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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董鄂妃+番外2 作者:漱玉泠然(晋江高积分vip2013-12-17完结)-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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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柔华缓缓地端起霁红釉细瓷盖碗来,面色无波地问道:“那些事可都了结好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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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百二十一章 柔华心事

    孟定邦垂手侍立殿中;诺诺道:“不敢说了结,只怕还有人会怀疑,会接着查下去,臣只可以保证;即使她们再查下去;终究是对娘娘无碍罢了!”

    “本宫不是求的对本宫无碍;本宫要她们越是查下去,就越是有人要倒霉。”柔华轻轻地吹了吹浮荡在水面上的茶叶,语气深沉道,“那批云红花的事,暂时没有旁人知道罢!”

    孟定邦恭敬答道:“应该没有,不然;那些人应该早就闹到皇上面前去了!”

    柔华的入鬓长眉高高挑起;笑道:“她们最好早些闹到皇上跟前去,到时候,热闹可就更大的,这回这件事,你是本宫的头一个功臣,若不是你发现了那些红花……”

    殿外有低微的叩门之声,两长一短,柔华便知是长春宫新任的掌事太监金童,这个时辰来求见,必是有要紧事,柔华立即扬声道:“进来吧!”

    金童进来打了个千儿,又瞧了一眼孟太医,柔华平静道:“没有外人,有话只管说!”

    金童方回禀道:“奴才去打听过了,今儿皇上翻的是端顺妃的牌子,不过这几日因着前朝陈名夏的事闹得特别凶,皇上每日要在养心殿批折子批到很晚才安寝,去后宫的次数也少了,听说还是太后不乐意了,嫌皇上只顾操劳国事,不想着多多绵延子嗣,皇上才召何公公来翻牌子的!”

    柔华乌黑的瞳仁一沉,冷笑道:“端顺妃?绵延子嗣…。。可惜了!”说着,狭长的凤目间闪出一丝黑莹莹的光来,浮过孟太医脸上,孟定邦只觉得脸颊上似被锋利稀薄的一片,迅速划过,热辣辣的。

    柔华扬一扬手,长长地透出一口气来,道:“当初还多亏了孟太医的圣手,才将端顺妃那里,收拾得平平安安的,本宫心里也可悄悄地松上一口气。”

    孟定邦仍是恭然肃立道:“臣承娘娘大恩,不敢不尽心!”

    柔华微微阖目,道:“你知道就好,你那女儿的事……”柔华见孟定邦的额角上亮晶晶得,应是渗出了冷汗来,因岔开了话来,道,“不过皇上为何这时去端顺妃那里?”她忖了忖,道“不好,皇上应是仍然惦着那个贱人,难道本宫能这样容易叫那个贱人如了意?”

    柔华抬目,用询问的目光望着孟定邦,孟太医会意,只面露难色,道:“如今瑞贵人住在永和宫,永和宫的主位端顺妃,又不与娘娘一心,这事……的确是难办了些……”

    “哦?是么?”柔华轻轻将盖盅向案上一搁,脆生生地一响,却似砸在孟定邦的心上,“本宫知道你办法多,给你一夜的工夫,替本宫好生想想法子,不然宫中已经有了三位皇子,若是再添一个,本宫这皇后之位,一发更是个空架子了!”

    孟定邦想不到来长春宫回禀一趟,竟接了这样一道难题,踌躇了半晌,方敢试探地回道:“瑞贵人的位份不高,再说……早晚是皇子还是公主,还不一定呢!”

    柔华脸如冰块,说出的话来也直如三九天的冰凌子一般,“现在位份不高,若是生了皇子,可就不一定了,难道本宫要等她把孩子生下来,再看着她一举得男追悔莫及去么?不如此时就绝了后患的好!”

    孟定邦左右为难道:“这……这个……当初那避子汤,可是娘娘吩咐要……”

    柔华冷然道:“此一时,彼一时,当初恰逢贵妃和康妃都在月子之中,侍寝的那几个嫔妃,皆是颇得圣宠而无子,且又不与本宫同心同德的,避子汤出了问题,她们之中无论谁有了喜,摊上了这等大罪,好歹也算是替本宫除一块心病,只不知最后撞到这上头的是瑞贵人,哼,这样也好,当初本宫叫她在长春宫盯着熬给康妃的催产汤药,最后那汤药不知为何,用在康妃身上竟毫无效验,本宫想着小林子固然嫌疑最大,瑞贵人也脱不了干系,谁知道到底是谁动的手脚?”

    孟定邦抹了一把汗,劝道:“事情已经过去,娘娘多想亦无益处,还是让臣回去想想,怎样解决瑞贵人的事吧!”

    柔华扬手,孟定邦阖门而去。静荡荡的大殿里,又剩下了博尔济吉特柔华一个人,这殿中富丽堂皇,美轮美奂,九凤翊云的紫檀纱屏,赤金云钩的青凤九华大帐,一旁搁着皇后方许用的三层金凤朝冠,七只金凤一只金翟,镶缀朱纬,垂珠为饰,这天下女人个个渴慕的至尊之物,被她握在手中,可是她仍旧觉得空落落的,仍旧觉得自己什么都没有,不如只为妃妾的贵妃董鄂氏,不如端顺妃和恪嫔,甚至不如那个深居启祥宫,只守着大格格度日的庶妃陈氏。

    为什么?凉凉的泪珠儿洇湿了她的烟白软缎寝衣上绣着的几枝素淡的东云草,为什么?她是科尔沁博尔济吉特氏的嫡出之女,天生聪明稳重,有高贵的身份,有深沉的智计,亦有不输于人的姿容,为什么偏偏锁在这个冰冷的紫禁城中,如履薄冰的艰难度日,她的每一分努力,不但不会得到夫君的赞许,反而为她换来了厌恶与冷落,如今连太后都开始疏落于她,还抬出一个贞妃来日日与她争权,要知道,这一点权势不但是她赖以生存的根本,还是她继续走下去的支撑!董鄂府的这两个女儿!

    小博尔济吉特氏几乎咬碎了银牙。

    为什么贵妃那么轻易地就获得了皇帝几乎所有的宠爱,为什么妃嫔们接二连三的生下皇子公主,只有她,仍是膝下凄凉!每当看到皇帝看贵妃的眼神,她就觉得,自己这个皇后,在这个宫廷中是多么的多余!

    尖尖的护甲在平滑的紫檀案上刻下深深浅浅的痕迹,亦如柔华的心,伤痕累累。

    瑞贵人搬入了陌生的永和宫后殿。虽然住在这里,吃穿用度,无一不周,但她依然不安心,夜里莫名其妙地就会醒来,那淡粉刺绣七香软枕上,总会凉凉湿湿地洇满了她的眼泪。

    除了不许踏出殿门,她仍旧可以看见日升日落,只是对于她来说,从她在慈宁宫被怀疑行止不端那一刻起,她的天地就是一片黑暗的了。

    作者有话要说:周末加更,请亲们继续支持,评论,谢谢~~~~~~~~~~~~

正文 第百二十二章 伺机而动

    这天起了更;瑞贵人又如往日一样,托着腮,呆呆地望向窗外,冬日里百花杀尽;永和宫里的欣欣向荣的腊梅;又尽数生长于前殿;后殿中只有几束枯枝,抖动着淡黑的影子,印在渐渐昏暗的天穹上。

    晚膳其实算得上丰盛,一个前途未卜的嫔妃,即便怀有身孕,想必御膳房也不会派给她多好的膳食;而她的晚膳;除了两荤两素四碟精致小菜,还有一碟松瓤鹅油卷和一碗芝麻酪,这样的晚膳,一定是瑞贵人将自己的份例分出来给了自己。

    然而瑞贵人怎么吃得下去?不过略动了几样,便撤了下去,那一碗芝麻酪仍旧搁在红木小几上,屋里虽然笼着几只炭盆,不觉得冷,可到底是冬日里,芝麻酪渐渐地冷却下来,凝固成灰黑的一块。

    瑞贵人的眼眶湿润了,泪眼婆娑中似乎见着一位身着烟蓝宫装的女子,正扶着宫女的手,缓缓地走了进来,瑞贵人正自疑惑,端顺妃此时应被召到养心殿去了,这看守谨严的后殿里,竟还有人进得来?

    那人走得近了,瑞贵人才看清,原来是承乾宫贵妃和她的大宫女云珠。

    永和宫拨过来负责看守瑞贵人的大宫女景珠,向淑懿行了个礼,回身将红油木门打开,悄悄地附在淑懿耳边,道:“娘娘有什么话快些说与瑞贵人,虽说入了夜,往来永和宫后门的人少了,可如今六宫里皆知瑞贵人羁押于此,难保一些有心人,日日夜夜地盯着永和宫。”

    淑懿点点头,道:“自然知道,辛苦姑姑了!”

    景珠虽然出身慈宁宫,母家却是阿霸垓旗博尔济吉特氏的家奴,孝庄特意在端顺妃晋为主位时,将景珠赐与她,也是表示对端顺妃信任的意思。

    淑懿进了殿,见这屋子虽不及正殿轩敞,收拾得却也细致,方才走了一路,微微冻僵的手脚,此时也迅速暖和过来了。

    瑞贵人毕竟位份在淑懿之下,见着淑懿,虽然满怀悲伤,还是婷婷地向她行了个礼,声音里夹着几分哀戚,道:“娘娘贵步临贱地,嫔妾待罪之身,实不敢当。”

    淑懿不语,只向另一边的鹦鹉架子上,取下一只黄澄澄的细勺来,舀了金粟来喂那只绿毛鹦哥儿,顿了半日,才道:“你是否有罪,本宫不清楚,你自己应当最清楚,本宫之所以漏夜前来,不过是想问你一句实话,你腹中的皇嗣,到底是不是真的?”

    瑞贵人脸色铁青,颤颤道:“难道……难道娘娘不相信嫔妾么?”

    淑懿猛然回头,瞧了瑞贵人一眼,淡淡道:“重要的不是本宫相不相信你,而是你是否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你须知道,民间妇人尚须恪守妇德,何况你身为帝王姬妾,人在做,天在看,若是你真的做了对不起皇上的事,即便这次侥幸过关,迟早也会露了马脚。”

    瑞贵人闻言扑通跪下,双泪直流,哭道:“娘娘……娘娘曾经放过嫔妾一次,嫔妾就算为了报答娘娘之德,也不敢再行不轨之事,嫔妾腹中是真正的皇嗣啊!”

    淑懿伸出一根手指放在嘴边,做了个示意她噤声的动作,又警觉地瞧瞧外头,瑞贵人才怯怯地止了哭声,淑懿微微俯身,一字一句道:“你听着,倘若你所言为实,本宫可以暗中相助,还你清白,可你所言若有一句是虚,到时候不但你不得善终,还要连累你的父母家人。”

    瑞贵人哽咽着,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道:“嫔妾不敢欺瞒娘娘,求娘娘救我!”

    淑懿点点头,理一理覆满精致花绣的前襟,叮嘱道:“本宫来看你的事,不许透露一个字,你这胎既然是真正的皇嗣,就好生养胎吧,不要多想,清者自清,总有真相大白的一日!”

    瑞贵人驯顺地点点头,道:“一切听娘娘的!”

    淑懿瞥眼瞧见小几上那碗芝麻酪,薄责道:“你素日虽与端顺妃没什么交情,她如今照顾你也算有心了,不可辜负了她的情意,那碗芝麻酪叫景珠去给你热一热,好歹多吃一口,不要亏了自己的身子才好!”

    瑞贵人只是抽泣着唯唯应是,鎏金暗刻福寿连绵的小巧烛台上,橘红的灯火跳了一跳,映出瑞贵人俏丽脸庞上的泪光点点。

    养心殿中灯火通明,左右两侧云龙捧寿的烛台上,皆置了儿臂粗的巨烛,地下又置了绯色的纱灯,将这寒冬冽冽的殿中照出一派春光旖旎。

    端顺妃执着一双银箸,为顺治布让,笑道:“皇上尝尝这碟胭脂鹅脯,御膳房用了才从金陵得来的秘方腌制出来的,一只鹅身上也只胸前那两寸许的脯子肉才使得。”

    顺治挟起来,咬了一小口,便放下不吃了,端顺妃柔顺的眉间亦浮起丝丝无奈的愁云,一双秋水似的眸子在案上寻来寻去,终于又端起一碗枸杞猪肝瘦肉汤,对顺治笑道:“皇上若嫌那鹅脯子腻,就尝尝这个汤,清泄肝热又可温补,冬日里喝是极好的!”

    顺治斜觑着端顺妃,言语比面前那盅漱口用的白水还要寡淡,道:“你也觉得朕须得清肝火了……”

    端顺妃本是小心翼翼之人,听得顺治此言,忙放下银箸,低眉道:“臣妾只是见皇上这几日操劳得很,想劝皇上多吃点,并无别的意思。”

    顺治不由叹了口气,他虽然性子急躁,在端顺妃这样和软的女子面前,却永远发不起脾气来,只清淡地说:“朕的确操劳,不然朕本打算今日驾幸永和宫,也顺便瞧瞧瑞贵人如何了,可你看这样多的折子,朕实在走不开,才把你召到养心殿来!”

    端顺妃瞧了一眼紫檀大案上堆积如山的奏折,柔声道:“是,臣妾也知皇上前朝事忙,正因如此,才要劝皇上努力加餐饭,好生保养身子要紧。”

    顺治沉郁地叹了口气,道:“若只是前朝之事也就罢了,偏偏后宫也不安宁,所以,朕才会食不甘味。”

    端顺妃低头默默听着,忽然听见门外吴良辅尖细的通传声:“恪嫔娘娘做了一点吃食,想给皇上递进来,正在门外等着呢!”

    只因恪嫔身世凄苦些,顺治对她,总是比对旁人多了几分怜惜,若在平日,自是不舍得她久立于冷风里,可今日自己明明翻的是端顺妃的牌子,她却又来了,顺治总须在端顺妃面前做出些样子来,因对端顺妃低沉道:“递东西也不看看时辰,朕今儿明明翻的是你的牌子,她却又巴巴的来了!”

    端顺妃虽温顺,却是个聪明女子,顺治的心思,她焉能不知,因温柔笑道:“如今正是用晚膳的时辰,恪妹妹只当皇上在养心殿用了膳才驾幸永和宫的,哪里想到臣妾先来侍宴了呢?这呵气成冰的天儿,难为她送了来,皇上就让她进来暖和暖和再回去又如何?也是合该臣妾有口福,倒可以沾沾皇上的光,尝尝恪嫔的手艺呢!”

    端顺妃温和有礼,让顺治心里舒服了许多,因命吴良辅传恪嫔进来。

    恪嫔今日穿了一袭淡烟绿的缂丝水仙宫装,整个人看上去清爽大气,迈进殿来,只觉一室如春,忽见端顺妃侍立皇帝之侧,作讶异之状道:“原来姐姐也在这儿,是妹妹来得不巧了,改日还得向姐姐赔罪去。”

    顺治故作严肃,嗔道:“你要赔罪这时便赔罪吧,朕也给你们作个见证,端顺妃执意要你进来吃口热的再回去,你这一来,搅得她饭都不得安生吃了。”

    端顺妃忙不迭地笑道:“瞧皇上说的,都是自家姐妹,何必计较这些呢?”

    恪嫔亦嫣然笑道:“可不是,只是皇上最爱吓唬臣妾罢了,臣妾自然知道端顺妃姐姐最是性子温柔的。”

    顺治亦忍俊不禁道:“她温顺,难道就要纵着你了?还不快拿出你做的东西来,请你姐姐多吃些呢!”

    恪嫔笑着应道:“皇上说的是!”

    因亲手舀了一碗,递给顺治,又舀了一碗,呈给端顺妃,端顺妃笑道:“多谢妹妹!”尝了一口,笑道,“这红豆豆花做法虽然简单,想做得恰到好处确实不易,用料、火候都要十分讲究,恪妹妹做的这碗便正好。”

    恪嫔笑道:“妹妹也是看着这一锅熬得好,不忍独食,才想拿给皇上尝尝的。”

    顺治吃了几口,品评道:“口感虽然爽滑,只是甜了些!”

    恪嫔清泠泠一笑,如甘醇芳冽的美酒,薰得人有些醉意,道:“皇上可真真是个哄不得的,臣妾这碗豆花里搁的不是寻常的冰糖,而是九月间做的桂花糖,故而更甜润些。”

    端顺妃亦点头道:“怪道有些丹桂的甜香呢,恪妹妹也算费了心思了!”

    顺治又吃了一口,细品一番,道:“味道是特别了些,不过朕这几日正用着王御医的汤药,御医叫朕少吃甜食呢!”

    恪嫔露出两分失落,道:“这却是不巧了,若皇上不喜,端顺妃姐姐可要赏妹妹的脸,多喝一碗才好!”

    端顺妃笑道:“妹妹好心请我喝,我正求之不得呢!臣妾倒是爱这甜丝丝的滋味呢!若是皇上不用汤药就好了,不过说起汤药来,臣妾倒想起来,这红豆花的味道,倒真有些像尚宫局呈上来的避子汤呢!”

    顺治笑道:“又在这里开玩笑,这豆花这样甜,怎么会有汤药的滋味?”

    端顺妃微笑道:“果真是有些像的,臣妾再不敢欺瞒皇上的!”

    作者有话要说:皇后被群殴了,是不是很爽泥~~~~~~~~~爽的话就留评吧,谢谢亲们~~~~~~~~~

正文 第百二十三章 枝节横生

    恪嫔则诧异道:“果真么?让妹妹尝尝!”说着;也往旁边一只成窑瓷盅里舀了一碗,执起银汤匙尝了尝,恍然道,“姐姐不说;妹妹还真没想到;果然是有三分像的;只不及这个甜罢了!”

    顺治两道浓黑的剑眉不由就拧了起来,闷声道:“你们说的可是真?”

    恪嫔扑闪着两只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点头道:“臣妾会拿这个来跟皇上开玩笑么?”

    端顺妃亦应和道:“皇上知道,臣妾平日是不会玩笑的!”

    顺治这一晚上执着一双乌木三镶银筷,本就不知该往哪只碟子里挟菜,这时便重重一放;陷入沉思。

    顺治自然是从未亲尝过避子汤;但他后宫之中早就有司帐和司寝,选了秀女之后,又有众多嫔妃,偶尔因着各种原因给嫔妃用避子汤也是有的,从来只闻避子汤极苦,甚至还有些涩涩的辣味,却不曾听说避子汤会喝出微甜的滋味来的。

    瑞贵人的事让他一腔欢喜化为灰,这两日已经十分烦闷了,如今听端顺妃和恪嫔如此一说,心中疑惑更深,支颐思了半日,才抬头无情无绪地道:“时候不早了,恪嫔早些回宫歇着罢,端顺妃你去偏殿等候,朕要召见太医。”

    二人也不再多问,只听顺治吩咐,各自散去了,恪嫔在离开养心殿之前,不经意的一回眸,端顺妃冲她不易令人觉察地轻轻一点头,唇角挑起一抹几不可见的笑意。

    冬日里夜格外漫长,这长长的一夜如一条幽深而蜿蜒的甬路,淑懿走在上面,倒有一半的时间是清醒的。

    庭院里不知何时开始有扑簌簌落雪的声音,淑懿唤了云珠一声,云珠起身瞧了瞧窗外,道:“落了一地的雪片子,娘娘安心睡吧,等天亮了,小禄子自会领着人扫雪的。”

    淑懿又怎能睡得着,她在厚厚的锦被里安然躺着的时候,也还是惦着外头那些天翻地覆的腥风血雨!

    这大雪黑天的,自然不能使唤云珠去打探外头的动静,只得一刻一刻地挨着等天亮,不料天还没亮,承乾宫外就有急迫的叩门声,上夜的小太监才将门打开,还没等问清是谁,一个清脆而焦灼的声音便传入淑懿耳中,“贵妃娘娘起身了么?若未起身时,烦请公公唤娘娘一声。”

    承乾宫的人虽然在淑懿的耳提面命之下,都十分低调内敛,但毕竟是在宠冠六宫的承乾宫当差的人,多多少少都有些傲气,那小太监道:“哎哟,这位姑姑是哪一宫的?这话咱们可不敢从命,贵妃娘娘若没醒,咱们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唤娘娘起来呀!”

    那来人的声音依旧焦急万分,道:“公公行个方便,我确实有十万火急的事,才这时候来求见娘娘的!”

    淑懿还在侧耳细听,云珠已经辨出了来人,一面披衣起坐,一面对淑懿道:“是景珠!”

    景珠?难道瑞贵人那里有什么不妥么?这大清早的就闯进承乾宫来,若无大事必不肯如此,淑懿心里忽然隐隐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心思一动之间,已经从寝殿里扬声叫道:“快请人进来吧!”一面向云珠递个眼色,云珠会意,立时出去,引着景珠进殿。

    一忽而的工夫,景珠便跟着云珠从外头步履匆匆地赶进来,身上还带着院子里的冷冽寒气,景珠一见淑懿,即使慌乱之中,亦行礼如仪,淑懿还窝在被子里,只身上披着缥色绣玉兰花的棉纱寝衣,这时免了她的礼,问道:“你这一大早来敲承乾宫的门,必有要事,快说吧!”

    景珠不愧是慈宁宫j□j出来的人,口角伶俐道:“昨夜娘娘临走时,不是吩咐奴婢将瑞贵人的那碗芝麻酪热一热,再端来给她吃么?谁知昨日娘娘养心殿侍寝去了,小厨房的人便都躲懒,不知道哪里玩去了,奴婢想着端顺妃娘娘本就嘱咐奴婢要看好瑞贵人的,以免她偷着空儿寻了短见,奴婢便不敢去小厨房去热了,只将小厨房里的一只风炉子拿到檐下,亲自热了,给瑞贵人送进屋里。

    后来奴婢就一直没进瑞贵人的屋子,见她的屋里一直没掌灯,奴婢也就在三更之后,才回了后殿的庑房里,自去歇了。谁知今儿早晨奴婢还未起身,我家娘娘已经起来了,说她睡不着,便到后殿来瞧瞧瑞贵人,奴婢便拿来了钥匙,与她一起去看瑞贵人,不料才一开门,只见屋里的炭盆早就熄了,里头冰凉冰凉的,瑞贵人伏在窗户底下,早已没了气息。”

    淑懿大惊失色,道:“死了?”

    景珠无力地点点头,道:“身子都僵了,娘娘与奴婢细瞧之下,见瑞贵人脸色紫胀,嘴角吐出白沫来,那碗芝麻酪只吃了小半碗,剩下的已经凝在里面了。”

    淑懿只觉一颗心突突地向上撞,她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人在端顺妃那里,昨夜自己才去看过她,瑞贵人虽然身陷囹圄,然而一直在求淑懿救她,又怎么会无缘无故地没了呢?

    淑懿的手指深深地陷进掌心,问道:“端顺妃怎么处置的?”

    景珠一脸愁容道:“毕竟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娘娘本想禀报皇上的,可这个时辰皇上正在早朝,娘娘就去慈宁宫请罪了,我家娘娘说,只因昨夜娘娘悄悄去瞧过瑞贵人,若翻腾出来,只怕娘娘脱不了干系,叫奴婢来告诉娘娘一声,横竖昨夜娘娘去时,永和宫的人都被奴婢支开了,旁人并不知娘娘去过永和宫,所以这事,倒也可以隐瞒。”

    淑懿想不到这事会越来越纠缠不清,扑朔迷离,但再是千头万绪的事,自乱了阵脚总是于事无补的,淑懿仔细回忆着昨夜自己去看瑞贵人的一幕幕,还有景珠方才所言,半晌,才问道:“你说你端着芝麻酪去了趟小厨房,那中间可还有旁人动过那碗酪么?”

    景珠十分笃定道:“没有,而且,当时在风炉子上热完了,奴婢怕太烫,还亲自尝了一口。”

    淑懿不禁抬眼,道:“什么?你说你端进去之前还尝了一口?”

    景珠泫然欲泣的样子,道:“是,不然奴婢也不会这样着急,那屋里只有瑞贵人一个人,奴婢后来一直在廊子底下守着,未曾看见半个闲人,直到三更时才回房歇了,想必瑞贵人也不会三更天之后,还去喝那凉酪的,奴婢这嫌疑,可怎样洗清呢?”

    淑懿亦犯了踌躇,这样蹊跷的事,还真是不好说清,只听景珠仍在那里嘤嘤而泣,哭道:“而且昨夜又下了一场雪,娘娘叫奴婢去开门时,那雪地上根本没有旁人的脚印。”

    火盆里的热气暖暖地扑过来,这样的温暖却叫淑懿愈发觉得脑子不清醒,瑞贵人虽然有了身孕,然而此身尚不分明,是谁非要置她于死地,而且做的这样不留痕迹?

    淑懿叹了口气,道:“端顺妃既已去禀报太后了,想必太后不久便会遣人来永和宫查探,你也先回去吧,替本宫谢谢端顺妃。”

    景珠亦不敢久留,便向淑懿告退去了。

    景珠才走,淑懿意沉沉,心犹倦,问云珠道:“你觉得景珠这个人,如何?”

    云珠沉默片刻,道:“奴婢觉得当年苏嬷嬷教养的一干宫女中,景珠算是老实的。”

    “看起来也算老实,不然太后也不会将她赏给端顺妃。”淑懿平静道。

    云珠思索道:“难道娘娘怀疑景珠?奴婢倒觉得不像!”

    淑懿看了云珠一眼,道:“本宫也是妄加猜测,为何你会觉得不像呢?”

    天还未曾大亮,淑懿的寝殿中亦摇曳着跳跃的烛火,云珠拔下头上的翠玉簪子,轻轻拨亮烛火,道:“娘娘想想,景珠做这件事,对她自己有何好处?若是太后追究起来,只怕还要治她一个看守不严的罪过。再者,景珠的爹娘兄弟都是阿霸垓旗博尔济吉特氏的家奴,景珠的妹妹,还是端顺妃额娘的贴身侍婢,端顺妃虽然昨夜侍寝去了,可瑞贵人没了,端顺妃也要担承过错,奴婢想,于公于私,景珠应当不会在瑞贵人的膳食中动手脚。”

    云珠的话似乎也有道理,淑懿清晨起来,便遇到这件令她头痛的事,这时亦觉得心绪烦闷,连早膳也懒得用了,只闷滞滞地躺在床上,将几天来发生的每一件事,反反复复地在心里过了几遍,终究是没有头绪。

    宫人们见淑懿不起,没有一个敢去催促的,待到日上三竿时,云珠转进殿来,道:“娘娘有天大的事情,总要吃了饭才好啊,四阿哥都已经起身了,正张着小手找额娘呢!”

    一听四阿哥找她,淑懿顿时来了精神,忙忙地叫云珠来伏侍她穿了衣裳,一壁看着宫人们摆早膳,一壁拿起一个娇黄玲珑的大佛手,哄着四阿哥玩。

    淑懿看着四阿哥才几个月大,便长得粉团似的,又白又胖,面上红润如擦了两朵圆圆的胭脂一般,不由越看越爱,让人忍不住想要从头亲到脚。

    淑懿忽然想起那日采藤说的,康妃的三阿哥似有什么不宜亲近的病症,不由又是怜悯又是警醒,因告诫乳娘道:“平日没事少与翊坤宫走动。”

    乳娘不知就里,因猜测应是贵妃与康妃不和,才会这般吩咐,当下便唯唯应了,再不敢多问。

    一时用过早膳,门上忽然通传有医女求见,淑懿便知会是采藤。太医院这一夜,想必不会消停。立时便叫当值的宫人请采藤进来。

    采藤踏进正殿,仍旧端庄行礼,淑懿却从她的眼神里捕捉到一丝不知所措的慌张。

    作者有话要说:蓄势待发,请亲们继续支持~~~~~~~~~

正文 第百二十四章 牵丝扯蔓

    淑懿赐了绣墩;请采藤坐下,因问道:“可是太医院有事么?本宫见你脸上神色惊惶的样子。”

    采藤眉间如盈盈碧水,低头道:“想必昨夜太医院的动静,娘娘已是知道了的;皇上突然下旨查察当初为嫔妃们做避子汤的药材;结果却查出了李太医七月间负责购进的一批药材;皆是以次充好,牟取私利的,包括那批云红花,其实也并非正宗的云南红花,而是以普通的杜红花掺了假制成的,嫔妃当初服用的避子汤;因为药量不足;根本未能有避子的作用,所以……所以……才会有瑞贵人这事!”

    淑懿这一早上闻知瑞贵人的死讯后,一直没有精神再去打听此事,因此太医院到底查出个什么结果来,她竟不知道,此时听采藤一说,心底对瑞贵人油然生出几分凄恻之意,问道:“也就是说,已经查明白了,瑞贵人竟是冤的,她腹中的皇嗣,也是清白的。”

    采藤也叹了一口冷气,道:“可不是么?可惜她竟如此想不开,不然,本是鲜花着锦的荣耀,如今倒还要治她嫔妃自戕的罪过!”

    自戕?淑懿倒吸了一口冷气,道:“这又是从何说起?难道太后说瑞贵人是自戕的?”

    采藤似乎很诧异淑懿会问这样的问题,道:“太后不说瑞贵人是自戕,谁又敢妄下断言?再说不是明摆着么?瑞贵人一死,端顺妃和永和宫诸人都会有过错,难道会是她们做的么?”

    淑懿微微皱了一下眉头,采藤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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