处一方阴影的遮蔽下,还有一个长身玉立的身影幽幽地注视着她,日复一日。
终于有一天,莫七彩鼓起勇气过河接近对岸的顾不迷。
她施展轻功越过水面时,忽然看到立在对岸的顾不迷冷冷注视过来的目光,那毫不掩饰的厌憎令她心生慌乱,瞬间泄了气,掉进了水里。她不会游泳,呛了水更加惊慌,她不停地向岸上的人挣扎求救,却看见顾不迷站在岸边冷眼瞧着她,好像在等她自行死去眼中一丝怜惜也无。她的心渐渐冷了,以为今日自己必死无疑,没想到却被另一个人救上了岸。
汤斩重重地敲打她的后背,她不断痛苦地将呛进去的水咳出来,无力地瘫软在他的臂弯中。
顾不迷在一旁看着,冷冷道:“汤斩,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我再不能容忍这个女人出现在我眼前,即便同时杀了你!”
身后圈住自己的怀抱,有些熟悉,令她微微有些恍惚。
她听汤斩道:“教主,求你放过她。”
瞬间,她全明白了。原来,如果不是汤斩,她早已死在顾不迷的琴下。顾不迷从未对她有过怜惜之心,他甚至想折磨她直到痛苦死去。那些日子,抱着她让琴音停止的那个人,是汤斩。
有时候,执著地爱一个人,已成为了一种习惯,忽视了其他人,也容不下其他人。
突然明白,她是那么傻,那么傻。爱一个不爱自己的人,执著于一份根本得不到的爱。
此时此刻,她恨不得当场死去。
她转身又欲跳进水里,却被汤斩拉住。她拼命扭打,却被他拉入怀里。她对他又咬又踢,直到嘴里满是血腥的气味,他却依旧不曾放开。
她微微抬起头,看到了他关切的眼,忽然明白了他的心思。她听到自己残忍地说:“我不会爱上你的,一辈子都不会!”如期看到了汤斩眼中的伤痛,听到他淡淡道:“我知道。”他放开了她,却没有离去,只是默默地站到了水边,挡住了她跳入水中的去路。
这时,忽听顾不迷开口道:“莫七彩,你知道我为什么特别厌恶你吗?”
莫七彩闻声抬起了满是泪水的脸,顾不迷轻蔑地笑道:“因为你是个糊涂、放纵、自私得让我觉得恶心的女人。”
莫七彩踉跄后退,几乎站立不稳,已然被这句话伤得体无完肤。
汤斩低声道:“教主。”
“汤斩,你若现在不把这个女人带离我的视线,我就让她在你眼前灰飞烟灭,让你再也见不到她,让你像我一样……”顾不迷残忍地道:“痛苦一生,悔恨一生!”
汤斩闻言,震惊地望向顾不迷。下一刻,他似有所悟,突然抓住了莫七彩的手腕,再不管她的挣扎,将她强行带离了此地。
当天,汤斩带着莫七彩离开了九幽教,从此不知去向。
人这一生,稍有错失,便会与所爱失之交臂甚至阴阳相隔。与其这样,不如在活着的时候,全力以赴地去争取,珍惜每一刻与她相守的时刻。就算最后仍然得不到,却也尽了全力,如此此生也将无怨无悔。
右护法汤斩私自离教,照理说属于叛教,势必要受到九幽教上下永无止境的追杀,但教主第二天就下了一道教令,右护法汤斩受教主之命离教行事。只是不知这右护法去行什么事,一走就是多年。
顾不迷的伤势一天天好转,大概过了半年的时间,伤势方才痊愈。
这半年里,他从未放弃寻找暗香依依。
当日慕容逸便曾带着叶落宫的人下崖找过她,却毫无所获。
崖底是滔滔流水,沿着水流叶落宫的人寻了半个月,也没有找到她的踪迹。九幽教也派人寻找过,一样无果而归。他醒来后,又先后几次带人寻找,也没有她的消息。所有人都认定她已死了,可一日没有找到她的尸体,他便不会放弃。
这半年里,江湖一片腥风血雨,九幽教与红枫山庄两大帮派之间的争斗到处可见,其他帮派也不免被卷入其中。
落月迷香的秘密不知何时已人尽皆知,暗香依依之死,莫见笙为夺其功力将其害死的消息也不胫而走,可一切毕竟只是江湖传闻,有人信也有人不信。
有人相信,因为如果这不是真的,莫见笙的夫人和他的儿子、女儿为什么都离开了红枫山庄,这显然是众叛亲离。
有人不信,辩解那是因为莫七彩喜欢顾不迷拼死护着他,莫七落早已背叛了红枫山庄与魔教妖人为伍,而莫见笙的夫人不过是妇人之仁,为了护住一双儿女所以才离开了红枫山庄。至于众叛亲离,红枫山庄不是还好好的吗?就连连番挑衅的九幽教也没得到什么好处,又何来众叛亲离?!
众人猜测揣度,谣言四起,却一直没有什么定论。
而他全然不在乎这些。
他依然夜不能寐,食不知味,甚至连话都不想多说,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杀了莫见笙!杀了红枫山庄所有人!如果说他还活着的意义,那么只有一个,为暗香依依报仇雪恨,用红枫山庄所有人的血,所有人的!
东殿中的清晨,鸟儿在树梢上鸣唱。
他坐在院中,紫漆木琴置于身前。《小说下载|wRsHu。CoM》
闭眸,似听到了她的笑声,睁开眼,她已不在。
他又一次打开了琴功的心法,看到上面写道:六重:身,负累也,抛却之,则达意念之境也,意念,控也。
他翻到下一页,只见上写——七重:情,人之欲也,曲,情控,则兼之毁天灭地之能也。
如果第六重是放弃肉身,置之死地而后生,那么第七重又是什么?
情?这世间,究竟哪种情可以厉害到有毁天灭地的能力?是怒还是惧,是悲还是喜,是恶还是欲?
还是爱?
爱?
此生他只爱一人。
悲她之死。
怒她之死。
惧她之死。
恶她之死。
指尖在琴弦上滑动。
忽而笑,忽而悲,忽而泪垂……
日升日落,起手间,漫天飞鸟皆落。
一只,又一只……
树影摇曳,风过残存。
第七重,竟在一念之间练成。
而指尖已满是鲜血。
鲜血一滴滴落在紫漆木琴上,好似水珠落在水面一般奇异地漾出一圈圈涟漪,而后渐渐被紫漆木琴吸收,幽幽地泛出淋漓的暗光。紫漆木琴的颜色由淡转浓,似脱胎换骨一般,从浅紫变成了深紫。
他终于明白,当初赵剑是如何练成第七重的,所有人都误以为是他拥有了强大的内力方可操控紫漆木琴,就连他也曾这样认为。
而今方才真正领悟,并非强大的内力才能让他操控紫漆木琴刭第七重境界,而是失去所爱的痛,是情到深处的刻骨铭心,是悲到极致、愤怒到极致的毁灭,让他与紫漆木琴产生了空前的共鸣,这才是琴功第七重!
可他宁愿永远也无法练到第七重,因为他付不起这样的代价。
深秋的天气,萧瑟中透着一丝冰冷。
天方渐白之际,一队人马悄然出现在千林断崖。
当先那人,紫衣负琴,一身清冷。
他跃下马来,来到断崖边,迎面而来的寒风高高扬起他的衣襟,天边第一道光照在他身上时,也未曾让他身上出现一丝暖意。
这就是她的葬身之地,他不止一次去寻找,可依旧毫无所获。
他立在这里,忍受着扑面而来的寒风,举手断了一缕发,随风扬去。
良久,他方才转身上马,带着众人离开了此地,直奔红枫山庄。
红枫山庄对面的怪石林。
他与身后众人勒马停步,吩咐道:“你们就在这里等我。”
郑长老犹豫了一下,欲言又止。
张海眼看顾不迷一人走向红枫山庄,急切中喊道:“教主,你打算一个人去?”
“教主,红枫山庄人多势众又据险而守,你不能这么一个人去。”张海奔到近前,大声道,“教主,带上我,我和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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