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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爱你一个-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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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够了!好……你……”田优作连连口吃。“你这个死要钱的!除了钱,你能不能还想点其它的?”
“能啊!你调一杯避免陌生人纠缠,喝了会远远离开你的符咒酒我。”
田优作不得已只好投降,他找了一本书翻阅许久,老僧入定冥想了一会,才动手调弄;他甚至升起火,煮汤似地在锅内加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连烂苹果皮都放进去,就那样拨拨弄弄地,直到最后一锅汤水熬干剩下半碗的量,才总算大功告成。
“总算成了!”他将那半碗浊得像水沟残渍的魔液,装入透明的玻璃瓶中交给苏小小。“等十三小时以后,它会澄清如水,那时就可以交给沈广之饮用。记住!必须在六十六小时以内让他喝下去,否则就无效。”
“谢了!”
苏小小接过掺有恶魔符咒的魔液,不等田优作再说什么或出声赶她,很快的离开“夜魔的天堂”。
田优作望她离去的背影,心里先是一阵轻松,总算摆脱了苏小小这个麻烦和噩梦;但当他转身向里头走,小酒馆满室的阴森孤寂当空罩了下来,他居然感受受到前所未有的阴寒感,怅然而若有所失,只觉得整间屋子一下子空虚无边起来。
他回头再望望苏小小离去后的空间,呆了一呆,坐上她刚刚坐过的高脚椅,竟就那样,发楞起来。
第七章
傍晚天刚黑,苏小小准备好要出门时,意外发现丹尼尔房里的灯光还亮着。她以为他不在家,她已经有好些天没好好和他说过话了。这几天她忙着躲沈广之,而丹尼尔也好象很忙似的,常常像风一样,在家里和她打个照面就匆匆离开,有时她想找他一块吃个饭,也只得到他匆匆留下的抱歉的笑容。
她往丹尼尔房间走去,房里丹尼尔正愉快地吹着口哨,满面春风,眉梢全是喜悦的神色。大床上摊了一排衣服,丹尼尔对镜子拿起一套套的衣服往身上比对着。
“有约会?看你很高兴的样子。”苏小小倚着门口,笑着问。
丹尼尔朝她愉快地咧嘴一笑,算是回答。
“你来得正好,帮我看看,哪一件比较好看?”他手上拎着两件衣服在镜前看来看去,总是不很满意。
苏小小走进房间,拿起一件衣服往他身上比了比,摇摇头丢到床上,又换另一件衣服,将他和衣服并排对照,又摇摇头把衣服丢在一旁,然后她像翻垃圾一样,在床上那堆衣服中挑出一件高领翠绿色毛衣,又选了一条柔灰色休闲裤,递给丹尼尔说:“就这两件,你穿看看。”
丹尼尔喜孜孜地脱掉衣服换上毛衣和休闲裤,苏小小在一旁看着他换衣服,一边问道:“丹尼尔,你是不是很喜欢他?今晚和你约会的那个人?”
她从来没有看见丹尼尔这么欢喜过,而他脸上那种神采又分明是恋爱的光辉,所以她想丹尼尔是陷入爱情的泥淖当中了。
丹尼尔双眼发出幸福热情的光辉,迫不及待地点头,充满僮憬的说:“小小,你不知道,我从来没有遇过像他那样令我心动的人,能认识他,我真是太幸福了。”
“你们怎么认识的?”
“公司最近招募了一批临时工作人员,他也是其中之一;我是在上个礼拜同事介绍时才认识他的。”丹尼尔换好衣服就忙着照镜子,说到这里就停下动作,仰着头无限幸福的说:“我一眼见到他我就爱上他了,他是那样不可思议的一个人,不仅充满了魅力,而且有无限的热情,我们互相吸引、互相欣赏!”
“互相吸引?你是说……”
“嗯,他喜欢我,他说他爱我。”丹尼尔像恋爱中的女人一样,为着自己喜欢的人费心打扮着。
苏小小却不像他那样,单纯地为他欢喜高兴;丹尼尔是个纯情的人,正因为纯情,所以很容易受骗,爱情是没有规则的游戏,虚虚假假,有人嬴就有人输,有人欢笑就有人痛哭流涕,纯情的丹尼尔玩不起这种游戏,更怕的是结果揭穿后是一场骗局。也许她想得太多,但男女的恋情虽然没大规则可循,或多或少还是有某种承诺和法律的保障;而丹尼尔的恋情,除了空泛的海誓山盟外,既得不到社会的认同,也得不到家人的谅解,她不希望他受伤害或受人骗。
“丹尼尔,”她说:“也许我太多嘴,不过,你不觉得在放入感情前,先观察他一阵子会比较好?”
丹尼尔忙着装扮,有听没有进耳,苏小小知道他现在已掉进恋爱的盲目中,说什么也没有用;其实她也不知道她到底在担心什么,只是隐隐约约觉得不安,有种模糊的预感,而且是不好的。
“啊!我该走了,否则会迟到的!”丹尼尔慌忙整理好凌乱的东西,匆勿亲了苏小小一下,风一样刮出了门。
“丹尼尔!”苏小小叫不住他,丹尼尔心急着约会早不见踪影。
她看看时间,发现自己也快迟到了,急忙关上门勿匆下楼。
她和沈广之约在“广场咖啡屋”见面,是她主动约的。好不容易才弄到手的“魔液”被她小心放在包包里,等沈广之喝下了这瓶“符咒水”,那她从此就“自由”了。
“小小!”沈广之早已到了,殷勤地招呼她入座。“真难得,你竟然会主动约我见面。”
他穿了一身黑,散发出异于田优作那种魔味的魅力,同样使人意乱情迷,苏小小则是一身邋遢的挂布、拚装的牛仔裤,膝盖还贴了两个大补丁。
“我找你当然有事。”苏小小开门见山,从包包里取出那瓶掺有恶魔符咒、清澈如水的魔液。“呶!你把这个喝了。”
这时老板亲自过来帮他们点餐,沈广之指指苏小小,笑笑的对老板说:“给她一盘咖喱海鲜炒面,她最喜欢吃的,另外,我要一杯摩卡。”
老板微笑退下,苏小小问:“你怎么知道我最喜欢吃咖喱海鲜炒面?”
“你的事没有我不知道的,除非你不肯让我知道的……”沈广之这些话说得意味深长,凝视的目光也意味深长。
苏小小有点不知所措,说不出是感动或心跳的那滋味使她坐立不安,她反常的有想说出一切的冲动,但她终是沉了沉脸,狠下心递出那瓶水说:“你快把这个喝了。”
“不急。”沈广之一直没在意那瓶透明的东西。“上次我到田优作的酒吧找你,他说你不在,那‘工作’结束了吗?”
“嗯。”
“那你现在又失业?”
苏小小又点头。
“那怎么办?离你的目标还有一大段距离,没有工作就没有收入,不知又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达到理想。”沈广之喝了口水,漫不经心的说。
“是啊!”苏小小怅怅地、苦恼地说:“若是这样做做停停,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等我存够了钱我都老了,还怎么飘洋过海去追求我的梦!”
她说着抬起头,乍见沈广之耐人寻味的笑容,才猛然发现自己被他引得说溜了嘴。因为沈广之那种漫不经心、毫不露痕迹的态度,让人不会刻意提防,她自然地将心中的苦恼和秘密都说出来,而且还是不自觉地。
“你——”苏小小心中最大的秘密、唯一的梦想被探知,有说不出的不自在,但奇怪却不怎么太懊恼。
咖喱海鲜炒面端上来了,她举箸停在半空中,久久才夹了一口,却无心下咽,她不断地来回看着沈广之和那瓶清澈的符水,内心不停地交战、纷扰不堪。
沈广之沉默地喝着摩卡。苏小小的梦想并不太复杂,他有能力帮助她,当然她一定不会接受;而他也越来越渴望知道她的过去和一切,以及她心中的想法,他想将她留在自己的身边。
“你父母……”他试探着。他对苏小小的背景一无所知,除了曾莎白告诉他的那些,苏小小其它的一切,对他来说还是个谜。
“我父母?”苏小小楞了一楞,随即皱起眉头,她放下筷子说:“你问这个做什么?”
“因为我关心你,我想知道有关你的一切,我……我……”沈广之略略显得急切;他从没对女孩子说过这种话,那样渴盼想将对方留在自己身边,甚至那样殷勤只是想看到她。
但苏小小不懂他的心,面无表情地将那瓶清清如水的东西推到他面前,说:“你把这东西喝了再说。”
沈广之没有犹豫,转开瓶盖将那瓶疑是生水的东西全喝下去,瓶底犹有沉淀,像细沙一样,但他不在乎,即使是毒药,他也甘之如饴。
他对苏小小没有怀疑,他知道自己这种热烈的心情是为了什么,他更强烈的知道他心中的那份渴望。
“很好。”苏小小说:“你喝了这东西以后,就不会再关心我、不会想知道有关我的一切了。”
沈广之心悸一下,微微感到痛。
“这是我特地请田优作调配的魔液,藉由恶魔的力量,阻止陌生人的接近,你喝了这个以后,我们就会形同陌路、互不相干了。”
“恶魔的力量?你特地去找田优作商量,为的就是不愿我在你身边?不想和我有瓜葛?你讨厌我的纠缠、厌恶我对你的关怀?”
“我不需要任何人的温柔和关心!”苏小小避开沈广之的眼神,冷着心肠说。
沈广之的表情和语气,充满了痛心与失望,声声在责备她的冷漠,那样痛心的抗议着,尤其那眼神,既伤痛又悲哀,她知道自己看了一定会承受不住。
“你讨厌我,可以明白告诉我,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我……”真心的话含在嘴里说不出口,只有倔强冷漠。苏小小咬着嘴唇,强迫自己不去看沈广之,胃感到寒冷起来。
沈广之心痛得更厉害,他根本不相信什么恶魔的力量!叫他说不出口的痛苦和难过是,苏小小竟然那样处心积虑只为了疏离他。
她真的那么厌恶他吗?
他是个成熟的男人,虽然潜意识里残存着少年的冲动和不顾一切,但总是会被理智控制得很好。他对苏小小的这种心情,在他那惯于周旋在脂香粉气、早已麻木的心中,还是第一次如此波涛激荡。
“沈大哥!”一个女孩清脆的嗓音,高兴的嗓音,高兴的叫沈广之。
事情实在真不巧,曾莎白和赖美里竟然挑上“广场咖啡屋”。苏小小背对门,身体因方才的胃寒而僵硬的坐,没有回头。
“沈大哥,你怎么也会来这种小咖啡屋?我实在太惊讶了,遇见你真好!”曾莎白边说边走到他们桌前。
“小小!”赖美里此时看见坐在沈广之对面的是苏小小。
“嗨,美里、莎白。”苏小小表情僵僵的。
曾莎白的脸色沉了下来,相当难看。
沈广之表情如常,没有露出任何痕迹——痛苦或消沉的,他对曾莎白微微一笑说:“很高兴见到你,莎白,但现在很抱歉,我和小小有要事要谈,等我有空,我一定好好找你聊聊,请代我向你姐夫问好!”
他亲切招呼,也同时表明要曾莎白离开的意思,曾莎白又嫉妒、又难受,委屈得想哭,于是全发泄在苏小小身上,恨恨地骂她说:“小偷!”
苏小小脸色更僵,心里的苦说不出口,上次的误会她还没跟曾莎白解释清楚,这次又是如此不凑巧。
曾莎白骂她“小偷”,是因为误会她和沈广之有什么,妒恨她“抢”走了沈广之,而且如此偷偷摸摸的,和小偷的行径没有两样。
她想解释,但说不出口,只是捧着胃,难受得想死掉算了。沈广之愣愣地望着她,尽管她刚才已说了许多绝情、撇清关系的话,此刻无论如何,她却是再也说不出任何尖锐冷漠的话了,曾莎白以后自然会明白,而如果真要解释,也不该由她说。
“你应该好好向莎白解释的。”她仍旧捧着胃,因为胃寒,声音有点颤抖。
“那是我的事!你不觉得你管太多了吗?”沈广之没注意到她声音里的颤抖,一刀子划开他们之间的细索。
那线,被月下老人染红,现在被两人的心虚滴得更红,但是却是断的。
“是啊,本来就不关我的事……”苏小小无意义地叫了几声,声音干干的,笑容也干干的。
“你可以走了!”
沈广之没感情的语调,不带温柔的表情,让苏小小愕然了一会。
“这不就是你所想要的吗?你处心积虑不就是想摆脱我的纠缠吗?为什么还不走?你应该很高兴那瓶魔水发生效用才对!从今以后我再也不会去烦你、纠缠你了!”
啊……这些话、这种冷漠……这不是她想要的!苏小小突然感到无所适从、迷惘起来。
“滚!你快滚!我不想再看到你!”沈广之双手插入浓密的黑发里,低头失控喊起来。
咖啡屋里的客人都惊讶地回头看他们。苏小小无心去分析那些眼光中的成份,她甚至不理那些注视,伸出手想接近沈广之,又迟疑地缩了回来。
她沉默地站起来,想开口又开不了口,在心底深深叹息,心头淡淡扫了一层忧愁。
应该是“自由”了,但为什么她的心里这样不快活、迷惑而若有所失?她应该纵声大笑的,但为什么她恍惚有种失落、迷惘而心头怅怅?
她用力甩甩头,想甩掉那些烦忧。已经不能回头了。
第八章
一连好几天,天空都飘着让人讨厌的雨,绵绵的、意兴阑珊的、要下不下的直教人心烦和叹息。
“夜魔的天堂”休业快一个月了,迟迟没有重新开张;大门上的恶魔,因这里长时间没有人气,一双勾魂眼显得很没有生气,它需要生人的气息。
田优作坐在高脚椅上,颓沉地趴在吧抬上,和大门上的恶魔一样地没有生气。
身上的黑衣是几天前的装束,长发也没有梳理,胡渣更是象杂草一样冒得下巴满满都是。
自从摆脱了苏小小以后,他就非常奇怪地突然消失了力气,对什么事都提不起劲,心头怅怅的若有所失。
他不承认是因为苏小小离开的缘故,那个麻烦坏了他太多的好事,好不容易才摆脱她,他放鞭炮庆祝都来不及,怎会可能因为她而心情消沉?但他消沉没劲却又是不争的事实——连他好不容易才约动司徒明丽答应和他一起共度晚餐,竟也不觉得有太大、或特别的欢喜了。
他努力了好多年的愿望,终于有了转机;他爱慕心仪多年的对象,正在等待他的前去,他却居然如此慵懒地趴在吧台上,觉得索然无味而提不起精神。
墙上挂的那只蝙蝠突然弹起来转了一转,恶魔的丧钟,随着蝙蝠的打转响了六响,瘫软在吧抬台的田优作慢慢直起身来,用手抹抹脸,缓缓走下高脚椅。
他撩开黑绒的窗帘,外头还在下雨,像丝一样无气又无力,被风吹打得东斜西歪,一点豪迈的尊严都没有。
看着雨,田优作的心情慢慢轻快好转起来;黑夜和阴郁冥合,是恶魔最喜欢的,魔是属于夜和黑暗的生灵,今夜阴风有雨,是他觉得最美丽的时刻。他轻松的吹着口哨沐浴梳洗,换了一身光洁的银灰色毛衣、黑色西服裤,长发重新梳理过,黑得发亮,花布条也特别挑选深蓝印银的血色玫瑰。
恶魔讨厌玫瑰,不过带血的例外。田优作刻意的修饰后,整个人散发出让人意乱情迷的魔力,神采飞扬而魅力洋溢。
他带着十三朵血色玫瑰去接司徒明丽,在大厦的停车场遇到了沈广之,同时连绵多日的小雨也停了。
“沈广之,你在这里做什么?”田优作充满敌意。沈广之是他的天敌,他身体流着反对他的血液。
“你没看到吗?我的车停在这里。”沈广之也一反一向相当有礼冷静的态度,显得相当冷漠。
沈广之的事务所就在这栋大厦的十一楼,司徒明丽的钢琴教室也在这栋大厦内,而大厦外隔着几间商家的距离,就是丹尼尔工作的那家百货公司。
“脾气倒挺大的!”田优作头上魔羯的羊角又长出来了,他怀着恶意说:“看来你是喝了我那瓶‘恶魔的尾椎’,被那个祸害麻烦甩了!”
他说的“祸害麻烦”自是苏小小。
沈广之冷漠的态度贯彻到底,冷冷掠了田优作一眼,轻蔑地忽视他,自顾打开车门坐进去,田优作当然忍不下这口气,挡住沈广之的车门,挑舋的说:“怎么?被女人甩了,风度、气质就全没了?真没想到你品味竟会这么差,纠缠女人纠缠到那个死要钱、没品、没味、没水准的苏小小身上,沈广之,我看你该洗洗脑了!”
他说这些话只是想气沈广之,并没有恶意贬损苏小小的意思,更何况这些话他当着苏小小的面也骂惯了,只是当做口头禅在挑剔她,根本没想太深的意义或其它。
他从未会探索过苏小小内心的世界,自是不知道苏小小除了嗜钱之外的浪迹天涯梦想。
沈广之原打算彻底地忽视田优作,听见他说这些话,不禁冷冷开口说:“田优作,你最好别惹恼我,那对你没有好处。没有人会跟你争司徒明丽,你可以安心的将她捧在头顶膜拜,但如果你像这样继续挑舋,后果我就不敢负责,你要试试看吗?”
沈广之这些话说得很冷、很有魄力,但也充满威胁的意味,田优作向来不受人威胁,当下也冷冷说:“你想怎么做就请便,我是不会受你威胁的,明丽如果选择你,那我也认了。”他俯下脸,逼向沈广之,突然非常认真的说:“不过我警告你,你最好别抱着玩玩的心态;还有,不要再去招惹苏小小!”
说完,田优作自己先楞了一下,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加上最后一句,为甚么会扯出苏小小?
沈广之拨开田优作的手,关上门,面无表情地发动引擎、倒车、回转,很快驶离停车场。
停车场吹着恶魔最爱的阴风,血色的玫瑰因湿气而显得更殷红,田优作看了看玫瑰,想起在等着他的司徒明丽。
司徒明丽接过田优作送的一大束殷红的玫瑰,显得很高兴,笑得相当甜说:“好漂亮!,谢谢你,田大哥。”
她闻着玫瑰的芳香,陶醉在甜蜜里头。那一大束玫瑰,在她看来就是一大束的痴恋。田优作享受着她美丽的笑容,感到既满足又幸福,还有一些说不出是什么的失落。
他看着司徒明丽优雅地闻着花香,露出美丽的微笑,一直期待她说些什么——
好的、坏的、赞美他的、批评他的,但是没有,她根本搞不清十二和十三的意义对他来说有什么不同的差别,反正只是个数字,不像苏小小——
十二和十三这两个数字的意义差别,正在于它们是天使和恶魔的分界。苏小小老是批评挑剔甚至否定他的恶魔信仰论,但她对于这一切,却有着相当的概念。而司徒明丽,从开始就只是轻蔑他的信仰,却什么也不懂……
“田大哥,我们到哪里晚餐?”司徒明丽把玫瑰养在美丽精致的花瓶里,挽着田优作的手臂间。
田优作收回神,讲了一家餐厅的名字。
那是一家索费昂贵的高级餐厅,专卖法国料理,司徒明丽满意的点头微笑。走出大厦,他们两人是全街注目的焦点。田优作手挽佳人,却没有路人所羡慕的那种志得意满,他有些心不在焉地看着前方。交叉路走过来一个人等红灯,好巧不巧,竟是死活都要钱的苏小小!
“苏小小!怎么会是你?”田优作表情立刻像遇上大麻烦那样戏剧化,又像是开心、又像是苦恼的怪叫出来。
“田优作!”苏小小也怪叫一声,瞥见司徒明丽,八挂兮兮地笑起来,“哦哦喔……约会!”
她故意把那声“喔”拖得老长,尾巴还变音,笑声和表情都八八挂挂、暧暧昧昧的,让人担心她肚子里不晓得装了什么坏水,在打什么鬼主意。
“你干嘛笑得这么神秘、神经兮兮的?”苏小小那种笑法,让田优作浑身起鸡皮疙瘩,甚至因司徒明丽的挽手,在苏小小面前感到莫名的不自在起来。
苏小小虽然不在乎别人对她的看法和观惑,但明白即使是捉弄开玩笑也该有个分寸,尤其田优作好不容易才将他爱慕多年的司徒明丽追上手,她心眼再坏,也自知不该闹得太过份,所以她忽略田优作的恼怒,换个话题说:“你今天看来真是不错!神采飞扬,又英俊、又有魅力。”她笑夸田优作,但也是真心话;又对司徒明丽赞美说:“明丽小姐也同样风采迷人、艳光四射,你们看起来很相配,羡煞人!”
“你又在搞什么把戏?”田优作彻底怀疑苏小小的赞美。“对了,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该不是——”
他顿了顿,终是没提起沈广之,心里的怀疑也打住。
“我来找朋友,他是那家百货公司的橱窗陈列设计师。”苏小小指指两条巷子距离外的百货公司说:“不过扑了个空,他刚好请假。”
“原来!”田优作警诫心松了一半,本来他还以为苏小小跟踪他,专门来破坏他的好事。
司徒明丽干站在路边,简直有些不耐烦,她暗示田优作说:“田大哥,我们是不是快赶不上晚餐的时间了?”
“别急,还有时间,餐厅会保留我们的订位,我们只要七点以前入席就可以了。”田优作似是不懂司徒明丽的暗示,回答得让她气恼。
“田优作,我看你还是快带明丽小姐去晚餐吧,让女士等待是很不礼貌的,我也要去吃饭了。”苏小小哪有不明白司徒明丽心思的道理,她也没兴致在这里跟他们穷搅和,尤其司徒明丽喊田优作“田大哥”时的娇媚,她听了不但觉得奇怪,而且有点肉麻,鸡皮疙瘩忍不住掉了一地。
她从来没有喊人哥哥、姐姐或妹妹什么的经验,她从小和丹尼尔一起长大,向来是连名带姓的叫,对沈广之、田优作,她也是如此有疏远感的称呼,什么“大哥”之类那种滥情又肉麻的称呼,她实在喊不出来——不只是因为不习惯,也因为生活中不曾有过如此亲密的关系出现过。
当曾莎白喊沈广之“沈大哥”时,脸上出现的那种娇憨,就让她错愕好一会。
感觉上,当曾莎自那样喊沈广之时,在他面前就突然变得非常娇小,有种撒娇似的憨态,叫人又怜又爱,而她反倒像是大上曾莎白一辈似地和沈广之平起平坐——至少在心态上是如此,总让她觉得很滑稽。
现在司徒明丽就让她有这种感觉,她急着想离开他们,摆脱这种感觉。
倒是田优作突伙变得奇怪,他自己也说不上是什么道理,竟有些舍不得就这么和苏小小分开,他找话题说:“你也还没吃饭?”
简直是废话!苏小小翻翻白眼,摸摸肚子说:“对啊!你看我这样子像是已饱餐一顿了吗?都快饿扁了。”
“你准备吃什么?”
“哪,就是那个!”苏小小指着对街巷子那家她常去的“空气流通店”。
“你都在那种地方吃饭?”田优作自然地皱起眉来。
“便宜啊!”苏小小笑得一点也不觉得不好意思。“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信奉的原则。”
“是啊!我看你这样得肝炎会死得更快!”田优作简直忘记司徒明丽的存在,皱眉盯着苏小小说:“你的原则就是死要钱、贪小便宜,少花钱就是赚到了,是不是?”
“嘿嘿!”苏小小干笑两声,不否认。
“既然这样,吃免费的不是更好?”
“你是说……”苏小小半惑半疑地看着田优作,这个提议挺诱惑人的,专挑她的弱点引诱,她的决心差点动摇,但总算她的良心尚未泯灭,摇头说:“田优作,你的脑袋真的有病,你请女朋友吃饭,拉我去凑热闹做什么?不,谢了!我怕这一餐吃下来我会得胃溃疡。”
这话提醒了田优作,但司徒明丽的脸色已相当难看。
绿灯早亮了好久,苏小小拔腿快步跑过去,一边回头挥手说:“我先走了!祝你们有个愉快的夜晚!”
跑到对街,红灯刚好切换,苏小小背对着马路喘着气,再回头时,见司徒明丽已挽着田优作往另一个方向走远。
她耸耸肩,举步住“空气流通店”走去,走了几步突然停下来,盯着小吃店唯一的一面墙上挂着的价目表,喃喃说:“什么?涨价了!”
实在太没天理了!她打工的薪水都没涨,民生必需品却没道理的一直涨。虽说只是中等涨幅,但涨二块、五块的也是钱,她花得不只心会痛,连肉也觉得痛。
她想了想,心里比较了老半天,终于下定决心走到巷子对面的面包店,买了十五块一包、切有八片的“纯种方包”——完全的“纯种”,连砂糖、小麦都没有加,更别说是葡萄干。
她这一切举动,停在路边银灰色轿车里的沈广之全看在眼底,他本来已经离开,由对向车道回转到此车道时,看见苏小小往百货公司晃去,所以就将车子停在路边,一直到苏小小由百货公司出来,和田优作以及司徒明丽相遇的情形,他全都看到了。
他没有叫她,下定决心不再理她,眼光却不肯离开,固执地看着她,看到她忍着饥饿——甚至也可能有嘴馋——吃着白方包,对她忍不住怜惜又心疼。他很想拋下一切自尊和身份冲出去,但他没有,他什么都没做,只是坐在车里看着她。他看她走向公共汽车站,一边津津有味的吃着白方包,看起来肚子很饿,那吃相惨不忍睹,但她旁若无人地吃着,脸上没有任何缅腆、尴尬、或卑屈。
边等公共汽车边吃方包的苏小小,完全不知道沈广之就近在咫尺。她专心地吃东西、专心地等公共汽车,不理会一旁众多物议的眼光。车子来了,她跟着人群挤上车,始终没有察觉到路边那辆银灰色轿车里,那双殷殷注视的眼睛。
回到公寓,一片漆黑,她以为丹尼雨还没有回来,丹尼尔却窝在房间,将自己关在黑暗里。
“怎么了?一个人躲在房里也不开灯!”苏小小打开丹尼尔房里的电灯,一屁股坐在铺着花床巾的大床上;吃光了那袋面包,她仍然觉得肚子饿。
丹尼尔不吭声,哭丧着脸,像是世界末日。
“是不是发生事清了?”看丹尼尔那表情,苏小小不猜也知道麻烦上身。
“他骗了我,他说他爱我,可是他是骗我的!”丹尼尔“哇”一声哭出来,哭得像个女生。
她就知道会发生这种事!苏小小叹了一口气,伸出双手圈住丹尼尔,将他拥入怀里把肩膀借他靠着哭泣,安慰他说:“别难过,这有什么好哭的?说恋爱嘛,每个人多少会经历一些失恋的挫折。爱情虽然很甜蜜,但也陷阱重重,把这次的经验当作是一种成长的试炼,下一个恋人会更好!别再伤心……”
“可是他骗了我……”
“其实这也不能完全说是欺骗,感情的事嘛,总是有失有得,得之我幸,不得我命,别太钻牛角尖,放开心胸,你会找到更好的人。”苏小小耐心地劝慰丹尼尔。
“可是他骗了我的——我——钱——”丹尼尔抽抽噎噎的,最后一个卡在喉咙里的字眼说出了重点。
“你说什么?什么钱?”苏小小倏地跳了起来,心惊又肉跳,大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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