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生于望族-第185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前去拜见、寒暄,几乎连喝口水的机会都没有。即便把堂客席上的事都安排好了,她也仍旧不能放心休息,还要派人到外头宾客大席面上去察看可有安排不周到的地方。

好不容易把事情料理清楚了,文怡又要在席上依次向长辈们问候近况,闲聊几句,然后暗暗记下可能有用的信息,预备宴席结束后告诉丈夫。所幸前来赴宴的外人并不算多,倒有好些是自家亲戚,无论是蒋氏、文慧还是文娴,都用不着她分心去招呼,她们反而要聚到卢老夫人跟前请安问好,只是她时不时转头去看文慧文娴相处的情形,心里都有些隐隐的不安,总担心会出什么变故。

这场宴席本是在白天摆的,并不是正经晚宴,且在花园中进行,因此年轻姑娘媳妇们都可以到花木丛中游玩赏景。不少女眷在酒足饭饱后,被春天的景致吸引住了,纷纷走出宴席所在的楼阁,观赏起楼外的花卉、彩蝶、池塘与湖石来,还有人喜欢上假山石上攀附的绿萝,拿它做了吟诗作赋的主题。

文怡心中庆幸自己早有准备,因为宾客中有不少是文人大儒,他们家中的妻女也多有文墨出众之人,为了预备万一,她特地命人事先准备了不少文房四宝,见有人起了诗兴,便立即命人拿了出来。有几位先生的夫人见状喜出望外,纷纷留下了自己的墨宝,有的是诗,有的是小令,也有人画几幅写意儿,有两位书香人家的小姐也有诗才,也跟着凑起趣来。

文慧在京城时早习惯了这种场面,虽已收心多时,但也不由得有些技痒,听得众人夸奖其中一位小姐的诗做得清雅不俗,实在是难得的才女,她不大服气,也作了一首,那位小姐看了,连声称甘败下风。文慧反倒不好意思了,拉着她笑道:“你的诗极好的,确实清雅,我的不过是胡诌罢了,比不得你。”说罢便要撕了那诗。

那位小姐连忙拦住,抢了那诗过来,道:“撕不得,若这样的好诗都要撕了,那我作的越发该往马圈去了。姐姐不要,就给了我吧!”边说边笑着把诗塞进袖子里。

文慧笑道:“我那叫什么好诗?不过是多用了几个典故罢了,实际上俗不可耐,不如你的清新有趣。我倒更喜欢你的,既然你要了我的去,那就把你的给了我吧?”也去抢对方做的诗。结果其他几位正在看诗的小姐不乐意了,笑骂道:“我们正想收起来呢,又多一个来抢的,不行不行,看谁能抢到手,就是谁的,别人都不许耍赖!”一时间笑闹成一团。

旁边一直笑吟吟地看着姑娘们玩闹的蒋氏一脸的感动与欣慰,对那几位小姐的母亲顿时亲切了许多,主动上前攀谈:“我们家慧儿自打脸上受了伤,便一直郁结于心,难得有如此开心的时候,真是多亏了几位府上的小姐。早听闻几位小姐都是才貌双全的好女儿,早先还以为是外人过誉,今日见了,才知道名不虚传,我从前都是坐井观天呢!”

众位夫人连忙谦让几句,心里也不由得嘀咕:这顾家长房的六小姐,早听说是个不遵礼数、行事嚣张的女儿,今日见了,却不象传闻中那般可恶,礼数都是周全的,诗才也有,性子也算谦和,莫非是传闻有误?而且外人都说她容貌尽毁,因而心如止水,一心礼佛,现在见了本人,却远远没到那个地步嘛!

几位夫人中有为人热心的,已经与蒋氏聊起家常儿女经来了,而且有越聊越起劲的趋势,没多久便相互约好日后互访,还有一位夫人打听文慧是否订了亲事。文怡远远地听着,倒有些为文慧高兴,悄悄看了卢老夫人一眼,老人家脸上也带着淡淡的微笑。

然而坐在旁边的文娴却没有太多欣喜之色,自从文慧作的诗得了别人的夸奖开始,她便一直拉长了脸。文怡曾经问她可是身上不适,她摇头否认了,接着便给了文怡一个埋怨的眼神,看得文怡莫名其妙。

侍候在文娴身后的媳妇子妙露小心地问女主人:“奶奶,可要派人回去取琴?”文娴硬帮帮地道:“取什么取?!你道我是那等爱炫耀的人么?!况且现在都什么时候了?!”妙露低头应声,退回原位。

文怡有些恍然,今日她只备了文房,却不曾预备琴棋,原是想着宴席上宾客有可能诗兴大发,却未必有闲心弹琴下棋的缘故,这又不是单纯的闺客聚会!而文娴向来在诗词上平平,却擅长琴艺,莫非她那个眼神是在埋怨自己没给她展露才华的机会?

文怡低头抿了一小口酒,决定当作什么都不知道,轻咳一声,叫过冬葵,笑着吩咐几句话,让酒家的人给外头大席上的宾客们熬解酒汤去,又命冬葵给阁中的火盆添炭,免得这些身体娇弱的女眷们受了寒。

这时,文慧回来了,她面上犹带笑意,小脸红扑扑的,显得格外娇艳动人,连颊边那道红痕也掩盖不住她的美貌了。她显然心情正好,随手倒了杯茶灌下去,便笑着对文怡道:“我从前不知道康城也有这样有趣的姑娘,原该早些认识她们才是,谈诗论文时也能有个伴了!”

蒋氏笑吟吟地走过来道:“高兴么?这样就好,年青人原该欢欢喜喜的才是。我已经跟她们家的太太都说过话了,过几日就带你上门去拜访,你本来就该多认识几个朋友的。”

文慧笑道:“娘,不但我该多交些朋友,娘也该多认识几个人,省得平日在家无所事事,全副心神都花在我身上了!瞧,那几位太太都在等您呢,快回去吧!”边说边轻轻推蒋氏回新朋友那里去,蒋氏笑着去了,临行前交待她:“才出了汗,赶紧擦擦,别叫风吹了着凉。”

文怡也觉得身上出了不少汗,正犹豫着,文怡忙道:“后头有专给女客备下更衣梳洗的屋子,我带姐姐去好了,今儿丫头可有带换的衣裳来?若是没有,我那里倒有一套,依姐姐的身量约摸也能穿得下。”

文慧道:“那倒不用,橙云有带,那我去去就来。”说罢叫过橙云,转身离开了。文怡连忙叫过润心,让她去给她们带路。

接着文怡又到其他席上转了一圈,陪堂客们说了一阵话,方才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来,却发现文娴不在,便问旁人,只是多数人都对文娴印象不深,也没怎么留意她去了哪里。正与一位老太太说话的卢老夫人便转过头来道:“方才好象看见她往后头去了,说是有些醉了,想去洗个脸清醒清醒,她没带丫头,你赶紧派人过去瞧瞧吧。”

文怡心下一惊,想起文慧也是到后头换衣裳去了,虽有丫头们跟着,但若是与文娴打了照面,万一有什么口角就不好了。那供女客更衣梳洗的屋子离阁楼并不远,要是吵起来,这里可是听得见了,那岂不是大丢顾家脸面?

她正要叫过丫头一道追去,却听得有人唤她,回头见是正与蒋氏说话的其中一位太太,她的丈夫曾经教过柳东行,还介绍他去拜萧老大夫为师,当下不敢怠慢,便命冬葵去找文娴,自己到师母那里陪说话去了。

不一会儿,冬葵回转,给文怡使了个眼色。文怡找借口退到角落中,严肃地问冬葵:“怎么?可是后头出事了?”冬葵小声道:“五姑奶奶与六小姐吵起来了!”

文怡心中一阵厌烦:“她这是要做什么?!好好的,怎么又吵了?!六姐姐又不曾招惹她!”

冬葵低声道:“奴婢也没听懂,五姑奶奶的意思好象是在说,因为六小姐要议亲的事,柳家二爷这阵子一直失魂落魄地,心情很不好,所以五姑奶奶怨六小姐,到了今天,柳家二爷都是有妇之夫了,六小姐还不肯放过他!”

文怡冷笑:“这种事也要怪别人?她怎么不反省反省自己呢?!”但心里也有几分抱怨柳东宁,既然这般放不下,那当初又何必将事情做绝了?同意改娶文娴的不正是他自己吗?!

文怡一边腹诽,一边嘱咐冬葵:“你去将六小姐拉回来,不管二奶奶说什么,都不要理她,若她抱怨,就让她来找我!”

冬葵去了,文怡收拾心情,重新回到位置上,心里却很不高兴。今天是他们家宴客的大好日子,文娴有再多的怨气,就不能找别的时间发作吗?为什么偏偏要在今天闹事?!

文慧回来了,她换了一身衣裳,但脸色却显得十分苍白,原先的笑意一丝不存。文怡有些担心,忙将她扯到自己身边坐下,笑着给她倒了杯酒:“她不过是心里不爽快,随便抱怨几声罢了?你素知她的为人,又何必将她的话放在心上?”

文慧勉强笑了笑,用一种复杂的目光看了母亲蒋氏一眼,渐渐地红了眼圈,低声道:“九妹妹,你可知道……娘跟韩家提我的亲事……是拿韩公子的前程去做筹码的?!”

第四百一十四章 心中生怨

文怡愣了愣,皱起眉头,不答反问:“这话是她跟你说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严厉。

文慧咬了咬唇,低下头:“是她说的,可是……我知道韩家太太前两日到过我们家,她原不知道韩公子将房子租给我们了,到了才知道。娘跟她说了半天话,还请她在我们家吃饭。也许……就是那时候说的……”

文怡眉头皱得更深了,若大伯母蒋氏真有曾经与韩天霜之母碰过面,说话时确实有可能提到亲事,但她近来态度不是已经有些松动了,不再死盯着韩天霜一人了么?因此才会在听到自己说前来赴宴的宾客中有许多年青士子时显得那么高兴,前些日子也有传言说她正与别的人家接触。既然如此,蒋氏又为什么会拿这样的条件来诱使韩家答应亲事呢?文怡记得柳东行曾提过,韩家人非常希望儿子能在功名路上再进一步,光宗耀祖,但韩天霜却对功名利禄看得很淡。这一点,她早就跟蒋氏提过了,若后者拿这种事当作筹码,就没想过亲事即使真的成了,女儿也未必会得到丈夫的敬重吗?

文怡转头盯着文慧问:“六姐姐,有件事你要弄清楚,大伯母是不是真的说过这样的话?若她当真说了,别人又是怎么知道的?”

文慧神色黯然:“我不知道娘是不是说过这样的话,但她可能……真的说过……娘为了我,是什么事都愿意做的,况且这种事在她看来稀松平常得很,大哥娶了嫂子之后,不也时时请求葛家的助力么?老爷为了保住自己的官职,也没说透过葛家人托关系说好话……”

确实,这种事在官场上并不算什么,蒋氏随顾大老爷久在京城,可能早就已经习惯了,也许只是顺口一提,未必就真有诱惑的意思。但是六部侍郎的身份在平阳这样的地方可算得上是位高权重,韩家人若真的对儿子的功名如此看重,确实有可能心动的。可这么一来,韩天霜心里又会怎么想?

文怡思考片刻,方才抬头对文慧道:“六姐姐,你对这门亲事是怎么看的?若没放在心上,那无论大伯母对人家说了什么,都不重要。你又何必因为二弟妹的几句话便心里难受?”

文慧一怔,耳根红了,但很快就脸色刷白,有些踉跄地起身:“我……我有些头晕,可能是醉了,出去吹吹风……”说罢转身就走了,文怡惊讶地起身追上两步,见她直直地冲出了阁楼,想了想,便叫过荷香,命其紧跟着文慧以防万一,方才回到席上。

不一会儿,橙云与润心回来了,文怡让橙云去找文慧,却将润心叫到边上的茶室,低声细问:“二奶奶与六小姐都说了些什么?你们不是跟着六小姐身边的么?怎的让她们有机会吵起来?!”

润心忙道:“奴婢当时不在跟前,因橙云要侍候六小姐更衣,六小姐瞧见外头的梅花开得好,想要折一枝回去插瓶赏玩,奴婢便去了,回来时远远地瞧见二奶奶来了,拉着六小姐说话,脸色很不好。六小姐起初是不搭理二奶奶的,见二奶奶脸色难看,还驳了几句,笑着要走,二奶奶恼了,这才大声骂起六小姐来。奴婢赶紧跑回去,二奶奶已经骂完了,自个儿进了屋子,瞥见奴婢在,还喝令奴婢进去侍候她。奴婢不好违令,便只好看着六小姐脸色苍白地独自回来了。橙云要忙着收拾六小姐换下的衣裳,便与奴婢一道落在了后头。”

文怡皱眉:“二奶奶如今在哪里?!”

“她洗了个脸,便挑剔奴婢不懂侍候人,叫奴婢唤她的丫头过去,把奴婢打发回来了。”

文怡冷笑:“她既嫌弃别人家的丫头不懂侍候人,那就别使唤啊!”

回到席上时,文娴已经坐回了原位,看上去似乎心情好了许多,嘴边还含着一丝笑意,正侧耳倾听几位太太说话,偶尔慢条斯理地插一句嘴。见文怡回来了,她还笑着问:“妹妹到哪里去了?今儿可是你们家做东,你这主人怎么能不在呢?居然抛下这许多客人躲清闲去了,该打,该打!”引得众人一片笑声。

文怡心中恼火,皮笑肉不笑地道:“我只是吩咐下人安排前头大席上的事去了,怠慢了弟妹真不好意思。”暗下却在腹诽:谁才是该打的人呢?你也知道今天是我们家做东?你先是在我们家的宴席上闹事骂人,又嫌弃我们家的丫头不好,这是在打谁的脸?!谁又跟你做好姐妹了?!

文怡态度冷淡,没有把话题接下去,反而扭头跟别人说起话来,热情亲切之处叫人无可挑剔。文娴挨了个软钉子,不由得有些讪讪的,心下越发恼怒,只觉得这位九堂妹自打丈夫做了官后,越发不讲究礼数了,便也板起了脸。再有人跟她攀谈,她心情还未转过来,便爱理不理的,那人只觉得她喜怒无常,莫名其妙,方才还那般热情地插话,如今转过身就不理人了。几位堂客都是书香人家女眷,自有傲气,见状自然便不再理会她了。

文娴独自坐了一会儿,见文怡一直没有跟自己说好话,旁人也不与自己交谈,不由得生起闷气来,只觉得今日这场宴席没意思透了,来的宾客都是俗人,只会说些家长里短,要不然就是炫耀文才,她如此客气地与她们攀谈,结果竟没一人是懂礼数的,早知如此,还不如不来!

宴席渐渐到了尾声,文怡已忙活起送客之事来。因为来宾多是母子夫妻父女一道来的,总要前头大席上的男客说要走了,传话进来,她才能安排那家女眷坐马车离开。偶尔也有男客喝得兴起不舍得走了,他的太太却急着回家,要传话到前头去“勒令”丈夫告辞的。文怡忙着派人传话、叫车、送行,心里又惦记着文慧说的那件事,想要在宴罢之后问一问蒋氏,生怕她提前走了,两家人如今又不住在一处,问起来多有不便,只得叫丫头传话给蒋氏,请她略留一留。

好不容易大部分宾客都离开了,阁楼里只剩下自家亲戚族人,文怡才能坐下稍稍喘口气。卢老夫人见状便笑道:“头一回在外头宴席,又有这么多客人,难为你小小年纪能安排妥当,虽然中间有些乱,但也算不错了,明后两日好生歇歇吧!”

蒋氏也道:“确实不容易,我象九丫头这么年轻的时候,哪里历练过这么大的事?那时候都是跟在老太太身边学规矩罢了,我记得头一回帮着管事时,我领的是管碗箸杯碟的差事,因为底下人打坏了两只杯子,我还挨了老太太的训呢!”

文怡笑了:“这也是没法子的,我上头又没有婆婆理事,虽说年轻不懂事,也只能硬着头皮上罢了。多亏了祖母,先前教了我许多呢,到底是头一回,今日还有许多不足之处,只盼着下回不要再犯了。”

卢老夫人笑着点头:“你能这么想就很好。做事不必心急,不会也可以慢慢学的。”文怡连忙起身恭敬应了。

蒋氏转头张望四周:“怎么不见慧儿?还有五丫头,方才还说了自家人留下来多说一会儿话的,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人影?”

卢老夫人淡淡地道:“兴许她是急着回家吧?”文怡却抿了抿嘴,收了笑容,转向蒋氏正色问:“大伯母,听说您最近见过韩家太太了?可是提起了六姐姐的婚事?”

蒋氏讶然:“哎?你怎么知道的?见是见过的,但婚事也就是顺口一提。头一回见人,我哪儿能这么鲁莽呀?总要多来往几回,才好提这个。”

卢老夫人看向孙女:“你怎么忽然提起这事儿来?可是听谁说什么了?”

文怡道:“二弟妹方才跟六姐姐在后头更衣的屋子里起了口角,不知是打哪儿听来这件事,便跟六姐姐说,大伯母拿韩公子的前程做筹码,要韩家答应婚事呢!六姐姐听了好生伤心!”

蒋氏大吃一惊,猛地站起身来:“什么?!她怎么敢说这样的话?!”当时就急了:“这可不得了,慧儿一定要怪我的……五丫头这杀千刀的!我何曾亏待过她?她居然敢这般编排我?!”

文怡注意到她用的是“编排”这个字,忙问:“这么说,二弟妹的话不是真的了?”

蒋氏有些犹豫,跺了跺脚:“罢了罢了,我虽有些私心,却也不是不知轻重的,实话与你们说就是!”

原来蒋氏当日与韩家太太相谈甚欢,韩太太因先前不知道儿子将房子租给了顾家的缘故,稍稍抱怨了两句,蒋氏是个有心人,便顺着她的口风聊起了儿女经,从韩太太那里打听到韩天霜家道中落,父母都期盼他能一举考中进士,出人头地,重振家业,但韩天霜却认为家人放着家业不好好打理,一味指望自己考学做官,是不切实际的,他已经有了举人功名,就算做了进士也不打算背井离乡去做官,更觉得官场上糟心事太多,远不如在家读书自在。僵持了一年后,他与父母都做了让步,他去考进士,但考中之后,父母便不逼他做官。然而接着韩家双亲又急起了他的婚姻子嗣来,说他既然落榜了,那就先娶个妻子生个儿子吧,还给他找好了对象。没想到韩天霜对父母所提的姑娘没一个看得上。韩老爷气得不许他回家,还声称要中断银钱上的支持,但韩老太爷在世时就将所有康城房产转到嫡孙名下了,因此韩天霜并不缺银子,韩太太见状只得亲自来劝儿子,只要愿意娶亲,随他看中哪家女儿都不成问题。

蒋氏当时也就是随口提起自己也正为女儿的婚事操心,早年因与小姑子闹了矛盾,兼且小叔子夫妻又眼红小姑子夫家显赫,一心想要结亲,结果害得女儿本来说好的亲事都丢了,更因此损伤闺誉,至今还嫁不出去,可怜她女儿都快要心如止水了!若是能为女儿找个好人家,只要女婿人品好,哪怕是门第儿差些又有什么要紧呢?顾家好歹也是官宦世家,提携一下女婿也不算什么。

蒋氏说这话确实有暗示的意思,但从头到尾都没有把话说明白,韩太太能不能听懂,就是她自己的事了。若是韩家人听懂了,愿意应下这门亲事,那文慧嫁过去后,蒋氏自会有所回报。她最近跟蒋舅老爷恢复了通信,即便丈夫顾大老爷不愿伸手,还有即将高升的蒋舅老爷可以依靠,倒也不担心会引来韩家人不满。

但文娴是从哪里听说这件事的,蒋氏就一无所知了。

倒是卢老夫人有所猜测:“韩太太既然来见儿子,自然要跟韩公子见面的,她若有心结这门亲,也要找人打听六丫头的事。先前行哥儿不是为宁哥儿引介了韩公子么?那五丫头于情于理都应该拜会韩太太,会不会是那时候打听到的?”

蒋氏一合掌:“一定就是这样了!唉,早知如此,我就不说那话了,没想到事情没成,反而害了慧儿……”抬袖便要拭眼泪。

文怡正色道:“大伯母先别忙着哭,这事儿未必就糟糕到这个地步,只是我们若处理不当,也有可能坏了自家名声。这里不是京城,多的是性情清高正直的读书人,韩公子本身也是不看重功名利禄的,倘若事情只有我们几家人知晓,那不过就是茶余饭后的一句闲话,若是传了出去,韩公子如何见人?六姐姐如何见人?”她有一句话没说,那就是柳东行如何见人?在她看来,这件事比较严重,因为跟顾韩两家人的关系,事情又是从柳家人嘴里传出来的,柳东行和她等于是被夹在中间了,稍有不慎,就要成为师长们眼中的堕落之徒!

蒋氏有些慌了:“那……那我们该怎么办?”

“先找韩公子把话说清楚!”文怡斩钉截铁地道,“韩公子是明理之人,我们跟他说清楚了,只要他不误会,一切好说。我会请相公劝说宁弟,不让弟妹在外头胡言乱语,若是弟妹不肯听从,就请能说动她的人来!”文娴以为如今顾家没人能治住她了吗?可笑,只要她还要这个娘家,就别以为她能随心所欲!

文怡起身叫人,打算问问韩天霜可曾离开了。象这样单身前来的年轻男客,很有可能还留着与主人喝醉聊天,正好可以请他借一步说话。

结果去打听消息的丫头却带回了让人意外的消息:韩天霜确实没走,但他也不在外头席上,他被人请到两个园子之间的甬道一角去了,请他去的人正是文慧。

第四百一十五章 绿萝小院

文怡闻言大惊,连忙起身往外走,蒋氏也脸色刷白紧紧跟了上去,卢老夫人没动,只是皱了皱眉头,便扬声道:“不必着急!她去找人,未必就是坏事,你们且听听六丫头说的是什么话,再骂她不迟。”

文怡与蒋氏听了,方才稍稍镇定了些,回身应了是,但过后并没减缓脚下的速度。

琼林玉树的两处园子是呈南北方向对称分布的,中间连通的甬道不过数十尺长,看起来象是个扁扁的倒扇形的小院子,院中并不是呆板地铺着青砖,相反,却种了好些花木,有海棠,有翠竹,给人以积年感的墙头上布满了绿色藤萝,星星点点地开着小小的花骨朵,散发出淡淡的香气。翠竹丛下还有石凳石桌,桌面刻有棋盘,两尺开外有一盏式样古朴的石灯笼,与石桌石椅遥遥相对的另一个角落里,有一个十尺见方的小水池,也许因为早春天气尚寒冷的缘故,池中只有浅浅的水,隐约能看见水中大大小小的鹅卵石,但不见半点鱼影。

整个院子给人感觉简单而雅致,不象是酒楼里连接两个园子的甬道,倒象本身就是一处小花园似的。只是这处素日平静的小花园内,今日来了几位不速之客,其中一男一女站在翠竹丛下说话,另外一名丫环打扮的少女却藏身于通向南园的月亮门后,探头探脑。

文怡与蒋氏赶到时,就看见荷香扒在月亮门边看院子里的情形,她不由得脸一红,小心看了蒋氏一眼,便走上去瞪荷香。荷香察觉有异,转过回来看见是她,立时惶恐地低下头去。文怡将声音压得极低:“怎么回事?你为何不拦着六小姐?!”

荷香也小小声回答说:“六小姐一定要去,奴婢拦不住她,不过有奴婢在一旁看着,有人经过也不会碰上的。”

文怡没好气地再瞪她一眼,探头看了看,只见到文慧有些激动地跟韩天霜说话,韩天霜面上倒是带着淡淡的微笑,不象是见怪的样子,便回头看向蒋氏。

蒋氏竖起食指轻轻嘘了一声,蹑手蹑脚地走到荷香原本的位置,扒着月亮门边往里偷看。文怡一脸无奈,只得站到她身边,静静地倾听院中人的对话。

文慧刚刚结束了一番长篇大论,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渐渐涌上心头的惶恐。她看着韩天霜,努力阻止自己将视线移开,勉强挤出一句:“你就没什么话要说吗?我娘做了这样的事,你不生气吗?!你有话就只管说吧,我知道自己的品行有多么卑劣,不管你怎么骂我都不会反驳的!”她没留意到自己的声音是颤抖的。

韩天霜留意到了,他若有所思地看着文慧,半晌不曾说话,神色也看不出喜怒来。

文慧却无法忍受这种沉默,几乎要呐喊出声了:“你说呀!难道你觉得我太可恶了,所以不配听你说话吗?!”

“没有的事。”韩天霜总算开口了,他的声音非常稳,“顾六小姐,你说的事我虽是头一回听说,但这也不算什么。父母长辈总是会为儿女操心的,家慈操心我的前程,令堂操心你的终身,这原是她们的一片慈爱之心。也许方法不太好,但身为儿女,却不能责怪母亲的关爱。因为我也有一位慈母,所以我能明白令堂的良苦用心,你不必太过在意。”

文慧嘴唇抖了抖,有些不敢置信的迟疑:“你……你真的不生气?我……我听说你是个品行正直的读书人,不好功名利禄……”

韩天霜轻笑:“多谢顾六小姐对我的夸奖,功名利禄确实不是我心中最要紧之事,但我也不缺少上进心。家严家慈对我寄与厚望,身为儿女也不好太过辜负父母的期盼。至于那所谓的婚事筹码一说……”

他顿了顿,文慧立时紧张起来,但他只是很平静地接了下去:“本就只是长辈们的好意罢了,是否接受,那是我自己的事。若是我如小姐所说的一般品行正直,那无论长辈们有何等好意,也不会放弃自己的坚持;若是我受了名利引诱,接受了这份好意,那也是我自己做出的决定,没必要将责任推到别人身上,那才是无德之举呢!因此,一切都还没有发生,我又何必生气?”

文慧双手一颤,紧了紧袖摆,勉强笑了笑:“说得也是,原是我自视甚高了,以为这点事真会叫你生气,其实不过就是……就是一件小事罢了,不值一提……”她脸色有些苍白,稍稍后退了两步,低下头:“我居然唐突地拦住了韩公子的去路,实在是太失礼了,请见谅……”微微屈膝一礼,便要转身走人。

“顾六小姐!”韩天霜叫住了她,文慧脚下一顿,没有回头。韩天霜看着她的背影,微微一笑:“多谢你告诉我这件事,其实我真的没有生气,而且,你是个好姑娘,品性也很正直,不要太看轻了自己。”

文慧回过头,满脸的不可思议:“你居然会这样夸我?!”

“难道不是吗?”韩天霜笑道,“一般官宦人家的女儿听说父母长辈做了这样的事,就算心里觉得不好,也不会告诉人吧?更别说跑到议亲对象面前揭露真相了。就因为你心里觉得这是不对的,更不希望家人真的这么做,所以才会把这件事告诉我啊。”

文慧听到那“议亲对象”四个字,脸微微一红,但马上又有些怯怯地问:“你不会觉得……我太不知廉耻了吗?我居然……独自找一个年青男子说话……还是背着别人的……”

韩天霜露出几分不解之色:“这种事当然要背着人说啊,如果是当着所有人的面,那不但你我名声有损,连父母家人的名声也要受人非议的,更何况你我所谈的事情本就是父母所为,再怎么说,也当在外人面前为尊者讳吧?”接着他又笑了笑:“至于说私下见面这种事……咳,顾小姐素来胆子比人大,我虽有些意外,但也觉得是你会做的事呢!”

文慧一听,便想起两人初见时的情形了,不由得脸上一红,好胜之心便无法抑止地冒出了头:“你笑话谁呢?!我知道自己所作所为是有些不守规矩,可我也没翻墙跳进别人家里去,更没悄悄地躲在一旁看人笑话!还有,你方才说话的口气真大,好象你有本事得很,别人都奈何不了你似的。你们家的情形我不知道,但若我娘真的有意提携你,根本就用不着你点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