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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雨倾城-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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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方浩仁如同五雷轰顶,瞪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苏梓峮。

他一直把苏梓峮当亲兄弟,可是他却“辜负”了他,而自己这两天一直眼巴巴的等着,刚刚看到他还以为特意来通知喜讯,没想到……这家伙的脑子真是呆掉了。

“浩仁,你别着急,今晚上我就会说……”苏梓峮着实抱歉。

方浩仁涨红的脸方渐渐缓下颜色:“一定记得讲啊,我实在是受不了了,我爹好像出动了全城的媒婆,每天家里都挤一群老太太,这几天画像照片看得我头都晕了……”

(千字加更)

“浩仁少爷,我家少爷今天好容易出趟门,你俩就四处走走吧。”苏瑞暗自庆幸自己终于可以不用……

“不行啊,梓峮。”方浩仁立刻满脸歉意:“我爹让我待在钱庄,这几天账目有些问题,我得查查。”

这个方浩仁虽然平日里爱玩,又张罗着要回北京,不过对于自家的生意还是蛮上心的。

苏梓峮倒不在意他是否陪自己,反正他还要去商宅,而苏瑞脸上的喜色刚刚浮了半截就立刻沉了下去。

三个人继续向前,苏瑞指挥着车夫左拐右拐。

前面的人突然多起来,而且都在往一个方向运行,好像那有个巨大的磁场在吸引着他们。

车速减慢,终于缓缓停下。

苏梓峮看到人流大多涌进那个又宽又高的门框里了。门框不过是个架子,上面呈弧形,挂着彩灯,像是积了灰,被风吹着轻轻晃动,露出掩映着的牌匾——兴隆戏院。

一声透着惊喜的叫迸出熙攘的人群:“唉呀,今天有玉凤娇的戏,太好了!”语毕,就听得有人捏着嗓子唱起来“一霎时把前情俱已昧尽……”

立刻,叫好和嘲笑的响成一片。

“我还是更喜欢听七岁红的戏,先只说迎张郎娘把诺言来践……”这个也唱起来了,照样引得一片混乱,紧接着两方互不相让,就地打起来。

这边打得不可开交,那边照样有人往门里进,直到一声锣响,看热闹的都挤进去看戏,那几个打的忙扑扑身上的灰尘,一脑袋包外加一脸红灰相间的国仇家恨的也挤了进去。

随着锣声的急促,刚刚赶来的人不由得跑了起来。

一个挎着摆满吃食的大木匣子的小女孩也掺在人群里,却被一个人恶狠狠的撵了出来:“不交钱还想在这卖东西?”

小女孩苦苦哀求,那人就是不肯,只是一个劲撵她。

这时,从这三辆黄包车的后面又飞快跑来了一辆车停在他们前面,一个人下了车,向戏院里走去。

他的背影……很眼熟。

苏梓峮看了半天,突然听到秋雁叫了声:“梓柯少爷!”

秋雁的声不大,再加上门口依旧嘈杂,苏梓柯也没有听到,只是匆匆的进去了。

苏梓柯出现在戏院,苏梓峮很不解,他不是应该在彤云坊吗?那阵子他们去的时候正赶上他离开,难道就是为了来这?

“二少爷,要不我们也进去看看?”苏瑞的表情很耐人寻味。

几日前路过厨房,苏梓峮曾听下人们说起苏梓柯似乎迷上了外面的一个女人,难道就是这戏院里的?

人群渐稀,红牌子上引发冲突的两个名字醒目的跃入眼帘。

玉凤娇……七岁红……

苏瑞已经下了车,秋雁也看着他,眼睛里透着急迫。

她从来没有看过戏,以前在乡下的时候倒是听人说过那戏台上的女子长得都跟仙女似的。

可是苏梓峮不喜欢看戏,更不喜欢探听别人的**,而且他还有重要的事要做。

“改日吧,我们先去商宅。”

苏瑞的计划又落了空,他只得哀叹自己的命运。唉,少爷的脾气和老爷一样固执,认准了什么事就不肯改。老爷年轻的时候弄得自己总挨老太爷的骂,自己好容易消停了几年,现在少爷回来了,看来挨骂的日子又要来了。唉,苏瑞啊苏瑞,你怎么那么悲剧?

他自怜自艾却也无法,只得重新上了车,硬着头皮对车夫闷哼一声:“去商宅。”

【第二七章 猎艳】

车子在街道上轻快飞奔,苏梓峮的心情突然像这车一样轻快,仿佛驾着风在飞。裹在身上的热气也渐渐消散了,一股凉意如晨雾般漫过来沁入心脾,很是惬意。

车子拐了几拐,穿出一条小巷。

青砖碧瓦白墙依次划过身边,眼前突然豁然开朗。

先是被一条亮而逐渐变长的带子刺了眼,随后便发现那是一条小河,两只小船正一前一后的顺着河道向前面那座月牙形的小石桥前进。篙只轻轻在水中一点,小船便笔直的穿过桥洞,水面如同被剪开翻着轻微的水波,很快又合拢了,微微荡漾着。

两岸的行人慢慢的走着,而桥上似乎是他们的集中地,或走或聊,或倚着栏杆看风景,衬着已经有些西斜的日光,一眼看去恍若仙境。

黄包车也开上了桥,速度明显减缓,苏梓峮便可以更清楚的欣赏眼前的一切。

只见金光斜斜的铺在水上,鳞般闪烁,停在岸边的几只小船在水波动荡中不动声色的晃动着,似在假寐。刚有一只小船灵巧的穿过桥洞,另一只又从远处驶来,如一条小鱼,鱼身上坐着两个穿着鹅黄柳绿春衫的女子。艄公则站在鱼头,很有气势的握着篙,头顶的草帽金灿灿的。他似乎很高兴,高声唱着小曲。

可是还没等到苏梓峮听清他唱的是什么,黄包车就以极快的速度溜下桥,颠簸的向着一条小巷奔去。

车子停了下来。

到了?

苏瑞已经算了钱,走下车。

苏梓峮奇怪地看着他。一路风凉。他怎么满头是汗?

“商宅?”秋雁跳下车。东张西望:“商宅在哪?”

眼前只是长长地一人多高地青色院墙。上面扣着同色地瓦。那瓦很特别。有点像琉璃瓦。却又不那么华贵。而且有些地方还残缺不全地。苏梓峮不由想起方浩仁所讲地经常有人夜入商宅。想来就是翻墙所致。一时间。自己竟然也有了翻墙地冲动。却突然奇怪怎么会有这样离经叛道地荒唐之念。简直枉受了诗书教诲。

他沿着墙走了几步。又往两边瞧了瞧。没有看到门。只看到墙下丛生地杂草。其间点缀着黄地白地小花。

秋雁努力跳了几下。不过她所能见地仍旧是沉闷地院墙。

这就是商宅?

“少爷,你看……”秋雁兴奋的指着前方。

一只开得热闹的杏花正探出墙外,细嫩的花瓣在风中轻摆如蜜蜂的翅。

“这宅子……有人吗?”

秋雁边向杏花跑去,边提出一个疑问,她是怕一会折杏花的时候被主人发现。可是这同样是苏梓峮的疑问,此处这样荒凉,会有人住吗?怕只是个荒宅,而那些个传说不过是人们闲来无事编出来骗人的,也或许他就是被浩仁骗了,那个家伙总是喜欢捉弄人。可是如果一切都是假的,那个紫衣女子又是怎么回事?

回头看看苏瑞,他正绷着脸站在原地。

“少爷,帮帮我。”

秋雁跳着要去折那枝出墙的杏,还不知从哪弄来了踮脚的砖头,不过即便这样她仍旧离那枝杏有一臂远。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心中莫名的冒出这一句,苏梓峮开始笑自己的冲动。不过是偶然邂逅,那个紫衣女子不过是如今天擦过身边的任一个路人,更像一个不小心被记住的梦,他却为何要这样认真?难怪浩仁总叫自己书呆。

他准备去帮助秋雁,却见一个人从院墙那边出现。见到他们,先是一愣,然后继续走路。

“先生,这里有人住吗?”

苏梓峮突然问了句,突然得让他自己都感到意外。

“有,怎么没有?”

那人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冷面的苏瑞,还有仍在跳着的秋雁,心想怎么猎艳还要带上女人……还有一只狗?

有人?

苏梓峮的失落顿时一扫而空,心欢悦的跳起来。

不过他的欢欣很快被那人误认为是登徒浪子的窃喜。他上下打量他一番,撇了撇嘴,暗叹可惜了这副风采卓然的好皮囊。父母有钱儿败家,果真不假。

“我劝你也别打什么主意,这户人家邪门得很。”

话音刚落,他的身子猛的向一侧斜了下,五官除了嘴都皱了起来。

“我就说这地方……唉,平地都能把脚崴了。”他龇牙咧嘴揉着脚踝,一瘸一拐的走了。

秋雁从砖头上溜下来。她已经不敢再去折杏花了,怕“报应”。

“少爷,我们走吧。”

太阳已经滑到了墙头,天就要晚了。她一下子想起了从前听过的许多鬼事,汗毛全竖了起来。

“是啊,少爷,马上就要到晚饭时间了,老爷见我们出去一天还没回来,该着急了。”

苏瑞也走了过来,一脸恳切。

苏梓峮看了看天色,有些动摇,难道真的就这样回去吗?可是不这样又能怎样,他只是想“来”,却不知道“来”了后要做什么,现在竟然连门都找不到,而即便找到又怎样?敲门进去吗?进去后怎么说?况且进去后就真的能见到那个女子?见了又怎样?这样冒昧的闯到人家会有什么后果?

太多太多的始料未及。

“走吧。”

这句裹在叹息里极为轻微,苏瑞和秋雁却听得清清楚楚,立刻拔腿就走。可是就在这时,一个极细微的声音,如枝头的杏花般翩然飘落。

苏梓峮猛的停下脚步,屏住呼吸,另二人也跟着紧张起来。

风声,似乎只有风声。

难道是错觉?

刚要举步,像是一根羽毛乘着清风轻轻划过耳际,那声音又来了。

这回清晰了。

虽然仍是极细微,但是苏梓峮仍旧听出那是琴声……古筝。

声音渐渐大了,却听不出是什么曲子,只是自琴声飘来,他们就好像置身在微波轻漾的湖边,四面竹树环合,月亮就倚在树梢,月光携着风轻轻在水面上跳舞,竹叶在月色中歌唱……

细听去,似乎真有歌声袅袅飘在院子上空,又转了几个弯,悠悠的荡出院墙。

待他们从幻境中走出却发现四周不知何时弥漫起一层薄如轻纱的淡紫的雾,雾中漂浮的是渗着些许苦味的淡香。

秋雁和苏瑞都被这状况惊住了,只有苏梓峮,无限欣悦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那个女子,是不是就要出现了?这琴声是她在弹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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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八章 醉心】

吱嘎。

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如同一块锈铁般割裂了丝一样润滑的琴声。

门声?!

苏梓峮像听到号令似的急忙循着声音奔去,秋雁和苏瑞不明所以的紧跟其后。

只看着长长的院墙就知道商宅的占地面积很大,当三个人急匆匆的转过这道墙时,终于看到了两个硕大的石墩,上面凹凸不平,想来是两个镇宅的石狮消失的缘故。至于是怎么消失的也来不及想,苏梓峮只是埋怨自己脑子一根筋,竟然在院墙那边待了那么久,就不知道转过来看看。

两扇朱红的大门紧闭着,前后均不见人影。

可是刚刚明明是门声……有谁会走得那么快?

琴声依旧情越悠扬,仿佛泻下流水潺潺,不动声色的抚平心中的疑虑。此刻什么也不愿想,只希望醉倒在这琴声中,荡漾在飘着落花的水面。

醉……

苏梓峮从未沾过酒,此际却有种迷醉之感,这便是“酒不醉人人自醉”吧。他再次回到那个幻境,在月光竹林中追寻那琮琤的琴音。

琴声并不远,可是始终不见抚琴人。他听见了她宛若天籁的歌声,却是在四周缭绕,又辨不清远近,令他找不到方向。

那人应该就在附近。只不过似乎总有层看不见地东西隔开了他与她。让他们不得相见。

歌声起初优美。可是渐听下去却好像藏着哀怨。而这哀怨又是无法诉说地。搅得听者心痛。

这到底是个怎样地女人?她究竟有着怎样地心事?

琴弦波动水声。却也似滴泪。那泪便落在了他地心里。

他捂着被浸泡得发皱地心。无奈地叹了口气。却在抬眼间蓦地地发现月光微动地水面地那方有个亭子。

夜深水远。看不清亭子地模样。只能见得亭中轻纱飘摇。其间隐着一团白。细看去。竟是一个女人。亦看不清面貌。却能感到她地无尽哀伤。甚至他觉得自己好像在某一瞬间触摸到了她那凝着一团化不开地愁地眉心。不过只是一瞬。便好像有一阵轻烟飘过。那人本就模糊地面容随烟消散……

他不知从哪能寻到亭子那边,因为他发现自己原来一直踽踽独行在茂密竹林之中,而水上也没有船只。

水波粼粼,轻纱曼舞,琴歌袅袅,人影飘忽……虽如梦幻,却又似无比熟悉,仿佛此景曾经在何时出现过。可是是什么时候呢?细寻去,却又似了无踪迹。

他只能遥望着那个身影,感受她的哀伤,不觉间,已是泪眼婆娑……

********

“少爷,少爷……”

耳边传来轻声呼唤,手臂还被人急促的晃动着。

他一下从幻境中掉出来,秋雁正抬眼看着自己,满脸紧张。

他怎么了?

琴声……琴声怎么消失了?

细听去,果真是不见了。而且,淡紫的雾,清苦的花香都一并无影无踪了。难道一切的一切都只是梦?而目前唯一让他感受到现实的是眼前两扇紧闭的大门。

他不由自主的向前迈了一步。

“少爷。”

一个声音唤住了他,是苏瑞。

“少爷,回去吧,天已经黑了。”

的确,只有西边还残留着一抹亮光。

天什么时候黑的?

他收回脚步,略略犹豫,待转身离开,却又忍不住回头。

朱红的大门已经模糊在逐渐深下来的夜色中……

刚刚的……真的是梦吗?

********

一路沉默,各自心事,只是在下了车的时候苏瑞凑到他耳边说了句:“千万别和老爷说咱们去了商宅。”

事实上不用他嘱咐苏梓峮也是不会说的,他现在有点累,今日的探访似乎收获的是更多的莫名其妙,压在心上,重重的。

秋雁抱着福贵儿跳下车。这一路上车子晃晃的都把她哄睡着了,结果手一软,福贵儿结结实实的从怀里漏到地上,惨烈的叫起来。

门慌慌的打开了,李果慌慌的出现在门口。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只在地上惨叫连连的狗和手忙脚乱安抚它的秋雁,然后是……

“二少爷,苏管家,你们可回来了。老爷……”

“老爷怎么了?”苏瑞紧张起来,立刻掐指检讨自己今天一共犯了几个错误。

“没怎么,就是二少爷不回来,老爷不肯让下厨开饭,大家都饿着呢。”

苏瑞松了口气。

只这么一会工夫,消下去的冷汗又冒了出来。

他擦擦额头,对着心不在焉的苏梓峮:“二少爷,咱们进去吧。”

虽然他不担心二少爷会把去过商宅的事说出来,毕竟这是他自己提议的,可是回来的路上他就像掉了魂似的。这马上就要开饭了,老爷一准是要问点什么的,可是他这个样子……

“二少爷,二少爷……”

苏瑞急切的小声唤着,终于让苏梓峮有了反应。他露出了梦幻式的一个微笑,把苏瑞吓了一大跳。

好在他终于进了门,苏瑞只得连连祈祷老爷千万别发现少爷的异样,不过那似乎是不可能的。

“唉……唉……”李果拦住了抱着福贵儿进门的秋雁:“这是什么?”

他指着福贵儿。

秋雁不可置信的目光对准他:“这是狗,你不认识吗?”

城里人真奇怪,竟然连狗都不认识,可是少爷就认识,不愧是读过大书的人。

“行了,放她进来吧。”

苏瑞这一天被这两个人弄得脑袋里面直长包,反正狗是二少爷买来的,老爷应该不会发火。

李果想的是反正苏管家都同意放狗进来,老爷要骂也是骂他,只要和自己没关系就好。

秋雁还算聪明,没有和少爷一同进餐房,她抱着福贵儿一路小跑回厢房。

她得先把它藏起来。

苏瑞战战兢兢跟在苏梓峮身后向餐房迈近,冷汗流得可以用来洗澡。

餐房虽然点上了电灯仍旧有些昏暗,桌边的人如同木头般坐着,一点声音都没有。

见到苏梓峮出现在门口,坐在正位的苏继恒脸上的纹理以一种极细极微的状态动了下。于是所有人都看向门口,表情呆滞。

苏梓峮也怔住,他想不到因为自己的晚归害得一大家子人挨饿。这些日子来地位的逐渐上升使他感到自己如同坐在不断累积的沙山上,已经很是不安,而现在,这沙山一下子倒塌,把他重重压在下面,几乎透不过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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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九章 关雎】

坐吧。”

苏继恒的话总是很简短。

苏梓峮听话的坐在位子上,扫了下周围人的表情。

确切的讲,他们都没什么表情。只有苏梓柯,睨了他一下,又把目光调开了。

开始上菜了。

所有的菜都在昏黄的灯下失去了原本的颜色,让人毫无胃口。热气似被弥漫在桌上的冷给冻住了,迟疑的小心翼翼的在盘子上盘绕着。

“梓峮今天都去了什么地方?”

苏继恒夹了点菜,很随意的问了句。

苏瑞已经打好了腹稿,正准备汇报,却听得苏梓柯开了口:“梓峮今天去了彤云坊,只是我有急事先离开了,没有照顾周全。”

苏继恒没有因为他的不“周全”而恼火,他的表情看上去相当满意。

苏瑞也很满意,虽然苏梓柯此言用意很明显。

一顿饭平安无事。

苏梓峮在离开地时候还特意捡了些菜准备带回去。

苏继恒很高兴。自从梓峮回来就一直没什么胃口。今日却不一样了。看来出去走走还是有必要地。让他留下或许还需要费点心思和时间。不过现在地确是个很好地开始。

他只把苏瑞留下。

“天香楼……”

********

苏梓峮走近厢房的时候听见李妈在数落秋雁不该弄只狗回来,没地方藏,过段时间它再长大点该会叫了,到时老爷发现要生气的。可是进门却看见李妈正把福贵儿按在盆里洗澡,福贵儿划拉着爪子拼命挣扎,弄了一地水。

见他回来,李妈忍不住埋怨:“你太宠着她,一个丫头。唉,偏要弄什么狗,还要搂着睡……”

苏梓峮只见李妈唠叨,却不见秋雁。

这工夫,秋雁从外面蹦回来:“饭来喽,饭来喽!”

“端着盘子也不好好走路!”李妈喝斥着。

“唉呀,这是……”秋雁看到摆在桌上的一碗肉:“福贵儿,你真是掉进福窝了!”

“是少爷拿回来的。你呀,就会添麻烦。”李妈弄不清这里多了个秋雁究竟是福是祸。

秋雁美滋滋的抿着嘴,拿过那碗肉就送到福贵儿嘴边。

“哎呦!”

李妈一个按不住,福贵儿就从盆里水淋淋的蹦出来,边大口朵颐美味边晃着脑袋甩了李妈一身水。

李妈追着秋雁要打,秋雁赶紧躲到苏梓峮身后,露出半个脑袋调皮又得意的看着她。

李妈只好住了手,看着他们两个一个调皮一个和善……或许老爷的心愿就快实现了吧。

********

秋雁觉得少爷很奇怪,他在纸上写了两个字后就开始拿着笔发呆,已经半天了,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眼睛直直的,连把茶放在他身边都没觉察。

她看了眼纸上的字,自然是不认得的。她开始恨爹,如果也让她和哥哥一样念书的话现在就知道少爷为什么发呆了。

“少爷。”她小心翼翼的唤了声。

她看到少爷的眼睛转了过来,却只是看着,心里似乎还在想着别的事。

“少爷,你可以教我识字吗?”

苏梓峮唇角一勾:“你想识什么字?”

秋雁指了指纸上那两个。

苏梓峮的目光落在上面……关雎。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少爷,你在说什么啊?秋雁不懂。”秋雁嘟起了嘴。

苏梓峮笑着刮了下她的鼻子:“以后会懂的。”

秋雁不好意思的红了脸。

“快去睡吧,福贵儿正等着你呢。”

秋雁听话的去睡了。

苏梓峮轻叹口气,脸上仍带着笑意。

“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他口里吟着,双手交叠托住后脑,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

********

夜里不知何时又下起了雨。

他迷迷糊糊的听到,又迷迷糊糊的睡了。

突然,一道强闪胜过白日,刺得他一下睁开眼。

与此同时,一声巨响从天而降砸到地上。地面像海浪一般波动,床也跟着震了震。

可也就是在这一瞬,他突然看到屋里出现一个人……一个女人,就在窗前,似乎在看着他。

他惊得差点从床上坐起来。

可也就是在这一瞬,他听到一个东西掉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也就在眨眼之际,那个女人不见了。

他眨眨眼,不敢相信这是梦,也不敢肯定这不是梦。

闪在继续,雷在轰响。光暗交错中,他看到桌边碎裂的瓷片……茶杯盖。

“哗……”

雨像是从天上倾倒下来,潮气顺着窗缝爬进屋子。他突然闻到一股气味,清清的,苦苦的……

丁香?!

大力的吸了几口,没错,是丁香!

刹那,如纱的紫雾,梦幻的身影,哀婉的琴音……如窗外的闪在脑中交错。

他“咚”跳下地。

屋子里的东西一目了然,根本不可能藏住人,可是他还是急急的寻了一圈,然后又打开房门……

“少爷,你怎么了?”

李妈披着衣服站在中厅。

“李妈,你有没有……”

话说到这,他突然停住了,那股味道,那股淡淡的清苦不见了,他顿时像失了什么似的愣在那里。

“少爷,少爷……”

李妈有些担心,不过她只当少爷是做梦。他小时候就这样,一到雷雨天总是睡不安稳,只是今年这雷雨来得太早了点吧……

********

次日,风和日丽。

被雨洗过的一切格外的鲜亮,院子里又聚齐了丫鬟,拿着碗盅接露水。明媚的阳光下,她们清新亮丽的就像绽放的春花。

“沂南少爷说,咱们接的不是露水,是雨水。”

以蕊口里说着,却仍不错眼珠的盯着头顶叶片上那滴将落未落的水珠。

“你怎么什么都是‘沂南少爷说’‘沂南少爷说’?你看这院里的人有几个听他说话的?你该不会……”

“死雪柳,看我腾出手来不撕烂你的嘴!”

“以蕊,你要是撕她的嘴看梓柯少爷回来不和你急的?”一旁的初翠抿着嘴乐。

“唉呀,初翠,你怎么也开始胡说了?”轮到雪柳急了。

“我怎么胡说了?那日有人喝醉了,抱着谁不放手了?”

雪柳的脸红得几乎要喷出汁来:“你都知道梓柯少爷喝醉了,还在这胡说,小心我告诉老爷去!”

“老爷才不管这档子事,反正咱们都知道,分到少爷屋子里的丫鬟其实就是……”

几个人像是都意识到了什么似的住了嘴,不约而同的向着西厢房那边看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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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祸出】

窗子只是开着,却不见人影。

几个人脸上虽然表情各异,却统一带着些许嫉妒。她们杂乱的交换了目光,沉默片刻,有人叹了口气。

“你们倒好了,总算有个交代,我呢?今后是什么样都不知道。”

“凡梅,你是不是想嫁了?”

“唉,这院子里的丫鬟谁都能嫁,凡梅……怕是要和主子守一辈子活寡了……”

“以蕊,你怎么和你主子一样喜欢胡说八道了?”

“我胡说?我……”

“大家都先别说了。”一直没开腔的绿春转过眼眸盯住以蕊,又扫了众人一眼,随后又将目光放在盅上:“平日里各自玩笑是可以的,但是我们都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祸从口出,这话不是没听过,也不是没见过……”

三年前的一幕立刻跳入每个人眼前。姜勇因为“不小心”走漏了不该走漏的消息,其实就是随口说了一句,被老爷打个半死,又被赶出苏苑。后听说被街口的老刘头好心收治,可是老刘头说有天晚上一群人闯入他家,架起姜勇就走,随后姜勇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管好你的嘴,这是我们能做的也是必须做的事!”

话音刚落,一滴水“叮”的掉入绿春的盅里,圆圆的水面被砸出一个小坑,又很快恢复了平整。

大家便都不说话了。各自盯着自己手中地碗盅。

“我来晚了。我来晚了……”半芹拿着小碗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咦。就你们几个呀。妙春和俏枝没过来吗?”

“你还不知道太太地性儿吗?她是不大乐意妙春和我们掺和地……”

“俏枝正被安姨娘罚跪呢。这老母鸡飞上了枝头就忘了自己是什么了……”

“咳咳……”

立刻有人假装咳嗽。以蕊立刻闭了嘴。

“半芹,你怎么才过来?露水都快干了。”

雪柳口里说着,眼睛死死盯着那滴半天不落的水。

“唉,我怎么和你们比?老太太那边这会才忙完,抽空跑出来的,一会还得回去……唉呀,我差点忘了。以蕊,你主子让你多接点露水,他要炼丹……”

“炼丹?”

齐齐的怪叫,齐齐的看着以蕊。

以蕊脸通红,有这样的主子真是让人时时都不自在。

“不对啊,”雪柳挤挤眼:“你家沂南少爷不是说这不是露水吗?那还能炼丹吗?”

“沂南少爷说,这叫无根水……”

“又是‘沂南少爷说’……”雪柳故意拉长声音。

以蕊索性不接露水了,围着树追打雪柳。

雪柳咯咯笑着逃着。突然,她停下来,手往前一指:“那是什么?”

以蕊眨眨眼睛:“唉呀,是狗!”

众丫鬟一听,立刻看过来,待断定那果真是只狗后,纷纷惊叫一声冲了过来。

福贵儿趁秋雁不注意偷跑出来,见这边热闹正在张望,还试探着靠近,却突然看到一群花花绿绿的小姑娘向自己又喊又叫的冲来,立刻夹起尾巴返身逃跑。

一行人呼呼啦啦的兴奋的直追到西厢房门口,见那小狗越过门槛跑到屋里去了。

二少爷这边的房间她们虽然曾无数次设想应该如何自然的接近,可是真的到了门口却又不敢进去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直看到秋雁从里面出来。

“你们怎么在这?”

她有些开心,以为她们是来找自己玩的。可能因为自己是新来的吧,这群姐姐平日看都懒得看她一眼,这下可好了。

“秋雁,你屋里是不是有只狗?”雪柳气喘吁吁的捂着胸口。

“没,没有……”

秋雁不是不知道老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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