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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将门弱女+番外 作者:俺也试试.笑声(晋江非v高积分2015-03-05正文完结)-第1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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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一亮,季文昭就出了中军去找季严氏。季严氏来燕城找他,他总觉得季严氏不懂事。季严氏没有给他添什么麻烦,还一直在做着后勤的事,但是他一想到季严氏就在燕城中,守城时就得打点起十二万分小心,让他觉得很累。可此时,他却庆幸季严氏在这里了。
  季文昭到季严氏的院子时,季严氏早就起床。听说季文昭回来,忙迎了出来。虽然季严氏笑着,可是季文昭还是看到了她哭过的痕迹。两个人回到屋里,季文昭马上对季严氏说:“我对不住你。”
  季严氏强笑着说:“怎么能这样说?只要你能让我和你在一起,就是对的住我了……”她又要哭了:“我做了梦,我与夫君生不能同枕,死不能同穴……”
  季文昭抱了季严氏,低声说:“那只是个梦,有人并没有任其发生……”
  季严氏没在意季文昭的语病,点头笑着说:“真的,那是个梦……”
  严二官人和夫人也在相互安慰,严二夫人说:“我做恶梦了!真吓坏我了,梦里北戎到了咱们家附近了,咱们女儿自尽死了,我们开始逃难,我边走边哭啊……”
  严二官人点头:“后来你我在逃难途中落水而死。”
  严二夫人拍着胸口说:“我们幸亏来边关了呀!我宁可在这里,也不要像梦里那样!”
  严二官人有些不屑:“梦里的事怎么能当真?”
  严二夫人追问:“那我们怎么梦见了同样的事?”
  严二官人说:“就是碰巧了呗,又不是真的。”
  可是有人把梦当真了,这就是吐谷可汗。在他的梦里,有人打开了燕城的北门,北戎大军直冲而入,成功地占领了燕城。在梦里,吐谷可汗甚至可以嗅到破城后空中飘飞的灰烬和血腥气,可以听到破城时万千哭喊……他攻破燕城后,一路向南……后来,他成了南朝新的皇帝……
  吐谷可汗从梦里醒来,深深震撼了:这是上天向他降下的神谕!
  现在已经入了三月,他真有些急了。
  燕城久攻不下,二十多万大军损失过半,周围的村庄已经被多次搜剿,没有找到多少粮食。十多万人,光靠宰杀马匹牛羊,也不能支持得太久。他焦躁地等待着西路大军的捷报,贺多那边如果攻入中原,这边守军听到消息,士气一落,己方就可以再次进攻。这段日子西路音信皆无,吐谷可汗并没有担心:贺多从小就跟着他征战,广袤草原上的彪悍部落都被他们父子剿杀殆尽了,南朝这些没有骑兵的汉人算什么?
  这几天,有不确切的消息传过来,说贺多遭遇了埋伏,全军覆没了。吐谷可汗虽然心中发虚,可是不愿相信:南朝最强的正规军沈家军,现在都被围在燕城。境内的那些厢军府兵,长年不战,怎么可能抵抗贺多所领的十几万铁骑精兵?贺多长驱直入,最多是有些伤亡,实在不可能败。这些消息是南朝人造谣,以乱他的军心。
  现在这个梦,给他的注入了强烈的信心:胜利已经在前面等着他了!他只需奋勇向前!
  更让他感到振奋的事,竟然有人从燕城跑出来,献出了燕城城防的图纸!天哪!这就跟在梦里一样啊!北门内有迷宫,难怪他们能坚守。但是这次有图了,自然能破了对方的工事!
  吐谷可汗用三天时间整顿军队,排列攻击阵仗,佯攻西门,但主攻北门!他把大量兵力集中在北门,命中注定,他将由此破了燕城!
  镇北侯站在城头,与季文昭看着远方成群集聚起来的北戎兵士,面色沉重。
  他回忆着梦中情景,他死在一片战火中,心知燕城已然箭尽粮绝,必然不保,自己的次子沈坚已死,长子突围,不知生死,朝廷多年不援,告急奏章石沉大海,没有回应,自己那种遗憾和恨怨!还好,那是梦,还没有发生,这次,城中的准备充分,他一定能守住燕城。他对季文昭说:“看来,那边要大举攻城了。”
  季文昭点头:“这样很好,他们久不攻城,我们就无法消耗其军力。他们最好都来攻北门,入这个迷城。”这样不耗费多少箭矢就能消灭对方。
  镇北侯点头说:“我带兵入迷城。”
  季文昭忙说:“侯爷不必如此,迷城架构诡异,完全能让我军将士处于有利之地。而且……”他掐算着时间:“不久,侯爷就该准备出城,追击他们了。”
  镇北侯现在觉得季文昭绝对是个诸葛孔明级别的军师,点了下头,紧闭着嘴唇,注视着那边黑压压的一片强兵,若是他命中注定要死在战场,他更愿意死在追击敌人的胜利中。
  沈毅和沈坚从城下边小声说话边走上来。
  沈毅说道:“我做了一个梦……”
  沈坚马上说:“我也做了,额……我想别人也做了……”
  沈毅叹道:“竟然真的跟小妹说的一模一样啊。”
  沈坚有些担忧地点头:“我觉得,小妹也许出事了。”
  沈毅愣住,问道:“为什么?”
  沈坚犹豫地说:“这些梦,大概是怨气吧,她放了手……”
  沈毅登上城头,说道:“我们打退他们攻城后,就往京城派人。”
  沈坚点头说:“看时间也是差不多了。”
  沈毅说:“要不,你亲自回去吧。”
  沈坚也想着怎么都得把严氏送回去才好,可是这里的事还没有完,就说:“先派别人回去吧,等这边的事过去,我与……严军师一起回城。”
  沈毅不理解:“你要带着严军师一起走?”
  沈坚点头:“是,我……我需要她……”
  沈毅就不再说什么了,开始观察敌方动静。
  正午时,北戎开始了大规模进攻。如海般的人群,呐喊着向城墙蔓延而来。与城外的喧吵相比,城上很安静,只有主要将领的喝喊:“不要射箭!等待信号!”人们端起箭弩,举起长弓,等待着指令。人潮越来越近了,进入了城下的鹿杈等障碍中,城上响起了一片战鼓声,如雨的箭矢从城上射落……
  在一片激战中,北门再次缓缓开启,正在攻城的兵士们怎么也无法抵挡这种诱、、惑,加上有的将士得到了吐谷可汗的指令,给了图纸,让他们攻入北门,就激励着成群的兵士冲入了门中,可是一入迷城,他们就知道图是假的,可惜无法再出去报信……
  这一场攻事持续了将近一天两夜,吐谷可汗势在必得,倾尽了全部力量!城中的人何尝不是竭力抵抗,没有半分退让!
  北门几次关闭又几次开启,迷城里,沈家军兵士与彪悍的北戎兵士短兵相接,奋力激战,占着地势和武器的优势,一次次歼灭了敌人。每次北门开后,迷城里不久就堆满死尸。城中百姓组成了队伍,过一段时间就要按照指示火速入迷城清理尸体,以便迷城能再次应战。
  满城混乱却有秩序。有人为城上运送饭食汤水,有人搬运伤亡。连日的激战让人们疲惫不堪,城上,镇北侯等将领根本没有合眼,沈毅和沈坚,季文昭和严氏因为胸有成竹,还轮班休息了。
  城中,道路两边经常能看到倒地睡去的兵士和百姓,有人将板凳桌椅抬出,捐了被褥,供人歇息。
  严二官人管着平民的组队和调度,他说不出话来了,只能一个个指着名字,旁边的人为他叫喊指挥。严二夫人和季严氏都包了头发,日夜招呼着人准备食物,帮着安排伤员。
  又一日,天光破晓,城上燃烧了彻夜的火把一一熄灭,迷城里的叫喊声渐渐消失。人们打着精神再次清理战场,城头换上了新的一轮兵将。
  季文昭和沈毅很精神地上城,问打着哈欠的严氏:“怎么样?有没有险情?”
  严氏说:“还那样,没什么新鲜的。他们歇了会儿了,该再来了。就是侯爷脾气不好,总对沈督事发脾气。”她有些同情地看向站在城墙边的沈坚的背影。
  季文昭说:“他两夜没睡觉了,那是自然。”
  沈毅走向沈坚,拍了下他的肩头,说道:“你去睡觉吧!”
  沈坚扭头,低声对沈毅说:“侯爷不让用床弩了,箭矢快用完了。他们几次登上了城墙,我们仗着刀剑锋利,才把他们打退了。侯爷看来有些担心。”
  沈毅点了下头,小声说:“可我不担心。”
  沈坚也笑了一下,“我也不。”
  两个人撞了一下肩头,沈坚招呼了夜班的兵将撤下,就和严氏要下城。
  镇北侯红着眼睛过来,口气急躁地说:“你们先别走!看,他们那边就要过来了!先不要换防!”
  沈坚停步,沈毅说:“他们打了一夜,要好好休息,不然……”
  镇北侯叱道:“没有不然!等这轮攻击后再换防!”
  沈毅皱眉:“不是守住,我们随时要出击,兵士要存蓄力量……”
  镇北侯急了:“什么出击?!现在是要守住!……”
  沈坚暗暗拉了一下沈毅,对点头说:“好,就听侯爷的,不换防。”
  沈毅扭头看着城外,那边,一片人潮奔涌而来,眼看就要到城下了,季文昭对严氏说:“你不是还有火药做的武器吗?现在用吧!”严氏迟疑了一下,点头说:“那东西很厉害……”
  镇北侯怒:“厉害还不赶快拿出来?我们快没有箭了,看,他们近了!”
  严氏喊:“火弹兵上来吧!”
  不一会儿,十个人背着竹筐走上城来,镇北侯向他们身后看了看,不信地问:“就这么几个人?”床弩兵上来时也有百多人。
  严氏有些不情愿地点头:“这些人就够了……”
  镇北侯焦急地说:“怎么够?!肯定不够!快!敌人到了城下了!”
  严氏说:“听侯爷的!”十个人听命分开,十步一人,在城墙上站了,城墙下面,敌人已经将长梯靠上了城墙……火药兵将筐里的黑色球状物点燃,扔下了城墙,接着,就是轰轰的爆炸声,火光闪闪,铁钉纷飞,一片惨叫声。
  镇北侯惊呆了:“这是什么东西?”
  严氏说:“是火药弹,我们只有百枚,所以留到了现在。”
  镇北侯到了城墙边,遥遥往下看,半晌后,终于说道:“够了……”
  爆炸声中,城下的敌兵如水退去,只留下了成堆的尸体和伤兵,城上的人都沉默不语,远方响起了号角声,沈毅眯眼望去:“这不是进攻的信号!”
  沈坚说:“是召回所有的兵士,他们要撤了。”
  季文昭点头:“时间差不多了。”
  镇北侯说:“好,城上换防,军士们休整,那边一拔营,我们就出击!”
  次日,北戎拔营了。
  燕城的西北门内,拥挤了成群的骑兵,镇北侯带着些愤怒地看着这些明显保养得很好,个个精神抖擞意气风发的年轻人,耳中听着他们之间的说笑:“总算该我们了!练了这么多年,我还以为用不上了呢!”“就是,这两个月天天在院子里操练,快把我憋疯了……”“我的马才要疯了呢,只能绕着院子跑……”“你这是在骂我吧?啊?!”……
  他对骑过来的沈毅说:“你跟在我的后面!”
  沈毅难得地微笑了:“侯爷,这次,您得在我后面。”
  镇北侯才要说话,到了他身边的沈坚笑着说:“侯爷,这次就让沈将军打头阵吧,他的兵士有特殊的箭弩和武器。”镇北侯才发现这些骑兵都佩着弯刀,箭袋中的箭矢是三只一簇,他咬了下牙,对沈毅说:“我们战后好好谈谈!”
  沈毅一提嘴角,掉转了马头,对自己的骑兵说:“养兵千日,用兵此时!儿郎们,北戎犯我,我们该怎么办?!”
  众人齐声说:“把他们打回去!”
  城门开了,沈毅领着骑兵呼啸而去,转眼就没影儿了,门内只留下了镇北侯调集的步兵。镇北侯忍着气,一挥手说:“我们……出城!”沈坚陪着镇北侯引兵列阵出城,城上的季文昭对他们摇手,大声说:“我等着你们凯旋归来!”严氏不好意思大喊大叫,可也对着城下的沈坚挥手。
  步兵出了燕城,前方沈毅已经冲进了北戎的军营,镇北侯喊着:“加快速度!前进!”他低声对身边的沈坚说:“沈毅真太不管不顾了!万一对方是诱敌之计怎么办?!”
  沈坚也小声说:“季军师说北戎的都城已失,吐谷可汗归心似箭,不该有什么计了。”
  镇北侯惊讶:“这怎么可能?!”
  他不知道,他这话和吐谷可汗得到消息后说的一样。
  日夜狂奔前来的信使在攻城正紧张时,到达了吐谷可汗的中军,向他报告说,有一支人马杀入了都城,可汗的全部亲眷和年幼的儿子们均落入敌手。叛匪纠结了可汗所杀兄弟的余部,已经自称为汗,号令各方部落,不再为可汗大军提供给养和人员……
  吐谷可汗又惊又怒,刚要命令收兵,就听见了城墙处连续的爆炸声,他不用等着消息,也知道对方使用了极为可怕的武器,北戎损伤惨重。又有消息说,从西南过来了一批南人的军队,却没有贺多的踪迹,想来贺多凶多吉少了!
  突然之间,战况变了,吐谷可汗意识到,这种局势不是他等着攻陷燕城,而更像是对方将他拖在这里,想要全歼了北戎军队!他马上让人吹响号角,各方军士回归北营,马上撤兵!他并不那么担心南人会追击他,南人的骑兵有限,又被困在了燕城这么久,该是被饿得半死了,自己完全该可以轻轻松松地撤回北方。他需要尽快肃清敢于与自己争夺王位的叛匪。自己的妻子儿女都被人俘获,自己不去救援,在草原上就会被视为无能和软弱!此时就是打下了燕城又如何?日后无人尊敬追随,弄不好身边就有个什么人砍了自己的脑袋,自立为王了。
  当然,为了保险,他让精兵在后,以便抵挡追兵。南人就是有几个骑兵,打起来自己一方应该还是占便宜的。
  北戎大军纷纷拔营,整队撤退之时,南人的骑兵冲了过来。
  以吐谷可汗率领过千军万马的眼光来看,南人的骑兵真是太少了,怎么也不到万人,而且他根本看不起南朝的骑兵!北戎兵士从小就骑马,论骑术和灵活,弓箭娴熟,必然胜过南人。他虽然很不以为意,但他知道必须给这些南人一记痛击,否则他们尾随其后,会对撤军有极大的困扰。
  他让所剩的两万精锐骑兵列队,迎接南人骑兵的冲击,将来者全数斩杀!
  两军一交战,吐谷可汗就发现不对。南人骑兵接近时,还没有进入北戎弓箭的射程,就先射了一阵箭,把北戎阵前的骑兵削去了一层。吐谷可汗看着他宝贵的骑兵纷纷落马,心中疼痛,他想不出不善骑射的南人骑兵,怎么能射出那么密集的箭雨?北戎骑兵还没有射出多少箭,对方就到了眼前。南人骑兵骑兵很有配合,三人一组,打头的人用的是叉子一样的□□,因为多了一个枪头,不用担心会捅不准。枪头极为锋利,碰上的人非死即伤,落马的人如果还能动,就被后面的使用弯刀的骑兵斩杀了。他们用的弯刀,因为弧度大,省去许多臂力,一错身,就是一片血光。骑兵里还有人持单□□,看样子是负责守卫,射下没有被捅下马的敌人……这些人所向之处,无人能敌,在几倍于己的人马中,竟然横冲直撞,后面留下一路的死尸……
  吐谷可汗见状,真急了,赶快派步兵前往,想以人海之战,解救正在被敌人肆意屠杀的精锐。他这边步兵一动,那边急速跑来的镇北侯,立刻明白他的用意,自己亲自领兵截杀过来,将北戎的步兵拦住。沈坚怕自己的父亲有失,紧紧地跟在镇北侯身边。
  双方骑兵和步兵的交锋,在燕城北门外全面展开。
  吐谷可汗惦记着都城,急于撤军,又担心西边南人的援军不知何时就到了,指挥上就有些放不开,也不敢长时间拼杀。连日攻城后,北戎方面军兵疲惫,而沈毅的骑兵却养精蓄锐多时,此时个个生龙活虎,战斗力惊人,如镰刀割草般往返横扫,无人能挡,大大打击了北戎的信心。镇北侯靡下的兵士,也因成功在望而士气高涨,镇北侯知道北戎一退,自己的步兵肯定跟不上沈毅的骑兵,沈毅必然孤军追击,此时多杀一个人,就多帮沈毅一分,所以放手相搏,亲自在战场上挥刀,鼓舞兵士全力拼杀。
  只半天,北戎就败了。一开始,是北戎步兵开始不听命令,向北奔逃,接着,是北戎骑兵掉头向北。南朝将士追着掩杀而来,战场上变成了一边倒。吐谷可汗失去了对大军的控制,只能在自己亲信卫队的掩护下,随着大军撤退。
  这一场追杀日夜持续,两边的人都有人在奔跑中倒地不起。镇北侯不顾疲惫,坚持向北,直到被一支流矢射中,落到了马下。一直跟着镇北侯的沈坚见状忙跳下马来,焦急地问:“侯爷,你怎么样?”
  镇北侯从地上坐起来,看了眼射中自己肩头的箭,带了分惊讶地问:“我还活着?我怎么没有死?”沈坚忙叫了几个人来,抬着镇北侯向后方走,镇北侯挣扎着:“不行,我得继续追击!”
  沈坚不理会,指挥急速向南,北戎的兵士正向北撤去,沈坚等人不久就走出了战场,镇北侯大喊:“放开我!放开我!我得回战场上去!”
  沈坚摇头说:“父亲,我们已经到了边境,长途行军,粮草不济,现在就让步兵回撤吧,沈将军会带着骑兵继续追杀。”
  镇北侯摇头:“不行,我该死在此役之中才对!”
  沈坚低声说:“侯爷!我们回燕城!我得了信儿,京城皇帝下令抄杀了镇北侯和平远侯府。”严氏派人送来了从张丁留下的飞鸽传书渠道得到的消息。
  “什么?!怎么可能?!”镇北侯瞪大了眼睛,“我军正在与北戎交战之中,皇上为何如此行事?!府中怎么样了?”
  沈坚犹豫了片刻,说道:“侯爷先回城休息一下吧。”
  镇北侯急躁地说:“告诉我!若是无事,我带兵去追北戎,皇上一定是不喜我按兵不发,我这次全歼北戎,也好向皇上表示忠心!”
  沈坚只好说:“我接到的传信说,祖母在抄杀中过世了。”他得到消息后十分震惊,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沈汶的计划中怎么出现了这么大的纰漏!他心慌意乱,想让镇北侯马上撤兵,可是镇北侯一直在战场上厮杀,他不敢开口,怕镇北侯分心,现在需要让镇北侯回城,只好说了。
  镇北侯一听,惊呆了,结巴着:“什么……母亲……”他本来已经近乎力竭,突然听到噩耗,支撑着他的精神一下子垮了,镇北侯哇地一声吐了一口血,沈坚忙喊:“段郎中!段郎中!”他总以为父亲戎马一生,是个铁打的人,现在才明白人都有命门之处,镇北侯也是个会伤心的人。沈坚自责万分,代镇北侯下令收兵,与段增护送镇北侯回燕城。而沈毅带着两千骑兵,沿途宰杀倒毙的马匹,一直追着北戎的军队不放,杀敌无数。
  终于,一天早上,沈毅的部队被一小队北戎骑兵拦住了。这队骑兵与他们原先追杀的狼狈不堪的吐谷可汗兵士不同,人都很精神,装束整齐。领头的人一身黑衣,背着长弓,用汉语说道:“我们不是与你们打仗的,我要见你们的将军。”
  先锋传递了消息,沈毅骑马到了队伍前沿。他马上认出了,这就是沈汶那时带着他们深入北戎腹地遇到的那个神射手。
  对方向他行礼,沈毅也回礼,他觉得很古怪:前一阵还在追杀敌人,此时,竟然与北戎人相互行礼了。
  黑衣人开口说道:“我兄长已经自称可汗,正在前面等着吐谷可汗,必与他决一死战,为我父母及众多亲属复仇。可这是我北戎领土,请君南归,否则我兄长为捍卫国土,必舍吐谷可汗,前来与君对战。”
  沈毅思索着,如果对方与吐谷可汗决战,吐谷可汗的人马已经损失了七七八八,又被连日追击,必然处于下风,对方得胜的可能很大,也就是说吐谷可汗不需要自己去对付了。而自己这方这些天马不停蹄地追敌,兵士也同样劳累,对方明显是有备而来,若是真对上,己方胜算不多。可如果退兵,对方是不是会也乘机追来?
  那人像是看出了沈毅的顾虑,深施一礼说道:“三年前,君等不远千里而来,救了我兄长和我的性命,此恩深重,我们永记在心!如果我兄长战胜吐谷可汗,必然与南朝缔结真正的友好,和睦相待,互为友邻。”
  沈毅不敢相信后面的承诺,但是对方看着真诚,他只好赌一下人心,说道:“好,我们就此别过。”
  他传令让兵士掉头,自己却一直停在原地,等自己的兵士走远了些,对方没有追击,他才勒马掉头,那个人忽然喊道:“请问段郎中可还在燕城?”
  沈毅扭头说:“还在,怎么了。”
  那个人说道:“没什么,请告诉他北戎那个人还记得许下的诺言。”
  沈毅觉得这个人看来还是守信的,就点了下头,才催马追上马队往南行去。
  他回到燕城不久,北方就传来了消息,吐谷可汗丧命于新起的岱钦可汗,他浑身被砍得血肉模糊,如他处理自己的兄长和弟弟一样,他的尸身被野狼分食。现下北戎兵力几乎耗尽,无人敢挑战岱钦可汗的权威,于是岱钦可汗顺利地登基为王,成为北疆之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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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允铮一路换马疾奔,紧赶慢赶入了京城,不管不顾地就往镇北侯府去了。一到大门,只见满门白幡丧布,就如那次沈汶酒醉后他见到的场景一样。他下了马,心跳得要冲出胸口,正想找人通报一下,只见苏婉娘送了个白胡子的长者出府来,在门里行礼告辞。老人被人搀扶着上车去了,张允铮上前行礼,问道:“苏娘子,出了什么事?”
  苏婉娘本来就眼泪汪汪,见了张允铮又流泪了,她哽咽着说:“方才那位,是京城名望最高的郎中,他说……他说……”
  张允铮有种十分不好感觉,急切地问:“说什么?!是……沈二小姐?!”
  苏婉娘点头,泪流满面地说:“她……她去了……”
  张允铮那时瞥见的情形完全成真,他脑袋里嗡地一声。这两天来,他日夜兼程,不吃不喝,觉也不睡地赶路,可是到了这里,竟然还是没有赶上。沈汶怎么能去了呢?那个穿着黄色衣裙闯入了自己孤独生活的女孩,她手捧着麻雀在屋中飞跑,衣衫飘逸如彩蝶……不,比那更早,那个用树叶对自己示警的矮小黑影!后来,那个高兴地吃馄饨的快乐女孩……
  他想起两个人怎么在密室画图,北行时在夜晚一起骑马……海上风暴里,他怎么抱住了她……寺庙后的山上,他吻了她,两个人拉着手走下来,沈汶让他早点回来……可她没有好好告别,没有见自己一面!
  张允铮愤怒地说:“小骗子!”他眼睛一闭,噗通倒在了地上。                    
作者有话要说:  

  ☆、回归

  苏婉娘惊呼一声,自己也差点没晕过去。老夫人死在她面前,沈汶倒在她怀里,接着就没气儿了,现在已经躺了三天,因为身体未僵硬,她总觉得还有希望,可是方才那个老郎中说已经无脉,身体不僵乃是机体健康之故,人已经走了。苏婉娘最后的希望也没了,正陷入悲哀中,又突见张允铮躺倒在地,她真的要崩溃了!好在那个老郎中才走了不久,苏婉娘忙让人去追,又赶快叫人来把张允铮抬入府中,灌水掐人中。
  张允铮牙关紧咬,水也灌不进去。苏婉娘又让人快去平远侯府报信,
  老郎中不久就来了,给张允铮一摸脉,紧皱眉头:怎么又一个没脉的?一个两个的,这是怎么了?他摇头说:“老朽实在无能为力。若是能灌入参汤,也许能有救,若无法入食,大概就是……”苏婉娘哭,张允铮是平远侯的人,这可怎么向平远侯府交代?
  她送走了老郎中,自己去告诉柳氏。两个人原先谁也不敢去告诉神色黯淡的杨氏有关郎中说沈汶气绝的事,以免再倒下一个人。既然不能说沈汶,自然也不能说张二公子死在了门前,瞒了一就得瞒二,可两个人也知道这么瞒着也不是个办法,平远侯府那边来个长辈,这边就得杨氏出面。苏婉娘和柳氏相对哭了一场,最后决定还是去告诉杨氏,但是别说沈汶死了,只说她重度昏迷,只要身体不僵,就还有救,把最致命的打击拖延一下。
  三皇子做了个梦,梦见五公主和番,北戎犯境,自己与平远侯出兵。只不过在梦里,他们没有得胜,平远侯战死,而自己与沈卓和张允铭被御林军射死在了山崖之下……三皇子醒过来,一时懵懂,不知道现在方才,哪个是梦。他深感如今自己这条命是白捡的!既然活着,就要活得遂自己的心意!幸好他辞了皇位,他巴不得赶快北上,去找沈湘,从此两个人纵马云下,好好生活。天一亮,他就让人给平远侯带信,说自己想尽快出发,让平远侯来会合。
  平远侯知道三皇子要赶快离开这是非之地,表示自己不当皇帝的决绝,他方要离府,却接到了镇北侯府的消息,说张二公子在镇北侯府断了气!
  平远侯惊住了,让人去通知三皇子先代己督军,自己亲自带人去了镇北侯府。三皇子巴不得能指挥军队,自然高兴地发了指令,次日启程出发向北!
  平远侯到了镇北侯府门前,看到满门是孝,他知道镇北侯的母亲老夫人去了,进了府才听说沈二小姐也去了。他到客厅看到了儿子,只见张允铮满身征尘,脸被擦干净了,面黄肌瘦,本来已经有茧子的手都被缰绳磨破了,可见他多么着急赶路,必是到了门前,得知噩耗,气绝身亡。
  平远侯眼含热泪,他知道自己的儿子护送了沈二小姐千里奔波去了边关,回程还险些送命在海上,定是对人家怀了情谊。可是这种事都该是父母做主,自己家和镇北侯府都被先皇忌惮着,怎么能谈婚论嫁?只能等这件大事过了才行。可是现在,大事过了,儿子怎么去了?!难道那个道士说的还是灵验了?!儿子行将满二十二!
  杨氏哭得眼睛快看不见了,由柳氏和苏婉娘搀扶着,摇摇晃晃地出来,与平远侯见礼。她已经神思恍惚,话都说不出来了。平远侯也含泪还礼,想着如果这双孩子去了,两家肯定是得求合葬了,还需要弄个阴婚什么,但这事得让李氏去说,自己一个大老爷们,若是镇北侯在的话尚可以提这事,可不能对镇北侯夫人直接说,就没多言语,带着人把张允铮抬上车,回府去了。
  李氏听说了,大哭着奔到门前,一见被人抬进来的张允铮,当场昏过去了。再醒来,已经在卧室了,她挣扎起身,非要去看张允铮,在她床前侍候的张允钊和张允锦只好扶着她去了大厅。李氏扑到已经被人换了衣服的张允铮身边,哀哭连连:“是娘不对,该继续把你当女孩子养啊!怎么能让你出来了?!这可怎么办?你让娘怎么活?!儿啊,快回来吧……”张允钊和张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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