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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主婆的发家史-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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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刘氏喜滋滋的把小镜子放在枕头边上,喝的醉醺醺的高祈德回来了,闷头到处翻箱倒柜的找。

“你干啥呀?”

“你把人家元元的东西放哪里了?”

“哦,我说什么东西!那个,我收起来了!”

高祈德伸手抓着刘氏的胳膊,“你个没脸没臊的,抢人家小孩东西干什么!”

“我那不是怕她小孩子家家,没轻没重,把东西摔坏了嘛!”刘氏一脸“我是好心”的表情。

“那是大哥大嫂给她的,就算摔坏了,也轮不到你使。”

刘氏气了,“怎么了,我咋就没资格使?我不是你媳妇,不是你孩子他妈?我亲,还是你侄女亲?我说你也长点心眼,别什么都是大哥大嫂的!家里的地是我们种的,爹妈是我们养的,连他们的女儿也是我们看了这么大。他们在外地当官做老爷夫人,我们呢,什么都没有!”

然后一句话东扯西扯,话题不知飞到什么地方去了,数落个不停,“镜子值多少银子?好东西他们都留给自己孩子了,我们两个呢,没功劳也有苦劳,什么都没捞到!我就喜欢这块镜子怎么了?难不成我嫁到你们家八年,连块镜子都不能使了?你把你妈叫来,我们评评这个理!高祈德,你要不给我说个清楚,今天,就甭想睡觉了!”

高老太吵得头都大了,不得不压制自己的亲儿子——不然呢,儿媳妇怀着身孕呢!万一气出个好歹来,怎么办!

“小九,你少说两句。镜子给你媳妇照两天,回头再给小元元送去。”

刘氏听到婆婆也站在她这一边,得意的冲高祈德扬起下巴。

高祈德的脸色涨红,他性格特别老实忠厚,侵占别人财物这种事,从来没做过!今天媳妇要撒泼耍赖要夺走小侄女的东西,这让他十分难堪。

“妈,你不能老惯着她。不是我们的,就不能要!”

高老太想要息事宁人,劝道,“又不是什么大物件,巴掌大的镜子而已。你大嫂娘家,连整个人大的镜子也有呢!再说,又不是借了不还。算了吧。”

刘氏接口,“就是,大哥大嫂是做官的人,怎么会计较小东西!尤其是大嫂,最善良大方的,说不定知道我喜欢,主动送我也说不准!”竟然曲解高老太的意思,打算趁机留在自己手里,不归还了。

高老太听说,心里也怒。高家最穷最穷的时候,那时候逃难吃树根,也没说抢占其他人的东西不还了啊!

高祈德则对媳妇怒目相向,“够了啊!其他事都由得你,镜子你必须还!今天就给我送回去。”

“凭什么!”刘氏跟刀割她心头肉一样尖叫起来,“我说不给就不给。”

高祈德无奈的对高老太说,“今天长房那边的人也听到信了,小元元说镜子被她小婶婶拿走了,想托大侄子写信给大哥大嫂。”

“什么?”高老太对大儿子最没脾气,一听说大儿子可能知道,就让刘氏赶快还回去,别让小元元写信了。

刘氏气的眼睛通红,“你们……都欺负我!我在这个家,连个毛丫头都不如了!”

说完,就把镜子给砸了!

前面说过,这块小镜子是包铜的,意味着它的做工也就一般,顿时碎成五六片。

第二十四章 都是镜子惹的祸

场面静了约有三四秒。在那一刻,刘氏自己也没有没反应过来——她还指望用镜子多赚点小财呢,哪是真想摔碎了啊!看到裂纹,她马上后悔了。不该一时冲动,把“财源”给坏了!

高祈德呢,早就受够了刘氏的无理取闹、撒泼耍赖,熊熊的怒火上来,一巴掌就扇过去!气的脸色都变了,“你作甚砸它!你作甚砸它!”老实人,再多骂人的话也骂不出来,反反复复就这两句。

刘氏被打蒙了,成亲这多年来,第一次挨嘴巴,顿时捂着脸,嚎啕大哭,“你打我!你打我!就为了这破东西,你打我!”她想上去跟高祈德拼命,可哪是高祈德的对手,一只手就按得她不能动。

刘氏的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人家怀孕,家里上上下下当眼珠子看,生怕出一点事故,她倒好!还挨嘴巴子!越想越伤心,打不过大的,好,她打小的!

“我要你做什么!还没出生呢,你爹就往死里弄我,生了你也没用!干脆现在就弄掉你!”她在这个家辛辛苦苦这么多年,没得到一点尊重。喜欢点什么东西,已经到手了,还要夺走!她砸东西怎么了,自己得不到,也不让那毛丫头得意!

再说高老太。儿子媳妇当着她的面,都动手了,她心里那个火啊!老人最不想看到的,就是这一幕了。虽然地上碎了的镜子也挺值钱的,但怎么比不上她的宝贝孙子。忍不住呵斥,“阿九,算了,小东西而已,就算小元元真的写信告诉你哥,回头我跟他说。”

这是害怕大哥生气的事么?高祈德是对媳妇彻底失望,贪财能忍,连小孩子的东西也贪,仗着有孕可劲儿闹腾!没事也要生出事来,看到别人快活她心里就不高兴!他觉得刘氏面目可憎,心眼更是变黑了,再也无法同处一个屋檐下。不过亲娘的态度很明显,他不能不听,同时也觉得自己动手打女人实在太掉价,转过头,摔门就走了。

高老太在后面追,“阿九,你去哪!这么晚了,早点回来!”

“妈,我晚上不回来睡了!”

刘氏在后面哭得更厉害了,“你走你走,走了就再也不要回来,最好死在狐狸精的窝里。”

高老太气的两手发颤,要不是看在刘氏肚子的面,她也想上去打两耳光。夫妻吵架是一回事,干嘛打自己的肚子!这是威胁谁呢?强忍着怒气,劝了刘氏两句。刘氏只是哭,眼泪哗哗的。高老太让她用水洗把脸,她也不依,冲门口喊,

“我就要给别人看看,他高祈德是怎么对我的!我现在怀着身孕,吃不好睡不好,唯一喜欢的就是这么个东西,他怎么也不能由着我的性子,让我多玩一会儿!他根本不关心我,根本不想要这个孩子!”

“胡说八道!你们成亲八年,才小宝一个。怎么会不想要孩子!”

高老太劝来劝去,没什么效果。末了,她想到碎镜子的主人,骂道,“小元元也是,好端端要给她爹妈写信干什么!”

要不是她说要给老大写信,阿九能愤怒的找媳妇算账?不着媳妇算账,什么都不会发生了。

高老太以朴素且直观的思维逻辑,推延到高静媛身上,觉得过错都是小孩子家家不安分,挑拨家庭不和。第二日,就去三房找高静媛。

正巧,长房的高守礼也在三房。因远在千里之外的高祈恩,一直记挂着高守礼是家族中最有希望金榜题名的子孙,同样送了东西过来——一块说不清什么木料的镇纸。

高静媛见到礼物,心里对素面谋面的父亲有了一点清醒的认识。当官做的好坏不说,这寄回来的东西的确很讲究。比如镜子,非常罕有,应该说价值不菲,普通人买不起,有受贿的嫌疑。但这东西来路明显,稍微一查就能查到,所以反倒能撇清嫌疑。再比如这镇纸,木头的,非金非玉。木头的定价很难,普通的路边随手可见,贵的呢,比同样重量的黄金还昂贵!所以一块镇纸看不出什么,最苛责的人也无法以此定罪。

女人爱美,送镜子;镇纸寓意不同,送给侄子。

两样礼物选得都是再合适不过。

这样很好,她不希望亲爹是个糊涂官,将来连累到她变成犯官之女之类,那才倒霉呢!

“哦,小礼也在啊?”高老太看到高守礼,倒还客气。就是看到高静媛,忍不住瞪了她一眼,“你不玩去,在这里打扰你大哥哥在什么!”

“我不去玩,我等着大哥哥给我写信呢!”

“什么,你还真写信?”高老太眉毛一竖,拽着高静媛的衣领就往外拉,“写什么信,不准写!”

都是说写信闹的,高祈德一个晚上都没回家了。

高守礼十分奇怪,“二叔祖母,为何不让静媛给叔父、婶娘写信?别说那是她至亲父母,许久没有通信了。就算是别人,受到礼物也该回信表示感谢啊?”

“啊?什么?感谢?”高老太松开手。

高静媛低着头,撇撇嘴,再抬头时,换上天真无邪的表情,“阿婆,我想写信,问爹妈的身体好不好。还有我大哥,妹妹,还有弟弟,过的好不好。”

高守礼笑眯眯的看着小堂妹,“你放心,我一定写好。”

“写完给我看看。”

“哈哈!”高守礼觉得小堂妹很有趣,自己不认得字,还不放心他呢!

“好,好!一会儿大哥一个字一个字的念给你,好不好?”

高老太忽然发现自己误会了,原来小元元不是写信去告状,而是问候老大夫妻。也是,这么小的孩子,平时看起来傻乎乎的,没心没肺,但哪能不想念父母呢?要是她父母还在……怎么会让她住到三房去!

这么一想,对高静媛有些内疚。再想到那块碎裂的镜子,愧疚更多了。

第二十五章 父与子(上)

高老太一向大大咧咧,粗枝大叶的性子,难得良心发现。不过她的补偿想法非常简单,再把小元元带回家呗。她一个人实在顾不过来,怎么办呢?想来想去,想到三个嫁出去的女儿了。要不,回头喊女儿们回家住几天,轮流来?

高老太根本没意识到,二房现在家无宁日的根源在哪里,怎么做才能真正改善关系,只一心按照自己的想法来,结果呢,不仅没得到感激,反而人人含怨。这是后话,暂且不说。当高老太无奈的把破碎的镜子还给高静媛,后者其实没多大感触。

刘氏那个人什么性情,她还不知道吗?借给她的东西就没指望能回来。再说,一面小镜子,几块钱的东西,她至于小气的斤斤计较吗?不值啊。不过,身旁另一个人则吃惊的站起来,

“谁人这么不谨慎,摔坏了水晶镜子!不知道这枚镜子价值百金吗?”

“啥?小礼,你说啥?这镜子值多少?”

高守礼心痛的摇摇头,“二叔祖母,这不是钱的事情,而是有钱也买不到。我那同窗,为了给家中小妹的生辰礼上填上一面镜子,耗银百两也无用,最后搭上不少人情,才辗转得到一面,比这个还小呢。听说镜子之所以昂贵,原因是贵妃娘娘家的工坊研制出来,一年才出那么多,专供皇亲国戚。少数流落出来的,谁不是家家当宝?这面……竟然碎了,太可惜。”

一边说,一边叹息。

高老太知道高守礼是长房的长孙,吃的用的都是高家最好的,不是那种眼皮子浅的人,连他都直呼可惜,可见镜子是非常值钱了。这下,她也心痛,可碎了都碎了,能怎么着?

高守礼朝小堂妹高静媛眨了眨眼,唇边弯起一个弧度——虽说读书人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但他是高家的长子长孙,将来要做高家族长的,怎么可能对家里的鸡毛蒜皮毫无所知呢!

为高静媛写好了信,并再三保证,一定会寄给远在千里之外的叔父婶娘,这才离开了三房,回了自己的家。

高家长房,坐落在一片青山秀水之间,四周没有什么农田,只栽种着几亩桃花树。现在桃花的花期过了,只有青色的小果藏在碧绿的叶片之间。高守礼漫步在桃花林之间的小道中,怡然自得。

他今年十四岁,在县学里二十多名同窗,不是没有比他家世更出色的,可无论为人处世,还是读书方面,都远胜同龄人,最受教谕的喜爱,也难怪他内心骄傲。自觉聪慧的他,轻易而举的“解决”了小堂妹的危局,不过用了几句巧妙的话。越是想,越是得意。

回想刚刚高老太那心痛又强忍着,自己宽慰自己的表情,他很是开心。不过,小堂妹还是太小了,浑浑噩噩,智商未开,恐怕压根不知道他说什么吧!不然,一定会对他这个大哥哥感激无比。

回到家中,先去了后宅母亲翁氏行礼问安,见了姐姐、妹妹、弟弟,送上礼物,随后才去了父亲的书房。以前不是这样的,应是先去父亲那边聆听教导,随后再去后宅与母亲相见,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共进晚餐。可因为他这两年在县学的时间太长,面对各色复杂的关系,难免有处置不当的,需要父亲的指导——有时父亲畅谈大论时,需要一两个时辰呢,不好让苦候儿子的翁氏等待太久,这才改了规矩,一回家先去看望母亲。

高家族长,高祈瑞坐在书房里等待长子。他相貌清俊,儒雅温厚,穿着蓝绸镶白色缎边的直缀,双手榜样的很好,大拇指带了一枚玉扳指。看得意的长子行礼,目光和善,摆摆手,让他坐在对面。

“最近在县学可好?”

“回父亲的话,儿子在县学一切安好。这几次教谕出题考验,儿子听了父亲的话,偶尔得个第一,平常跟同窗论论诗书,偶尔出去游玩参加宴会,该严肃的时候严肃,该玩笑的是后玩笑,倒是处得不错。再没人说儿子是出身乡野了。”

高祈瑞点点头,语重心长的说,“从前教你作诗,有一句话你总是不解‘功夫在诗外’,现在可懂了?”

高守礼笑着点头,“出去了,有了见识,心中自有沟壑。不然一直局限于一亩三分地,永远做不得好诗。”

高祈瑞叹息一声,“你有感悟,极好。不过世上有一种人,只能说是天赋异禀,不能与凡人并论。”说着,提到自己跟高祈恩年轻时候,去京城参加科考,遇到了一名奇才。

“那人七步成诗,天花乱坠,我与你叔父当场便惊了,方才知晓何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在县学里可能是出类拔萃,但放在整个郡城,放眼天下,不过通河里的鱼虾罢了。绝不可坐井观天,惹人嘲笑。”

“是,儿子记下了。”高守礼同时,还把那奇才的姓名“萧衍”记住了,预备将来去京城的时候问问,到底是哪家的奇才?如今官居何职?

高祈瑞说完正事,这才说起家事。

“前些日子,你去了二房吧!那个跟连云山管事签约,分担责任,也是你出的主意吧?”

高守礼连忙站起来,他知道父亲不希望他擦手二房和三房的事情,怕分了心,耽误了他的学业。可是,二房和三房,人口多,又贫穷,将来说句不好听的,都是他的拖累!哪怕他为官做宰的,也摆脱不掉。好不容易有个好机会,让二房三房自己发家致富,怎么能错过?

“爹,儿子是想……”

高祈瑞不听,摆摆手,“你大了,有自己的想法。”

高守礼一听父亲语气中似乎有些萧索,连忙跪下了,“爹,请听儿子说一句。儿子并非冒失的建议,而是切实托人打听过了,连云山三五年内无人过问,二房三房的叔父,都是懂制茶的,只要不出现天灾,亏本的可能性极小。”

第二十六章 父与子(下)

高守礼以“利益”说明自己并不是胡闹,而是经过深思熟虑。凭他在县学结交的同窗,说不定在春茶、夏茶上市的时候,也能帮衬一二,绝不会让二房三房血本无归。但他完全误解了父亲的一片苦心。

“你当为父为何不愿意你插手二房三房的事情?”

“父亲不是说,怕儿子分心耽误学业么!”

“呵呵,你自幼聪慧,换在别人身上处理这些家庭琐事,怕是头晕目眩,不知如何是好了。可你……为父自己知道,你不是分不清主次的人。为父阻止你,是不愿意看到二房、三房富贵。”

“啊!”

高守礼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他听到了什么,自己一直敬仰的亲生父亲,竟然亲口承认藏着龌龊的心思,见不得家族的其他分支超过主枝?不应该啊!他脸上的神情变幻,一时惊,一时痛,片刻后,深深的垂下头。

“父亲,一定有苦衷。”

“哈哈!”高祈瑞拍了下儿子瘦弱的肩膀,“有些事情,也该跟你说明白了。你跟我来。”

父子两人来到祠堂。这间祠堂很是小,藏在碧树掩映之间。空空的屋子只放了几个人的灵位。最上,是高家长房的上任族长——高勿饶,以及他的两任妻室梁氏、马氏。下首,则放着高祈瑞的亲弟弟,高祈兆与妻子雍氏的灵位。

高家,不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而是五十年前迁移来的。

亲手上了一炷香,高祈瑞叹息道,“为父以前跟你说过,我们高家,一个分过三次家。你可记得怎么分的?”

“孩儿当然清楚。”高守礼道,前不久,他还跟小堂妹高静媛一五一十说了一遍呢!

“你祖父分了三次家,每次都是把自己的家产平分,你不觉得不公平?若是没有用这种分法,说不定我们现在的家产至少富裕两倍。”

“祖父是长兄,理所应当照顾幼弟!”

“好一个理所应当!”高祈瑞很是欣慰长子胸怀宽广,没有盯着那点失去的家产。但他今天要说的,不是光有胸怀就够了。“为父相信你将来也能做到……不过,这世上本就没有谁欠谁的。即便是长兄,也不能次次包容。”

细弱绳线的香缓缓的飘散,那高悬着的高勿饶画像,仿佛笼罩了一层神秘感。

“你两个叔祖父和你祖父,是隔母的兄弟。不是一母同胞,那便差了许多。况且家婆……原本是个丫头,出身十分卑微。你在县学呆了有几年,可知道那些大户人家,嫡出、庶出有多大差别?尤其是那等丫头生出来的,有些连奴婢都不如。如果没有那件事发生,你祖父恐怕根本不知道你二叔祖、三叔祖的存在!

五十年前,通河、红河、敬江突发百年不遇的大水。河水倒灌,淹没了许多城池。当时你祖父被困在在一处别院中,四周都是茫茫大水,求生不能。”

高祈瑞淡然的说着旧年往事,了了几句,听的高守礼心惊肉跳——虽然知道祖父一定挺过来了,但当时有多么惊险啊!险象环生,说不定几次和死亡擦肩!

“你祖父是骑马摔断了腿,心情不畅,才到别院休养。谁知道竟然遇上了……哎,也是命。开始他组织了别院里的奴仆,带上细软,用平日里准备游玩的小舟逃生,倒也没有出什么乱。不过后期,听说整个云州都淹没了,家园被毁,亲人不见,人心便散了。有一天他醒来,发现自己身边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粮食没了,值钱的东西没了。连他那根镶金的拐杖也被偷走了。”

一个断腿的,不良于行的人,忽然发现身边所有人都走光了,只剩下自己,该是何等着急难过?

“这个时候,家婆带着你二叔祖父、三叔祖父也在逃命,遇到你奄奄一息的祖父。她一个女人,大字不识几个,也没有什么本事,带两个孩子逃生本就艰难了。你祖父把身上仅剩的钱财给了她,让她自己逃命去。

世上就有这么傻的人,她拿了钱财,不但没有独自逃走,反而卷了几个破袭,拖着你祖父走了。一路从云州走来,你二叔祖父和三叔祖父是靠讨饭为生,每天讨了一丁点粮食,都分你祖父一半。饿不死,也活不长。直到落脚在这高家坡,才渐渐由了起色。”

高守礼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原来老一辈还有这样的纠缠,难怪祖父临终前,念叨二叔祖父和三叔祖父呢!

“可是父亲,那你为什么阻止二房三房富贵?明明有机会让他们过上富裕的生活!”

“你二叔祖父是什么人?你三叔祖父是什么人?”

高守礼沉默了,半响才道,“二叔祖父颇为倨傲,常常傲慢不搭理人。三叔祖父……”

“狭隘,自以为是!爹爹便直接跟你明说,他们都是成不了器的人。你二叔祖父还罢了,他这些年修身养性,比年轻时候不知所谓的狂傲强多了。可你三叔祖父,完全是得志便猖狂的小人一个!谁拦了他的路,他什么都不管,亲娘老子都不顾的。偏偏心眼小,爱记仇。三房若是贫穷些,最多被他心里恨上几日,没有大是非。可若三房富贵起来,为父都不知道会惹出什么事情来!”

高守礼吸了一口气,“原来父亲担忧,自己有一日无法替三房出头,出不了头,因此才压制三房的!”

“不错!”高祈瑞点点头,转身看着父亲高勿饶的画像,“那等恩情,比骨肉血亲还胜几分。哦,一并告诉你吧。其实你祖父是有自己的嫡亲兄弟。可他们在危难时分,一个也没有想到你父亲,自顾自的逃了。后来,他们忏悔的想让你祖父回家,认祖归宗,你祖父拒绝了。”

“当然拒绝。他们这么绝情!孩儿实在无法想象,要跟他们同处一个屋檐下!”

高祈瑞嘴角溢出淡淡的笑意,“那如果为父告诉你,你祖父出身八大世家呢?还是嫡脉的嫡出!”

什么?

高守礼再一次觉得耳朵听差了,他他,他明明姓高啊,跟赫赫有名的八大世家有什么关联?要知道,八大世家,都是数百年的大世家,寻常人想搭上他们家的下人都难。何况是嫡脉的嫡出!陆傅张沈,陈云安顾,哪一个姓氏不显贵无比!

“你祖父怨恨本家的无情,便改了姓氏,跟家婆姓高。落籍时把过去的姓氏抛却了。”

“可是可是……”高守礼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觉得思维混乱极了,理不清头绪。

“你还年轻,骤然知道一切,恐怕接受不了。回头细想吧。”

第二十七章 三条要求

高祈瑞把家族过往告知儿子,可是看见素来冷静自持的儿子脸色大变,不复平时的从容淡定,心里隐隐有点后悔。哎,守礼虽然聪慧过人,可毕竟只有一个十四岁,恐怕很难接受吧!及时停止话题,摆摆手,说了句“回头细想”,就不肯多说了。

晚饭时分,长房众人其乐融融的坐在花厅内共享晚餐。翁氏贤良,将家里的事情打理的井井有条。长女静娟高雅秀丽,小女儿静娴乖巧可爱,一家人聚在一起,气氛十分温馨。唯一不和谐的,高守礼紧皱眉头,一顿饭吃得是食不知味、魂不守舍,一时想的是长房深受二房、三房大恩,怕是很难还清了;一时又想,自己的祖父居然是出身大周八大世家之一,到底是哪一家呢?

他心里蠢蠢欲动,好想向父亲问个明白,他们父子原本应该姓什么?可看着父亲的表情,知道就算问了,父亲也不会告诉他。机械的吞咽两口饭,眉头清晰的写了个川字。

翁氏看见,不由得十分担心。儿子初进县学的时候,和同窗有些龃龉,有一次甚至额头青肿回来了。不过被丈夫开导过后,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烦心了。她是母亲,对外面的事情不大了解,只能求助的看向丈夫。

高祈瑞叹了口气,越发后悔,不该一时觉得儿子聪慧远胜同龄人,就告诉他这般隐秘。要是过个五六年,等他性子定了,再说就好了。不过,现在说了一半,恐怕更叫他悬心。

“守礼,等会儿跟我去书房。”

“是。”

高守礼一颗心马上回到肚子里,暗想一会儿一定要问清楚。他的祖父,就算对同胞手足失望,那也不该改了姓氏,跟家婆姓高!祖宗宗法是大事,是立人之本,怎能说丢就丢?

当然,也免不了想到八大世家嫡脉的嫡出,那是何等尊贵?仅次于皇亲国戚。要是他回到家族,何必辛辛苦苦读书,以求金榜题名呢?从前是没有办法,只能咬牙逼自己,现在终南有捷径!

对高守礼心里这些弯弯绕绕,他父亲一清二楚。因为他也是过来人啊!

“为父今天说得太多,或许不该提前告诉你。哎,你也大了,为父相信你会有自己的主见。关于要不要认祖归宗,本家但凡有一丁点顾念骨肉之情,你祖父也不会改了姓氏。”

“可是,人怎可忘祖?”高守礼不赞同。

“还记得你祖父的名讳吗?”

高勿饶,勿饶!

这是到死都怨恨着呢!

“你祖父自马上摔下,并不是伤筋动骨的大伤,养上两个月也就好了。便是遇到那场罕见的大洪水,以本家的强大,及时去接,病没有那么困难。怎会困在孤城里弹尽粮绝?最后,所有仆人抛下他,让他在绝望中等死,要不是遇见倔强的家婆,他恐怕要活生生饿死!”

八大世家的嫡子,还是嫡脉,若是这么屈辱的死去,恐怕也能青史留名了。至于后来家婆带着两个不满十岁的孩子,身后拖着破席子,养一个不能走的废人,这么明显的目标,本家真的有心查访,会查不到吗?

高守礼不蠢,也想到了,但八大世家的招牌太诱人了,他忍不住心生侥幸,“或许是有其他误会!”

“呵呵,守礼,为父不是逼你做什么。你苦读八年,没有人比为父和你娘亲更希望你能展翅高飞、鹏程万里!若你想认祖归宗,为父不会阻拦,毕竟,将来的高家,还是你来做主。”

高祈瑞无疑是一个开明的家长,不会把上一辈的恩怨强加在后辈身上,慈和的道,

“正巧,为父有位知己好友住在上京城,你过去替我送上寿礼。也去看看八大世家的派头,想想你是不是真要认祖归宗。先说好,无论你做出什么决定,有三件事,你一定要做到!一是家婆的供养。只要我高家还有一子一女,就要负担起家婆的衣食,绝不可有半点委屈!否则人神共厌之!”

高守礼肃然回答,“这个当然!”

“二是你两位叔祖父……他们的性子,为父都无可奈何,更别说你了。将来,万一有个那么一天,要保他们善终,风光大葬。三,就是将来无论长房、二房、三房有什么矛盾,香火不可断!记住了?”

高守礼一一铭记于心,重重的点一下头。

这三条,他当然能做到,也应该做到!

……

次日清晨,高守礼的精气神都不一样了。以前他也自信,但出身乡下土财主家,跟出身八大世家之后,能相提并论么?现在他觉得,自己果然是出类拔萃的,不再斤斤计较几个月的读书时间,听从父亲的教诲,他决定向教谕告假——有道是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么!

不过儿行千里母担忧,翁氏的提心吊胆也就可以理解了。“夫君,真的要让阿礼去上京城么?我怕那些人,不会放过他!”

“哼,就算我们阿礼不去,你以为他们就不闻不问了?前两年,孩子在县学过的不尽如人意,但小孩子聚在一块哪有不磕磕碰碰的,那才正常。反倒是这一年来,阿礼身边的同窗换了几批,各个出身豪奢……打的什么主意,当我不知道么!”说到这,高祈瑞真的是动怒了!

要不是他家教森严,恐怕寄予厚望的长子早被人潜移默化,改了性情。太可恨了!对自己无处使计,就冲孩子来!无耻啊!

“他们打什么算盘,当我毫不知情?哼,当年下死手残害父亲,半点不留情面。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既然他们始终不死心,好,我就让阿礼亲眼看看,那些所谓的豪门世家,到底什么德行!”

翁氏是普通的相夫教子的妇人,知道的只是皮毛——丈夫一家本是士族之后,因为家族倾扎才被迫离开本家。现在本家后悔了,想尽办法让他们一支回去。

至于为什么,本家出了什么变故,她一无所知,也不关心。反正丈夫儿子做什么决定,她都是支持的。

而知道始末缘由的……自然是那位有特殊经历的傅胤之、傅公子了。

此刻的他,终于收到了姗姗来迟的家书,信手丢在一旁,转而问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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