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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种田之贫家女 作者:杀猪刀的温柔(晋江金牌vip2013.04.12完结,种田文)-第8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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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你当真是外面的事一点也不知晓么?父亲兵营里的,你也不知?”
“不知,”张小碗摇头,“你父亲也不让。”
“那……”
“娘这里长着眼睛,这里长着脑子……”张小碗抬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的脑袋,温和看着他说,“你也是。”
“你就真不想知?”汪怀善忍不住道。
“想知啊,那你能告诉娘吗?”张小碗笑看着他。
汪怀善便又闭上了嘴。
“那他去死,你真跟着去?”汪怀善在椅子上不安地移了移屁股,忍不住又问道。
他反来覆去地问,可见是真计较得很,张小碗忍不住伸手抽了下他的脑袋,咬牙道,“浑小子,你看他打了这么多年仗,他能活到现在能是不惜命的人?”
“可总有比他厉害的人罢?皇上就是。”
张小碗没好气地瞪了非就此纠缠不已的大儿一眼,“再没完,晚膳就别来跟我用了。”
汪怀善见她这般说,便摸摸头,委屈地撇了下嘴,连告退一声都没有,就垂着头走了出去。
他走三步就停一步,张小碗手中针线没停,冷眼看着她这大儿耍宝,由他去了。
汪怀善停了两次,就没人叫他,走到门边他气冲冲地大步冲了出去,但冲到院子里,又觉得心口气不平,又冲回堂屋对张小碗大声地说,“我一年才见得你几回?才一起住几天,你便又对我发脾气。”
说完还跺脚,怒道,“不用晚膳便不用。”
说罢,就又一阵风地冲回了自个儿院子,找着了自己媳妇,把下人赶了出去,趴在了她怀里闷了好一会。
“出何事了?”木如珠拍拍他的背,温柔地道。
“唉,无事。”汪怀善抬起头来,坐直身体又恢复了平时的嘻皮笑脸,“善王妃,你晚上带我去娘亲那用膳呗。”
“为何?”木如珠微张了张目,“平日不就是我俩一起去的么?”
“我惹娘生气了,她不准我与怀慕他们一起用晚膳,你便带我去,看在你的面子上,她定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木如珠好笑,“你又惹娘生气了罢?昨天娘都训你了,怎地今天又惹她生气了?”
“她嫌我噜嗦,我不就多问了她几句话罢了,母不嫌子丑,她怎可嫌我话多!”
“你啊……”木如珠看了看沙漏,算了算时辰,便不由轻吁了口气,“还好你回来得及时,现下这时辰父亲定是回来了,要是见你不听话,免不了还要被他训一顿。”
“媳妇儿……”汪怀善一听,把脑袋都埋在了她的怀里,“还是你对我好,不生我的气。”
木如珠听罢,便好笑地笑了起来。
**
汪永昭一回来,张小碗随他回了房,给他换了衣,净好脸与手,便给了他那道圣旨。
把圣旨扫了一遍后,汪永昭开口道,“还有七日就要下葬了,这段时日府中会大做法事,我会让一队护卫驻于院内,平时无事,你不能出门。”
“好。”张小碗想了想,“但灵堂……”
“你早晚去一趟,日间有善王妃。”汪永昭淡淡地说。
“这几日总得哭灵罢?”张小碗想可不能什么事都省了。
“不用,找了几个婆子在哭,足够外面的人听了。”
张小碗无奈,“有法师看着呢,总得一日去上一次。”
“他们只会拣好听的说。”
张小碗“啊”了一声,“法师是您的……”
汪永昭挑眉看她,张小碗便把“人”字咽下,便垂下了眼。
她脸色平静,但汪永昭知晓她表里不一,便道,“他们是我的人,但也是真和尚,这几日你就好好呆在屋中,哪都别去,如有意外,汪实他们就会带你走,到时你带着孩儿往北边走就是,什么都不想用。”
“还有意外?”张小碗是真惊了。
汪永昭翘翘嘴角,“我跟你说过,皇上不是那个皇上了,偏你还真当他吃素的。”
“我……”张小碗想说她未曾,但话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
“带着孩子往家里走就是,”汪永昭拉过她的手让她坐到腿上,伸手抱着她的腰,“我信你护得住。”
“我知了。”张小碗点头。
“不过这是以防万一,如果皇帝见好就收,我们能一道走。”汪永昭摸了摸她还有薄茧的手,“便是不能,我也会回去,只不过晚上些许日子。”
**
出殡前四日,汪永昭一大早受皇上的召令就去了皇宫,靖皇正在御花园里散步,见到他来,便摆手免了他的礼,让大太监去叫幼子过来。
“朕听说你那小儿有两岁了?”
“虚岁有三了。”
“嗯。”
靖皇走了几步,见汪永昭垂首不语,又道,“朕的太子也是皇后的幼子,今年虚岁有十三了。”
“太子吉祥。”汪永昭朝东边拱了拱手。
“你二儿叫怀慕是罢?”
“是。”
“几岁了?”
“虚岁有八了。”
“跟琦儿差不了几岁。”
汪永昭再次停步拱手。
靖皇这次也停了下来,转头看向他淡淡地道,“朕的太子缺个伴读,你走之前,是留下二子,还是幼子,永昭,你给朕个答复。”
☆、219
“这;”汪永昭犹豫了下,垂首说,“承蒙皇上厚爱,臣不甚惶恐。”
“说罢,到底留谁。”
“望皇上恕罪,说來,”汪永昭顿了顿,轻声道,“臣大儿已被皇上封了王,皇上对汪家已是恩德戴天,哪还敢再当太子伴读重任。”
“永昭;你这是要逼朕。”靖皇冷冷地说。
“皇上恕罪。”汪永昭掀袍跪了下去。
“你这是不想把你的儿子留下一个了?”靖皇冷笑了一声,“哪怕朕让你们一个都回去不得?”
“臣不敢。”汪永昭往下磕头。
“你不敢?你有什么不敢的。”靖皇呵呵冷笑了数声;对跟着太监而来的幼太子刘琦说;“看清楚了;这就是我们大凤朝有名的杀将汪大人。”
“见过太子。”汪永昭半弯着腰;垂首再朝太子一拜。
“儿臣见过父皇。”刘琦扫了汪永昭一眼;便朝靖皇请安。
“起罢。”
“谢父皇。”
“琦儿,父皇给你找汪大人的二子汪怀慕与你当伴读,可好?”
“甚好,儿臣不甚感激。”刘琦朝靖皇弯腰拱身,回头又朝汪永昭一拱手,笑道,“多谢汪大人。”
汪永昭垂首不语。
“丧后,便送来罢。”靖皇挥了挥手,让汪永昭离开。
汪永昭沉默不语,再朝他们父子再各磕一头,躬身退下。
看他弯着腰退下,在汪永昭走了几步后,刘琦甚是奇怪地跟靖皇说,“父皇,他看来没您说的那么厉害嘛,看起来跟条狗一样。”
他现在这弯腰退下去的样子,就像一条狗,哪来的杀将气魄。
靖皇看他一眼,转头看着汪永昭那停顿了一下的步子,嘴角泛起了点笑,这时刘琦突又笑道,“不过,不会叫的狗更咬人。”
“你知就好。”靖皇看着汪永昭突然直起腰,大步离去消失的背影,不由好笑地摇了摇头,朝太子拍了拍肩,“陪父皇走走罢。”
“是。”刘琦笑道,眉目之间也有些许笑意。
**
汪永昭回了善王府,一进书房,汪怀善就进了书房,问,“怎么样?”
“要怀慕。”
“哦。”
汪怀善找了张椅子坐下,把玩了手中的剑半会,才抬头朝汪永昭问,“您有什么主意?”
他娘不会喜欢母子分离的,再来一次,汪怀善不知道她受不受得住。
她这一生,吃了太多的苦了。
“把门关上。”
汪怀善起身,把书房的门掩上。
“等。”汪永昭把字练完,拿起端详了半天,这才扔到了火盆里。
“您的意思是?”汪怀善犹豫了一下。
“出殡的时日会再拖半月,等边漠的消息。”
“什么消息?”汪怀善刚坐下的屁股又从椅上弹了起来,他站在原地,受惊地看着他的父亲。
“等大夏的消息。”汪永昭嘴角翘起,看着他像受了惊的小兔子的大儿子,“怀善,怀善,你母亲没把你的名字取错。”
他长得最像他,可那心思,却像不到一半。
“父亲,”汪怀善受了惊,咽了咽口水,干脆一屁股坐下了地,“夏人反了?”
“反了?”汪永昭哼笑了一声,“那叫什么反?”
他又重提了笔练字,淡道,“夏国乱了,不再是大凤朝的夏国了。”
他就等那千里驿报飞来,看皇上到时打算怎么处置了他们汪家这几口人了。
无论他打算如何,他都有了那应对之策。
“父亲……”汪怀善坐在地上喃喃地又叫了一句。
汪永昭未理会他。
良久,汪怀善抬起头,看向他,叹了口气,道,“娘说你定能护我们安危,我还想您再怎么斗也是斗不过皇上,便想着为他们求一道能保命的圣旨。”
“你信皇上,”汪永昭垂眼在纸上挥毫,嘴间则漫不经心地道,“那是你的事。”
他要是信皇上,包括这位坐在地上的善王,早不知死了多少次。
“娘说让我信您,”汪怀善站起来拍了拍屁股,“她又没说错。”
“莫让她操心了,”汪永昭停笔,抬头与他冷冷地道,“让她好好带着你两个弟弟长大就好,你的事,自有我替你安排。”
“嗯。”汪怀善靠近他的桌子,随即趴在了上面,看了他那字劲透背的字几眼,嘴里轻道,“其实我没您想的那么傻,我只是没您那么狠。”
说到这,他顿了顿,又苦笑道,“像您这么狠的,这世上有几人?”
夏人乱是自来的事,但在这当口出事,他这父亲肯定是在其中推波助澜了。
“所以,您是银子也不帮他找,玉玺也不帮他找,质子也不给他留下?”汪怀善想了想,又道,“不,您还等着他回来求你为他打仗?”
汪永昭挥毫的手未停,这次直至最后一字写完,他才轻“嗯”了一声,淡然道,“也不尽然,你的那个皇上,他翻脸比翻书还快,也许为此更想让我死也不定。”
这次,皇帝要是再不给他留后路,他就是要拿他的江山办他汪永昭了,到时,送他们母子几人出去了就好,他留着陪皇帝斗上最后一场。
汪怀善听了他的话,好久都未语,良久后他才说,“孟先生曾跟我说过,您是个谁跟您过不去,您就必跟谁过不去的人。”
“孟先生说的?”汪永昭轻瞥了他一眼。
“孟先生说的,”汪怀善把他写满的那张纸拿起看了一眼,就又扔到了火盆里,与他摆正了眼前的白纸,才道,“您就别怀疑是娘亲说的了,娘亲一生都不会与谁说您这样的话,哪怕是我。”
“她的婆妈,你学了个十成,她的谨慎,你五成也未学会。”
“呵。”
汪怀善双手重新抱握,重趴在了桌子上,他闻言轻笑了一声,看着汪永昭写了一列字,才道,“她说不愿我过于谨慎,她说过于谨慎放到我身上,便是拘束,会把我的胆子拘小,翅膀拘硬,飞不了原本那么高。”
说到这,他伸手挠了挠脸,又道,“她还说摔倒了爬起来就是,吸取教训下次不犯就好,切不可因噎废食,以前我当她的话说得甚好,后来知道人不是可以想摔就摔的,有时摔倒了,命都丢了,哪还爬得起来,但现下,我却好像又懂了……”
他说到,抬起头看向汪永昭,静静地说,“她把您推到了我前面挡着,让我摔倒了,您能帮我挡挡箭,好让我有爬起来的时间。”
汪永昭自写他的字,没说话。
“父亲……”当他一张纸再次写完,汪怀善又叫了声他。
“你知就好,”汪永昭搁下笔,揉了揉手,他细细看着他写的字,嘴里心不在焉地道,“别跌太多次了。”
这次,他对他的字甚为满意了,便对汪怀善道,“去开门叫人带怀慕过来。”
“作甚?”汪怀善打开门回来问。
“他的字微有点软,你娘让我给他看看我的字。”汪永昭说到这,看了看桌面上的字,再次满意地点了点头。
汪怀善看着他父亲那狂放得似一笔挥成,又力道快要透过纸背的字,好一会才抬头朝汪永昭道,“怀慕还小。”
“你懂什么,你娘说的自有她的道理。”
果不其然,怀慕被带过来后,一看他父亲的字,看了好一会,又提笔自己写了几字,这时,他脸都苦了,满脸沮丧地看着他们说,“爹爹,大哥,怀慕的字好丑,你们且等我一等,怀慕练完三张纸,便随你们回院找娘亲。”
说罢,朝两人恭敬垂手一揖,便提笔认真地一笔一划练了起来。
汪怀善偷偷过去瞧了两眼,回过头来跟汪永昭嘀咕道,“不丑的嘛。”
“软了些。”
“那也不丑。”
“练字能练性子。”汪永昭轻瞥了他一眼,示意他闭嘴。
汪怀善这才坐至了一边,懒懒地像没骨头一般懒躺在了椅子上,汪永昭皱眉看他一眼,便从桌上拿出一本兵书,扔给了他。
汪怀善接过,一看上面有他的字迹,知晓这是他常年不离手的兵书,便老实地坐直了身,从第一页翻开看了起来。
**
做法事的大师卜了一卦,说原定的出殡日子冲了老太爷的灵,怕是要改日出殡才为妥。
节度使大人身为孝子,自是又让法师再另算了日子,于是,汪氏老夫妇的出殡时日便又延长了半月。
这时快是七月,京都天气甚是炎热,善王府添冰的银两,外界都传言怕是有好几十万贯了。
平民百姓感叹达官贵人真是奢侈,办个丧事光用冰都能让人养活平常人家几百年的,这皇宫内宛,靖皇听说那出丧的日子又延迟了半月,他不由冷笑了起来,“他当拖几天,朕就让他躲得过?”
这时又过七日,边漠的急报就到了靖皇的手里。
随后,驿报一天一到。
靖皇手里的急报有那五封时,汪永昭呆在家里为其父其母哭丧,离出殡之日还有七日。
皇帝再令人召汪永昭,汪永昭便又低首进了正德殿。
“汪大人,夏人之事你可知晓?”靖皇看着底下把头低得甚是恭敬的人,忍了满腔的怒火问道。
“夏人之事?”汪永昭迷惑地抬头,“皇上,所指何事?”
“夏王禅位东野王。”靖皇咬牙切齿,一字一句地说。
“臣不知。”汪永昭皱眉道,“这是何时之事?臣自来京后,只接过镇中判官一信,信中并无提起其事。”
“你还跟朕装!”靖皇抓起手中的茶杯就往底下的人砸。
汪永昭未躲,那带着狠劲而来的杯子砸上了他的脸,落地,碎了一地的瓷片。
随之而下的,是汪永昭往下掉的鼻血滴在了白净的瓷片上,白瓷红血,乍一眼看去,愣是颜色分明得很。
“你跟朕装,你信不信朕现在就杀了你!”靖皇从他的龙桌上奋而起身,大步往柱壁上挂着的宝剑走去,只几步他就拿出了剑,再两步并全一步下殿,拿剑抵住了汪永昭的喉咙。
“来人。”这时靖皇出声,朝外大喊,“派人去善王府把那汪大人的夫人公子全请进宫!”
说罢,他朝汪永昭阴冷地笑了起来,“你当朕奈何不了你?”
“您是皇上,一切都是您说了算。”汪永昭微抬了抬手,扳了扳手中那妇人给他的戒指,嘴间淡淡地回道。
“你……”靖皇的剑往前移了一分,汪永昭的喉咙被划破,流下了血。
“皇上。”大太监跪了下来。
“成顺,闭嘴,让朕杀了他。”
“皇上……”大太监已经满脸都是泪,“您就饶了汪大人罢,他是我大凤朝的虎将啊,您还要派他出怔,代您大征夏国啊!”
皇上日渐身衰,太子尚且年幼,便是那传国玉玺甚至都不在他们手上,官员更迭,满朝官员七成都是新官,大都只会对他的命令俯首称是,现下,竟无一信任的能臣辅佐,而那武将,能带兵打仗的将军,就算是包上皇上,那也是五根指头数得过来的事啊。
这时杀了汪大人又如何,夏人来了无杀将镇压,就是善王仁善,他还真能为杀父的皇帝出征不成?更何况,南边最近又不平静了起来。
“三千里急报进宫。”
“三千里急报进宫。”
这时,外面传来了一道又一道的声响。
“皇上。”看地上的血越流越多,大太监把头磕得砰砰作响,“您再多想想罢,您再多想想罢。”
这世上,岂能所有的事都如他的愿,他再想杀汪大人,这当口,却是万万不能杀他的啊。
☆、220
“皇上。”
侍卫躬身急步入殿;行至中央,跪下高举起了手中驿报。
“皇上。”大太监又叫了一声。
“汪,永,昭。”靖皇一字一句地从喉咙里挤出话,猛地收回手,把剑狠狠地丢在了地上;“你果然好样的。”
随即,他目不斜视大步上殿;坐入宝座;“拿上来。”
大太监立马站了起来;把驿报呈了上去。
靖皇打开一看;胸脯剧烈起伏。
看过后;他双手紧紧捏住桌案,手上筋骨突现。
“拿去给汪大人好好看看!”靖皇冷冷地勾起了嘴角。
大太监又小心地拿过驿报,转呈给了汪永昭。
汪永昭掀掀眼皮,接过打开眼睛上下扫射了一番,就又还了回去。
他垂着首站在那,不言不语。
“朕让你战,你战还是不战?”靖皇再次开了口,语气冰冷。
“待父母入土为安后,微臣就会带家人回沧州,为国效力,把夏人赶出沧州。”汪永昭开了口,语气平缓。
“为国效力?”靖皇冷笑了数声,“最好别让朕查出来,你通敌判国。”
皇帝说皇帝的,他自说他的,汪永昭眉眼未动,拱手淡淡首,“赶出夏人后,臣想跟皇上讨个恩典。”
靖皇眼睛剧烈收缩,好一会,他才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话,“说来听听。”
“臣想为皇上守一世的边关,永保夏人不侵入我国土,如若不是皇上亲召,本将这一生将永守节镇,不再进入京城。”汪永昭淡淡地道,他这话一出,不仅那大太监倒抽了一口气,靖皇在那一刹那呼吸也断了一下。
“一世再也不入京城?”靖皇刚放松的手又捏紧了书案。
“是,待臣回沧州赶走夏人后,还请皇上届时能再赐恩典。”汪永昭拱手,垂首道。
靖皇无话,随即,正德殿陷入了一片沉默中。
谁都觉得他会反,他猜出他必会反,可现下,他却用驻守边关一世的话来表明他决不会反。
以退为进?还是,他真就是这么想的?
靖皇一时判断不清。
**
汪永昭回来后,张小碗给他包扎好伤,又问过黄岑的话,才回房对躺在床上的男人轻轻地说,“这几天您就别开口说话了,进食也进一些流食,您看可好?”
汪永昭正要开口说话,张小碗拦了他,无奈地道,“您就别说了,好好歇会罢。”
说罢,她起身点了清香,靠着他坐在床头,拿过汪永昭的兵书给他念。
兵书晦涩,有些字就算是她也不知怎念,念到不懂之处只得停顿一下带过,如此念了两柱香的时辰,汪永昭在瞪了她一眼,用眼神指责她愚钝之后,就闭上眼睡了过去。
张小碗这才出了内屋的门。
这时木如珠候在屋外,见到张小碗就慌忙起身行礼叫了一声,“娘,爹爹他……”
“睡着了,他歇会就好。”
“这就好。”木如珠拍了拍胸口,见张小碗脸色淡然,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苦笑道,“刚才差点吓死媳妇了。”
公爹进门,满脸血迹,还有喉咙处看似封喉的血迹让人以为——他是死着走回来的。
府中仆人吓得腿肚子发着抖前来告知她这些话,木如珠闻讯赶到了公婆的院子,看着公爹喉间那道刺眼的痕迹也是吓了一大跳,所幸这时她婆婆拿着温帕慢慢把那道血迹擦干净,伤口便没那再那般恐怖,她这才把提在喉口的心咽了下去。
“娘……”木如珠这才想起,她婆婆的脸色一直是平静的。
见木如珠似有话要说,张小碗走过去轻拍了拍她的手臂,温言道,“吓坏你了罢?”
“没有,没有。”木如珠连连摇头,“儿媳不怕这个。”
她只是乍一听到确实吓了一跳,活死人是他们南边的人最忌讳的。
木如珠想着等会得好好训训那乱说话的仆人,说什么活死人,真真是乱说。
“好孩子,忙着去罢。”张小碗也不多言,温和地笑了笑,就出门去了堂屋。
张小宝和张小弟候在那。
木如珠也跟着过来请了安,张小宝他们对她很拘束,回过礼后,就坐在那不知说何话才好。
木如珠跟他们笑说了几句,问了舅娘他们的好,见他们回应得并不热络,坐了一会就走了。
她走后,两兄弟才算是松了口气。
婆子这时在门边福了一福,张小碗知晓内院干净,这才开口对张小宝道,“决定好了。”
“是,决定好了,我们跟你和大人走,爹娘说也跟着我们走,就是舍不得小妹。”张小宝轻叹了口气。
“小妹你怎么安排?”张小碗淡问。
“把谷中的房契给了她,另给了她四个庄子,京中的三处小宅也给了她,还有三万贯铜钱,大人说了,我们走后,赵大强可在当县当个把总,”张小宝面无表情地说,“她听了后,就跟爹娘说他们一家就不跟着我们过去了。”
“是么?”张小碗闭了闭眼,轻轻地道。
“是。”张小宝喉咙嘎哑。
“既然如此,没有几天了,你们好好收拾一下,要不了几日就要启程了。”张小碗站了起来,走至他们的身边。
兄弟俩站了起来,张小碗给他们整了整身上的衣裳,她扯着嘴角笑了笑,说,“虽说各人有各人福,有时有些事怕是老天爷都管不上,但你们能和大姐走,大姐心里很高兴。”
“姐……”张小宝抽了抽鼻子,轻声地道,“您莫这么说,我知您想让我们跟着走,必有您的用意,您肯定是想为着我们好。”
“大姐。”小弟拉了拉张小碗的袖子,用沉静的眼睛看着张小碗,“大哥与我,向来都是您说什么,我们就办什么,以后也是一样,您别不管我们就好。”
“唉。”张小碗叹了口气,没有再多说其它,“回罢,事儿悄悄地办。”
“您放心,”张小宝低低地道,“大人那边也派了几个人帮我们处理着,出不了事。”
“那就好。”张小碗欣慰一笑,挥了挥手,让他们走,“去罢。”
“大姐。”张小弟这时又拉了拉张小碗的衣袖,突然朝她灿烂一笑。
张小碗诧异地看着小弟那纯真的笑脸,一会她就了然了他心里对她的信赖,她好笑地伸出手摸了下他的笑脸,道,“没成想,乍一看你,你跟当年只有一丁点大时竟然一点也没有变。”
见弟弟又卖乖,张小宝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走了,走了。”
说着就拉了张小弟往门外大步走,张小碗在背后细细叮嘱,“莫吵架,小宝你是大哥,让着小弟一些。”
“哎,知了,你就放心,我又不打他。”张小宝回头喊道,等上了马车,他就重重打了下小弟的腿,“平时跟个闷葫芦一样,你媳妇叫你,我叫你都不开腔,到大姐面前了,你倒知道怎么卖乖讨巧。”
小弟朝他大哥笑,又被他大哥恼得打了他两下,他也不甚在意,他想了一会,便又慢腾腾地与张小宝道,“回家的那些打点,凡事都先过问下那几位大人。”
“你的意思是?”
“不是什么大事,大姐不会让我们跟着她走的。”张小弟慢慢地说道,“她很多年都没明着管过家中的事了,只想让你当家作主撑着家里,她不会灭你的威风,轻易不会替你下决定,更何况是让我们举家跟着她走这等大事。”
“唉。”张小宝苦笑,“我多少心里有数,这样罢,回去后,再问问小妹要不要跟我们走。”
“再问一次罢。”小弟低头,轻轻地附和。
就算明知她不会答应,还是再问一次罢。
“这次,什么都不给她,看她跟不跟我们走。”张小宝突然道。
她跟他要的,他不给,不知能不能让她跟他们走。
怎么说,她都是他们的妹妹。
张小弟抬眼看他一眼,又默默地点了一下头。
**
汪永昭失了不少血,在床上躺了两天。
见他好些了,这日午间能起来在外屋用午膳,张小碗才在他面前小声地抱怨,“您那日都伤着了,还非要自己下地,您就不能等着黄岑给您包扎好再从马车上下来?”
说到这,她忍不住抱怨到了大儿和自己身上,“让他去接您,也不带着黄岑去,也怪我想得不周到,唉。”
秘密从城外再赶回城里,路中过于思潮起伏,竟忘了平时的慎密。
见她婆妈这些,汪永昭不耐烦地指着桌上的菜道,“羊肉呢。”
“那是发物。”
“还有什么是能食的?”汪永昭皱眉,他不知她哪来的那么多规矩,这也吃不得那也吃不得,他以前身上就是有个血窟窿,还不是照样喝酒吃肉,不也没事?
“这个能吃。”张小碗把陶罐的盖打开,封得严密的盖一掀开,那香气便溢满了整间屋子。
“熬了一夜一个上午,”张小碗拿碗盛猪磅汤,“熬得久了,肉都碎进了汤里去了,您喝喝。”
她盛了一碗,又吹了吹热气,才放到他手中道,“您慢点喝,还热着呢。”
“嗯。”汪永昭没看她便喝了起来,喝过一碗便把碗又给了她,张小碗便给他再添了一碗。
这时办事回来给她请安的汪怀善头往门内钻,被江小山拦着的他咽了咽口水,扬头往内道,“娘,娘,我在这,你让山叔放我进来。”
“吃个饭你都来,你就是爱跟大人过不去。”江小山嘴里嘀咕着,两手拦着,听从他家大人的吩咐,把天天来讨饭吃的大公子堵在门外。
“山叔,你就放我进去,回头我让如珠给你块宝石,让你回去给山婶讨她欢喜。”善王贿赂他道。
“我岂是这样的人!”江小山瞪眼道,“这都是过了午膳的时辰了,你要是饿,赶紧回去与王妃用膳去。”
“娘……”善王头的身子又越过他,往内喊。
张小碗叹气,朝他招了招手。
江小山见夫人都让他进了,只能收回手,嘴里又嘀咕道,“您父亲好不容易能坐起来吃顿好的,您又来。”
汪怀善笑嘻嘻地几步过来,拉了凳子坐到张小碗的身边,抽了抽鼻子闻了闻香味,“煲猪蹄,嗯,香!”
看他连嗅了好几下,又搓着手等着她给他盛汤的样子,张小碗见好笑,问他道,“这时辰是用过午膳了罢?”
“怎有?”汪怀善闻言瞪了眼,“听从父亲大人的吩咐出外办事去了,腹中从早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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