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锦绣民国 作者:15端木景晨(起点vip2012-08-23完结)-第60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他望着那雪色纱稠里她的曼妙身姿,眼眶微润,半晌才道:“好看,人比衣裳更美。”

画楼前世今生都是第一次穿婚纱,那细腻的纱稠缠绕着她,如烟似雾,梦幻般飘渺。她顾镜自揽,轻盈蓬纱若云雾,肌肤与衣裳成一色,衬托得双颐似烟霞,明眸若秋波。

眉梢有了淡淡喜气四溢。

最开始他说要办婚礼,画楼惊愕,可最后遇到那么多事,一天天推迟下来,画楼心头早已不起波澜,只当一桩任务,完成即可。

可身披雪纱,心头不禁起涟漪。

她从未想过嫁人。前世不能想,来到这里又是他人妇,不需想;可心底也隐约有个潋滟的新娘梦。

哪个女子没有?

当梦境成真,画楼有些恍惚。

那男人便从身后抱住了她,声音异常温柔低醇:“画楼,以后我们的婚姻里,所有的仪式都完成了。我当你是妻子,你愿意当我是丈夫吗?”

镜子里瞧着,他动容时的温柔如此俊朗,却鬓角却有岁月的银丝。沉淀了年轮的男子,不会许下空洞誓言,他愿意当她是妻子,便下定决心跟她白首偕老。而画楼,似乎从未想过和他共苦难。

他们是夫妻,虽然没有爱人间的甜蜜缠绵,却有夫妻间的相互敬重,最是符合画楼此刻的心境。

“你一直都是我的丈夫啊,白云归!”画楼低声笑道。他一直在前进,然后试探,发现行不通便开始退让。

他愿意为这段婚姻努力。

既然是这样,她也愿意把和平宁静保持下去。

一句白云归,让他分外愉悦,紧紧搂住她不肯松开。

当画楼把她和白云归决定腊月十八办婚礼的事情告诉众人,一家人都很高兴。卢薇儿和白云灵商议那日帮画楼扮装,做伴娘;白云展则问有什么事情需要他帮衬,办喜事总是有很多琐事,他这个小叔子愿意任劳任怨。

“姐姐,婚礼上的钢琴曲,我来弹!”慕容半岑扬脸笑。

“那喜帖我来写吧!”白云展临时想起这件事,便抢了过去。

画楼都说好。

把这件事告诉苏莹袖,她直抹眼泪:“画楼,督军待你不薄,妈以后就不用担心你。你要是能替督军生个孩子,便是最好的。”

画楼颇为尴尬:“妈,该来的总会来,难不成我去偷去抢?急也没用……”

然后又抱着小苏捷,逗乐半天。

在小公馆吃了饭,下午的时候才去吴夏采妩的小公馆。她如今一个人住,身边只有两个女佣和一个厨子。偶尔回去陪婆婆闲聊,或者陪大嫂二嫂打牌,或者陪卢薇儿逛街。

画楼去的时候,她不在家。

女佣说:“太太去了教堂,应该快回来了,夫人要不要等她?”

正说着,外面便有汽车响声。

采妩穿了一身明黄色繁绣旗袍,从车子里出来。替她开车门的,是个高大英俊的中年男子。

他瞧着采妩时,眼眸粲然生辉。

采妩的笑容从未有过的轻盈。

这个男人并不是吴时赋。

第一百九十一节表哥

吴夏采妩瞧着沙发里闲坐的画楼,有些惊讶:“你怎么来了?”又转身对身后的男人笑道:“方才你还说白夫人,这位便是白夫人……”

画楼淡然起身,冲他微笑。

那男子大约三十岁,穿着条纹呢绒西服,举止文雅,笑容谦和,有着北方男子的高大结实。

是个沉稳又英俊的男人,只是有些沧桑。

“画楼,这是我娘家的大舅表哥,他如今在东南做生意,公司开在俞州。他都来了一年多,我们前不久才遇上……”采妩说起这男子,笑容里便多了几分亲昵与俏皮。

原来……画楼心口微松,淡淡舒了口气。

那男子也打量画楼,客气叫了声白夫人。他叫齐树谷,是齐家长子,采妩很小时候总是他带着她玩,两人感情比亲兄妹还要深厚。只是采妩嫁人后,彼此碍着男女大防,鲜有来往。

一个月前采妩和薇儿听戏,邻座有个男人总是打量她们,惹得采妩不快,瞪回去的时候才发现是自己最亲近的大表哥。

齐树谷许久不见采妩,不敢断定是她,就不住回头打量。

“我来俞州这一年,时常听人说白夫人。每每提到您,都是赞不绝口。采妩表妹说同白夫人交好,便想着他日有幸见见,亲眼目睹夫人的风采……”齐树谷笑道。

采妩便在一旁打趣:“今日见着了,如何?没有三头六臂吧?”

齐树谷真诚道:“虽没有三头六臂,风采却更胜传言。”

画楼忙道过誉了。

采妩独居,虽然画楼在场。齐树谷怕给采妩惹闲话,不好久留,只说下次再见,便要告辞。采妩起身送他,有些依依不舍,说哪里有空在一起出去。

这人很通人情世故,亲表兄妹亦知道避嫌,赞美画楼动听又不谄媚。让画楼对他第一印象很好。

采妩后来又跟画楼说起齐树谷:“……他才二十八岁,看上去是不是显得很老?”

画楼有些吃惊,他看上去的确不止。方才他们下车时,画楼远远瞧着,只见他西服名贵。衣着华丽,还以为是有钱的中年富商,看不出青春气息,言行举止、音容笑貌皆是三十出头。

倘若不说真实年纪,瞧上去跟白云归同岁。。

画楼点头:“你不说,看不出来……”

采妩一向轻盈的眼眸有淡淡暝色:“他遇到很多事,愁成这样的!我小时候常去姥爷家,那些表哥坏死了。总是捉弄我们表姊妹,一群小姑娘总是被他们欺负。只要大表哥瞧见了,便会狠狠骂他们一顿。他对我又特别好,比亲哥哥还要疼我。”

“他十八岁的时候,帮大舅舅送货去京都,结果在车里查出了烟土。他在路上好心捎带了一个人,那人其实是个烟土贩子。当时姥爷花了好些钱打点,总算把他保出来。因为这件事。原先订下婚约的人家反悔了,非要退亲。那小姐却看上了他,约他私奔。他跟那小姐只见过几次,没有这样深的感情,也不曾亏欠她,就劝她听从家中安排。结果那小姐一气之下自杀了。那户人家就没完没了缠着齐家,一闹闹了四年。他二十二岁再订婚。那小姐第二个月无辜暴毙。就这样,传出他克妻之名。”

真够不幸的。

“然后婚事又拖,他帮着家里做生意,不是他没本事,总是遇到些稀奇古怪的遭遇。每件事都不顺。两年后娶了小户人家的女子,总算成了家。表嫂出身寒门,却知书达理,品行贤良,家里都喜欢。过门半年便有了身子,结果难产,母子都没有保住……他便整日愁苦。两年前从家里拿了笔钱南下,居然把生意做成了,如今还积下不少家当,总算熬过了那些苦日子。”

“苦尽甘来!”画楼笑道。

采妩从来不说,心中却对娘家想念得紧,好不容易有机会说娘家人,便喋喋不休说了一堆。

意识到自己啰嗦,她忍不住笑起来。

又问画楼可是有事。

画楼便拿了喜帖给她。笑道:“正好想着许久不见了,我便亲自给你送来,和你说说话。”

采妩大喜,又感叹:“督军带那个幽幽回来,我真替你心酸,想着咱们姐妹婚姻上都没有好运气。没想到最后居然是这么件事,督军答应替你重办婚礼也不食言。和我一比,你幸运多了……”

比起吴时赋,白云归的确好太多。

采妩才是叫人心疼。

“大喜的事,瞧我说了些什么!”采妩又笑起来,眼眸亮晶晶的别样妩媚。

“那你一定要来!”画楼笑道。

采妩道一定。

说了会闲话,不知怎么绕的,又说起了吴时赋和陆冉。

“画楼,咱们认识这么久,我和你说句真心的,我从不当自己是吴家人。”采妩神色微怅,“吴家的事,我也是看笑话。半个月前,陆冉居然跑来找我,哭哭啼啼的,让我去劝劝少帅。我想着又怎么了,她才哭着说少帅跑去三嫂那里,连住了两天。”

画楼蹙眉,淡然眸子有些怒意:“他越来越荒唐了……”

采妩却娇媚笑起来:“这是真的,从前不这样,大约是陆冉被教坏了。淫|嫂是什么罪名,我可不掺合。我只是可怜公婆,这么大年纪总是跟着儿子后头遭罪,便提醒陆冉一句,千万别让爹娘知道。哪晓得陆冉居然自作聪明,以为我说反话,跑去跟婆婆说了。结果,我婆婆又气病了,管家找我的时候说婆婆骂了她一顿,还嘱咐管家以后不准这个女人上门,吴家根本就没有她这个儿媳妇。”

说道这里,她神色微黯:“我婆婆从前多精明的人啊,现在躺在病榻上。大嫂二嫂不登门,三嫂又不检点,遇事只能派人找我回去说话,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跟说诉苦。说来说去,总说想回山东,在俞州终归是客居他乡。”

画楼知道吴将军任职在俞州,他退隐之前,是不可能回去的。

那么……

“她想让你陪着回去?”画楼问道。

采妩颔首:“是这个意思。不过我装作听不懂。”

又怕画楼问她为何不回去,颇有遮掩意味的解释道:“我回去怪没意思的,嫁出去的女儿,灰溜溜回去作甚?我婆婆现在只有我说得上话,回到老家。三姑八婆的,还不知道怎么踩我抬高她自己。我一天还是姓吴,就敬她一天。不过敬着她也不能赔了自己……”

画楼不深究,道:“孝敬并不是一味的顺从,你对你婆婆尽了心就够了。太过于殷勤,你的好在你婆婆心中也廉价。”

采妩复又笑:“我也是这样想……我和我婆婆这几年相处,彼此也是这样不亲不疏。突然之间掏心掏肺,她只怕揣测我另有目的。”

画楼也颔首。

采妩想起什么。又道:“画楼,我放在你那里的银行存票,过几日我去拿来。我想过完年把屋子修葺一番,添两个佣人。家里佣人总是不够使……”

搬家的时候,她的房子便修葺过,如今整齐干净,不需要修缮;女佣虽只是两人,可采妩从不带客人回来打牌。有牌局也是去旁人家凑数,佣人不会忙碌。

她只是想要回那笔钱。

她应该要走了吧?

画楼表情无异样,笑道:“明日你去拿。你要是没有功夫,我送过来……”

“我去吧。”采妩松了口气。

她看不出画楼是否怀疑,但是画楼不会问不应该她知道的事情,让采妩很安心。

第二天,采妩吃了早饭便去官邸。同他们玩闹了一天,画楼把她的存票还给她,让她要小心吴时赋再来找。

采妩只是偷偷说,三嫂绊住了他的脚,哪里还想得起要钱?再说。三嫂有钱,又愿意给他花……

画楼不免感叹一番。

倘若白云归是吴时赋这般性子,画楼应该如何?她的母亲和弟弟不能说丢便丢,她应该如何自处?

心底便觉得:她不如采妩。

白云归见过张氏父子,同他们喝酒,酩酊大醉回来,浑身酒气同画楼闹。画楼叫了罗副官和周副官扶他去洗手间盥洗,结果两位副官出来,尴尬道:“夫人,督军让我们滚……”

画楼无语,只得让他们去了。

她艰难帮白云归擦了脸,毛巾还没有放下,便被他拉到床上压住。折腾到半夜,画楼浑身湿透,累得手足无力,他倒是醒了酒,拉着她说话:“这门亲事结得,张君阳不错,说话不浮夸也不谦卑。张偲也不错,对儿子教养有方。回头你再同他们家商议,年底订婚,明年春节结婚。”

画楼眼睛都睁不开,含混道好。

便感觉身上酥酥的,白云归又开始抚|摸她,在她耳边吹气:“画楼,替我生个儿子吧,像苏捷那样可爱的儿子,画楼,你别睡,画楼……慕容画楼!”

第二天醒来,画楼就想不起昨晚白云归到底说了什么,专门问他。

白云归气结,又把对张氏父子的评价复述一遍。

他们下楼时,管家说有位张先生来了。

张君阳常来,管家不会拦了人专门通报。那么,就是张偲了,他来干嘛?

白云归说请。

便瞧见一个杵着拐棍,面容苍老的老人进来,一脸严肃。

白云归惊愕:“老师,您怎么……”

话音未落,那老者的拐棍便往白云归身上打去。  
第一百九十二节(粉红180加更)

“好,白督军,你真是好!”那老者手里黄杨木拐杖,一下下落在白云归身上。他年老体弱,脸色苍白,没打几下便气喘吁吁,差点跌倒。

白云归一动不动,任由那拐杖打在自己身上,甚至有一下打到了脸,唇角顿时紫红。

跟那老者一起进来的,还有一位中年男子,中等身量,带着金丝边眼睛,有常年不见日照的苍白与消瘦。他扶住不停喘气的张教授,急切道:“老师,老师您别气坏了自己。”

白云展等人目瞪口呆,不知这是哪位老师,居然一进门便不分青红皂白打白督军。

画楼温软眼眸暗含淡淡霜色。虽然看上去更加苍老,她依旧认得这人是当初白云归给她瞧照片里的那人,是张恪的父亲张从德。

白云归曾经说,他在内地山区的武器研究所,是和北方张总统共同经营的。如今张总统被迫下野,心中不平,把张家三子皆亡的消息告诉张从德,挑拨离间,是极有可能。

白云归身上火辣辣的疼,见张从德只差昏倒,依旧关切问道:“老师,您没事吧?周副官,去请军医。”

“不用,不用!不要你的假心假意!”张从德咆哮着怒吼。白云归无奈,只得上前欲扶住他,他却冷不防扬起拐杖,朝白云归的头打去。

这一拐杖下去,白云归要头破血流的。

旁的地方伤口能遮掩,头上的伤痕却很难。

画楼衣袂微扬,下一瞬。那黄杨木拐杖被她接住。

跟张从德同来的中年人错愕看着这位年少淡雅的女子,刚刚她好像并不在这旁边。

怎么眨眼间,她就过来了?

张从德更是愤怒,扬手欲夺那拐杖。无奈画楼捏得紧,他半天拉不回来,脸色气得紫涨,眼珠暴突。

白云归沉声道:“夫人,快放手,不可伤了老师!”

张从德听到这女子是白夫人,更是怒不可竭。白云归欺负他们张家。让他断子绝孙,如今一句错不认,还暗地里指使他的妻子来还手,简直欺人太甚!他更加用力去拉画楼手中拐杖,依旧拉不动。气到了极致。抬脚便朝画楼胸口踢去。

白云归上前,抱住了画楼,横着从他们面前把拐杖扯下。

张从德那一脚踢在白云归小腹上。。

力道并不轻。他微微哼了一声。

张从德被身后的中年男子扶住,依旧没有扶稳。白云归夺下那拐杖时,他向前跌去,在地上半晌没有起来。

金丝眼镜的男子大骇。忙去搀扶他:“老师,老师!”

张从德已经昏死。

“老师!”白云归将手里拐杖丢在地上。不顾小腹疼痛,俯身抱了张从德,焦急对周副官道,“去请军医。”

白云归上楼,那随张从德而来的男子亦忙跟了上去。

客厅里终于静下来,卢薇儿和白云灵左右拥着画楼,不解问道:“那人是大哥什么老师?怎么脾气这样大?”

画楼也摇头说不知道。

清早到黄昏,白云归滴水未进。

画楼得知他在书房,端了黄米粥小汤包进去。

书房的窗帘半垂,日迟帘幕。寒侵斗室,檐下寒风呼啸而过。白云归闻到他最喜欢的黄米粥清香,微微抬眼。

他用冰袋敷着唇角。紫青一块肿了,他撇嘴都牵扯。

画楼从紫金色水晶托盘里把白底描金色荷花底小碗放在白云归面前。阵阵清香暖融四溢,碗底粉色莲花盛开在淡黄色米粥里,绮靡侧艳,令人食欲大振。他的胃有些绞痛,才想起整日不曾吃东西。

昨晚还喝了酒。

画楼靠近,接过他手中冰袋,温热手指抚了抚他唇角的肿块,秀眉微蹙:“你怎么不躲?还疼不疼?”

她织锦宽大袖底淡淡白茶幽香缭绕,让白云归心头微舒。 ~他捉住画楼的手,顺势抱着她坐在自己腿上,下巴无力搁在她肩头,抱怨道:“早不疼了。还不是你!让他打几下又不会伤筋断骨,你何苦跟他较劲?”

声音里并无责怪,只是怅然。

画楼道:“他那一拐杖下去,你的头只怕要流血。你肯定不会躲,我只能帮你接住。怎样,醒了没有?”

“醒了,只是精神不好。”白云归的脑袋沉重压在画楼肩头,“我一直想,将来见了他怎么交代,不成想来的这样快!”

画楼还欲说什么,外面有敲门声。

他松开了画楼。

画楼整了衣襟,依着椅背闲立。

周副官带了那个眼镜男子进来。

瞧见画楼也在,他恭敬叫了声夫人。

画楼颔首,看了看白云归。

白云归介绍道:“这是姜逸中,是我从德国请回来的武器专家,现在跟着老师做事……”

姜逸中微讶,不成想这等机密之事,白督军会告诉夫人。

此女子不简单,姜逸中想道。他前年回来述职,见过白云归身边那位风流谲艳的姨太太,听说跟了白督军五六年。白督军也只是说这位是故友万青,不能道出姜逸中的真实身份。

万青是姜逸中掩饰的身份,是个商人。

不成想,白督军却随口将姜逸中的真实身份告诉了他的夫人。

这夫人在督军身边不过一两年吧?这样年轻清秀,贞静婉约,却如此受白督军重视与信任。

“姜先生!”画楼也笑。

打过招呼,白云归让姜逸中坐下,又吩咐周副官去厨房端咖啡和蛋糕来,让他先垫垫肚子,晚饭还没有开始。

小吃端上来,姜逸中饿得发慌,也没有客气。

白云归慢慢喝着小粥,画楼斜倚一旁,随意整理他什锦槅子上的藏刀。

垫了肚子,白云归才问张从德的情况。

“老师说,张游张峥的死他也不追究,张恪死的那么惨,最后被挫骨扬灰,他需要一个说法。什么神鬼之说都是谎言,他要督军交出凶手。”姜逸中缓慢道,“督军,俞州的情况都是张督军派人去告诉老师的。”

白云归愤怒拍了桌子:“他到底要怎样?当时是他说要分出去的,研究所里大半的东西我都给了他,就说过叫他不准打老师的主意。”

“他带过去的程晨,从前只会在老师面前奉承,老师并不信任他,所以很多的关键东西没有教他。他跟着张督军走,估计撑不下去了,才撺掇张督军打老师的主意。”姜逸中口吻不屑。

白云归眼眸流转煞气。

“我问你,前不久我送过去的大炮,老师研究得怎样?”白云归半晌才问道。

姜逸中愕然,夫人还在这里呢,真的一点都不用避讳她?

他不禁看了画楼一眼。

白云归顺着他的目光,便看着他的小妻子娴静替把他的藏刀一把把整理拭擦。他唇角微翘,对姜逸中道:“夫人不是外人,有什么直说……”

画楼回眸,笑意柔婉。

姜逸中压住心中的震惊,把情况告诉白云归:“最后两项结果,老师没有交给我。如今,只怕他是不可能再给了……”

屋子里一静。

“督军,上次来我便有句话想告诉您。老师最近几年身体不好,精神也不好,常常犯糊涂。”姜逸中声音怅然,“可是很多东西他还是不愿意教我。督军,只怕要再找人帮忙,我不可能一个人撑起研究所。”

白云归浓眉紧拧。

姜逸中亦沉默不语。

半天,白云归问道:“你可知道哪里有合适的人?”

姜逸中想了想道:“我听说辛繁被南京政府秘密请了回来。”

白云归眼眸骤然一亮。他知道辛繁,又是一个跟张从德一般的武器天才。不过那人贪婪。他酷爱华夏古玩,平常物品难以入他的眼。想要请得动他,需要足够的财力。

看来南京政府花了大功夫。

“我们想法子把他弄过来!”白云归兴奋道。

姜逸中苦笑:“有稀世古玩,足够多的稀世古玩就成。不过,南京政府也知道他的秉性,所以研究所隐藏很深,想要找到他只怕需要花些功夫。”

画楼只是在一旁听着,不发出半点声音。

说了会话,管家说楼下开饭了。

白云归介绍姜逸中给家里其他人认识时,只是说:“这位是我在德国留学时的同学万青,如今做生意。张老师是我们德**事理论学的恩师,现在一直在他家里养老。”

众人都点头,也不敢问为何那个张老师要打督军。

姜逸中暗地打量画楼一眼,她没有一丝诧异。

吃过晚饭,白云归让姜逸中好好照顾老师。老师哪里不好,告诉周副官,周副官会去请军医。

然后又对画楼道:“我去市政厅见阮立。我回来后,他几次想找我谈张恪的案子,我都没有空。晚些时候才回来。”

阮立一定说过画楼的嫌疑最大吧?

那时白云归以为不需要交代,也怕查出什么令他失望,更怕画楼只怕他私下里查这件事而生气,一直拖着。

如今,他不得不查。

画楼淡然点头:“我给督军等门。”

“不用,你早点睡。”白云归道。

画楼得知道好。

阮立接到白云归的电话,心中一动。如今终于要查了?他忙翻了文案,临行前把整个案子在脑海中复述一遍。
第一百九十三节幸好是你

画楼闲步去三楼看张从德。

他正低声跟姜逸中说话,瞧见画楼便瞪大双目,灰白眼珠翻滚恶浪,似将画楼淹没。

呼吸顿时又急促起来。

姜逸中无法,只得起身对画楼道:“夫人,请移步说话。”委婉把画楼带出了屋子。

“老师心情不好,暂时不太想见督军和夫人,您见谅!”姜逸中怕画楼不快,跟她解释。

画楼淡然:“我知道。张家三位公子的事,督军也一直有愧,他也不想有伤亡,无奈枪炮无眼。”

姜 逸中点头道:“这些我都明白,上战场的男人谁没有想过死?张游张峥自己选择的路,与督军无关,老师也都明白。老师只是在气张恪的事,不管他做错了什么,督 军的人任由百姓误听谣言,将他挫骨扬灰,是不应该的。再说,老师也很可怜,原本有个幸福家庭,如今孤身一身,夫人也要体谅他的难处。”

都有难处。

被张恪害死的那几十个年轻的生命,他们的父母兄弟也有难处。

画楼没有反驳,只是笑了笑,又道:“姜先生,让副官陪着张老师,我们楼下说话。”

姜逸中不明所以,还是跟着画楼下楼。

两人闲坐会客厅,姜逸中捧着茶,轻呷一口,心中对白夫人的举动颇为不解,她到底要和自己说什么?

画楼淡淡笑了:“姜先生,刚刚您和督军说的那个辛繁,他是何人?”

姜 逸中斟酌道:“辛繁是前朝第三批官费留学生,德**校毕业后回国。在山西任协统。只因他酷爱古玩,又能自己研制武器,居然带着人马去盗墓,好几座前朝亲王 墓被毁。查出来后,朝廷要砍他的头,德国领事馆则看中了他,把他救下,带回了德国。他爱古玩,也爱武器,是张老师后第二个在德国饱誉盛名的武器专家。”

画楼认真听着。不时颔首,鼓励他继续。

“国 内的各军政府一直在找寻他,试图将他揽在名下。在德国武器研究所,外籍研究员不能接触最核心的研发,张老师曾经自己私下里研究。辛繁则盗取机密文件。他手 里有大量新式武器的研发资料,德国政府不敢用他,正准备将他囚禁。他却消失无影无踪。几个月前,听闻南京政府找到了他,为他建立了专门研究所,消息被证实 是真实的。”姜逸中道。

画楼沉思。

这人原来还有这么一手。

“辛繁多大?”画楼又问。

“四十出头。”姜逸中汗颜。辛繁比他大不了几岁,成就却令他望尘莫及。“他是那批官费生中最年幼的,自小有神童之名。”

年纪不算大,又极其聪明,连德国政府都困不住他。那么,南京政府也别想困住他。

又爱古玩。

画楼眼眸转了转,才对姜逸中道:“原来是这样,我长见识了,多谢姜先生。”

便站起身。

姜逸中忙道上楼看老师,先失陪,便先走了。

画楼脑中则盘算如何能把这人引出来。

让白云归的人去亲自寻找南京政府精心藏匿的人。劳民伤财,最好的法子就引他来俞州。

倘若这附近有个古墓就好了。

谣言放出去,再添些噱头。爱好古玩的盗墓高手绝对跃跃欲试。

*****************************

市政府大厅,一楼大会议室灯火透明。天寒料峭。清辉似水,雕花窗棂上凝结薄雾,勉强能看到绰绰人影。

白云归点燃雪茄,却凝在唇边,半晌没有动,一言不发听阮立的汇报。

“…… 案发后,四名个目击者主动报案称知晓情况,三个在四月十五、一个在五月十五,看到贝霞路七十八号鬼魅出没,身上荧光闪烁,跟张恪尸体上的一模一样。我调查 过这四名目击者的家人、朋友和同僚。他们都记得当时目击者的确回去说过这事,时间也吻合,可他们都不信,还嘲笑目击者,可见是真事。”阮立仔细看白云归的 脸色,沉声道。

“这就是唯一证明谣言是真实的证据?”白云归将唇瓣的雪茄摁在烟灰缸里,“荒唐!那还有疑点呢?”

阮立沉吟片刻,才道:“还有疑点,便是夫人……”

白云归手指微顿,扬动下巴,让阮立继续。

“案 发那晚,天气不好,夫人和慕容少爷却不在官邸,去了三霞路七十九号的小公馆。后来我派人去查,发现那小公馆守卫严密,而且让夫人身边的易副官发现。夫人派 易副官过来说,让问过督军再去查那小公馆,督军又不在俞州。其他线索查不下去,新闻界又总是追问,民众也需要交代,只得结案。”阮立道。

白云归眼眸微静,半晌沉默。

“三霞路的小公馆是此案唯一疑点?”他问。

阮立肯定点头。

“小公馆那边不方便让你们去,我来查!”白云归最终道。

阮立道是。

回去的路上,白云归一直在想,倘若杀人者是画楼,她一定可以做到不留痕迹。当初她只身去武昌府,若不是她带回来那么多东西,白云归对她所言亦会怀疑。

她又聪明,思绪缜密。

他的手指缓缓摩挲着这些文件,快到官邸的时候,他突然把文件交给周副官,道:“明日下午三点,把这些文件交给阮立。告诉他,三霞路我亲自去查过,没有异常,夫人无嫌疑。”

周副官道是。

她是他的妻,就算证据确凿,他也应该包庇她,何况根本没有证据。他若是去查,让她知道了,不是寒心?

“还有,告诉阮立,三月份夫人回霖城老家,六月份才回俞州的,这件事到此打住,我不想听到不好的传言。”白云归又补充道。

他要让阮立知道,他坚信不是夫人。

周副官应诺。

白云归洗了澡回到主卧时,画楼并未睡下,听到开门的动静,她便开了灯。

橙色灯光下,她肌肤磁白如玉,流转皑皑光润,秋水剪眸盈盈照人,让白云归心头微酥。

“不是让你先睡?”他掀了被子上床,将她玲珑娇躯搂住,吻了吻她的鬓角。

“方才和姜逸中谈了几句,睡不着。”画楼声音轻柔,“怎么样,阮立说了什么?”

白云归没有隐瞒,对她道:“他说你那晚去了亲家太太那里,是此案唯一疑点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