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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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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郭梅 郭羽


第一章 围杀

黄昏。残阳如血。

七星派蓬莱分舵的大院内席地坐着二十余条汉子,他们都只是静静地坐着,不说一句话,气氛肃穆而紧张。

在大厅里,一张红木八仙桌边围坐着四人,另有两人在一旁不停地走动,眉宇间尽是焦虑和期盼之色,似乎正焦急地等待着什么。

又过得片刻,其中一黄袍人突然停住脚步道:“唉,真急死人了,张贤弟怎么还不来?”另一个走动着的壮汉也停下脚步,说道:“若梅花大侠张卓然不到,今晚的围杀,只怕是不能成功了。”

身穿黄袍之人立刻摇头道:“绝不可能!张贤弟人称‘张季布’,最是信守诺言的。他既回函说今晚一定与我们齐心协力,为江湖除害,那是一定会来的。”说着他望了望天色,道:“天还未黑,说不定张贤弟马上就要赶到了。”

那壮汉看太阳已经西沉,天色渐暗,叹口气道:“但愿如此,只是……只是张大侠现在还没来,会不会出事?哦,我是说会不会有什么意外;被绊住了。”

黄袍之人忙道:“以张贤弟的武功,魔道中除了‘万劫不复’况寂外,少有对手。而这况大魔头一直在我们的监视之中,未出过‘万灰山庄’半步,又如何去阻他?”话虽如此说,可看到外面天色已黑,他心中也掠过一丝不安,不禁为“梅花大侠’张卓然担心。

那壮汉也是一般想法,又焦急地踱起步来。见八仙桌旁的四人依然一声不吭,便道:“嘿,你们怎么沉得住气,仅以我们六人,只怕不是况寂这大魔头的对手。”

默坐不语的四人中一个英气勃勃的青年浓眉一场道:“宫掌门不必过虑,若在平日,我们六人确不是况寂这大魔头的对手。但今日是中秋,情况就不同了,即便是张大侠不来,我相信我们仍可将其围杀!”

原来,这六人乃是当今武林六大名门正派的掌门。穿黄袍者是川北黄龙派的掌门庄守严,那壮汉是闽西武夷派的掌门宫无量,英气勃勃的青年是岳阳七星派的新任掌门卓正明。而另外坐着的三位则分别是辽东天池派的掌门归砚风,晋中王屋派的掌门宇文与义和粤南玄武派的掌门长孙弘。

辽东天池派掌门归砚风奇道:“卓掌门,为何围杀况寂这大魔头非得选在中秋之夜?按理今晚月光明亮,反易被他发觉。”

卓正明似乎一下子陷入了深深的回忆,有些伤感地道:“这……说来话长了……”

在院子里,众人依然静静地席地坐着,不说一句话,空气沉默得似被绷紧了一般。黑夜已经降临,圆圆的明月挂在半空。清亮的月光倾泄下来,映得院子犹如白昼,众门人仍然能互相看清对方的脸。忽然间,刮起一阵阴风,飞沙走石,月亮也被乌云遮了个严严实实。大地顿时一片漆黑,远处又不住地传来恶浪扑击海岸的巨音,显得阴森而恐怖。

突然,有个声音嘟嚷道:“海边的天气说变就变,这么惨兮兮的,真不是好兆头。”

虽然天黑看不清脸,但听声音就知说话的是王屋派掌门宇文与义的大弟子古宏。众人听了均觉心头一凛,但都未说话,静待六大门派掌门发出号令。

过了半晌,古宏终于又忍不住这沉闷的气氛,碰了碰一旁武夷派掌门宫元亮的大弟子胡正超,道:“胡师兄,你可知今晚我们到底有何行动?为什么这么神秘,不肯早点告诉我们?还有,到底还要等谁?”胡正超道:“对此我也不清楚,得问纪师兄了,他负责这次行动的联络。”

胡正超所说的纪师兄乃黄龙派掌门庄守严的大弟子纪恩杰,他忙接口道:“看来此事极为重大,我虽负责联络,但也只是送信而已,不知具体内情,但掌门所等之人定是‘梅花大侠’张卓然,因我曾奉师父之命送信给他,张大侠亦曾说将在中秋之日与我等相见。”

众人中还有三个黄龙派的高手,他们是庄守严的师弟韩守宜、顾守刚和梁守余。

韩守宜道:“我们这二十几个皆是各门各派中的精英,加上六大名门正派掌门和‘梅花大侠’张卓然,几乎已是武林正道的全部力量,却不知什么事值得如此兴师动众?”

玄武派掌门长孙弘的儿子长孙晟足智多谋,才略超群,这时缓缓地道:“其实此事不猜自明,我们齐聚蓬莱,除了对付‘万灰山庄’主人大魔头况寂外,又有什么值得我们如此兴师动众的?”

众人其实也早已猜到这一点,正因如此,才知此事的艰难和危险,说不定进了“万灰山庄”就再也出不来了。以至刚才大家都沉默不语,心情紧张、激动,又十分忐忑不安。此时听长孙晟说破,反倒松了口气,纷纷议论起来。

顾守刚道:“这大魔头况寂我没见过,难道真有你们说的那么厉害?”

古宏道:“岂止厉害,简直是可怕!他十六岁初出道时就力毙人称黑道第二高手的秦淮恶儒甘克明,震动江湖。接着又力杀‘独臂魔丐’贾巴子、‘冷面刺客’嵇益德、‘千影毒怪’赵命可、‘江南第一偷’洪三歧和‘中洲双霸’焦恕正、焦恕义等诸多邪派高手,当时倒还有些侠气,所以大家将他与现任七星派卓掌门并称‘绝世双英’。甚至,因他武功远胜卓正明掌门,也有人单独誉称他为‘绝世单英’或‘况世奇英’。而这十年来,他的武功进境匪夷所思,本可为江湖多行善事,却不料突然走入魔道,滥杀我江湖侠义之士……唉!”说到这里,古宏嗟叹不已。

胡正超道:“我实在不明白,好端端一个人,何以会变得如此邪恶。自三年前他在蓬莱造‘万灰山庄’以来,神出鬼没的。尤其姑苏陆卿子‘试剑山庄’一役,一夜间将应陆卿子之邀前往参加‘品剑大会’的二十多个先期到达的使剑名家尽数杀死,下手之狠,手段之残忍,令人发指。”

黑暗中一个七星派名宿道:“当时整个‘试剑山庄’仅有我派前去送信说卓掌门因事无暇参与的段炯小师弟幸免于难——他刚好去了茅厕,目睹况大魔头毫无人性地残忍杀戮,人都吓痴了。”

辽东天池派掌门归砚风的弟弟归砚云道:“当时我门兄弟也接到参加‘品剑大会’的邀请,可等我们赶到,惨祸已经发生,我们仔细查看了死者的尸体,确信他们都是被况寂的‘霹雷绵掌’震死的。”

梁守余道:“蓬莱况家、姑苏陆家、咸阳臧家并称武林三大世家,况家的‘霹雳绵掌’大有英名,可现在陆、臧两家均被况寂灭门,霹雳绵掌也是臭名昭著。虽然况家只剩况寂一人,但况家祖先在天之灵定是不能安心的。”

古宏接道:“况寂武功之高,难以想象。那日‘试剑山庄’中的二十多个使剑名家,实力似不比我们这二十余人弱,但却全在一眨眼间死于非命。我们六大门派倾精英而出,再加上‘梅花大侠’张卓然,或许仍不是他的对手。”

胡正超道:“会不会况寂联络了许多邪派高手偷袭,才得手的?”

归砚风摇摇头道:“不会!况寂自视甚高,向来是独来独往。他少年时与卓掌门并称‘绝世双英’,只因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喜行侠仗义,武功又都奇高才得名,行走江湖时却并不在一起。”

黑暗中一个声音道:“如此说来,‘梅花大侠’张卓然不到,我们实力不足,真要死在这‘万灰山庄’之中,被碎尸万段,化为灰烬了?”

沉默一旁的纪恩杰突然豪气干云地道:“大丈夫为江湖除恶,难道非得有必胜的把握才去?死则死尔,何须多言?!”

众人听了这话,都凛然一振,不再言语,但心中仍有隐约的不安。此时阴风更紧,天色更黑,远处的海涛拍岸声更响,整个夜晚的气氛,也更紧张和恐怖了。

在大厅里,卓正明缓缓诉说着往事:“大家都知道,我是况家收养的孤儿,从小和况寂一同长大,与他可说亲如兄弟,后来我加入了七星派,他独闯江湖,都做出一番事来,承江湖同道抬举,送我们一个‘绝世双英’的名号。后来金陵谢家将一双名闻江南的女儿分别许配给我们,我心里高兴,暗想这下子亲上加亲,我和他正可齐心协力,惊天动地地干一番大事出来,铲除江湖邪恶势力,维护武林正义。”

说到这里,卓正明面露坚毅之色,但随即又无奈地长叹一声,道:“谁知,谁知就在婚前不到一个月的那个中秋,谢家为大小姐、也就是况寂的未婚妻谢玥摆生日大宴,名曰‘赏月生日宴’,请了许多人,我和况寂都在,直闹到很晚才休息……”

这时,卓正明似乎不忍再往下说,语音有些迟疑,但在其余五位掌门渴盼释疑的目光下,他叹了一口气,又道:“没想到第二天早上,却发现谢玥暴亡在自己的闺房里。”

王屋派掌门宇文与义道:“我曾隐约听到江湖传言,说谢大小姐是患急病而至香消玉殒的,不知是否尽然?”

卓正明道:“因谢玥死得蹊跷,谢家便竭力掩饰此事,若别人问急了,实在推托不过,便说是暴病而亡,其实,谢玥是吞金自杀的。”

此言一出,众人俱觉惊愕。长孙弘道:“谢家富甲一方,乐善好施,声名向来极佳。谢玥正当妙龄,又兼许配给了当时英名远播,正如日中天的少年英雄况寂,可谓事事顺利,为何竟要自杀?”

卓正明道:“我当时也百思不得其解,若要自杀,总得留封遗书,说明原因。可她什么也未留下,只是面含悲愤之色。现在想来,定是况寂魔性发作,闯入谢玥闺房将她奸污了。虽然不久他们将完婚,但那时尚无夫妻名分。谢玥乃知书达礼的贞烈女子,又怎能容得如此羞辱,便索性自杀以保名节。但她心地善良,对况寂也有感情,便未留下遗言告之详情,以免况寂的声誉受到影响。”

宫元量怒道:“这样的恶贼一日不除,便多危害江湖一日。我们今晚非为武林除去大害不可!”

庄守严道:“只是这恶贼武功太强,张贤弟不到,只怕我们实力不够,不仅杀不了况寂,还将都葬身于‘万灰山庄’。可如此一来武林正道损失太大,邪魔势力又将趁机泛起,于江湖不利。故而对况寂的围杀,还须郑重行事。”

卓正明道:“刚才我叙说谢玥之死,便是为了说明为何选择今晚今晚围杀况寂。”

五人皆不明白谢玥之死和今晚围杀况寂有何关系,齐道:“为何?”

卓正明道:“况寂害死谢玥后,性情大变,不再与武林侠义道来往,在大海边造了座‘万灰山庄’住。我作为他的好友和连襟,曾来看过他几次。第一年中秋,我发现他语言痴颠,神志不清,当时还不明白所以,第二年他开始滥杀武林侠士,我来劝过他两次,其中第二次也是在中秋,发现他又如第一年中秋那般语言痴颠,神志不清,还声明与我断绝关系,若我再入‘万灰山庄’一步,便要将我也杀了。如今想来,定是况寂害死谢玥后,终究心有所责,谢玥的冤魂也不会轻易放过他,故每到他作恶的这一天,就会变得心绪不定,状如疯颠。所以我选择中秋之夜围杀况寂,此时他神志不清,定力大失,武功也必将大打折扣,有利于我们围杀成功。”

庄守严道:“此言有理,不过,不过,这总有乘人之危之嫌,不合我侠义道所为。”

卓正明道:“错过了今夜,我们是否还能对付他就很难说了,除非等到明年的中秋。但这样一来,况寂又将危害江湖一年,又不知会有多少侠义之士死在他的手上,有多少良家妇女将遭其蹂躏。再说大家已知况寂正暗中勾结西域宝石谷的谷主,可见他有独霸江湖的野心。我们若不尽早阻止,待他得逞阴谋,就不是几个人被他杀戮,而是整个江湖都要受其统治了。所以,无论如何我们必须在今夜围杀他1虽然这样做不免有乘人之危之嫌,但面对恶贼,为了江湖的正义和安危,我们侠义道人,也就不必再顾及这些面子上的事了。”卓正明堂堂正正的一席话说得众人连连点头。

在江湖上,正四处风传西域有个神奇的宝石谷,并有句口诀,“西域宝石,神奇无比。一涉此谷,独霸江湖。”引得无数贪婪和野心之士纷纷不借代价地去寻找宝石谷,以求一夜暴富和独霸江湖。不久前,江湖上又传出轰动性消息,说况寂与宝石谷谷主交好,已得到去宝石谷的地图。江湖鼠辈慑于况寂的武功,无人敢去抢夺。而江湖侠义道则忧心忡忡,生怕口诀之言应验,被况寂这大魔头独霸了江湖。庄守严听卓正明的话句句在理,说道:“卓掌门所言极是,今晚不杀况寂,武林将遭浩劫。此事半年前既由卓掌门首先提议,今日一切就由卓掌门指挥吧。”

卓正明忙道:“此事万万不可,我年纪既轻,阅历又浅,如何能担当指挥重任?”

宫元量道:“嗳,卓掌门此话差矣,为了武林安危,你大义灭亲,首先提议围杀况寂,乃大侠所为,我们都很佩服。再者卓掌门遇事冷静,果断,魄力非凡,而且你还进入过‘万灰山庄’熟悉地形,又兼是东道主。这指挥之责,舍你其谁?你所说的年轻和阅历浅更不成问题,岂不闻自古英雄出少年吗?!”

其余掌门纷纷赞同。卓正明推辞不过,豁然站立,双手抱拳道:“既承大家抬举,我小子不知天高地厚,就愧当重任了。”

长孙弘道:“好,那你就下令吧。”

卓正明朝厅外一望,道:“现在已是戊时,‘梅花大侠’张卓然是不会来了。今晚没有月亮,天助我也,不易被况寂察觉,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我们这就去‘万灰山庄’。”众人齐声叫好,疾往外走。黄龙派掌门庄守严与“梅花大侠”张卓然交情甚好,他一边走,心里不禁闪过一个疑问:张贤弟会去哪儿了呢?

院子里的各派弟子已等得心焦,见六位掌门出来,都肃然起立,静候指令。

只见卓正明越众而出,朗声道:“各位兄弟,让你们久等了。但你们的辛苦将得到回报,因为你们今夜将为民除害,我们六大门派联手去围杀大魔头况寂。”

众人早已猜到此次行动的任务,所以皆未发出惊讶之声,但内心仍不兔一阵震动。

卓正明接着道:“此事我们在半年前就开始计划,但对手太过厉害,江湖称之为‘万劫不复’,若万一走漏风声被他得知消息,有了准备我们可能都将死无葬身之地。为了保险起见,此计划只有我们六个掌门知晓,未告诉任何人,还望大家谅解。现在,已是我们计划的最后一步——围杀况寂,趁大魔头每年中秋失神丧志,武功大打折扣之际,将其击毙,为武林除害!”

众人被卓正明说得热血沸腾,恨不得立刻就飞到“万灰山庄”中去与况寂恶斗一场,将大魔头千刀万剐。接着,卓正明分派了各人的任务,等会儿由六位掌门潜入“万灰山庄”与况寂搏杀,因对手太强,武功稍差的进去反会碍手碍脚。其余众人,则分别埋伏于“万灰山庄”之外,东、东西、南、西南、西等处。“万灰山庄”北面临海,是一片陡峭的悬崖,用不着埋伏。待一切分派停当,卓正明便率众往“万灰山庄”而去。

万灰山庄位于蓬莱城外,建在海边一块巨大而平坦的岩石上。众人摸黑来到“万灰山庄”外,听阴风嗖嗖地刮,海浪轰轰地拍岸,山庄里面却似无一点声音,不禁心砰砰地乱跳,手心都捏出了汗。

卓正明轻轻一挥手,众人便各自散开,按照原定计划到山庄外的各个方位埋伏。他们这么一走,心里就嘟囔:这“万灰山庄”的院墙,怎么砌得这么奇怪,凹凸曲折的,绝不同于一般的园林。看来况寂真已魔入心窍了,就连自己的住处也造得如此不伦不类。卓正明见众人埋伏妥当,手一招,率五大掌门一起,由“万灰山庄”东门处跃入庄内。刚才在庄外他们的心怦怦乱跳,一入险地反倒镇静了下来。此时不是况寂死就是他们死,已别无退路。

院中虽然漆黑无光,但六位掌门内力精深,眼力不凡,仍能看清一定距离内的事物。待熟悉周围情况后,卓正明用传音入密的功夫,一 一对其余五位掌门道:“况寂平日常在卧室或书房,但今日中秋,十有八九在山庄最里面的谢玥墓边。不过为防万一,我们还是一路搜寻过去为好。只是行走要小心,不可发出半点声音,一被他察觉,有了准备,我们就难于偷袭成功了。”

庄守严,归砚风,宇文与义,宫元量和长孙弘都点点头,表示明白其中道理,尽力施展轻功,一路行得极为缓慢,以免发出一丝声音。这“万灰山庄”里面也与围墙一样古怪,假山、水池、花草、凉亭、迥廊等的设置极为奇特,完全不合一般造园规则。只是他们大敌当前,全身心地屏息而行,根本无暇考虑“万灰山庄”为何要造得这般怪模怪样。

他们一路细查了每一个房间,都未找到况寂。再往前十余丈,拐过一个弯,就到了谢玥坟墓所在的后院了。

卓正明打了个手势,又用了传音入密的功夫对五位掌门道:“恶贼可能就在里面,我们散开包抄,切不可有任何响动,即便传音入密也会被他发觉。一切待我手势行事。用我们练过的‘天罗地网阵’围杀,力求一击建功。”

众人点点头,无声地散开,朝后院包围上去。为了围杀况寂,他们六人特意合练了天池派的“天罗地网阵”,此阵需六人互相配合,互为照应,真如天罗地网般密不透风。平时天池派普通弟子就已凭此阵威震江湖,此刻由当世六大高手合力施为,威力自是更加惊人。他们轻轻摸进后院,隐于假山、树木、花草之后,果见后院中有一隆起的坟堆。坟边默默地站着一人,似在静看墓碑,又似在静静沉思。由于那人朝北而立,前面是坟墓,再前就是院墙,也无可藏身的假山、草木,绕不到他的前面。六人只好在他身后相距五丈成弧形散开,暗成合围之势,只等卓正明的手势。

这“万灰山庄”恶名远扬,谁也不敢踏入半步,所以静静矗立之人定是况寂无疑。看来今晚他果然心失神迷,六大掌门摸到他的近前,他仍末发觉。而且这后院临近悬崖,海浪拍岸之声甚响。

六人紧张,兴奋又激动,屏住呼吸,心似乎不跳了,脑海中一遍遍地重复熟透了“天罗地网阵”的招式。这“天罗地网阵”本就精巧,再加上猝然出手,他们自信况寂难以避过,问题只在于况寂受伤轻重而已。因为只有况寂受了重伤,他们才有可能建功。

不过“天罗地网阵”也有个缺陷,就是攻击时真如“天罗地网”,敌人绝无可能避过。但一旦被击中,敌人却必将被击出阵外很远。以况寂的武功,即便受了重伤,也有可能挣扎着逃走。所以还必须有个高手在旁掠阵,一旦况寂被击飞,即刻再补上一掌,才可保万无一失。可惜“梅花大侠”张卓然没能赶到,又少了一份围杀成功的把握。而别的后辈弟子功力不够,在旁掠阵反会枉送了性命。可箭在弦上,已不得不发,虽然张卓然末到,也只能拼力一博了。卓正明眼看时机已到,蓦地右手一挥,六人顿时离弦之箭飞出,猛地朝矗立着的背影击去。他们去得快,况寂反应也快。来不及转身,也来不及避开,就双手反着拍出,迎上正背后袭来的卓正明的双掌,身子斜斜飞起,几于双掌平行,避过庄守严斜刺里拍向肩头的一掌,闪过归砚风点向魂门穴的一指,也侧过了宫元量踢向左太阳穴的一脚,此招虽妙,但无论如何已避不开长孙弘和宇文与义的那一面。他闷哼一声,左边肋骨皆被一掌打断,伤及内脏。右肩挨了一拳,痛彻入骨,立时运动不灵。同时,他的双掌与卓正明的上迎掌相碰,但他内脏受伤右臂剧痛,内力如何能够发挥,“砰”地一声被击飞了出去。

六大掌门中除了卓正明外均未与况寂交过手,见一招得手,心中大为高兴。看来卓正明所言不错,每至中秋之夜他武功大打折扣,远无想象的那般厉害。此时只见况寂猛地撞在围墙上,将一块墙壁撞得粉碎。他身子一晃,差点掉下了悬崖。且这一撞,阻了他的去势,使他距六大掌门仍只有五六丈。

卓正明似乎略略一怔,但随即道:“再上!绝不能让他溜了。”说着六人又迅捷地飞起,合力朝况寂击去。

况寂刚刚站立,似想回过头来说话。可不待他转身,六人凌厉的“天罗地网阵”又如闪电般击到。他无奈只能故伎重演,勉力反提左掌,而他的右臂已不听使唤。他还想斜斜飞起身子,再避开三股力量,可这次不同于上次,身体受伤之下,只略略飞起一点,就无力动弹。只听“砰”地一声,六股力量几乎同时击在他的身上。这六股力量每一股都足以致命,威力何等巨大。他顿时被远远地抛飞了出去,人在空中,如一只重伤的鹰,翻腾了几下后便直直地跌落下去。

六大掌门立刻朝悬崖下看,可悬崖很深,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清。只听见汹涌的海涛不停地拍击海边的岩石。

他们计划了半年,终于将大魔头况寂击落了悬崖。虽然比想象的要容易,但毕竟是大功告成了。他们都松了口气,抹去额头因紧张而沁出的冷汗。

卓正明望着黑漆漆、显得阴森恐怖的海面,欣喜地道:“况寂这大魔头受伤极重,再掉入这波浪滔天的大海,绝无活命之理,我们终于为武林除害了!”

第二章 上路

光阴茬苒,匆匆又是一十八载。

一个中秋的午后,北方的天空既高且远,极目望去,碧湛湛的,万里无云,恰正是中原大地最宜人的季节。这时,秋阳璀璨的淇水岸边,一支小小的渡船正稳稳地靠上西岸。船上下来一位满面风尘的青衫少年。只见他从怀中掏出一块碎银子,恭恭敬敬地递给老船夫,然后便紧一紧背囊,迈步往西而去。

“哎,这位公子,请稍等等”,老船夫赶紧叫住他。

“老丈,是在下给的船资不够吗?”那青衫少年重回到船边,伸手又欲掏银钱。“嗳,渡一次小小的淇水,哪里用得了这么多银子,只要十个铜钱就够了。喏,这是找头。”老船夫朗声大笑,把那青衫少年多给的银子还给他。

“哦,谢谢老丈。”那青衫少年有些不好意思,老船夫见他这样,又微微一笑,关切地道:“刚才听公子说要到朝歌去?”

“是的。”少年点头答道。老船夫用手一指,道:“公子你就沿这条道一直往西走。不过十二、三里路,要不了一个时辰就能看到朝歌的城门了。”

朝歌,这个古老的传说中的殷商故都,负载着数千年的王朝兴替,像一个饱经沧桑的智慧老人,站立在一马平川豫北大地上,谛视着人世间的众生百态,红尘俗事。而生于斯、长于斯的人们也和别处的百姓一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生老病死,循环不已。

这一天正逢“墟日”,朝歌四周城门大开,城内大街小巷人头济济熙来攘往,各行各业的生意都极其兴隆,其中茶馆、钱庄和点心铺的老板、伙计们都忙得脚不点地,额头鼻尖直冒汗,而最最热闹的所在则无疑是位于城东南的关帝庙了,烧香、许愿的人们用缭绕烟雾和声音笑语把这个神仙住地变成了凡间娱乐场,而庙前的广场上更是里三层外三层地挤满了男女老幼,时不时地爆发出一阵阵的喝彩,而这喝彩声又引来了越来越多的人们循声而去——原来那儿有一个杂耍班正在演出。

那些挤在最里面的或爬在树梢上的人们以及骑在大人脖子上的孩子们,能够清楚地看到圈内的表演。不时有人情不自禁地说道:“小妮子功夫真到家,我看了五遍了还没看厌,下个墟日还要来看。

而其余的人们则只能盯着那面半新半旧的杏黄色月牙旗上绣着的五个字:“秦家杂耍班”发愣,两支耳朵拼命支楞着捕捉圈内传来的声响。

“喂,老兄,那个走索的小女子上场没上场?”一个矮敦敦的黑脸青年着急地扯着一个瘦高个的衣袖连声问。

那瘦高个不耐烦地回头撇了一眼黑脸青年,扔下一句:“早出来了。”就又目不转睛地盯着场内,再也不理会旁人的问话。突然,圈内传出一个极刺耳的公鸭嗓的声音:“小美人儿,来来来,快跟大爷俺去消魂消魂。”

同时,又有四、五个破锣嗓音在起哄:“是啊,大姑娘,别不识抬举,在朝歌城里,谁不晓得俺们薛公子的厉害,乖乖地到薛府大院去享清福吧。免得抛头露面,日晒雨淋的,心疼坏了俺们公子。”

“呸,狗奴才,瞎了你的狗眼。”

这是一个愤怒到极点的清脆的女声,虽非本地口音,却也声声入耳,随即,又是清脆的“啪”的一声,显然是有人挨了一记重重的耳光。

“好啊,贼妮子竟然敢跟公子作对?也忒不知天高地厚了,程龙、程虎、程狮、程豹给我把这小妞儿带回府去。”

“是。”随着破锣嗓门的一声答应,拳脚相击的“砰砰”声,有人摔倒在地上的“哎呦”声及那个清脆女子的怒叱声,一时交集在一起。

“薛衙内又抢女人了。”

不知是谁惊慌失措地喊了一声,场子里立时大乱特乱,刚才还挤得水泄不通的广场上霎时间只剩下扭打在一起的一、二十个人,一阵厮打之后那秦家杂耍班的旗子早已折断在地,被践踏得污秽不堪,戏班中人则尽被一条长绳捆住了手脚,拴在中间的便是那个声音清脆的姑娘。这时那个公鸭嗓子又“呷呷”地得意地响起:“小妞儿还挺辣的,本大爷还就是爱尝个辣货,来,美人儿,咱俩好好亲近亲近。”

话音未落,这公鸭嗓子又伸出毛茸茸的手朝那姑娘的脸摸去。但见那姑娘披头散发,杏眼圆睁,情急之下将头稍稍向右一偏,顺势一低头狠狠地咬住这恶贼的食指不放,一时痛得薛衙内薛荣“哇哇”乱叫,他的家丁护院程龙、程虎、程狮、程豹们见主人受伤,一捋袖口,恶狠狠地冲上去又欲拳打脚踢。

“住手!”

突然,薛衙内只觉眼前一花,那姑娘面前已多了一个陌生的青衫少年,身背行囊,面带风尘之色,又不是本地口音,显是长途跋涉的外乡人。虽长得也敦实,但却更像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

薛荣捧着被咬得鲜血淋漓的食指,呲牙咧嘴地又是一阵怪叫:“臭啃书本的,贼胆包天了,敢跟本大爷作对。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你有没有修来玩漂亮女人的福气。小子们,把这小子也给我抓回去,让他知道知道我薛府的厉害!”

“是!”。

即刻几个膀大腰圆的打手一声答应,扑上去就要捆那打抱不平的青衫少年。

那声音清脆的姑娘见状,不由地惊呼。

“这位公子,小心了!他们的拳脚厉害。”

谁知那青衫少年既不惊慌,也不闪避,只是以拳对拳,以脚对脚,没过多久,把那四个凶神恶煞打翻到地上,差点哭爹叫娘,那薛荣一见苗头不对,赶紧骂道:“别在这里给本公子丢人现眼了,还不快回去多喊几个来收拾他们。”

说着,他第一个拔脚就跑,跑了几步又扭过头来恶狠狠地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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