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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弃天使-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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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食指在她浓密的睫毛上刷过,偷偷地,他露出真心笑容。
  抱紧她,他的唇贴上她的,一个细细吸吮,甜、纯、净,像林凤营的鲜奶,营养好喝,甜的是心,满足的是胃。
  喝一口不够,再喝一口,他是穷极饿极的流浪者,碰上家的味道,他不忍放手。
  圈住她,他心满意足,深吸气,拥她入怀,今夜的梦里,有家。
  第三章
  亮君伸了伸懒腰,昨天睡得舒服,她的小猫咪变大只了,抱起来又软又温暖,让她作了一夜好梦,梦太好,好得她一点都不想起床。
  脸埋进大枕头里,把阳光关在窗外,闭起眼睛,今晨她的松果体罢工,生物时钟暂停,她要睡到自然醒。
  亮君睡得愉快,靳衣却等得不耐烦。
  坐在餐桌前,看着满桌子早餐,那是他的一时兴起。牛奶三明治、稀饭花生和炒蛋、果汁色拉加土司、豆浆包子及碗稞,中式西式样样齐备,媲美五星级欧式大饭店。
  或许你要问,为什么他一时兴起?很简单,他同亮君一般,作了“一夜好梦”。
  在梦里,母亲为他沐浴更衣,为他洒上又香又温馨的痱子粉:在梦里,他坐在高脚椅上,和母亲一起揉着爱玉子,在夏天的午后,母子为辛勤的父亲准备清凉饮品。
  靳衣的梦太美妙,所以心情大好,只不过他心情大好的表现方式和亮君不一样,亮君选择让松果体放假为好心情庆贺,而他,多年的失眠习惯在清晨五点半叫他起床。
  起身,喝过“林凤营牛奶”,他下楼准备丰盛早餐。
  六点半、七点半、八点半、九点半……了不起!早该开工的员工还赖在床上,原本热气蒸腾的稀饭不再冒烟,软包子得了硬化症,果汁沉淀物增生……
  他的耐心用罄,推开面前的稀饭,冲到亮君的卧房前。
  推开木门,闺房二字没在他心里制造任何障碍。
  “尹亮君,你给我起床!”他朝着她的背吼。
  亮君没反应,她的“耳朵”放在化妆台上。
  “我数到三,马上起床,一、二……Shit!”
  他看到她的“耳朵”了,大步跨到床边,跪上他昨天躺的老位置,扳过亮君的肩膀。
  用力过猛,他的凶狠动作刺激她的肾上腺,亮君眼睛瞪得老大,清醒。
  确定是他——一个很爱发脾气却无害的老板,她轻吁气。
  “老板,早安!”声音软软,肾上腺素恢复正常供应量。
  “九点半了,你认为是说早安的好时间?”
  “这么晚了?对不起,我马上起床。”
  “最好是快一点,今天的工作会把你逼到半夜三点才能上床。”他下重药,转身出门。
  “喂,等等好吗?”她说话,声音仍然慵懒。
  “有事?”他回身瞪她。
  “昨天,我作了很棒的梦。”
  她的梦关他什么事?他是老板、她是员工,除非她梦到让老板一夜致富的方法,否则一概与他无关,不过,一夜致富……凭她?算了吧!
  但靳衣还是坐下来,凝视她的脸,倾听她的声音。
  为什么?他对自己的行为作不出合理解释,大约是……嗯,对了,是同理心,因为昨夜他也作了不错的梦。
  “梦见什么?”
  他的声音很酷,彷佛对她的梦不感兴趣,不过,亮君听不见他的语调,只读出他的唇语,读到……他的“关心”。
  “我梦到在飞,我站在很高很高的地方,往下望,下面是一大片绿油油的草原和嫩黄色的小花,还有几头黑白相间的乳牛。我纵身往下一跳,手张开,飞起来,我飞高飞低,一下子飞到乳牛头上,一下子飞得跟小鸟一样高,我摘了很多黄色小花,风吹,花香围绕着我……”
  她很爱很爱讲话,常常一开口便停不下来。
  靳衣看着她的叨叨不绝,猜想,是不是听不到声音的人,分外珍惜声音的存在。
  “我常作梦,每次醒来,妈妈看见我开心,就问我:”你是不是又作了飞行的梦?'然后,她会靠到枕头边和我并躺,听我说梦见什么。“
  以前,有妈妈聆听她的梦境,现今,妈妈不在,她的梦少了听众,她的心情少了安慰。
  “为什么老作飞的梦?”他问,这回口气不再不耐。
  “小时候我在阳台上面捡到一只小鸟,牠的翅膀受伤,我用卫生纸盒替牠做了个临时的窝,我是独生女,再加上耳疾,所以很少出门、很少结交朋友,小鸟便成了我的新朋友,我不断对牠说话,细心照顾牠,我们拥有一个快乐的暑假。
  有天下午,我发觉牠能鼓动翅膀在房间里面飞了,我笑着为牠拍手喝采,然后,牠居然从半开的窗户飞走了,我哭得好伤心。妈妈回家,告诉我,天空是小岛的家,牠想回家并不代表牠不喜欢我。
  我告诉妈妈,等存够钱,我要买机票到天空拜访小鸟的家,从那时候起,我便经常作‘飞'的梦。
  我们一直没存够钱,因为我们要买房子,房子买了,爸爸妈妈却相继生病去世,虽然我没机会正式拜访小鸟的家,我却在梦里去过好多次。“
  乐观是父母亲留给她的最大资产,也许她不够有钱、不够“正常”,但她的心澄澈透明,开朗进取,值得人们羡慕。
  “所以,你作梦很开心?”
  父母亲去世、梦想无法完成,她还能替自己找到快乐泉源,谁敢说,她不是能干女生?
  “对,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我今天一定不会被你骂,会把每件事都做到一百分,你会对我刮目相看,你会……”
  “我没见过比你更爱讲话的女人。”他堵住她的话。
  “没办法呀,我很慢才学会说话,一旦拥有表达能力,我就舍不得割弃,知不知道,当我第一次听见声音时有多震惊,我觉得声音是世界上最美丽的东西,我非要一直说一直说一直说,说到……”
  “说到舌头烂掉。”闷闷地,他接话。
  靳衣不捧场,因为她的话语带给他淡淡忧伤,她说听到声音的震惊,她说声音是最美丽的东西,她说要一直一直说话……沉重感觉压着他,他——不舒服。
  “放心,舌头不会烂掉,你想,它天天泡在口水里面都没事,还有什么东西能让它腐烂?”她对自己的口腔细胞充满信心。
  “泡到盐酸里还不烂?”他硬拗。
  “没道理啊,我没事干嘛拿盐酸泡舌头?除舌苔也不是用这种方法。”她皮皮笑说。
  “你再不起床,我就把你的舌头割下来,拿去泡盐酸。”
  “我不说话,你才闷咧!”吐吐舌头,她站到床沿,展开双手,她往下“飞”,可惜距离太短,才一下子就让地心引力拉到地球表面。
  抬头,看见房间的壁钟。
  “糟糕!”她惊呼。
  “又怎样?”他不耐烦地走到她面前,让她看见自己的嘴型。
  “十点多了,我还没弄早餐。”
  什么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她肯定要让他从早餐午餐一路骂到消夜了。
  “早餐我弄好了,你快点刷牙洗脸,下来吃。”
  “你做早餐请我吃……你是不是发烧?”人胆比狗胆大,她踮起脚尖,试上他的额头温度。
  “我没有发烧,我只是在早餐里面加了砒霜。”他皮笑肉不笑。
  “砒霜?那会吃死人的,你有解毒剂吗?我可不可以不吃……”
  他的浓眉大眼瞪掉她接下来的话,住嘴是最保平安的方法。
  “好啦好啦,我吃,你不要抓我的肩膀,很痛耶。”
  直到这时,他才发觉自己握住她的肩膀,她的史努比睡衣被他扯掉上面扣子,酥胸微露。
  匆促间松开手,他把视线往上调二十度,冷声说:“以后睡觉,把门锁好。”
  “锁门?为什么?这里有小偷吗?我在家睡觉都不锁门的,为什么……”下意识里,她把这里当成另一个“家”。
  “我说锁就锁,不要废话。”
  “好啦好啦,你怎么说我怎么做。”
  转身,她又犯下老毛病,以为天下人都和她一样需要助听器才能听得见声音。
  “不过,跟老板相处愉快是件好事情,起码他会在你赖床的时候,替你做早餐,然后叫你起床,那种感觉和妈妈很像……”
  哇哩勒,和妈妈很像?靳衣想离开房间的动作被亮君的话拉住,她居然说他像妈妈,这是什么烂比喻?
  气冲上,他想回头抓人骂骂,但,更快的,是亮君的动作,她贴上他的背,扣住他的腰,脸在他衣服上摩摩蹭蹭,他听见她的声音,然后,气到脑充血。
  因为她说的话是——“有妈妈,真好。”
  没当过善人的工藤靳衣当了一整天好人,除了午晚餐和简单家事外,他没让亮君踏进工作室忙碌。
  于是,吃过午餐,亮君到庭院散步,采下一把红红黄黄的鲜花,靠在不认识的大树下,任微风徐徐在脸庞吹拂。
  “我就说吧,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昨天的梦、今天的好心情,还有整天的轻松工作,太完美了。”
  闻闻花香,她深吸气,吸进悠闲快意。
  她的自言自语落入靳衣眼里,工作室中,他伸伸懒腰,从监视器里,看见她一张嘴巴开开合合,没休息过。明明她的眼睛是闭着的,不安分的嘴巴就是动个不停。
  “多嘴。”
  他笑笑,转眼盯回计算机,跳跃的数字上上下下,他该悠游其间,赚钱一向是他最擅长的Game,可是……
  好吧!他承认,他是分心了,因为她的叨叨絮絮。不过,分心又如何?他还是按下几个键,替自己赚进几十万美元,然后灌进一杯黑咖啡。
  她常恐吓他,说他喝下那么多咖啡,早晚会咖啡因中毒死亡,当时,他瞪掉她下面的话,她转身背过他,以为自己听不见,又补上一句下联:“再不,就是死于骨质疏松症。”
  她老以为他听不见,自言自语到无法无天。
  但,这造成他的困扰?
  并不!不管她是不是故意,他不讨厌她的叛逆。
  扯掉OK绷,那是他不小心割到的小伤口。看见伤口,他的处理方式是用卫生纸擦两下,然后继续扒饭,亮君的反应则是倒吸气,抓起他的手指,将他拉到水龙头边冲洗。
  “你这种处理方式,会弄出败血症,最后死于蜂窝性组织炎。”她一面尖叫,一面碘酒、药膏加纱布,忙得不可开交。
  他一言不发,静静看她,看到她不好意思,看到她主动拆掉食指上面的膨大纱布,换上合理的小OK绷。
  截至目前,她预估过他的疾病有高血压、糖尿病、骨质疏松症、败血症……他不晓得自己是不是该走趟医院,做做全身健检。
  心思跑掉,他不仅仅是分心,根本是心不在焉了。
  目光转向有她的屏幕。还在说话,哪有那么多话的女人?到底有什么话值得她一说再说?好奇心被挑起,他离开工作室,走向她。
  大树下,她的自言自语越见大声,反正这里没邻居,警察的噪音罚单开不到她身上。
  “老板好像很不开心,真不晓得要怎么样才能让他多快乐一点,你看他的眉毛,好像善斗人士,动不动就揪在一起,把帅帅的脸弄得丑不拉叽,人说相由心生,照这样下去,他会变出一张魔鬼脸,到时就算他有菩萨心也没用啊!
  问题是,他有菩萨心肠吗?好像……算了,不管有没有,不管是面恶心善或面恶心恶,都比面善心恶来得吃亏。要是来个老板娘就好了,他只有看到老板娘的时候,才会变成好男生。“
  这些话,亮君是闭着眼睛说的,若是她睁开眼睛,她会发现面前矗立着一个“绿巨人”。没错,靳衣已经气到脸色发绿。
  “不要埋怨,能在外商公司工作已经是本事,妈妈常担心,她不在,我会活不下去。现在,至少我能养活自己,还能付房屋贷款,我很不错了。”
  他经营外商公司?他怎么不知道?不想等她自动睁眼,他已等得不耐烦。
  靳衣蹲下身,动手把她的助听器戴起来。
  受到“震动”,她回到现实场景。“老板好。”
  “你在做什么?”
  “做……我没做什么……”
  员工对老板说自己没在做什么,好像有点失职,亮君连忙补充:“我煮好饭、炒三个菜、煮一锅汤,您用过餐,我洗好碗、盘子和筷子、拖完地板,然后来这里照顾花园。”
  她把一件简单的事拆成六七个步骤说,听起来好似非常忙碌,尤其是最后这句话讲得最好,明摆着是花园在照顾她的心情身体,她却说成自己在照顾花园,反正花花草草没有语言能力,事情由她说说就成定局。
  “你很忙?”他似笑非笑。
  缩缩肩,她看见手上的花,马上递到他跟前。
  “送给你。”
  “如果我的记忆还可以,这些花的所有权在我身上,你拿我的东西来送我……似乎……”说借花献佛?他不是佛,花嘛,免啦!
  “我的意思是你工作太忙,没时间欣赏院子里面的花草,所以我特别过来替你摘花插瓶,让你有空时,眼睛亲近亲近大自然。”
  “你实在细心。”
  怪啦,明明是褒扬的字句,为何从他口中说来,贬的意味硬是比较大?
  “还好啦,为老板着想,是身为员工的责任之一。”怎样,是不是再也找不到一个比她更好的员工了?
  她说得真诚,让他的讽刺续不了口。对个不懂讽刺的女人采取讽刺行为,简直浪费口水。
  “老板,你的股票是不是赔钱?”
  他冷眼睨她,股票在他手上要是有本事赔钱的话,换她来当老板,轮他做饭摘花,侍奉她“亲近大自然”。
  “最近你的心情不好,对不对?”
  她又知道了?瞪她,再瞪,多和她相处几天,他会得斜眼症。
  “我妈妈常说:心里不愉快的话,要说出来,不然憋在心里,早晚要得忧郁症。”
  很好,在蜂窝性组织炎之后,她又估出他另一病症,看来他真要找一天到医院挂号。
  还是不说话?亮君拉拉他的袖子,肩膀前后摇晃。
  “说啦、说啦,把不快乐的事情说出来。”她没注意到自己的动作叫作撒娇,这动作她对妈妈做习惯了。
  靳衣却注意到了。常有女人对他撒娇,但没有人用过这么干净的撒娇方式,她们的目的通常是想自他身上获得财物或者承诺爱情,而她的撒娇想得到什么?他的不快乐原因?
  推开她的手,他不习惯做没有目的的人际交谊,他和任何人在一起、做任何事情都有目的,他算计自己的每分行动,并预估行动之后引发的效应,她的简单让他无法适应。
  她没注意到他的推却,还白目地走上前,又抓起他的袖子摇晃。
  “说一下下啦,你一定是太闷了,没有老板娘来陪你,心情不好对不对?”
  今天没有老板娘来访,他肯定气闷,听说男人的虫虫储存太多,会影响情绪,果然不错。
  他又瞪她。这一眼的意思是——他昨天才恐吓她,不准在他面前喊那些女人老板娘,她偏又犯。
  而亮君解读这一眼的意思是——她猜对了,老板心情不爽,因为“虫虫”在他身上蠕动,痒得让人难耐。
  于是,她自作主张开口。
  “给我电话。”
  “什么电话。”
  “老板娘的电话呀,你放不下自尊,没关系,我帮你找人,我保证你陪过老板娘,心情会不错。”
  “你连我的心理生理需求都要照顾,会不会太辛苦?”
  “这是好员工应该做的事。何况你一定很希望我替你解决窘迫,才会出来找我吧!”亮君估计,若非事关紧急,他哪里舍得离开他的宝贝计算机。
  他要她解决什么窘迫了?
  “不需要。”他回答得斩钉截铁。
  “不要我帮忙,干嘛特别跑出来找我?”她闷声说话。
  是啊,干嘛特别跑出来找她?纯粹为了知道她喃喃自语地在说些什么废话?
  无聊!
  “说嘛,为什么找我?”亮君抓住他不放。
  “我肚子饿了。”
  随便塞出借口,甩掉她的手,捧起身为老板高高在上的尊严,他进屋。
  肚子饿?亮君看手表,下午三点钟,肚子饿?会不会饿得太早一点?算了,老板就是老板,认命,抱起花,亮君离开大树下。
  老板吃错药,亮君肯定。
  他十点陪她吃早餐、十二点午餐、三点晚餐,然后一个人躲进工作室,不准她进去,直到半夜十二点,你说,是不是有鬼?
  她不敢确定这个鬼和老板娘有没有关系,但……人家说,恋爱中女人情绪反复,依照这个理论推论下来,恋爱中男人情绪反复也算正常吧?
  靠在工作室门边,耳朵贴在门扇上面,亮君仔细聆听,里面悄然无声。
  手上的花生汤圆半凉,她站在这里超过三十分。
  敲门,等半天,她的甜点有不被重视的悲伤。
  门开,靳衣矗立在眼前。
  不夸张,的确是“矗立”,他像大号的汉摩拉比法典,每次用这种气势往她面前一站,她就知道又要颁布新法令。
  “我说过,不准来打扰我。”
  事实上,她已经“打扰”了他一整天。
  早上自她身边起床开始,他整个人就乱掉,他没直接进工作室,却跑到厨房替她弄早餐、当保母叫她起床、听她说无聊的“飞梦”。
  好吧,人总算进工作室,眼光却老扫向监视屏幕,看她做菜、看她喃喃自语,看她一个人说话唱歌,弄得自己很开心。
  无聊的是,他居然加入她,跑进花园,被她一个问题问得落荒而逃。
  最可恶的是,吃下她三点钟准备的晚餐后,他居然打电话到垦丁订房间、订机票,原因是——他想替她圆起想飞的梦。
  你说,他是不是疯了?
  为矫正自己的疯病,他几次拿起话筒想取消订房,却总在手指接触到电话键盘时作罢。
  这一切一切,全是那个叫尹亮君的笨女人害的。她是祸水,但……她居然捧着他最爱的花生汤圆,站在他面前。
  她应该怕他的,一方面,付钱的叫大爷,另一方面,凭他的气势想压人,简直轻而易举。
  可是在相处的日子中间,她一天不怕他一点点,东一点、西一点,加在一起变成蛮大一点,于是,她大起胆子,悄声问靳衣:“打扰你会怎样?割鼻子?腰斩还是弃市?”
  哦哦,踩到老虎尾巴,他脸色倏地发青,打人的欲望炽烈,拳头在腿边松松紧紧。
  她不晓得自己困扰他一整天吗?他花数小时想把心思兜拢,兜到金钱游戏上头,好逼自己多赚钱,却教她的出现彻底破坏,她居然还胆敢用这种无赖口吻,问他——会割鼻子、腰斩还是弃市?
  说!换了你,火不火?
  “我会把你装到麻布袋里,先用乱棒打死,填进石头五十公斤,再扔进基隆河。”
  看来,她非常不受欢迎。
  收下痞子口吻,她笑笑说:“别生气啦,我知道失恋很不舒服,可是发脾气也无济于事呀!来,先喝点甜食稳定情绪,然后把事情说出来,我来同你分享,虽然我的社会经历不足,但我毕竟是女生,多少能提供你一些帮助。”
  他失恋?有病啊,他只会让女人失恋好不好,真不晓得她满脑袋在想什么。
  “我没有失恋。”
  她手中的花生汤圆暂缓他打人冲动,再次,他感觉甜蜜。
  这是母亲经常替他准备的甜食,尤其在冬至时,母亲总哄着他说:“吃汤圆长一岁,我的阿靳快要长成青春少年家。”可惜,她无缘陪他走过青涩,在被迫成长的日子里,他有无数话想对母亲说。
  “好吧,你说没失恋就没失恋,男人,打死要面子的动物。”她嘟嚷。
  什么话?!没礼貌。
  靳衣瞪她一眼,接过汤圆,站着吃,不到五分钟全吃光,汉摩拉比法典长得比凡人高是有道理的。
  “还有吗?”
  “还有,你要吗?我下去拿。”
  他没回话,进房,先结束手边工作,然后领身走在她前面进厨房。
  两人进厨房,他拿起锅子,直接舀汤圆入口。
  “喂,那里面有我的份,你不要一个人吃光光啦!”
  没理人,花生汤圆一个接一个,十粒装的汤圆全填进他的肚子。
  为应和他的自私霸道,亮君的肚子咕噜咕噜响过一阵又一阵。
  等她抢过锅子时,里面只剩两口残汤。
  “你很差劲,吃东西不会留一些给人哦!我和你一样三点吃晚餐,一样会饿好不好!”她踮起脚尖,向他抗议。
  他的回答更叫人气闷了。“下次煮汤圆要记得放红豆。”
  什么跟什么啊?她说东他转西,算了算了,失恋男人值得同情,她把碗连同锅子放进水槽中清洗,叨叨念不停。
  “我饿扁了,明天没力气起床做早餐,倒霉的还不是你,有什么好乐的。”
  亮君将他偶一为之的做早餐举动当成常态,好像她起不来,他就得负责两人的早餐。
  “肚子饿,作梦时才飞得起来。”一声揶揄,他取笑她。
  手扠腰,亮君牌茶壶新上市。“我每次都飞得很顺利。”
  她在他面前挺胸,却挺不出几分气势。
  “吃过汤圆,今晚你会坠机,我是为你好。”难得幽默,他呵呵笑起来。
  他等着亮君抗议,可是……她非但没有,还用中大奖的讶然表情望着他。
  “你中风了?”爱说话女人不说话,原因只有一个——中风导致颜面神经麻痹。
  “老板,你笑了耶,是真心笑,不是冷笑哦,你笑起来好帅,一点都不像坏人……”话开了头,她滔滔不绝。
  “闭嘴。”她乱讲话,从十三岁起,微笑机能就自他身体中消失。
  撇开头,他想离开厨房,但亮君不接受冷落,硬在他屁股边当跟屁虫。
  “你应该多笑的,一天三大笑会延年益寿,男人不用担心长鱼尾纹,那是智慧的象征……”
  “闭嘴!”他回身喊,带屎的表情全盘否认他曾经笑过。
  亮君说得正兴起,哪听得进他的恐吓?
  “我保证你常笑,人际关系会好到不行,到时,别说昨天的粉红老板娘会回心转意,就是前天的臭脸老板娘、大前天的阔气老板娘,都会巴着你不放……”
  “我叫你闭嘴!”
  这回他加上动作,双手高举,抱起她的腰,将她拎到半空中。
  亮君果然闭嘴,她的手扶在他肩上,两人之间有半分钟静默。
  靳衣以为自己成功吓阻她,但她接下来的话,害他差点爆血管。
  她说:“如果,你还有多余的一点点力气的话,可不可以抱我转圈圈?”
  厚!呕吧,更呕的是——他照做了。
  拎着她的腰高举,他原地转圈圈,一圈一圈,越转越快,她的银铃笑声一串串,打进他的心田,拉起他的嘴角,不自觉地,大大的、发自真心的笑容荡开。
  他们的笑是小提琴协奏曲,一高一低,却和谐得让人醉心。
  “飞啊、飞啊……我飞好高……”
  他保持平衡,一圈转过一圈,不在意头晕、不管自己动作是否稚气,眼前,他只在意她的笑颜。
  许久、许久……
  他终于放下她,亮君贴在他胸前喘息,笑声未止,断断续续说:“小时候……爸爸转我……像你这样……”
  他的下巴靠在她头顶,当她的飞机,他当得惬意。
  “下星期五,跟我到南部。”
  “做什么?”
  “出差。”他随口丢了个借口。
  “出差?”
  玩股票也要出差?可见她对这行业了解不够透彻,不过,她会努力的,因为、因为……因为她有一个超好的老板呀!
  第四章
  清晨,靳衣在她身边醒来,伸展双臂,又是一夜好梦,他发出满足的喟叹声,整整一星期,失眠不再上门。
  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失眠的?
  十三岁搬到日本那年吧!原先是不适应新环境,后来是步步为营,躺在床上担心幸子不知又要搞出什么陷害事件,心中越是有事就越难成眠。再更后来,他发下报复心愿,漫漫长夜里,总在暗自盘算,如何夺取工藤家的一切,如何掩饰自己的光芒,如何让叔叔一家对他卸下心防。
  严重失眠成了他生活的一部分,即便他让女人消耗掉大半体力,仍然睁眼到天明。他有严重的黑眼圈,幸子嘲讽他纵欲过度,他不反驳,只是淡淡微笑。
  但,这星期,他睡得相当不错,一点上床、六点下床,中间没有间隔性的醒醒睡睡,亮君身上的痱子粉香,为他裹起场场美梦。
  侧眼看亮君,她睡得很熟,不管他上上下下,把她翻来覆去,拿她当虱目鱼干煎,她还是睡得不省人事。每天,都要他拿她当泡沫红茶,摇过几十下,才能把她摇醒。
  刚开始他还会小心翼翼,深怕把她闹醒,后来了解她的嗜睡症,他索性大方起来。
  是他要求她把门锁起来的,可是,当天晚上他就后悔了,躺在床上久久不能成眠,没办法,起床拿出备用钥匙,潜入她房间,清晨,回房,不落痕迹。
  突然,亮君坐起身,眼睛玻Р',两条腿在地毯上轻采,踩踩踩,踩到她的室内拖鞋,套上,进浴室。
  门没锁,从半掩的门缝里可以看到她的动作,没错,她正在尿尿。
  靳衣绅士地别开头,心底暗笑,上厕所不关门,他很想看看她发现自己时的尴尬,却没想过自己才是偷渡客,不会唱国歌也不会唱“当ㄛ”。
  尿尿完,有冲水声、洗手声,不错,她还算整洁干净,至少保证吃她做的菜不会拉肚子。
  亮君走出门外,模糊睁眼,隐约发现自己床上躺了个男人,她揉揉眼睛,影像还在眼前,低头,她对自己催眠:“我在作梦,我还没醒。”
  说着,脚跨上床,挪挪身体,她把自己挪进他怀里,手环住他的腰,脚勾上他的大腿,大猫咪抱起来比小猫咪舒服百倍。
  两分钟后,她的呼吸平稳,再度进入梦乡。
  搂搂她,从没想过,小小的身子竟会给他带来莫大归属感。
  靳衣晚了二十分钟下床,出门前没忘记把门反锁。
  踩着室内拖鞋,走出庭院,他深吸一口早晨的清新空气,看花朵在晨曦间招展,晶莹露珠在草尖处等待升华,淡淡的笑浮上,微笑成了他的生活常态。
  八点,靳衣做好早餐、整好行李,走到她门前,省去敲门步骤,他拿出备用钥匙打开她的房门,跪到她床前,开始摇泡沫红茶。
  摇二十下,她睁开惺忪睡眼,他又等了两分钟,确定她意识清醒,读得懂唇语,才开始和她“交谈”。
  “快醒,我们要去赶飞机。”
  “你怎么进来的?我明明锁门了。”她问了一句不搭轧的话语。
  笨!这句话她天天问,问不腻?他摇摇手上钥匙,无奈瞪她。
  “以后不锁门了啦,锁了你还不是一样进来。”她嘟嚷。
  又是同样的话,她缺乏创意。
  “我说要锁,你就锁。”为什么强迫她锁?他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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