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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待莲开-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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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何不让我杀了他?”

“你还不是他的对手。”

惜月诧异地道:“可他刚才根本还不了手。”

朔麒云嘴角微微扬起,“傻瓜,他不是还不了手,他是不敢还手。”

惜月更奇怪了,追问道:“为何?”

朔麒云将她手中的长剑递给阿虎,搂着她纤腰,一边走一边道:“惜月,有些人虽对你不利,但你不一定要杀了他,有时候留着他,想办法让他为你所用,比杀了他有意义多了。关键是,如何让他为你所用。”

“为我所用……?”

“不错,正像你和麒风,还记得吗?以往他总是和你作对,可如今呢?你是他最信任的人,因为你找到了他的软肋,收服了他,就连你让他查你以往的事,他也肯帮你,不是吗?”

惜月的心咯噔一下,吐了吐舌,“我……我以后不会再叫他查了。”

朔麒云轻笑了一下,并没有责怪,接着道:“惜月,你要知道,人无完人,每个人总有他的弱点,总有他的软肋。你若恨一个人,便要学会找到他的弱点,用他弱点的打击他,用他的软肋掣肘他,让他听命于你,受制于你。不管他心里有多恨你,却不得不服从你,乖乖地听你的话,惜月,你想想,还有比这更让人愉快的事吗?”

就像刚才的狄靖,朔麒云在心里冷笑。他有多爱柳惜月,如今便有多恨狄靖,当年在他就快突破北冥大法第六重时,柳惜月却跟狄靖跑了。他是天子骄子,狄靖是什么?不过一个大悲寺出身的无名小僧,竟然和他抢他心爱的女人?他悲愤难平,差点走火入魔,几乎前功尽废,不得不从第四重重新练起,花费了无数心血才得已过了第六重。他的嘴角带出一丝冷笑,如今他也终于让他尝到了走火入魔的滋味。

惜月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两人缓缓走着,在一个鳄鱼池前停下。这个鳄鱼池足有一亩地之大,十多条凶残的大鳄鱼正在抢食一只小羔羊,稀里哗啦地搅起池里的泥浆,一片浑浊,浑浊的泥水中,隐约可见一条条森森的白骨,有动物的,也有人的。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腥臭之味。这个鳄鱼池是专门建在营地里,处置那些触犯军规,犯了不可饶恕的死罪之人,通常是直接扔进池里,任由饥饿的鳄鱼将那人活生生撕裂嚼碎。

惜月看着那一条条白骨,只觉全身都起了一层疙瘩,下意识地靠紧了朔麒云。朔麒云面不改容,指了指鳄鱼池上方,池子旁的一株枯树,一条横枝斜斜地横在池子上方。离池面两丈之高。这横枝上,竟然挂着一个鸟巢,几只刚出生不久的雏鸟正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一只喜鹊不时叼回虫子喂巢里的雏鸟。

朔麒云指了指那个鸟巢,轻声道:“惜月你看,这军营四周林子里的猴子多不胜数,它们最喜欢掏鸟窝里的蛋吃。可你看这只喜鹊,它懂得因势利导。将自己的巢筑在这里。鳄鱼池对于猴子来说,是不可逾越的禁地,是可怕的地狱,可对于这窝喜鹊来说,却成了它们最好的保护伞。惜月,无论何时何地。看清自己所处的环境,看清自己身边的人和物,最大限度地利用它们为自己谋利。才是个聪明人的行径。”

惜月望着那个鸟巢,两丈之下是一番惊心动魄的厮杀,而两丈之上的鸟巢里却是一片祥和宁静。

“可是……那几只雏鸟学飞时,如果不小心掉了下去,也必死无疑了。若是在林子里,掉下去并不一定会死呢。”

朔麒云微微笑着。琥珀色的眸子里泛着奇异的光彩,“不错。可这本就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只有强者才可以生存,若那几只雏鸟连自己也不会保护,死了也是活该,就算在林子里,也会被其它野兽吃掉的。”

惜月似是悟到了什么,默默点了点头。

朔麒云终是担心狄靖会再来,他可不想狄靖在这个时候将惜月带走,让他功亏一篑,几日后便吩咐阿虎和云影卫的人将惜月送回宫中,惜月虽满心不舍,却也不得不回到霁月宫。

这一晚,惜月正在房里拨弄着琴几上的七弦琴,这是朔麒云怕她在宫里无聊,特意命人送来给她的。

惜月一向不爱弹琴,她学弹琴不过是为了讨朔麒云欢心,此时正有一下没一下拨弄着,完全心不在焉。正趴在她身旁半眯着眼犯困的小白,此时突然警觉地抬起了小脑袋,两只前爪按在地上撑起半个身子,似已准备好随时扑出去一般。

“小白,怎么了?”

惜月奇怪地望着小白,心里突然咯噔一跳,难道是上官逸来了?正思疑间,忽听一细小的声音在殿上响起,“灵儿……乖女儿,老爹来了。”

原来是夏老爹!惜月整个跳起,抬头一望,殿顶横梁上,一个头发稀疏,用一根竹簪子斜插在髻上的小老头,正从梁上探出半个脑袋往下张望。

惜月又惊又喜,压低声音说道:“老爹,你怎么在这儿?”

夏老爹轻飘飘地落到地上,小白呲着牙,正要向他扑去,却被惜月狠拍了一下脑袋,“小白,不许胡闹,出去。”

夏老爹嘻嘻一笑,对她道:“乖女儿,老爹可想你了。咦,老爹的乖女婿呢?”

夏老爹四顾打量着房间,惜月叹了口气,也懒得跟他解释,嗔怪道:“老爹,上次我不是叫你别再进宫找我吗,你怎么又来了?如今这里守卫比以往更森严了,万一被人发现了,可不得了……”

夏老爹满脸委屈,小声道:“灵儿别生气呀,老爹是有要紧事情找你,老爹马上便走。”

“有要紧事情找我?什么事?”

“嗯……就是……就是……”夏老爹的话刚到嘴边,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挠着脑袋急道:“哎呀,是什么要紧事来着,瞧老爹的记性……哦,对了,想起来了,师兄就快八十大寿了,要请我喝酒呢。”

“老爹,你怎么又犯迷糊了……”惜月真是又急又好笑,这断不会是他原本要告诉她的要紧事情,看来他的迷糊症又发作了,可是自上次始元金丹被盗后,宫里的防守比以往更严了,他留在这儿可不是办法。

“迷糊?哦,对了,老爹想起来了。”夏老爹忽然一拍脑袋,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子,“要紧事是这个,他们说这粒药丸子可以治好你的迷糊症,只要吃了它,你就不会像老爹这样老是犯迷糊了。”

惜月望着那个小瓶子,大是疑惑,“老爹,这……这又是你从哪儿偷来的?不会又是在陛下的寝宫里偷来的吧?”上次那瓶始元金丹,已弄得整个宫廷不得安宁,这次不知道又会搞出什么事来。

夏老爹连连摇头,“不是不是,这是他们给的,叫我一定要送进来给你……哦,对了,他们还说这药只能在月圆之夜吃,平时吃了也没用呢。”

“他们?他们是谁?”

“他们是谁?”夏老爹一怔,小眼睛眨巴着,“他们是谁……他们就是他们啊。灵儿,这药能治好你的病,你快吃呀,这药可只有一粒,你可别弄丢了。”

惜月拿着手中那小瓶子,不由一阵愣怔,这药果真能治好她的病吗?正要再问,一抬头,夏老爹已无影无踪了,只剩惜月一人呆在原地。

正文 第一百六十四章 月圆之夜

今晚是初十,离月圆之夜十五还有五天。这五天里,惜月每日都在心里挣扎着,怀中那个小瓶子,时常弄得她心绪不宁。瓶子里果然如夏老爹所说,只有一粒小药丸,这粒小药丸真的会让她记得从前的事?夏老爹口中的他们又是谁?

她在心里犹豫不决,上官逸曾对她说,过去的事情都是不堪回首的痛苦往事,而最让她害怕的是,那日狄靖曾说,她绝不可以爱上朔麒云。她心里感到恐惧,如果这药真的能让她记起过去的事,万一真如狄靖所说,她的身份不容许她爱上朔麒云,那她该怎么办?

这纷乱的思绪一直折磨着她,就连修炼北冥大法时也会分神,让她不胜烦恼。到了十五这一日,她终于在心里做了最后决定,不管这药有没有作用,她都要试一试。关于她的过去,她有太多的疑惑,时时萦绕在她心头,她不愿再做个没有过去的人,她要知道她过去的一切,她的身份,她的故事,她遇过的人,她做过的事情,一切的一切她都渴望着知道。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太阳终于从西边沉落,稀疏的星辰悄然升上夜幕,月亮开始慢慢爬上树梢。惜月抱着小白,靠在美人榻上,忐忑不安地望着窗外的月亮,她在等待着,等待着月亮最圆的时候。

蓦然间,一团黑影紧贴着窗棂,从外面跃了进来,悄无声息地站在惜月面前。惜月初时以为是夏老爹,可定眼一看,那人竟然是上官逸。

“是你……?”

上官逸一身紧身黑衣,身形修长挺拔,背上缚着一把玄铁阔剑,帅气的脸上挂着一丝兴奋神色,压低声音朝惜月说道:“无双。我已经准备好了,今晚是月圆之夜,蝙蝠的灵性比平日更高,我已安排妥当,宫外会有人接应我们的,只要我们一出宫……”

惜月一惊,立即打断他,“你在胡说些什么?”

上官逸上前一步,俯身靠在惜月面前,握着她的手。又道:“我是说,我已经准备好了,我今晚便带你离开。”

惜月甩开了他的手。皱着眉道:“谁说要跟你走了?”

上官逸有点急了,“无双,别任性……”

“安逸,不,上官逸。我今晚不能走,我有非常重要的事情必须在今晚做。”惜月一想起不久之后她便能将过往的一切全部记起,禁不住有些兴奋。

“还有什么事情比离开这里更重要?”

惜月望着上官逸那张帅气的脸,忽然冲他调皮地一笑,“不消一个时辰,我便会知道你是谁了。也会知道你以前曾做过什么让我生气的事,让我老是有种想揍你一顿的冲动。”

咯噔一下,上官逸的心重重跳了一下。不可思议地望着惜月,“无双,你……你说什么?你记起以前的事了?”

“现在还没,不过……”她扭头望了望窗外,月亮已高悬天幕。“快了。”

见上官逸仍是一脸茫然,惜月从怀中掏出那个小瓶子。在他面前卖弄地晃了晃,“知道这是什么吗?这是老爹给我送来的灵药,只要一会儿我吃了它,以往的事情我便会全部记起了。”

上官逸呆望着那个小瓶子,薄唇紧抿,心里有如巨浪翻滚。她真的会想起以往的一切?那便意味着她会想起北凌羽是谁,也会想起他是谁,可同时,潜龙岛上发生的一切她也会想起,他们曾一个割发、一个断袍,信誓旦旦地说过那些决绝的话,她还会恨他吗?撇开这些不说,清醒后的她,会知道自己在赤霞这一年多以来所做的事,她爱上了朔麒云,这个与北凌羽不共戴天、意图覆灭墨渊的人,她还亲手杀了她的义兄、墨渊的顶梁柱萧剑扬,当她知道这一切后,她会如何的痛不欲生?

短短一瞬间,上官逸思绪万千,进宫之前,他已部署好了一切,寒枫他们已在宫外埋伏好,只要他们一出宫,他们会撒下天罗地网拦截悬剑阁的人。他则带着她到仙鹫山,如果她不喜欢山野生活,他们可以回安氏老宅,他专心料理安氏产业,让她做个富豪乡绅夫人,享尽人间奢华。她忘了以往的一切,这何尝不是件幸运事?他有了和她重新开始的机会。

可是,他万万没有料到,眼前这一粒小药丸,打乱了他全盘计划。

小药丸只有绿豆般大小,此刻正在惜月的掌心,眼见她正要往嘴里拍去,电光火石之间,上官逸来不及多想,伸手将那粒小药丸夺去。

惜月大吃一惊,“你……你做什么?还给我!”惜月伸手去抢,上官逸却将药丸紧攥手中,“混蛋!快还给我,不然我杀了你!”

上官逸不想伤了她,只死死攥紧手掌,拉扯之中,两人一起摔倒在地上。今晚守值的云竹和小德子听到声响,在门外拍门问道:“惜月姑娘,有事吗?”

两人同时停住,听到外面的人正要推门进来,上官逸一把抱起惜月,一个闪身跃到床上,一扬手,将帷幔垂下。

两人刚刚躺倒,云竹已经推门而入,“惜月姑娘,你没事吧?刚才云竹听到……”

惜月被上官逸一搅和,正满肚子火气没处发,怒喝道:“谁让你进来的?滚!”

云竹停下脚步不敢再往前走,这个惜月的脾气她可是很清楚的,谁惹恼了她都没好下场,可刚才她明明听到一些奇怪的声响。

略一思忖,云竹轻声道:“那云竹先退下了,姑娘若有事便喊我。”

云竹一出房间,马上吩咐小德子,“太子殿下今日回宫,如今应与陛下在玄武殿议事,你快去请他过来,就说惜月姑娘这边似有不妥。”

微弱的烛火透进帷幔里,惜月与上官逸不敢再发出声音。上官逸仍抱着惜月,此刻两人肌肤相贴,惜月的鼻尖几乎碰到他脸上,两边脸颊因恼怒而泛起一片绯红,阵阵莲花幽香直窜入上官逸鼻中,手中的娇躯软若无骨,让他一阵心猿意马,一时忘了身在何处,两手用力一圈,低头往那两片娇柔的樱唇吻去。

惜月猝不及防之下被上官逸吻住,一时竟不知所措,他的吻和朔麒云的吻完全不同,朔麒云的吻如霜雪般冰冷,也如溪水般轻柔温和,上官逸的吻却如冬日的炭火一般炽热灼人,来势汹汹,霸道得让人无所遁形。

待感觉到上官逸那火烫的身体已压在她身上,惜月猛地回过神来,想要挣脱,可他两手却像坚硬的钢条一般将她钳制住,让她动弹不得。惜月又急又恼,情急之下银牙狠狠一咬,随着上官逸痛苦的呻吟,一股浓烈的血腥传到惜月舌尖。上官逸没有松开她,反而越抱越紧,完全不理会那灼心的疼痛,狠狠碾压着她,似要将她化进自己身体,与自己融为一体。

那血腥的味道随着惜月的舌尖流入喉咙,一种奇异的感觉从她身体深处释放,她用力吮吸着、舔舐着那血腥的源泉,那奇异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似有股莫名的力量企图从她身体里爆发。朦朦胧胧之间,惜月情不自禁地抱紧了上官逸,如饥似渴地吮吸着……

上官逸渐渐感觉到惜月的变化,那灼心的疼痛忽然让他心头一惊,让他从炽热的情欲中清醒过来。她在做什么?感觉到她仍拼命地吮吸着他唇上的鲜血,他狠下心,用力咬了她一口,趁她吃痛时将自己抽离出来。

惜月仍两眼迷蒙,湿润的唇上残留着一丝血痕,眉心一道鲜红的水滴状红印让上官逸触目惊心,那究竟是什么?

“无双……你……你怎么了?”

他轻轻拍打着她的脸,试图让她清醒过来。惜月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边的血迹,渐渐清醒过来,赫然发现上官逸正压在自己身上,怒火再次翻滚,扬起手便是一个耳光甩了过去。

五道火辣辣的印子呈现在上官逸脸上,上官逸还来不及反应,惜月已一把推开他,反压在他身上,抓过他的手欲把他手心里的药丸抢回。上官逸虽被刚才惜月那诡异的样子吓了一跳,却不忘将手攥得紧紧的,惜月怎么用力也掰不开他的手,不由大是着急。

“混蛋!松开手,再不还我,我杀了你!”

“啊……你疯了!”

气急败坏的惜月张嘴往他拳头咬去,上官逸恼羞成怒之下一把将她推开,狠声道:“我偏不还你!”

上官逸一扬手,已将手中药丸拍进嘴里。

“你……”

惜月无力地看着上官逸将药丸吞掉,一阵绝望从心底升起,随即是无以复加的狂怒,下意识地抽出藏在腰间的子夜,嗤地一声,强劲的力道夹带着一阵阴寒之气,朝他胸前刺去。

上官逸侧身一躲,伸手扣住她的手腕,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那张渐趋狰狞的脸,眉心那道红印愈加鲜艳,几乎要滴出血一般。

“无双……你……怎么会这样?”

“嘭”地一声巨响,大门已被人从外面踢开,一袭紫袍、头束紫金玉冠的朔麒云,已旋风一般掠进殿中。

不待朔麒云靠近,上官逸反手抽出背上玄铁阔剑,横剑一挥,帷幔应声而落,上官逸搂着惜月纵身一跃,从窗户跃了出去。

正文 第一百六十五章 暗算

两人刚在花园站定,朔麒云已紧随而至,十多名云影卫已将两人围在圈中。

“麒云……”惜月一见朔麒云,便想向他跑去,无奈手腕上的穴道被上官逸制住,她扭头欲骂,却赫然发现上官逸的脸上不知何时已戴上一具蝙蝠面具,只露出刀削般的下颚。

“放开她。”朔麒云从容自若地站在三丈远之处,冰冷的声音里带着些许怒意。

“不放又如何?”上官逸一手扣着惜月手腕,一手握紧玄铁阔剑,下颚微微扬起,全不将园中的云影卫放在眼里。

花园中黑影不断涌动,悬剑阁的人也到了,一重一重地将园中的人围了起来。

“晨煞,你插翼难逃了,将她放了,你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上官逸扬了扬嘴角,满不在乎地道:“有劳操心,你或许还不知道她与我的关系,她是我天魔教的教主夫人,我是特意来接她回去的。刚才我们正在帐中卿卿我我,你来得可真不是时候,扫兴。”

朔麒云俊美无瑕的脸霎时寒霜满布,琥珀色的眸子里闪动着森冷的杀气,思忖着怎么出手才能不伤到惜月。

“你……你再胡说我杀了你!”

惜月气得差点吐血,她心里怨恨上官逸将那唯一的一颗药丸吞掉,也气他刚才对她的轻薄无礼,此时此刻恨不得杀了他解恨。她打量了一下四周,云影卫加上悬剑阁,足有上百人,可上官逸却似乎有十足的把握能全身而退。而眼下朔麒云因为自己在上官逸手里,不敢贸然下令动手。

惜月一皱眉,之前上官逸说过,今晚是月圆之夜。蝙蝠的灵性比平日更强,这便是他胸有成竹的原因?看来绝不可以让他召唤蝙蝠。朔麒云循循善诱的话又在她脑中响起,每个人总有他的软肋,而上官逸的软肋……正是她。

她压低声音朝上官逸说道:“还不快走,还等什么?想被他们剁成肉酱吗?”

上官逸有点意外,“你肯跟我走?”

“你毁了我清誉,朔麒云不会再宠爱我了,你带我走。”

上官逸一喜,压低声音道:“好,我们施展蝠灵双纵。跃上那边殿顶之上,我再将蝙蝠召来。”

惜月一点头,两人同时跃起。往一旁的殿宇上掠去,上官逸一手搂着惜月,一手提着玄铁阔剑,正要往殿上落下之际,惜月的手指突然往上官逸腰间穴道点去。此时正逢两人下坠之际。上官逸根本无处可躲,也万万料不到她竟然会出手暗算他,腰间一麻,重重摔落在殿宇之上。

“无双,你……你算计我?”

上官逸难以置信地望着惜月,月光之下。惜月红衣飘飘,居高临下地睥睨着他,两眼闪烁着狰狞的凶光。眉间的红印若隐若现。她俯下身来,子夜抵在他的胸膛上,渐渐滑到他的腹部。

“你说,若是剖开这里,能把那粒药丸取出来吗?

上官逸并没有害怕。他只是感到了绝望,绝望于他的无双竟然算计他。想他死,“你想杀了我?”

惜月诡异地笑了笑,“当然不会,麒云说过,当你恨一个人的时候,留着他,慢慢折磨他,比一刀杀了他有趣多了。不过,我暂时还没想到该怎么折磨你,等我想好再说。”

惜月一边说,一边伸手抚向上官逸脸颊,将他的蝙蝠面具扯下,“这个面具难看死了,我一看到就不舒服。”她的手再探进他的衣领,将他脖子上挂着的白色小哨子取下,戴在自己脖子上,笑眯眯地望着他,“召唤蝙蝠?没有了它,看你还怎么召唤。”

云影卫的人早已跃上殿顶,朔麒云从容地负手而立,嘴角微微勾起,饶有兴致地观望着这一切。

惜月不再理会上官逸,起身走到朔麒云身旁,“麒云,这个人我要留着,可以让我处置他吗?”

朔麒云微笑着,柔声道:“当然可以,是你制服了他,当然交由你处置。”

云影卫的人将上官逸带了下去,朔麒云也拥着惜月回寝殿了,阿虎捡起瓦顶上那个蝙蝠面具,拿在手中轻轻叹息一声,放入怀中。

风和日丽,今日的祁丹稍微暖和了点,雪在几天前便停了,那该是漫长冬天的最后一场雪了,春天很快将会来临。霁月宫的花园里,已是一片春意盎然,上百盆名贵的牡丹花被错落有致地摆放在园中,姹紫嫣红,园中的亭子里,白玉石地上铺着兽皮,上摆四张食案,惜月、朔麒风、悦妍、袁世恒四人,正在亭子里一边惬意地闲聊,一边赏牡丹,这算是他们三人为惜月明日的出征践行。

而亭子旁,一个突兀的大铁笼却与这百花争艳、欢声笑语的场面极不协调,这本是悬剑阁用来装猛兽,斗兽擂台时用的铁笼,而此刻,上官逸静静地坐在笼子边上,一腿伸直一腿曲起,一手搭在膝上,双眼没有焦点地望着前方。

自那晚被惜月暗算捉住后,他再没说过一句话,既没要求惜月放了他,也没回答惜月问他的任何问题。他只倔强地闭着嘴,任由惜月将他关在笼子里。

这段日子里,在宫外准备接应的天魔教属下,等了几个晚上都没见上官逸出来,也没有任何蝙蝠传递信息,也猜到他出事了,强行攻进宫里想救人,与悬剑阁的人展开一场恶战,无奈他们的教主被囚,投鼠忌器,只能暂时撤退再作打算了。

而惜月除了将他关在笼子里,并没有让他吃肉体上的苦头。朔麒云曾说,折磨一个人的心,远比折磨他的肉体强,堂堂天魔教的教主,武功高强,轻功更是独步天下,却被囚禁在一个兽笼里,对于这个狂傲不羁的人来说,比直接打他一百鞭子屈辱多了。除此之外,惜月还有另一个折磨他的方法。便是她从不避忌在他面前与朔麒云卿卿我我。当她亲昵的搂着朔麒云,看着上官逸眸子里那喷薄欲出的怒火时,她认为朔麒云说得对极了,折磨一个人的心远比折磨他的肉体有趣多了。

悦妍轻声道:“我还以为晨煞是个遭老头子,没想到是个年纪轻轻的人。惜月,你真利害,连江湖上人人闻风丧胆的大魔头也败于你手下,佩服。”

悦妍又望了上官逸一眼,正好碰上上官逸向她瞥去淡淡的一眼,那冰冷的目光让悦妍不由自主地一颤。赶紧将自己的目光收回。

“没想到这人竟然真的是天魔教教主晨煞,可惜了。”朔麒风突然想起建立自己势力的宏图大志,不由惋惜起来。

惜月抱着小白。抚摸着它柔软的绒毛,笑眯眯地朝上官逸瞥了一眼,“有什么好可惜的,等我将他驯服了,你要他做什么事情都可以。”

这个上官逸武功高强。又懂召唤蝙蝠,如果能将他收为已用,倒是个不错的主意。

朔麒风眼睛一亮,“真的?你怎么驯服他?若真的驯服了,你将他送给我吧。”

惜月横了他一眼,“急什么。怎么驯服,我倒是还没想到,这人是个倔犟性子。先关上一段时间磨磨他的锐气,待我从雍州回来再说。”

悦妍道:“那要好几个月呢。”

惜月漫不经心地笑了笑,“嗯,回来时也该是悬剑阁一年一度的斗兽擂台了,正好让他去打擂台。若他能活下来的话,我再好好想想怎么驯服他。”

朔麒风不禁有些失落。他堂堂七尺男儿,不能为国出力,每日在宫中过这纸醉金迷的日子,反而惜月身为女子,却能驰骋沙场杀敌,和她相比,自己真是愧为男儿身了。

惜月见朔麒风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朝他温和一笑,“麒风,我不在的这段日子,这人就交由你看管吧。”

朔麒风听了不由眼睛一亮,他一直赏识这个安逸,如果他能甘心效命于他,那他筹建一个属于自己门派的意愿,还是有可能实现的。

“好。”朔麒风举杯,朝惜月说道:“惜月,预祝你这次出征旗开得胜!”

四人一起举杯,虚碰了一下,袁世恒道:“墨渊自萧剑扬死了后,真是一蹶不振了,听说北凌羽前段时间大病一场,如今整个墨渊都是死气沉沉的,这次太子殿下亲自出征,依我看,必能将墨渊军击退千里,占领整个徽州。届时雍州和徽州相连,赤霞版图往南扩张的鸿业远图便再进一阶了。”

惜月的手一滞,每次听到北凌羽三个字,她便心头乱跳,头痛欲裂。她神色痛苦地抚着脑袋,两眼紧闭。

悦妍见状,马上上前扶着她,“惜月,怎么了?”

惜月痛苦地摇了摇头,脸色有点苍白,“北凌羽……悦妍,你以前常去墨渊,你一定知道些什么,你告诉我,我……我是不是认识他?”

悦妍怔了一下,左顾而言他,“我……我和恒表哥去过几次墨渊,墨渊是个地方,就是牡丹花在那边不易种活,倒是可惜了……”

“悦妍……”惜月不满地打断了她,“你一定知道些什么,每次听到这人的名字,我……我便头痛得利害,心里也是隐隐作痛,你告诉我,我……我与他是何关系?”

悦妍为难地看着她,正不知如何是好,一袭明黄太子袍,袍上张扬地绣满了银丝牡丹的朔麒云,已沉着脸步入亭子里。那满脸的寒霜,让惜月心里顿时一沉,“麒云……”

朔麒风一见朔麒云来了,顿感无趣,起身道:“惜月,我先回去了。别忘了你刚才说过的话。”

悦妍心知朔麒云不喜欢别人在惜月面前提起墨渊,尤其是提起北凌羽,正感尴尬,见朔麒风一走,借口要去风驰宫转转,也拉着袁世恒走了。

惜月心虚地瞄了一眼朔麒云,见他负手而立,脸上仍是冰冷一片,不由有些心慌,起身走到他面前,拉起他的手按在自己太阳穴上,“麒云,我头痛得利害……”

朔麒云看了她一眼,正欲责备,惜月已趁机将脑袋埋进他胸膛里,朔麒云叹息一声,替她轻揉着穴道,嗔怪道:“活该你痛,谁叫你多想。明日一早大军便出发了,你不可再胡思乱想。”

“嗯,知道了。”惜月搂着朔麒云,目光飘向他身后的铁笼,上官逸目不斜视地望着前方,可两手却不由自主地攥紧了拳,关节咔咔作响。

正文 第一百六十六章 战地笛声

墨渊,徽州,战火已点燃。

正月一过,朔麒云带着五万新军在雍州和大军汇合,连同原本驻守在雍州的十万大军,火速向徽州推进。

这日已出了雍州地界,朔麒云下令十五万大军分成三路,第一路五万骑兵,由主将司马阎统领,星夜从正东的燎川大道进发,务必在天亮前赶赴徽州。

月黑风高,司马阎的五万大军刚赶到一片山谷腹地,两边山头突然战鼓如雷,号角声大起,黑色铁骑漫山遍野地杀来。司马阎之前派出去的斥候只说前方平静无异常,这里离徽州还有三百里之远,万万没想到墨渊的飞鹰铁骑会突然杀到,一时人人惊慌大乱。仓促之间,虽有五万骑兵之众,却是无法展开,前拥后堵自相践踏,困在了腹地之中。

墨渊这五万飞鹰铁骑,自两军开战以来已经窝了一年,骑士们眼见赤霞军攻城略地,夺取了雍州,萧剑扬又意外身亡,可国君一直下令不得出战只能死守,心中早就憋了一肚子火,如今终于可以大开杀戒,飞鹰骑骑士们早已憋足了劲儿以逸待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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