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小花-第3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花叔无奈地两手一摊,“问题是,它们只认你这亲爹不肯跟我走啊。”
  亲爹……
  “好了好了,沐沭,你就带着你的养子养女吧。”花婶不慌不忙地上前打圆场,“老头子,咋儿个你不是说今早要带咱们上后山竹林挖春笋吗?还不快去准备一下?”
  趴在桌上辛苦笑过一回的苏默,不忘一掌轻拍在沐策的屑上对他落井下石。
  “辛苦你了,孩子的爹。今儿个你就别下田了,带着孩子们同我们一道来吧。”
  “……”他是长工,她是东家,他忍。
  春日和煦的暖阳照耀下,粉嫩嫩的一行小雁,跟随着沐策的步子加入了满山遍野的春光斑斓里,沿途还与树梢上的燕子一唱三口地吱喳热闹着。
  边走边不时回头怕小雁它们没跟上的沐策,在发现前头的花氏夫妻早已走远,而苏默却拖着脚独自一人在后头慢慢走时,他有些不放心地缓下步伐,配合地走在落单的她身边。
  “没事,我就是走得慢点,不会迷路的。”苏默不当一回事地挥挥手要他先走。
  他却不让,伸手拿过她身上背的小竹篓,“我陪你一道走。”
  “小姐。这边这边!”花叔站在竹林前,远远地朝他们招着手。
  碧波万顷的竹林,在风儿吹拂而过时,叶声重叠有若海涛,花叔领着慢一步走进竹林里的苏默,站在一丛丛的绿竹下,正指点着她哪儿才有新冒出头的竹笋挖。
  一到竹林中放下竹篓后,沭策便自行找了个地方开始砍竹,打算在后院为这群小雁搭个雁窝,而花婶则是坐在林边的矮石墙上,正替沭策缝制一双下田要用的新鞋。
  沭策拖来不少砍好的绿竹,坐在花婶的身旁用柴刀开始一一削去竹上的枝和叶,削了一会儿后,他忽地想起方才苏默走路时的姿态,忍不住抬首看向远处的她想确认。
  “今日走了这么远,三姑娘的脚不要紧吧?”
  “你别瞧她现下几乎成天都窝在屋子里,其实在你来这山上前,她可是天天满山到处走的。”花婶拿过手中缝了一半的鞋边给他看,“沐沭,这花样你喜不喜欢?”
  “……喜欢。”别叫他沭沐。
  “那就好。”
  “三姑娘的脚……是怎么跛的?”沭策这时才想起,他好像从没问过他们这个问题。
  花婶的指尖随即被针刺个正着,蓝色的布面上,隐隐浮染上了一小点殷红。
  “并非天生的?”他就着她的反应推测。
  “摔的。”她垂下眼眸,“给人摔的。”
  沐策的心沉了下来,“为何?”
  “怪只怪,她投胎投错了人家。”花婶面上带着一抹难言的苦笑。
  “谁摔的?”他不自觉地握紧了手中的柴刀,不敢相信竟有人会刻意去伤害那个好心的姑娘。
  她平淡地回迤着往事,“老爷的正妻,苏府的当家主母。”
  “苏府怎不将她治好?”
  “那时还小没得治,大了,也就治不好了。”当年的他们,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个小小女孩,在大夫人的刻意安排下,一路这么拖着断了的脚,辛苦地过了几年又几年。
  什么叫没得治?
  “你很想知道内情?”侧首看着他面带怒火的模样,花婶拍拍他的肩要他放松。
  “嗯。”
  她放眼看向林间一片漾漾的绿意,“三姑娘的娘亲,本是个名满尧东一带的青楼名妓,老爷在一次经商远行的途中买下了她,将她带回沛城,在城外置了间宅子安置。半年后,三姑娘出生了,可也就在那时,老爷又在另一座城里发现了更年轻更貌美的名妓。”
  沐策在她的声音愈说愈低沉时,忍不住握住她停下针线的手,她会意地对他点点头,又再继续说下去。
  “苏府的大夫人,本就是个邻里间出了名的妒妇,多年来,老爷也从没打算引人进府来个什么后院起火,或是让妻妾闹个家宅不宁的。可坏就坏在,三姑娘的娘亲在忍了一年多后,就再也过不下这种等无良人的日子,于是她将三姑娘给抱来了苏府门前,当着乡亲父老的面硬逼着老爷认女,然后,就什么银钱也不要,扔了女儿只身一人回去了尧东,再次过起了她的神女日子。”
  他瞠大了眼,“她不要三姑娘?”
  “不要,她嫌累赘。”她一回想起往事就不忍地轻叹,“就连老爷和大夫人也是这么想,只管将孩子往下人房一丢,就也不理她了,日子一久,他们也就忘了府里头还有她这么个女儿。”若不是当年还有他们这些下人养着,哪还会有今日的三姑娘存在?
  林间一阵轻响而过,乘风远离竹枝上的竹叶,在花婶愁怅的音调中,像是一艘艘扬帆远行的船儿飞划过天际。
  “我记得,三姑娘满两足岁的那天,刚巧也正是大夫人的寿辰,那一日,大夫人难得地领了大少爷与大小姐来了后院赏花,不巧与我们这群平日都在药铺办事的下人在后院碰上了。那时候的三姑娘,虽说还小,可她就是尊俏娃娃,让人一眼即可看出,日后长大了也定会是个似她娘亲般的美人儿……”
  沐策深深吸了口气,“行了,花婶,接下来的,我大致猜得到。”
  她将两手摆放在膝上,无奈的低问:“你说,投错了父母,是不是就只能把这辈子算在命这一字上头呢?”
  不想她一直沉陷在这等心绪里的他,一手遥指向远处早就挖完竹笋,正和那群小雁一块在地上打滚的某人。
  “花婶,花叔就快玩成一尊泥人了。”
  “哎,这糟老头……”她当下即忘了前头跟他谈过什么,撩起裙摆就急着去阻止花叔再次制造出几件洗不干净的衣裳。
  他一掌按下她,“你收拾收拾东西,我这就去催他们回家。”
  第2章(2)
  他是不是……愈活愈回去了?
  以前在云京时,人人都说他打小就懂事聪明,行事沉稳,待人接物温润如水,而他本身,也曾如此认为过。
  可打他来到了这座风水也不知对不对的山头后,他就觉得自己的年龄似乎又倒回去了几岁,不是时常被那对脱线的花氏夫妇气得满山追着跑,就是常被那位苏三姑娘给堵得积淤于胸。而近来为了照看好那对花家活宝,他甚至开始有了老妈子唠唠叨叨的倾向,这令他不禁开始担忧起自个儿,若是再这么下去,他是否迟早会早生华发?
  偏偏那位苏三姑娘的坏习性老是不改,时常悠悠哉哉地用话这儿戳他一下、那儿拐弯抹角损他一把,而那对家中活宝……罢了,就算再给他们倒回去重活十年,只怕他们也仍旧会是这副德行。
  这日趁着花氏夫妻在前院喝午茶,沐策独自一人待在后院,打扫着前阵子按着他们一个个的要求,先后在后院亲手所搭盖的鸡窝与雁窝。
  打扫好后,提着打扫用具的他,才想再到前院整理按照苏默的请求所新辟的小药园时,刚拐过弯走过主屋房角,来到植了数株桃花的小院,他蓦地止住了脚步,看着苏默坐在满地漫开的春花,与纷纷飘落的落英间,闭目仰起线条柔美的颈子,享受着午后沭人的暖阳。
  衬着繁落的桃花,那张他老认为新艳胜雪的脸蛋,似乎又妩媚了几分,而这山顶上的风儿,也在这日的午后显得特别的知心,在轻巧的与苏默擦屑而过之时,也吹醒了唇畔带笑的她,令她睁开似水的眼瞳。
  发现他站在远处的苏默,无声对他一笑,起身拍去了满身的花瓣后,伸着懒腰,打算去前院加入花叔花婶的午茶时光。
  站在原地不动的沐策揉揉眼,纳闷地想着,方才他是不是看错或是误会了什么,否则他怎会在恍然间,将苏三姑娘给看成类似天仙或天女那一类的……那一类的……
  忽然间,某阵吵杂的人声,自不远处的前院大声传来,沐策搁下了手中的打扫用具,快步往前走去,兢在即将抵达前院院墙时,他闪身至一处背光的角落,定睛看着眼前发生的景况。
  刚刚还对他笑着的苏默,此刻芳容上常有的笑意不见了,她还异于常态地缩着身子,闪躲在花婶的背后不肯见人。而就在她们的面前,两名不知打哪儿冒出来,皆是一身猎户打扮的男子,不顾花叔的阻拦硬是踏进前院里,其中一名较为年轻的男子,还死缠着苏默不放。
  顿时,沐策反感地拢紧了一双剑眉,一股子不快的感觉,来得没有半点明确的缘由,可却牢牢地据在他身后,教他怎么也甩脱不去。
  长年住在桃花山山腰处的猎户云汉,近日在城里风闻苏默竟带了个陌生男子住进家宅中后,满心忿忿的他,今日便特意带着对她心仪已久的儿子,登门来找她讨个理由。
  云汉一脸的痛心疾首,“身为苏家之女,你究竟还有没有廉耻心?”他家儿子追求她近三年她都无动无衷,可她却一声不响的就迎了个汉子入门?
  “你们父子俩有完没完?”实在是烦不胜烦,花叔在火气都被撩上来后,什么也没多想地就乱讲一通,“我家小姐才没与什么陌生男子有啥暧昧,那是我家新进门的姑爷!”
  “咳。”躲在花婶后头的苏默,不小心被口水呛了呛。
  正朝他们走过来的沐策,脚下也踉跄了一下。
  “新进门的……姑爷?”所有人愣愣地看向花叔。
  下一刻醒过神来的花婶,将脸一板,也夫唱妇随地跟着起哄。
  “可不是?我家姑爷是何等的玉树临风、器宇轩昂、风姿绰约,天底下也只有他这等俊俏少年郎才配得我家的三姑娘!”虽说是临场随口一说的,但单就沐策的外形上来看,她说的也都是事实。
  “……”戏都已唱到这份上,身为当事人的苏默,已经不想去替自己解释什么了。
  沐策掩面低叹了好一会儿,为免接下来花家夫妇会被外人戳破谎下不了台,他也只好顺着他们给的竿子往上爬。
  “娘子,你们在做什么?”他大步自屋边的转角走出来,语气理所当然得有若浑然天成。
  如遭晴天响雷劈中的某三人,动作一致地火速转首瞪向又一个粉墨登场的戏子。
  “怎么,家中有客?”沐策走上前将苏默自花婶的背后拉出来,温柔似水地对她一笑,动作娴熟的以指将她垂至脸庞的发丝勾至耳后。
  眼看他就这么大大方方地轻薄着心目中的美人,一颗心差点被摔碎的云武,不禁抖颤着手,怒气横生地指向他。
  “你你你……你是什么人?”
  “在下沐时雨,云京人氏,亦是苏府三姑娘苏默的夫君。”沭策徐徐答来,将质疑的眸光搁在他身上,“不知阁下是?”
  “我我我……”云武心头一急,不觉间天生的结巴也就更严重了些,好半天都没法顺利把下一句话说出口。
  也不给他机会“我”完,沐策朗眉微微往上一挑,种色冷峻得有若一堵充满锐刺的高墙。
  “无名氏?”
  “谁说我儿是无名氏?”终于忆起今日是来这做啥的云汉,气势汹汹地往儿子的身前一站。
  沐策看也不看他一眼,挺直了背脊摆出一家之主的架势,朝身后弹弹指。
  “花叔。”
  “……姑、姑爷?”花叔期期艾艾地来到他的跟前。
  他兴师般地眯细了黑眸,“都说过几回了?别轻易让来路不明的陌生人踏进家门,家中要是因此出了什么事,你如何担待?”
  “小的这就将他们赶出去!”花叔也很入戏,拿起摆在门旁的木制横栓就要赶人。
  “臭小子,谁来路不明了?老子有名有姓——”云汉嚷嚷了一会儿,蓦地把话锋一转,“不对,你究竟知不知我是谁?你敢赶我出去?”他也不出去打听打听,全城有谁不知桃花山的第一猎户是谁?他竟如此有眼无珠?
  “敢。”面无表情的沐策出手甚快,眨眼间即以两掌迅速将两人震出门外,再一脚踢上厚实的大门。
  任凭猎户父子站在门外头兀自叫嚣了好一会儿后,花叔与花婶趴在门上,自门缝中瞧见那两人已悻悻地走远,马上转过身对着让他们大感惊奇的沐策报以热烈掌声。
  沭策的嘴角抽了抽,“够了没?”
  “小沐子,你会功夫?”花叔两眼亮晶晶的。
  “会。”他已很懒得去纠正这怪称谓了。
  “沐沐,你从长工升格成了护院?”花婶则开始在心底替自家三姑娘盘算,这下子是不是该给他涨涨月钱了?
  “……”都说过了,别叫他沐沐。
  “沐时雨?”苏默仰起小脸,直勾勾地打量了他好半晌。
  他斯文地将两手一揖,“在下姓沐名策字时雨。”他这字,普天之下也只有三人知晓,因此他一点也不担心那两个猎户会把他的身分给认出来。
  她摇摇头,拖着步伐走向院里摆着午茶的小亭。
  “依我看,你们三个可以去搭一台戏了……”今日她才发现,原来她家的员工们,个个演戏的天分十足,随时随地都可来个你方唱罢我登场。
  “不知三姑娘对长工如此处理这事可有意见?”沐策跟着走进小亭,为她拉开凳子后,即站在一旁开始为她烹茶。
  她感慨地启口,“长工啊长工。”
  “嗯?”
  “撒了个谎,日后就得去圆更多的谎。”她可不认为那对纠缠了她三年的父子,日后会因他们的一席谎言而打退堂鼓。
  他不甚在意,“长工是无妨,只是得委屈三姑娘了。”
  默默听了好一会儿的花婶,在苏默的眉心始终没有因此而疏散开来时,忍不住迁怒地将炮火轰向惹出这事的自家夫君。
  “这事说来说去都得怪你!”
  “啊?”花叔一脸茫然地眨着眼睛,不晓得她怎会突然发难。
  花婶逮着机会就往他肚皮边上的厚肉猛掐,“一年前我早叫你去那猎户家里头说清楚,叫他们父子俩早早对三姑娘死了那条心,能有多远就滚多远去,偏生你这颗漏馅的脑袋就是不记得!”
  “明明就是你自个儿迷路忘了那家猎户住哪的!”疼得龇牙咧嘴的花叔,抚着肥肉满院子跳来跳去。
  “还顶嘴?”花婶气不过地一把抄来桌上的一只茶碗,瞄准了就准备往他头上砸。
  “慢。”沐策适时地按住她那只准备造孽的手,“这茶碗是前前朝兴州雪花窑的。”
  花婶翻过茶碗的底部一看,哟,还真教他说中了……她不死心地再改抓起桌上另一只盛着茶点的小碟。
  “那碟是前朝徽瓷的。”他再抢救下价值不菲的古董。
  两眼在桌上搜过一回后,花婶这回把目标直接定在桌边一张新制的木凳上。
  “凳子呢?”
  他伸出一掌恭请她,“我前两天钉的,您尽管尽兴。”也罢,头一回做的木工是粗糙了些,他正好有机会研究改进。
  “还躲、还躲?”抄起木凳后,花婶气势惊人地追着花叔四处跑,“糟老头,有胆你就继续跑,当心我抽得连你家小姐都不认得你!”
  “小姐,河东狮吼啊!”窜上窜下的花叔,奔逃之余不忘求援。
  “啧啧,夫纲不振。”置身事外的苏默轻声一叹,再不疾不徐地教唆,“乖,跟她拚了。”
  对于花家夫妇这等三天两头打架练身手的景况,沭策已从一开始时的挑挑眉甚感讶然,演变成今日的麻木成自然了。他在苏默的身畔坐下,为她斟上冲好的新茶后,不忘夹了几样甜点放在她面前的小碟中。
  “话说回来,你是何时把咱们家家底都摸透的?”苏默啜了口香馥的热茶,没料到家中新聘的长工,已在不知不觉中发现了许多事。
  沐策一脸的云淡风也轻,“我乃家中长工,这点小事自是知晓。”
  “那长工对咱们家家境可有任何疑虑?”
  “有。”他就等着她这一句。
  这半年观察下来,沐策始终都不明白,为何这宅中所用的器物,全都是昂贵精致的上等货,还大多数皆是自云京城运来的,就连在吃食与用度方面,他们也都是寻常人家所不能比拟的,这令他怎么也想不透,如此娇惯养着的苏三姑娘,她怎会出现在此地?
  “这些玩意儿都是谁供的?”一个不受父母待见的药材商之女,怎会有那财力把满屋子布置成个古玩店似的?且她用起这些古董压根不手软,也不怎么在意它们本身有什么价值。
  “家姐。”她简单的提供了两字。
  那位苏府大夫人所生的大小姐?据花婶的说法,苏府的大夫人不是恨她入骨吗?怎么大夫人的女儿,竟然未对她这妾室所生的女儿视同陌路,也并未水火不容呢?
  “家中的房屋田地和银钱,也都是令姐给的?”沭策不动声色地问着,一边将她今早才做好的梅糕放在盘子上,并低头瞧着瓷盘上难得一见的冰裂花纹。
  “嗯。”苏默边点头边塞了一块梅糕至他的碟里。
  “为何令姐要将三姑娘养在这座人烟稀少的山顶上?”这就是他最不明白的地方。
  “谁晓得?”她拈着梅糕一小口一小口地吃着,“她爱养,决心要养,也就由着她养了。”
  “三姑娘对此全没意见?”
  苏默轻耸香肩。说得挺隐喻的,“家姐的性子颇执拗,违背她旨意可是没好果子吃的,我才不想没事去捻虎须。”
  今日对她一探,得到的虽是不多,但也好歹稍稍解开了些许缠绕在她身上的疑惑……生性不躁进的沐策,对眼下的成果还算是满意。
  目光一隅不期然瞥见她身后的长发辫,垂落至地沾染上了些许尘埃,他伸长了一臂捞起她的长发,轻轻为她拍去上头的灰尘。
  “长工啊长工。”苏默看着他的动作,直在心中大声赞叹自己实在是太有识人之明。
  “嗯?”
  “你愈来愈称职了。”既伶牙俐齿,懂得随机应变,还观察入微,无论是言辞间,或是举动间的细小处,他都能面面俱到,这年头像他这等难得的人才,就算是打着灯笼也找不着几个。
  沐策款款弯起唇角,“好说。”
  第3章(1)
  “咕咕咕……”后院鸡棚里的那票老母鸡,每日都像这样唠叨个没完没了。
  “嘎嘎嘎……”那群最近不再那么黏沐策的小雁,八成又在后花园中找到蚯蚓。
  “呱!”
  正在花园里除草的沐策,蓦地僵住了身子,目光凶狠地循音转过头来。
  “呱?”前两种声音他都认得,但最后一个呢?
  一撞上沐策寻仇似的神情,散步到花园中的花婶忙撇清关系地挥挥手。
  “不是我不是我……”这次做坏事的人不是她。
  手上还拿着镰刀的沐策,马上将两眼杀向有过前科,而现下正躲在苏三姑娘身后发抖的花家大叔。
  “出来。”这回他又捡什么莫名其妙的东西回来了?
  苏默识时务地一把拉出身后敢做向来不敢当的花叔,一点也不想在这节骨眼上挑战沐策的火气。
  “花叔,那是什么?”沐策扬起镰刀的刀尖,不耐地朝他勾了勾。
  怯怯缩着脖子的花叔,在沐策不善的眸光下,缓缓自宽大的衣袖里摸出一只巨大且颜色罕见的金蛙。
  这位姓花的大叔……他是好了伤疤就忘了疼是吧?没反省过上回的小雁事件就算了,没想到,这位大叔居然又再次随手乱捡东西回家给他添麻烦?
  眼看沐策的脸色变得愈来愈森寒,花叔伯怕地抖了抖,忙拉着自家小姐的衣袖寻求她的庇护。
  苏默一手掩着脸,无限感慨地提醒他。
  “花叔,咱们家的大权……早已旁落许久了。”他就节哀吧,她家的长工前阵子就已篡位成功,衣食住行各方面的大权全都一把独揽去了。
  “小沭子……”花叔讨人同情地张大眼,眼中还闪烁着迷蒙的泪光。
  沐策已经不吃这一套了,他两手环着胸严正地拒绝。
  “不许养。”家中“特殊人口”的总数已经够多了,最重要的是,做牛做马养着它们的人,全都是他!
  “可是……这蛙很特别呀。”活了大半辈子,他还从没见过金色的巨蛙呢。
  沐策面无表情地扬手朝宅外一指,“把那只怪蛙放回去。”
  泪眼攻势不奏效,花叔也只能扁着嘴,满心不舍地抱着金色怪蛙往外头走去。
  总觉得此事不可能这么简单就如此善了的苏默,在沐策以为他已圆满解决时,摇头晃脑地走至他身旁要他别放心的太早。
  “记得,千万别像上回一样一时心软。”若是宠坏了那两位老人家,他又将有苦头吃了。
  他没怎么放在心上,“不会的。”
  事实证明,花家大叔是永远也学不乖的,他就像个顽固的孩童,愈是不让他养,他也就愈想养。
  当天夜里,偷偷被花叔抱回房里养着的那只金蛙,心情甚好地呱呱乱叫了一整夜,提醒所有人此地无银三百两之余,也吵得全家没一个人能好好安睡。就在天色初初翻了鱼肚白的黎明时分,打开房门的沐策发现,他家的花叔,又偷偷摸摸地将那只金蛙给弃置在他的房门口等待他领养。
  也不知沐策是天生就太有魅力,还是有什么特殊的缘故,绕着他跳的那只怪蛙,任他怎么赶也赶不走,他走到哪,那只怪蛙就如影随行地跳到哪,就算是他狠下心将它扔出家门外,它也照样秉持着百折不挠的毅力,一次次地窜进宅里重新跳回他的身边。
  早就改了习惯,不在大清早喝茶的苏默,在今早沐策不甘不愿地带着那只怪蛙走进厅内时,笑得两肩一抖一耸的。
  “新跟班呀?”她揩去眼角笑出来的泪水问。
  “……是护法。”拉不下面子的沭策,僵着俊脸,索性也跟她杠起来。
  “噗——”花婶决定,下次再也不在大清早喝茶了。
  “我、我……我今儿个有事要下山!”花叔在沐策悲愤的目光飘过他这边来时,连忙闪出门去避风头。
  苏默揉了揉笑僵的面颊,招沭策过来坐下后,将盛着他早饭的托盘推至他的面前。
  “别拉长个苦瓜脸了,谁让你不会记取教训呢?”
  “呱呱。”有只蛙也这么应和。
  “……”沐策更是没好气,那个姓花又不负责任的老孩童,每每不想养了,就扔给他这现成的养父去收拾后果。
  “今儿个你就别去果园了,在后院挖个池塘养蛙吧。”
  他一手杵着额,“后院都快客满了……”
  “我去叫那老头回来帮忙。”气管总算好些了的花婶,颇认命地撩起裙摆出门找人。
  花婶走后,沐策心情恶劣地盯着苏默面上止不住的笑历,这让他忍不住有点想拖她下水。
  “娘子啊娘子。”
  “别那么叫。”她微皱着柳眉,“都说过那只是一时的权宜之计了。”他怎么还记得那事?
  “没听过开弓没有回头箭吗?”既然戏他都已演过了,便宜不占白不占。
  “可以赖了就跑吗?”敢情他演上瘾了?
  “你试试。”他喀喀有声地扳着长指,“不过我先声明,我今儿个的心情特差。”
  “……娘子就娘子吧。”看在他牺牲小我被那只怪蛙骚扰的份上,今日就让让他。
  没睡饱的沐策懒洋洋地启口,“娘子啊娘子,我有一事想请教。”
  “说来听听。”
  “除开当初是为了救我一命,故不得不这么做外,你把我的身子养得这么好、骨子里补得这么足……你老实说,是不是刻意的?”这是否正是所谓的,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这个嘛……”她抚着小巧的下颔,不正面承认也不急着否认。
  “为了让我当上长工,这一切,一早就在你的计划内?”他愈问心里愈笃定,甚至开始觉得,他似乎早早就已乘上这艘贼船了。
  苏默拍拍他的肩屑,“长工,你悟了。”
  “……”他就知道。
  当下满心也不知该说是感谢还是埋怨的他,将手中的碗筷一搁站起身,苏默忙一手拉住他,指着他没动几口的早饭。
  “不吃了吗?”明明他平日都要吃上三大碗的。
  沐策两眼无神地往后院的方向走,“先去挖池塘……”不早点弄好那只怪蛙的新窝,他今晚就甭想睡了。
  身形圆圆胖胖的金蛙,就像花儿不能少了太阳般,在他走后也一跳一跳地追了上去。
  在沐策渴望睡眠的前提下,苏家的新池塘很快便砌好了,可没想到就在几日后,像是要挑战沐策脾气底限的花叔与花婶,在某个黄昏,又分别抱来两只年幼的飞鼠站至他的面前。
  苏默挑高了一双秀眉,含笑地倚在廊下不打算上前加入战火,在沐策看过来时,她还摆出了一副纯看戏的模样。
  然而这一回,沐策却出乎她所料,既不叹气也不发火了。
  他只是微笑再微笑,先是走上前温柔不已地摸摸花叔的头,再含情脉脉地拍拍花婶的脸蛋,接着……他扬起一拳,追着下一刻忙着抱头鼠窜的他们打。
  聆听着身后远处苏三姑娘开怀的笑音,沐策在不知不觉中也咧大了笑容,过了一会儿,他突地停下了脚步,一掌轻轻地按在自个儿的胸口,觉得在他的胸坎里,那颗曾因伤痕累累而死去的心,似乎,正活力十足地再次跳跃了起来。
  守信如期的夏蝉,在山顶蓊翠的绿意到达了最浓郁的时分,伴着毒辣无比的艳阳,声嘶力竭地热烈开唱。
  今夏异于往年的猛烈暑意,将住在山顶上的众人都给热得头昏眼花,就连一向好动的花叔和花婶,也没了精力在烈日下打闹,大中午用过午饭后,他们便没精打彩地聚在后花园巨大的树荫下,一人一椅地齐躺在沐策几天前才做好的竹制躺椅上乘凉。
  沐策自厨房端来几碗清热祛火的凉茶,搁在树下的小茶桌上后,他扬首望向站在这处井边的苏默。
  “瓜凉了吗?”昨日花叔下山买了一车的西瓜载回来,今早他在顶着艳日上山去工作前,便顺手取了几颗放在水井中待凉。
  “凉了。”她摸摸刚打上来的西瓜,瓜面上翠绿的花纹传来沁心的凉意,让她忍不住将面颊贴上去蹭了蹭。
  他挽起衣袖,“我来拿。”
  “你都忙一早了,你坐着就好。”她吃力地抱起沉甸甸的西瓜,在沐策担心的目光下摇摇晃晃地走过来。
  “我来切,你别再晒日了。”她一走近他便急着伸手接过,见她一脸汗,他忙让她去树荫处坐下。
  从厨房取来菜刀后,沐策刀法俐落地分切成数大块,红艳艳的瓜肉,在点点掩映的日光下,看来格外可口解暑气。
  “花叔,吃太多可是会闹肚疼的。”在花叔已吃了数片,还继续伸出手想再来一片时,他掏出汗巾帮花叔擦去吃得满脸的汁液。
  “再一片就好。”
  他侧过脸,“花婶,你怎一口都没动?”
  “我讨厌甜甜的瓜,太腻人了。”她恹恹地灌着略带苦味的凉茶。
  “三姑娘?”他再看向啃了两片西瓜,便躺在凉椅上闭起眼的苏默。
  她秀气地打了个呵欠,“我想眯一会儿。”
  自远处山谷里吹拂来的凉风,在吹抵山顶时,将空气中令人焦灼难耐的热意都吹散驱远了,枝橙间叶与风的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