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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民国 作者:15端木景晨(起点vip2012-08-23完结)-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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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夫人见女儿喊了画楼,便朝他们这边走过来。她年长些,画楼轻声道:“高太太,真是有缘再见到您。您也是来上香?”
高夫人打量他们一行人,个个气质内敛贞静,有大户人家女眷的涵养,便知画楼身份不普通,笑容依旧慈爱温柔:“我们不信这个,只是听说这边的古寺风景很好,几个孩子闹着来看,便也就临时抱抱佛脚。慕容小姐是信佛之人?”
高平莎和高雁落已经走到了母亲身后,静静站立。
“高太太,慕容是我娘家的姓,我姓白。
”画楼含糊道,既不想夸耀自己,更不想误会重重 一旁的张太太就忙帮画楼:“这位是白督军的夫人······”
饶是镇定温柔,高夫人亦难掩错愕。情绪稍纵即逝,忙换了恭敬神色:“白夫人,恕罪恕罪,老身有眼不知金香玉。老身外子叫高岩山,在督军麾下做事。”
画楼感激张太太的察言观色,关键时刻提醒这一句,帮了她的大忙,替她省了很多尴尬。她忙笑道:“原来是高夫人,我来俞州时间不长,出来应酬少,也没有见过您,原是我轻狂了。”
高夫人就忙说自己不住俞州,前几日才从香港回来。
画楼谦虚低调,高夫人恭敬温和 总算把误会带来的尴尬遮掩过去。
高平莎则惊讶望着画楼,笑容纯真道:“原来您是白夫人。我爸爸说,过几日我们定要去拜访您,不成想我们倒是先认识了。”
既有少女的天真浪漫,亦有世家女的聪慧知礼。
高夫人又把身边的女子介绍给她们,说是她的大儿媳妇。
那女子掀了面网,眉目妩媚,有着南方佳丽的婉约。她声音轻柔,叫了声白夫人。
其实最最惊愕的,是沉默不语的高雁落,原来她结婚了啊。有些淡淡失望,也很快就过去。遇着年轻美丽的女子,青年男子总是有花季般幻想似水面的一道涟漪,有些波纹但很快便平静下来,不着痕迹。
只是失望,连失落都谈不上。
“白夫人,老身一直想带着孩子去给您问好,只是听闻贵府事忙,也不知哪一日合适······”高夫人临别的时候问画楼。
画楼笑道:“其实我每天都空闲。明日若风和日丽,我让人去请高夫人来官邸坐坐。”
很是客气丝毫不带傲慢 高夫人忙笑道:“不用请,我们哪有这么矜贵?既然夫人有空,老身明日上午便去叨扰夫人。”
算是定下拜访的日子。
晚上吃饭的时候,画楼把这件事说给白云归听。
白云归没有什么表示,淡然点头。女眷之间的走动,是画楼应付不需他插手。
白云灵便感叹一句:“高小姐长得真可爱!”
白云展好奇问:“真的吗?”
“是啊,眼睛跟墨色宝石一样,说话的时候眨着眼睛,真好看。样子不算顶漂亮却瞧着让人好喜欢。”白云灵笑道,“像个瓷娃娃···…”
不知道为何,慕容半岑脸颊泛起淡淡红潮,他忙将头低下去。
画楼瞧在眼里,并不说话。慕容半岑也十五了,这个年代的男子早熟,十七八岁成亲是常事。十五岁懂得懵懂情愫也是情理之中。
章子莫才十六岁都订婚了。
白云灵说的不错,高平莎不是很美丽的女孩,却很可爱,见过一次便能在心中留下深深痕迹叫人总是想着。
白云展便问:“有半岑的眼睛好看吗?”
慕容半岑大窘,好似心中小秘密被人偷窥到尴尬不已。
画楼便嗔怒扬手要打白云展:“不许把我弟弟和女孩子相比!”
白云展忙躲,不怕死顶嘴:“半岑就是比女孩子还要漂亮啊!”
这样一闹把慕容半岑刚刚那些窘态给带了过去,桌上气氛前所未有的轻快,好似回到了卢薇儿在的日子。
白云灵又感叹:“薇儿姐都走了十来天,不晓得到了霖城没有。 画楼便道:“估计还要几天。年关的时候南下北上的要员众多,路上肯定要不停给专列让道,一等就是四五个小时。估计年三十都不一定能到霖城。”
白云展微有怒意:“那些当权者,着实可恨,所有人都要把自己的方便让出来,给他们优先权。”
画楼咳了咳。
这个话题就沉重了,不太适合。
白云展如今这方面乖了不少,不会当着白云归的面骂官僚军阀。刚刚也是一时愤然,听到画楼咳嗽,忙沉默不语。
不成想,白云归却道:“的确可恨。不过,再过几十年,铁路肯定遍布华夏,倒是出行也不会如此麻烦!我们是没有赶上好时候,这叫生不逢时。 说的大家都笑起来,却忍不住心中惊讶:原来他也会说笑啊。
画楼便道:“督军,再过几十年哪里还用乘火车?飞机才叫方便呢。以后出国都只要几天,不用像现在几个月。昆明好像要建民用飞机场吧?”
白云展和白云灵一愣,露出期盼神色,异口同声道:“真的?”然后转向白云归求证。
白云归错愕,这件事他知道,可并没有对外公布,慕容画楼怎么知道的?
“是吗?”他淡然道,“我怎么没有听说?”
画楼笑:“督军不诚实。昆明建了航天学校,怎么可能不建民用飞机场?要不然,华夏如此之大,干嘛把航天学校开在昆明?”
原来……
白云归释然,笑起来:“夫人睿智,我自愧不如,这件事我的确没有听到。不过照夫人分析的,倒是可能。”
(此处关于民用机场和航天学校的关系,和历史有重复又有冲突,请大家自动想象成架空,架空!架空了,一切皆有可能。
我不会写正剧历史,又懒得去编地名,不伦不类的,就这样吧。)
第二百一十五章
次日,高夫人带着高平莎和两位儿媳妇来拜访画楼。
画楼打量高家两位少奶奶,两人居然有五六分相似,不由惊讶:“她们俩是姊妹吗?”
高夫人呵呵笑起来:“不是。但凡见过她们的,都说她们是亲姊妹。这是老大媳妇,娘家姓莫。”她指了穿着杏色旗袍的高挑女子跟画楼说;然后又指了旁边银红色旗袍女子道,“这是老2媳妇,娘家姓李。”
画楼眸露喜色:“没有血脉亲还能这样像,真是缘分”
两位少奶奶都笑起来。
高夫人也欣慰淡笑:“可不是?”又问白云灵有没有定亲。
“定了张家的二公子。”画楼笑道。
高夫人不常在俞州,张家是什么家底她不太清楚,只是简单说了句真好,那户人家有福气能娶到灵儿小姐这样美丽贞淑的女子。
白云灵脸颊发烫。
大人们闲话家常,高平莎便拉了半岑在一边说话。慕容半岑一开始沉默寡言,渐渐随着高平莎的带动,话也多了起来。两人凑在一起,不时传来欢笑声。
没过多久,高平莎跑了过来,问画楼道:“夫人,您有个大鱼缸吗?我很喜欢景观鱼,也有个鱼缸。我能去参观您的吗?”
小小模样,眼眸亮晶晶的,说话却是大人的成熟语调,十分有趣。惹得画楼直笑,道:“当然可以。半岑,你陪着高小姐去。”
慕容半岑灿然笑起来,眼角里风流姿态暗转。两个孩子一前一后快步往花厅去了。
高二少奶奶高李氏忍不住对画楼道:“夫人,慕容少爷是你的胞弟啊?长得真好看。画楼笑容顿时淡了几分:“二少奶奶头次见他,觉得新鲜。看久了,其实也是普普通通的孩子。”不太愿意说这个话题。
高夫人和两位少奶奶虽不解画楼为何不喜旁人说慕容半岑漂亮,却再也没有提这话。
高家女眷在官邸吃了午饭,又打了一下午牌,掌灯时分才回去。拜访的过程中,画楼热情,白云灵健谈,高家女眷宾至如归,对白家女眷印象甚好,
玩得最开心是高平莎,她上午跟着慕容半岑去看鱼,下午两人又在花厅弹了两个多小时钢琴,还合谱首钢琴曲。高平莎从小钢琴天赋出众,高夫人也极力培养她,同龄的孩子琴艺在她跟前都显得生涩幼稚,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同龄者琴艺高超的,欣喜不已。
“平莎,今天去白家遇着什么好事了?”回到高家花园,她时常不经意间唇角扬起几缕笑意,却不像往常说个不停,惹得大少爷打趣她道。
高平莎微愣,连忙摇头:“没有啊……没有……”声音轻若蚊蚋,双颊烟霞纷披。
平日她天真无邪,不管遇到什么有趣的,都要回来叫嚷着,一家子就听着她似百灵鸟般清脆声音叽叽喳喳。今日的安静不同寻常,这罕见的羞赧更是令人生疑,众人眸光都好奇打量她。
被瞧得不自在,她起身跑回了房。
不知道为何,心口撞了小鹿般砰砰乱了,耳边依稀又听到了那低柔里带着涩意的声音:“……那只五彩燕鱼珍贵,我怕佣人弄坏了,搬到楼上养着。”
明明是情理之中的,她想起来却面红耳赤。不经意间,脸颊又滚烫,忙把头埋在枕间。
须臾又有痴痴笑声。
张从德身体依旧虚弱,能下床行走,他便要离开俞州。
他不同白云归说话,只是告诉姜逸中,他原本是京都人士,家里还有几房远亲。如今无依无靠,想回京都去投靠亲人。
姜逸中和白云归都极力挽留他。
“老师,学生不能照顾您,您留在俞州吧。督军也是您的学生,他不会让您吃住有愁。您北上寻亲,就算寻到了又能如何?四五十年了,哪里还有情分?学生不放心。”姜逸中劝解道。
“是啊老师,您留在俞州吧。”白云归也劝,“就算真要走,过了年再启程不晚。现在都腊月二十六,您要在路上过旧历年吗?”
张从德依旧不理白云归,只是冷冷对姜逸中道:“帮我收拾东西,定好明早的车票。你忙你的,我一个人去……”
十分固执不听劝。
白云归和姜逸中很是为难。
晚上回来,白云归又说给画楼听。
画楼便明白张从德不肯原谅白云归,哪怕得知了张恪的兽行,依旧责怪白云归没有替他照顾好家人。
“那次姜先生说那武器的最后两项数据,老师给姜先生没有?”画楼问道 白云归摇头:“他如今都病得七荤八素,哪里想得起这茬?我们也没敢开口。算了,只当没有弄出来。难不成再惹怒他?”
画楼便道:“督军,您准备些钱财,明日送他走吧。他大约不是想回京都找寻旧时亲戚,而是想去找张督军。”
白云归错愕,又摇头笑:“他身子不好,不太可能还有这等心思。如今只怕是想落叶归根……”
“落叶归根?”画楼禁不住冷笑,“督军,您把人心想的太善良。四五十年不见的亲戚,还有什么恩情?他能为了武器抛却妻子儿子,自己的小家都不顾,如今还能想起曾经的大家庭?四五十年不见的亲戚都能记得起来,督军和姜逸中都在跟前,反而想不起那两项数据?”
白云归沉默不语。
画楼看问题总是这般透彻一针见血,摒弃了外壳的伪装,直指实质。
他对张从德了解不多,却也知道他对武器痴迷成疾,而且心中成算颇深。他在研究所的这十年,那些学生都想着学他的独门绝学,当面讨好的、背后偷师的,都不曾学到真正实用的东西。
对于研究,他一向自私不肯透露。
虽说病着,本性难移,又不是痴傻,不可能忘记姜逸中正苦苦等待的那两项数据。
只怕是想留着去给张督军做见面礼。
“督军,让他去吧,再给他些金条,足饱他十年内生活无忧,您以后再也不欠张家的。”画楼依偎着白云归,低声道,“你这个人啊,是不是太念旧情了?”
一语未落,画楼自己先顿住。
白云归无奈笑了笑:“怎能不欠?不过你说得对,他走的这样急,并不是想回老家。也罢,让他去吧。”
次日一大清早,姜逸中来找白云归,微带焦急道:“老师不让我送,督军,这可怎么办?他身子不好,我怕随从在路上不肯尽心。”
白云归语气淡淡的,说任由老师。
姜逸中也无奈。
两人去车站送张从德,白云归拎了只小巧皮箱,装了些金条,说给张从德路上用。
这些金条足够十年生活丰衣足食的。
张从德这回丝毫不别扭,接在手里,却还是不理白云归。
“老师,您一路小心,等我把最近这个炮弹研制出来,便去京都看望您老人家。”姜逸中非常理智又含蓄提醒张从德。
谁知张从德看都不看他,带着一名随从,转身步履蹒跚上了火车。
当汽笛声鸣响,火车轱辘轱辘离开月台,四周送行的人渐渐散去,只剩白云归和姜逸中。
姜逸中瞧着白云归清冷深敛的神色,声音里透出失望:“督军,老师怕不是想回老家……其实您不太了解他。他这个人私心重,又对武器痴迷。”
是委婉说张从德很自私吧?
毕竟跟在张从德身边将近十年,总比白云归了解他的为人。
“数据他不肯给我,每次我提醒他,他就装傻。”姜逸中最后道,“他怕是要去投靠张督军。”
“我知道。”白云归声音淡淡,看不出情绪,“师生一场,哪怕他对咱们无恩,咱们做到问心无愧,足矣 姜逸中听了,心中大动,不免重新审视白云归。
原来以为他是个精明的当权者,如今瞧着,他居然有男人最豪爽慷慨的一面。投入那么多精力和钱财,最后一无所获,任何人都会不甘心。真正能放得开的,又有几个?
白云归便是真的不在乎。
姜逸中微微颔首,此人可与之相谋。
哪怕将来自己落魄不如意,他也不会亏待自己。
替他做事,尽心尽力,他就能保证姜逸中的前途。
“督军说得对。”姜逸中感叹道,“不过您放心,我们都还年轻,老师能做出来的,我们也能。”
白云归惊愕看了姜逸中一眼。此人一向低调谨慎,从来不会说这等鼓励的话,只会就事论事。
两人视线一撞,片刻便会心微笑。
男人的忠诚与信任,不需要明言,只要暗示便彼此明白。
白云归回到官邸,似乎心情不错。
画楼还以为他会失落,见与自己预料有差,便忙问怎么回事。
白云归一一告诉她。
“姜逸中看人深刻,处事极度谨慎。如今他肯说这样的话,便是表明他会忠心不二。”白云归微笑起来,“他大约觉得我心若洞火,又慷慨厚道。”
画楼扬眉轻笑:“您行事雷厉,又目光如炬。就算背叛者,您都能宽容大方。姜逸中觉得您英明愿意跟随,是他有见识。 白云归眼眸微动,不顾管家在客厅,一把搂住画楼。
画楼愕然推他,他便吻上她的唇。听到客厅里急匆又轻柔的脚步退了出去,画楼大骇,使劲推他。
门外却传来管家的敲门声:“督军,夫人,小公馆的王管事来了。”
他刚刚瞧见督军和夫人亲热,只要不是十万火急的大事,是不会这个时候敲门的。
王管事,便是苏莹袖小公馆的管事王忠发。
第二百十六节教诲
王忠发穿了件稠面长袄,对襟布扣整整一排,却扣错了两三颗。平日里在小公馆做事不需要应酬客人,他总是粗葛布短袄,出门才换得体面的绸布衣衫。瞧着这扣子错落,足见出门的慌张。
画楼心口猛然提起。
王忠发额头已有细汗,忙给画楼跪下:“夫人,您快去瞧瞧,小少爷不好了。”
画楼脸色倏然发白,声音尖锐问道:“怎么不好?”
“不知道,就是哭,一直哭个不停。从早上哭到现在,太太急死了。”王忠发语无伦次。
画楼不顾衣衫单薄,提足便要往外走,一手宽大结实的手拉住了她的胳膊,那坚毅眉宇里透出的深邃眸光,令她心头有些许安宁。
“周副官,通知军医去三霞路七十九号的小公馆。”白云归沉声吩咐道,然后又对管家道,“备车,叫人去楼上拿了夫人的风衣来。”
到了小公馆,已经是中午一点半。
家里的佣人全部是惶恐神色。
走到一楼楼梯蜿蜒处,便能听到婴儿凄厉的哭声和女子呜呜的哽咽,画楼不由加快脚步。
跟在她身后的白云归遽然发觉,她的速度好快。他自负腿力惊人,奔跑行走速度胜过一般人,而此刻他用了全力,却始终落后慕容画楼两节楼梯 婴儿房里气温寒凉,苏莹袖却只穿了真丝睡袍·正满脸是泪抱着哭得面红耳赤的苏捷,不停哄着他,而苏捷只是挣扎啼哭,肝肠寸断般。
奶妈也在一旁呜呜抹泪。
两个女人手足无措的样子,让画楼镇定下来。
她上前接过苏莹袖手里的孩子,低声道:“妈,您别哭,医生很快就来。”然后抱着哭得撕心裂肺的苏捷·摸了他的脸颊,才发觉孩子滚烫。
她大骇,婴儿发烧很危险。
苏莹袖好似寻到了救星,泪眼婆娑望着画楼,凑在一旁看苏捷,焦急问她:“画楼·苏捷他一直哭,早上起来就不吃奶,小声哭,现在哭得更加厉害……”
说着·手却焦急拂过苏捷的额头。
画楼愕然,苏捷这样滚烫,她不知道吗?
瞧着苏莹袖面颊绯红,泪眼迷蒙得有些茫然虚弱。画楼喊了白云归,把挣扎哭啼的苏捷递给他,任由他抱着。
伸手摸了苏氏额头,才发觉她跟苏捷一样滚烫。
身上单薄·肯定是刚刚起床就听到奶奶或佣人说苏捷不舒服,披了夹袄就上来看孩子。苏捷比她预料的情况还要差,顿时便慌了神,衣裳掉在地上都不知道。
前几日她就有些风寒。
“妈!”画楼提了声音·捡起地上的锦缎夹袄给苏氏披上,“您发烧了。”然后喊了佣人·“扶太太下楼休息。”
苏氏还欲说什么,却瞧着画楼眼眸里的坚定·她这才觉得自己呼吸烫灼,足下轻飘,站立都打颤。
刚刚心思都在苏捷身上,一点也不觉得 她任由女佣搀扶下楼。画楼在这里,苏捷就不会有事,苏氏才放
周副官请了军医,又让罗副官带了名德国医生来。
苏氏和苏捷都是风寒发烧,没有别的问题。
先给苏氏打了退烧针,又要给苏捷打。
画楼忙止住,道:“不用打针。”然后让军医给她些酒精。
白云归静静望着她:“画楼,让医生给苏捷打一针,没事的。”
画楼的印象里,婴儿药物是专门的,这个年代的军医或者教会医院的医生,都是外科,非儿科。
酒精拭擦身子,慢慢把体温降下来,好过打针吃药。
“苏捷还小,我怕西药太猛他受不住。
”画楼坚定道,然后吩咐佣人,“去把客房的壁炉烧起来,准备好热水。”
小孩子身子弱,倘若不慎会夭折,酒精的确有退烧降温之效,况且西药对于成年而言效果不错,对孩子却不太清楚。军医听着白夫人的吩咐,不太离谱,便没有插嘴。
倘若他执意给这孩子打针,孩子命薄承受不住,责任便是他的 没人愿意承担这种责任。
白云归见画楼根本不听他的,又看了军医一眼。军医把想法跟白云归说了:“西药见效快,药力的确猛,孩子不如大人身子好,或许扛不住。只要烧能退下来,就不会有事。”
酒精可以退烧,白云归知道这个,他曾经也学过几个月的医学。
还是不太放心,他又用德语问了遍德国医生。
得到了同样肯定的结果,白云归便让副官们送医生出去,自己上楼。
客房里烧了壁炉,暖烘烘的有些燥热。画楼用棉球替苏捷拭擦身子,孩子的哭声口气无力,恹恹躺在她怀里。
渐渐的,苏捷便止住了哭声。
画楼每隔半个小时就替他拭擦、换衣。客房里温度高,苏捷一身汗,衣裳 换了一套又一套,画楼的后背也湿了。
孩子终于沉沉睡去,她试了试,没有刚刚那么烫,才松了口气。
身上都是汗,粘得难受,而且容易受寒,画楼让白云归这照顾苏捷,她下楼去洗澡。换了干净衣裳,她又回到客房,白云归一直守在那里,静静望着苏捷的面容出神,满眸心疼。
画楼走过,伸手摸着苏捷的脑门,还是有些烧,比刚刚好多了。
她松了口气。
“我今晚住在这里。”画楼同白云归说话,声音刻意压着,绵软轻柔,“出点小事我妈就急得不行。她一急,佣人和奶妈就更急。”
白云归说好。
天色微黯,斜阳余晖褪尽·远山近树笼罩在夜幕里。
“那您陪陪苏捷,我去叫佣人备饭,您吃了饭再回去。”画楼起身,“我去看看我妈好点没有……”
白云归便轻声道:“你去吧。”眼睛始终没有离开苏捷。
打了针吃了药,苏氏睡了会,也出了一身汗,刚刚重新洗澡躺下,此刻睡得正沉·画楼没有打扰她。
下了楼,把小公馆女佣都叫过去,画楼神色一改往日温和,清隽眉眼严峻望着她们。
她叫了奶妈上前,问到底怎么回事。
奶妈战战兢兢回答道:“我早上给少爷喂奶,他吐了一回·就怎么都哄不好。一开始只是小声哭。我只当他是饿了,又喂了回,还是吐了,后来闹得越来越厉害。太太听到少爷哭·就上楼去抱了他,问我是怎回事。我照直说了,太太也说可能是刚刚醒,吃不下奶。
我抱着他,太太在一旁逗着,小少爷却越哭越厉害。”
“他发烧,你不知道?”画楼声音低沉·眼眸却严厉。
奶奶吓住,说话结巴起来:“……一开始······不······.不烧,后来就……就以为他发热是因为哭得太狠了……再后来,他就哭得越来越凶·我们才知道他真的发烧,叫管事去通知夫人······.”
画楼神色无半分松弛·脸色越发阴沉。
她那平素清湛温和眼眸,幽静得似古井般·看不出波纹,却叫人心里发凉。
这奶妈二十五六岁,生养了三个孩子。寒门小户人家孩子不矜贵,哪怕是发烧亦不太在意,任由他受着,所以奶妈不够重视。
画楼见她吓得眼泪簌簌,便移开了目光,望着另外两个女佣。
“太太穿着单薄衣裳在抱着少爷,你们两个不会提醒太太把衣裳穿好?”画楼转眸问女佣 奶妈见画楼没有处理她,甚至没有厉声责骂一句,心中更是惶惑,手指绞在一起。
夏嫂则噗通一声跪下:“夫人,我该死。我家那口子带着孩子到城里来,我便跟管事告了半天假,去见了他们。回来的时候,才知道太太和少爷都病了……”
她回来的时候,军医已经来了。
另外一个姓吴的女佣也跪下:“……我劝了,还给太太披了两次衣裳,掉了下来。太太说热,只披着不穿,又叫我去催管事,又叫我到门口等夫人门,我后来就一直在楼下…···.”
连带奶妈也跪下:“我被少爷哭得乱了心,没注意到太太的衣裳。 “都起来!”画楼声音比刚刚高几分,却轻了些,“我只是问问情况,没让你们告罪。”
然后道,“奶妈留下来,你们两个去收拾饭厅,等会儿吃饭。”
并不是她们的错。
两个女佣千恩万谢,忙爬起来,如临大赦般退了出去。肯叫她们做事,便不会辞退她们。
奶妈则脸色惨白。
“夫人,夫人!”她哭着抱住画楼的腿,“我以后定会更加尽心照顾少爷和太太,您别赶我走。马上就是旧历年了,我家里三个孩子…
画楼依稀听闻过,被辞退的佣人,佣金要半年后才给。
旧历年处处要花钱。
画楼搀扶起她,声音低柔了些:“别哭,把眼泪擦了,我几时说要赶你走?”
奶妈惊喜又半信半疑看了眼画楼。
“我留你,交代你几件事。”画楼道,便把自己记忆里关于婴儿生病需要注意的事情告诉了奶妈,又道,“别头疼脑热不当一回事。你记得留心,只要小少爷丁点不对劲,立马叫人告诉我,别怕麻烦。以为是小事,拖成了大事,就都是你的过错,可记得?”
有些谆谆教诲的温柔。
奶妈奶水充足,画楼知道,而且她也不是不靠谱的人,做事尽心尽责,这次也不是她的失职。只是没有重视的意识,教给她即可。
奶妈这才确定画楼真的会留下她,感激地呜呜哭起来,复又跪下给画楼磕头,说她都记下了,一定用心照顾好少爷。
第二百十七节除夕夜的贵客
画楼去喊白云归下楼吃饭,轻轻推开房门的瞬间,她身子微顿。
白云归静静望着熟睡的苏捷,微带轻茧手指拂过他娇嫩脸颊,神态专注又温柔,眉眼似蒙了水润轻纱,眸光能将人心融化。
他如此喜欢孩子,特别是和画楼容貌相像的孩子。
画楼只觉心头被什么撞了下,闷闷发紧。她轻覆了羽睫,将情绪收敛,才放重脚步。
“去吃饭。”画楼道。
白云归依依不舍起身,让奶妈进来照看苏捷,夫妻俩去吃饭。
原本说好白云归先回去,画楼留下照顾苏捷。可是吃过晚饭,他便变卦了,在画楼耳边低声道:“我不想回去,一个人怪孤零的。画楼,你知道我怕孤单的,我留下来给你做伴可好?”
他明显是耍无赖。
画楼耳根迎上他的呼吸,有些灼热,她后退一步,神色赧然:“两个人都不回去,怎么跟他们解释?”
白云归便拥住她,笑道:“要是你一个人不回去,我真不好解释,两个人怕什么?”
也是,他们在俞州没有亲朋好友,偶尔夜宿外面,的确是解释不清的。
有白云归和她在一起,至少白云灵和白云展、慕容半岑不会担心她的安全,就算不解释,他们亦不担忧。
画楼轻笑,推开他,吩咐佣人把客房收拾一间给白云归住。
白云归转身让周副官回官邸去说声,督军和夫人今晚不归在外面住一晚;回头便听到画楼让人收拾客房给他,他道:“不用,我和你一起看着苏捷。 佣人退了下去。
白云归上楼看苏捷,画楼便去了苏氏的卧房。
烧退了,苏莹袖睡意轻浅,听到开门声便微微睁眼,拧开床头灯。满屋被朦胧橙光笼罩,她半支着身子青丝低垂,若墨色帘幕斜倚着,白皙肌肤柔润莹泽。病中神态怯弱,不胜慵懒。
画楼笑了笑:“妈,我吵醒您了?”走过去摸了摸她的额头,烧已经退了下去。
“没有我正好醒了。”苏氏笑容淡淡,依靠枕头半坐。
画楼帮她拿了裘皮夹袄穿上。
“饿了没有?”画楼关切看了她的脸色,“我叫厨房熬了粥,您喝点。”
苏氏没什么胃口但是记得老人说过,只要能吃下去,病就会快些好起来。她点头道:“半碗就好。”
画楼摇铃,让女佣端了半碗米粥。
香稠的米粥喝下去,胃里暖融融的。半碗粥入腹,方才还酥软的四肢好似有了力气。
吃了粥,漱了口苏氏惊觉外面黑幕四合,不免蹙眉:“你怎么还不回去?天色不早了。”
画楼便说她和白云归今晚住在这里,明早再回去。
苏氏便道:“你定是不放心苏捷。”然后叹了口气,“我真没用。从前你们姐弟都是奶妈和佣人照顾,偶尔抱来我瞧一回也没觉得带孩子多难。苏捷这一哭,瞧我一点主见都没有。不仅没有照顾好苏捷,还把自己弄病了。”
画楼拉住她的手,笑道:“您是不是昨日夜里就不太舒服?”
苏氏不解,却点点头,她昨日夜里的确觉得身子很重 “您是原本就发烧,后来又冻着,才高烧起来。”画楼温婉笑着,“妈,您身子骨虚弱,千万大意不得。”
苏氏颔首,让画楼放心,她以后定会多注意自己的身体。
回到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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