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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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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多海子宛如偌大的翡翠项链,挂在大海的颔项上。近看海子与海子连接的堤埂上苔草红柳丛生,水中红色的根须轻柔曼舞,茸茸密密的水藻随波招摇。离瀑布最近的一个海子,有一座栈桥伸入湖心,一座古老的石磨旁,一个藏族少女在洗衣裳。
这海子、浅滩、树堤、瀑布、栈桥、磨房和洗衣的藏家女子,以及瀑布的轰鸣声,水流的潺潺声,磨盘转动的咯吱声,构成了一幅极为古朴纯美的画卷,真正的世外桃源,也不过如此了。
张寻走了半日,终于见到了一个人,有些激动,快步走上前去,礼貌地问道:“姑娘,树正寨离此还有多远?”
藏族少女抬起头,惊异地看着张寻,但不怯生,打着手势说了几句藏语,示意自己不懂张寻说的话。张寻刚才根本没想到藏汉间言语的隔阂,此刻一怔之下,不知该再说些什么才好。
那个藏族姑娘见状,伸手朝张寻背后一指,张寻回头,看见有三、四十幢藏族木楼隐藏于一个山坳之中,显然是个村寨。寨前有几十面经幡迎风飘扬,猎猎作响。姑娘手指一幢木楼,示意张寻去那里。张寻猜测这村便是树正寨,便谢了姑娘,朝那幢木楼走去。
其时藏民大都住木结构的三层楼房,底层关牲畜,二楼住人,三楼设经堂。藏族以上为“净”,下为“秽”,认为“灵性”轻妙在下,“形体”重浊在下,所以将神圣的经堂设在第三层。张寻来到那幢楼边,见一楼皆养着牛羊,二楼关着门,便顺着楼梯上了二楼,敲了三下门,门内传出几句藏语,张寻不明所以,只能朗声问道:“在下路过此地,想问一下,这可是树正寨?”
门内那人“咦”了一声,随后用生硬的汉语道:“推开门进来吧,门没锁。”张寻推开门,见一个头发花白的男子席地而坐,另有一个年岁相仿的妇人折腿跪坐着,正在吃饭。
那老人见了张寻,即刻起身,说道:“稀客,真是稀客,你是到我们九寨沟来的?”
张寻刚一坐定,女主人已端来了酥油茶,男主人笑着说:“你们汉人的茶喝着没味,我们的酥油茶才香美可口呢。哦,这里就是树正寨,公子找谁?”
张寻道:“在下姓张,想去悬泉旁的剑岩。朋友说在树正寨可以问到去剑岩的路,所以就找来了。”
“张公子原来是庄神医的朋友,那更不是外人了。庄神医可真神,身上会发出‘气’来,治好了很多人。我泽仁布秋也受过他的恩惠。庄神医在剑岩搭了一个草屋,离这儿大约有四十余里,待会儿我送你去吧。”
张寻想这庄神医必是庄守严无疑,他以内功给人治病,藏民便把他当作神医了。看来庄守严在此地威望极高,一听说找他,泽仁布秋就愿意走四十多里领他去。于是说道:“不必了,谢谢大伯,只要你告诉我怎么走就行了。”
泽仁布秋颇为得意,说道:“那你就找对人了。我年轻时曾偷偷跑去闯荡过几年,后来觉得外面的世界太凶险,还不如这里活得舒坦安心,便又回来。这九寨沟中的藏人,只我一人能说汉语。”
张寻这才明白,为什么那个藏族姑娘要把他指点到这儿来了。
交谈之中,泽仁布秋知道张寻还未吃午饭,便让老伴清炖了一碗牛肉,凉拌了一盘蕨菜,做了十个烧馍,又端上一碗青稞酒,连连让张寻喝。
张寻很少喝酒,也不喜欢喝酒,但想到藏人好客,若拒绝不喝是很不礼貌的,便端起酒碗,硬着头皮喝了一口,一喝之下,大为惊奇。这青稞酒的味道竟如醋一般,是酸的。张寻思想上没有准备,酒喝到喉咙口,喉咙受到刺激,猛地咳嗽起来,心想,青稞酒的味道这般古怪,只喝一口就足以让人终生难忘了。
泽仁布秋见状哈哈大笑,说道:“张公子,这酒不能喝的话就放一边吧。来,吃烧馍,牛肉,还有这蕨菜,是我们九寨沟人最喜欢吃的菜,也是我们招待客人的上等菜。”
张寻走了半日,早已饿极,又知泽仁布秋是真诚待客,便毫不推让,把桌上的食物全部扫进了肚皮,
吃完饭,想到还有四十里山路要赶,张寻问清路线便告别泽仁布秋夫妻,谢绝了他们执意要领路的好意,大步流星,往剑岩而去。张寻一路上行,在一个大瀑布前遇到了一条岔道。泽仁布秋告诉过他这个瀑布叫诺日朗,“诺日朗”在藏语中是男神的意思,标志着伟岸高大。而瀑布确实壮丽雄伟,宽近一百丈,巨大的水流顺二十多米高的悬壁迭成洋洋大观。瀑布顶部平整如削,南段水势浩大,急流直下,如银河飞泻,天幕垂落,水声隆隆,如战鼓齐鸣;北段清流涓涓,素练漂零,声似怨笛幽筝,婉转低徊。只可惜张寻一心想在天黑前赶到剑岩,已不能如上午那般细细观赏了。只是按着火泽仁布秋的指点,拐上右边的小道,匆匆而行。张寻一路上经过了镜海、珍珠滩、珍珠滩瀑布、金铃海、孔雀河等诸多藏人已经命名的胜景。几次想分心细看,却都被内心早一刻见到庄守严的理由说服,低头匆匆向前。
张寻差点看得入迷,但心里仍然催促自己尽快赶往剑岩。他刚要走下栈桥,突然发现五花海边的树林里有一个白影在飘动,定睛一看,却是一个白衣少女张开双臂,像翅膀一样上下轻柔地摇动,口中悦耳地学鹤鸣,在树林里来回飞行一般地奔跑着。说也奇怪,有许多各样的小鸟,聚集在白衣少女的身前衣边,伴着她来回飞翔鸣叫。这幅人鸟交融,人禽同欢的至美画卷极生动地展现在张寻的眼前,他被震呆了。出神地望着少女奔跑时的每一个动人之处,白色衣裙在空中的每一次微微飘扬,他早已忘了自己还应该赶路。
白衣少女继续在林子里愉快地飞翔与鸣叫着。突然有一只白唇鹿奔进了林子,欢快地围着少女雀跃。接着,一只红腹角雉也飞进了树林,加入了合唱。随后,黑头鹤、牛羚、鸳鸯、金丝猴等动物都来了。它们像是来参加一次联欢会的,每一个都开心地围这白衣少女蹦啊、跳啊。一只水獭在五花湖边露出个小脑袋,望着林子里的少女和动物。那少女见到了水獭,便奔出树林,对水獭说:“快来和我们一起跳舞呀。”
水獭点点头,爬上岸,加入了联欢。这时白衣少女一抬头看见了张寻,一点也未显出惊讶,说道:“嘿,你到哪儿去,不来和我们一起跳舞吗?”
张寻这才想起自己是来干什么的。忙说:“我要到剑岩去找一个人,我想在天黑之前能见到他,时间不早了,我还得赶路。”
白衣少女听了兴奋地说:“原来你要找我爷爷,唉,我也该回去了,再玩的话,又得挨爷爷骂了。”说着,又对身边的动物们说:“我要回去了,明天再来玩吧,天色不早了,你们也该回去了。”动物们竟然都很听少女的话,恋恋不舍地围着她转了几圈,鸣叫几声之后,便都各自回家去了。
白衣少女笑着对张寻说:“走吧,我带你去见我爷爷。”说着就走在张寻前面引路。
张寻这时才明白,泽仁布秋说他是进九寨沟的第四个汉人,而另外三人除了庄守严与纪恩杰外,便是这个白衣少女了。可是,庄守严为何要带孙女一起来隐居呢?让她这样与世隔绝?
此刻白衣少女走在前面,张寻突然发觉她的腿竟然是瘸的,走起路来一跛一跛地很明显。可是张寻又深深地感觉到,白衣少女的腿虽然是瘸的,但她的步法与姿态,在这山道上,在这绿树中,在这夕阳金黄的光泽下,在纯真的笑声前,在永生难忘的学小鸟飞翔的形象里,都显得无比的美丽动人。
在张寻看来,白衣少女的每一步,都踩得极不可思议,每一步又都踩得极灵动轻柔。不像巧妙的轻功,也不像袅娜的舞蹈,而像是、或者说根本就是一朵白莲在水中摇曳。
望着这样的绝美的步法,回想刚才白衣少女抬头与他说话时那清脆的面孔和绝美的笑容,张寻似乎有些醉了。而走在前面的少女突然想起了什么,回头愧然道:“我叫真怜,六岁时候就和爷爷来到了这里。我的腿生来就这样,走起路来很难看,让公子见笑了。”
张寻想:天哪,她这么优美的步法如果说是难看,那世上还有谁是美丽的呢?也许两条腿不一样长才是女娲当初造人的初衷吧。她说她叫真怜,真是那么让人怜爱。她六岁来到这里,而庄爷爷已隐居了十年,那么她今年十六岁。张寻正浮想联翩,忽听真怜柔声说道:“嘿,你这淘气包怎么又喝醉了?怪不得刚才在树林里跳舞时没见你来。”
张寻一呆,不知真怜在说什么。接着看到真怜在一个湖边轻轻拍打着一只躺在地上的熊猫。张寻自小在山东曲阜长大,并不知世上还有熊猫这一种动物。不过中午吃饭之时,泽仁布秋滔滔不绝,好象要把九寨沟的一切一股脑儿都倒给他似的,其中就向他描述过熊猫,告诉他有个“熊猫海”,只因海子周围长满熊猫爱吃的箭竹。
张寻见熊猫翻倒在地的神态,确实极为憨拙可爱,只是奇道:“真怜小妹,难道熊猫也喜欢喝酒吗?怎么会醉倒在这儿的?”
真怜格格一笑,如花枝乱颤,说道:“熊猫不是喝酒醉的,它是喝‘水’喝醉的。”
张寻听了更觉奇怪,说道:“喝水也会醉吗?”
真怜答道:“是啊,喝水是大熊猫的一大爱好,当它到水边,低头看见水中的倒影,便以为又来了一只熊猫。于是就拼命地与自己的倒影饮起水来,直到他的肚子胀得鼓鼓的,才拖着蹒跚的步子离去。可是没走多远,它会返回去看看跟它抢水的熊猫走没走。临水一看,水中的熊猫果真还在,就又猛饮起来,这样要反复多次,直到被水胀昏过去为止。熊猫被水醉倒后,通常需要二、三个时辰才能醒过来呢。”
张寻听了这闻所未闻的事,大感有趣,不禁问道:“真怜小妹,那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你能听懂他们的话吗?刚才那些鸟啊鹿啊的,为什么都听你的话?”
“其实我也听不懂它们在说什么,只是我经常和它们在一起,它们朝我叫,我觉得很理解似的。至于它们为什么会听我的话,我也不知道。”
听了真怜的回答,张寻啧啧称奇。两人又行一刻,真怜忽道:“前面便到了。”张寻一怔,抬头望去,只见茂密的森林之间,有一孤峰卓立,高达十余丈。临九寨沟内这一侧,有数股清流从石缝渗出,一落千丈,成百尺垂练,透明轻柔,这便是悬泉。真怜领着张寻走入森林,转到孤峰的另一面。再抬头看时,只见孤峰状如宝剑,峥嵘巍峨,直刺蓝天,这便是剑岩。
悬泉、剑岩实为一体两面,一面细流如涓,飞洒悬壁,飘逸之美,摄人心魂。一面峭拔庄严,如山鞘利剑,雄风凛冽。这柔与刚,动与静自成一格,又融为一体,可见自然造化之神奇。
其时暮色已苍茫,剑岩之尖插入天空已不复可见。张寻呆呆地望着这奇景出神,突听一个苍劲的声音仿佛就在耳边响起:“真怜,你带谁来了?”
“爷爷,这位公子是来找您的。”说着,真怜就向一个搭于剑岩之脚的草屋奔去。
草屋中走出一个老人,头发已白了大半,但身体精炼干瘦,目光深邃蕴神,站在那里沉稳有力,与背后的剑岩似乎生来就浑然一体。草屋与张寻至少相距五十余步,这老人随口说来,在张寻处仍能听得柔和清晰。他自然便是昔年以“黄龙剑仙传四十九式气功”、“三十六招大破敌拳”和“二十四手泼风剑法”威震武林的原黄龙派掌门庄守严。
第三章 受艺
光阴匆匆,逝如流水。转眼间,张寻已在剑岩下的庄氏祖孙的茅草屋——“守残小筑”中居住了半年。张寻刚来时,九寨沟正值暮春,树木皆是苍翠欲滴,而今日,九寨沟已是深秋,无边树木,萧萧而下,满眼斑斓,望去如黄金世界。
张寻在这半年中天天跟着庄守严勤练武功,栉风沐雨,从不间断。每日上午练拳,下午练剑,晚上练气,时间安排得紧张而充实。但练武之余,张寻常常回想起半年前第一次见到庄守严的那个夜晚。
当时,庄守严在知道张寻是“梅花大侠”张卓然的儿子之后,不禁身子微微发颤,激动地说:“我整整找了你十年,又整整等了你十年,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让我等到了。”
这一老一少实在都有太多的疑虑想从对方口中得到澄清,顿时连饭也忘了吃,投入地谈了起来。那真怜托着腮,静静地坐在一旁听得出神。
张寻讲完了自己的身世,又说了这一路寻父的遭遇,见庄守严沉吟不语便问道:“庄伯伯,你可知道我父亲的下落?”庄守严望着张寻,思索片刻,缓缓说道:
“我和你父亲虽然年岁相差甚多,但惺惺相惜,极为投机,以兄弟相称。他的为人我最了解,一副侠肠义胆,宁教天下人负他,他也不愿负天下人。劫富济贫,扶弱除暴,所以在侠义道中,你父亲声誉极高,但邪魔之道则不免对他恨之入骨,把他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曾数次设计想害你父亲,都未得逞。那些宵小之徒若明刀明枪地来斗,你父亲一柄梅花宝剑会杀得他们屁滚尿流,但像贵州‘圣毒教’,湘西‘不二门’这些对你父亲冤仇极深的阴毒门派,却善于暗中下毒,背后使恶,实在让人防不胜防,许多侠义中人,都曾坏在他们手上。” 听到这里,张寻插话问道:“难道我父亲绝迹江湖与‘圣毒教’,‘不二门’有关吗?”
庄守严叹了口气,说道:“我也只是猜测而已,因为除此之外,实在难有解释。你父亲乃重诺之人,有‘张季布’之称,绝不会轻易失约。而他竟在关系武林安危,极为重要的围杀大魔头况寂一役中突然失约,太让人生疑,我就不能不往他已遭人暗算这一点上去想了。”庄守严见张寻认真在听,就又说道:“那已是二十三年前的事了。那年在武林中出了件大事,原先行为怪癖,但素无恶行的武林世家蓬莱况氏的唯一传人况寂,因未婚妻突然在中秋之夜暴病身亡,精神受到刺激,变得凶恶残酷到处滥杀无辜,三年中,共杀了三百余人。以致江湖中人人自危,谈况色变。
“当时我们六大门派在岳阳会晤,商定为武林除害,杀掉况寂。可是况寂的武功实在太高,我们六大门派的掌门人合在一起也不一定是他的对手,再加上几个武功稍差的,反会碍手碍脚,于事无补。为此,我们只好派出弟子,寻找你父亲张卓然,邀他助拳。后来是我的弟子纪恩杰在桂林找到了他。那时他和你母亲正一路护送武夷派掌门人的师叔剑宇大侠的灵柩回武夷山去。你母亲当时已怀了你,本不宜长途奔波,但为了武林安危,你父亲即刻应诺在围杀况寂时一定赶到。
“但在约定的中秋之夜,你父亲却始终未曾露面,我们准备了整整一年,箭在弦上,已不得不发。再者每当中秋之夜,况寂悼念亡妻,心智大乱,正是杀他的好时机,若再等一年,不知又有多少无辜之人将死在他的‘霹雳绵掌’之下。因此我们不再等你父亲,六人冒险潜入况寂所居临海而建的‘万灰山庄’,在庄内的‘墓园’发现了他。那日况寂的武功确实大不如前,我们突然发出的二十件暗器他闪避不及,中了三枚,其中一把‘天地小夜叉’刺入前胸,又被七星派卓掌门一掌击入大海,绝对不能活了。卓掌门这一掌,实乃大义灭亲之举。”张寻听得悠然神往,但仍关心父亲的下落,突然心有疑虑,担忧地问道:“庄伯伯,我父亲见况寂这般可恶,会不会想独自杀他,为民除害,于是就一个人先去了万灰山庄,却不慎被况寂那奸贼害死了呢?”
庄守严摇了摇头,说道:“不可能,在况寂尚未变得丧心病狂之时,你父亲与他有过交往,知道他的武功之高,独步天下,可谓当世第一,你父亲绝不会轻易涉险的。”
张寻有些颓丧,喃喃地说了一句在心里不知问过多少次的话:“那父亲究竟去了哪里?”既像询问又像自言自语。庄守严顿了顿,接口说道:“围杀况寂之后,我没有回藏龙山,而是四处去寻找你父母。因为我知道那时你应该出世了,我想看看你。”张寻有些奇怪,自己刚刚出世又有什么好看的,但终于没说出口,听庄守严继续说道:“你父亲是在西安救了你母亲,后来又结为夫妻的。所以我从蓬莱找到西安,又从西安找到开封,再转到江南,去了扬州、江宁、无锡、杭州,还去了余杭、超山等你父亲可能去的地方,结果都没能找到你父亲。这下我才感到有些不对,开始往坏处想了。
“我身为一派掌门身不由已,派中有许多大事等我回去处理。无奈我只能先回藏龙山,遣门下弟子四处打听你父亲的消息。待处理完派中事物,我把诸多事情托付给了纪恩杰,自己又去了贵州、湘西等地,探了圣毒教和不二门,还是没有得到有关你父亲的半点消息。
“待半年之后,我赶回藏龙山,没有见到你父亲依约把你抱来,心下更为担忧。此后的九年,我每年均花极大的心力来找你父亲的下落,却依然没有丝毫音讯。”
“你父亲每至一处总会到当地武林人士家中居住,我也曾在蓬莱遍访武林中人,未曾察访到他的踪迹,只不知你父母为何去了客栈居住?”
张寻道:“我父母在日记中写过此事。当时养父母出外烧香,遇到杀人越货的强盗,恰好被我父亲救了,养父母万分感激,竭力邀请父母亲去他们开的‘三立客栈’小住。父母推辞不过,就去住了。”
庄守严“嗯”了一声,又说道:“就这样我整整寻访了十年。我想这般查找下去也不会有半点效果,只有等这一条路了。又感觉自己年岁已高,派中事物已无精力处理,便按派规将掌门之位传给了大弟子纪恩杰,自己来此隐居,每日幻想你会突然到来,谁知今日你果真来了。”
张寻听到此处,心中感动,猛地“扑通”跪倒在地,说道:“庄伯伯,您对我们一家情深义重,真不知我该何以相报。”庄守严微微一笑,说道:“朋友之间,贵在相知,谈何相报?”说着双手在张寻肩下轻轻一托,张寻便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
庄守严深深地望着张寻,正色道:“你可知我为何要在外寻你十年,又在此等你十年吗?”
张寻低下头,恭敬地答道:“那是因为您和我父亲义气相投,肝胆相照,是真正的好朋友。”
“这只是其一,还有其二。”庄守严依然望着张寻,静默片刻,才又开口,一字一句说道:“你母亲刚刚怀上你的时候,你父亲曾带她在藏龙山小住半月,这半月中,我和他天天纵论江湖气象,切磋武艺精华。得友如斯,夫复何求?实在是大快平生。
“有一日,我们谈到了未出世的你身上。你父亲说杀再多的恶人都是快剑斩乱麻,眼皮也不会眨一下,可对自己的孩子却定是手软。不能板起面孔来训斥,只怕教不好反会娇惯坏了你。
“你父亲还说有个高人为他占了一卦,说他注定与自己的儿子无缘。他有些担忧,怕与你命中相克。我虽然并不太相信占卦,但还是安慰你父亲,让他把孩子寄养别处,待长大后再接回去。并告诉他若不嫌弃的话,可把孩子寄养在藏龙山。你父亲一听非常高兴,说等的就是这句话,并说把孩子放在我处是最放心的了。当下我们商定,孩子出生后,过了周岁便送至我处由我照料。待孩子懂事,正式拜我为师,学习黄龙派武功,到二十岁后,你父亲再领回孩子,亲授他自己的无上内功‘亢仓子服气诀’及‘七十二手梅花剑’。”听到这里,张寻立即跪倒在地,“通、通、通”磕了三个响头,说道:“师父在上,受弟子一拜。”庄守严这次没再扶起张寻,而受了他这一拜,郑重地说道:“我们侠义道人,都如你父亲一般,一言既出,其行必果。我之所以等你十年,就是为了当初那一约定。在今日之前,我毕生唯一的遗憾就是这一承诺无法兑现,至今之后,我将再无遗憾了。好了,快起来吧。”
张寻听了这话,激动万分,又是“通、通、通”地连磕了三个响头。待庄守严赶紧跨上一步将他托起,张寻的额头已磕出了血,肿起老高一块。真怜在一边看了,忙转身出去。不一会儿又进来递给张寻一块用凉水浸过的帕子,似乎又是欢喜又是担忧地说:“给张师……叔。”张寻听了,忙道:“真怜妹妹,还是依旧叫我张寻哥吧。”说着望望庄守严,怕违反了门规。但庄守严听了却只微微一笑,并未出声。
当晚张寻兴奋异常,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无法入眠。想到学会了黄龙派的精妙武功之后,再去行走江湖,便不会如从前一般受尽屈辱了,而且挟艺四处漂荡或许就能碰到父亲也未可知,那该多好。再学会父亲的绝学,和父亲一起闯荡天下。杀尽所有险恶之人,管尽天下不平之事,这一生又复何求?只是现在与卞胜嵩成了同派之人,当然不能去报那刺“卞”之辱了,又该如何是好?
张寻这般反来覆去地思绪乱飘。一会儿想想过去,一会儿想想未来,一会儿悲伤,一会儿又欢喜,直至夜深,才倦极睡去。
第二日清晨,张寻早早地起了床,等待第一次授艺。庄守严见状,赞许道:“只要能够天天坚持苦练,以你的悟性,必将艺有所成。
张寻低头称是。
庄守严又正色道:“帮派有帮派的规矩,我们黄龙派的派规有十禁,十刑,十八律书和十议戒。凡本派中人,必须遵守。”说着,庄守严将这十禁,十刑,十八和十议戒的具体内容对张寻说了一遍,又说道:“若你自问不能遵守,现在抽身还来得及。”张寻忙道:“弟子一定遵守本派规矩。”
庄守严听了,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才开始正式授艺。
黄龙派武功以“黄龙仙传四十九式气功”、“三十六招大破敌拳”和“二十四手泼风剑法”为最高。不过,这后两种武功只是招术,如果没有内功的底子,张寻即便练得再熟,也总是有形无神,威力全无。因此庄守严首先传授张寻“黄龙仙传四十式气功”的口诀。
“人之一身,三百六十骨节,八万千毛孔。故气血一息不运,则壅淤矣,一日不运痿髀矣。故气运则流,精流则神行……何谓一息,即鼻气一出一入之时,须当闭目疑神,一切万缘放下,内想不出,外想不入,心如枯木死灰。舌抵上腭静定片时,然后闭鼻息之气,默想丹田一穴。转过尾闾,上夹为背,辘轳摇动到玉关,上顶门泥丸,将鼻微吸,纳下十二重楼,复入丹田,是为一转。然后极力闭息,进八出三。进用武火,武火者,急忍而不故出也。出用文火。文火者,舒徐而不迫促也。功夫周到,自然百节万神悉皆听命,精气神相容卫,而保命全形矣……”。张寻自小在曲阜的私塾中读书,曲阜为孔儒圣地,学风极盛,私塾中的教学皆采用“童子功”,小小孩子,每日让他背诵《论语》、《孟子》,背不出便用铁戒尺打手掌心。因而每个小孩虽不解《论语》、《孟子》讲了些什么,却都能倒背如流。张寻久历这种“童子功”教学法,背功练得极好,没一刻,便把运气口诀背了下来。
随后庄守严将口诀一字一句地解说了一遍,张寻饱读诗文,理解力极强,再加上庄守严在旁点拨,半日之间,已将练气口诀领悟了八成。
下午,庄守严又传授了运气口诀的辅助功法“西王母蒸脐固基法”,两相一对照,张寻便将“黄龙仙传四十九式”气功的基础运气口诀领悟透了。
第三日,庄守严教张寻“仙传四十九式”中的第一式:“李志君抚琴图式”。这“黄龙仙传四十九式”气功的与众不同之处,便在于每练一式均需服用不同的药物助功,使得练功效果事半功倍。如练“李志君抚琴图式”需将煅过的绿矾二两,陈皮二两,苍术二两,砂仁三钱,槟榔三钱,人参三钱和一斤枣肉混合在一起煮烂,做成“枣矾丸”,早晚各服一次,每次四十九丸,需以米汤咽之,此日忌鱼,鸡和生冷油腻之物。
由于有庄守严在旁以无上内力帮助其打通关节,又有“枣矾丸”助功,张寻凭着自己的悟性,一日便将“李志君抚琴图式”练通了。该式之下有诗曰:“太极未分浑是阴,一阳动处见天真。阴舒阳惨想符合,大道参参造化深”,便是形容这个功式的妙处的。
第四日张寻学的是“徐神翁存气开关法式”,以苍术、百芷、苻苓、神曲、陈皮、干姜和干草七钱和水煎成的“导气汤”助功。诗曰:“身中若遇发生时,取坎中阳去补离。北门南辰颠倒转,一时一刻立根基。”张寻全神贯注。培元固本,这“徐神翁存气开关法式”也在一日之间顺利通过。
此后“铁拐仙指路式”、“何仙姑九九登天式”、“张紫阳捣鬼式”……等各式气功也都顺利练成。
至张寻开始练功后的第四十九日,庄守严传给他“黄龙仙传四十九式”气功的最后一式:“夷降牛望月式”。这一式以人参、枸杞、天麻、远志、甘草、当归、地骨等放入水中煎成“神艺汤”,练功前喝下,以助气血运行。这一日庄守严又以内功帮助张寻收拢四处游走的散气,纳入丹田,又帮助张寻打通了一处玄关,使得这最后一式也顺利练通。
至此,张寻已将“黄龙仙传四十九式”全部练通,气功已有初成。只需以后每日于子时练一个时辰的功,内力使会与日俱增。这时即便使出原先不值一哂的《张氏拳谱》中的“铁牛撞树”、“双风灌耳”这些平常招数,威力也已极大,与以前不可同日而语了。自此,张寻气功只在晚上修炼,日间则开始学习“黄龙三十六招大破敌拳”。
庄守严首先教训道:“这套‘三十六招大破敌拳’是我黄龙派祖师爷马朝观所创,乃自兵书《三十六计》中悟出。这套拳法虽说叫做‘三十六招大破敌拳’其实却是一招也没有,是以无招胜有招。若一有固定的招法,看了形式,这套拳法便难以收发自如,变化无穷了。而这‘三十六招’的意思,是指这套拳法共有三十六条拳诀,比如第一条叫‘瞒天过海’。”
张寻一惊,想起当时在松潘自己就在一招之间被卞胜嵩已“瞒天过海”掷飞了出去,于是更加集中精力听庄守严讲解。
“这‘瞒天过海’的拳诀是‘备周则意怠,常见则不疑。阴在阳之内,不在阳之对。太阳,太阴’。意思是说认为防备周到的,就容易产生轻敌麻痹的思想。平时看惯了的,就往往不再怀疑了。秘计隐蔽在暴露的事物里,而不是和公开的形式相排斥的,非常公开的事物却往往蕴藏着非常机密的东西。
“比武之时,若使的招数是死的,不会加以变化,那么即便这套拳诀,并不只对‘瞒天过海’这一招有用,而是对所有的拳招都有用。所以我们黄龙派的‘三十六招大破敌拳’是每一招中都有的招,每一招中又都没有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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