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绅士之风-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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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天,他怡然被拒于门外。他一个人独坐在长廊的尽头。
  三天来他就没吃没睡,长了满脸的胡渣。强打起精神处理公务之余,就是往医院跑。罗家人不想看到他,他只能远远的待在护理站附近的等候区,整夜坐在冰冷的塑胶椅上。
  是的,他待在这儿第三夜了。
  “先生,请你回去休息吧。”中年的护士长走过来,和气地劝他:“在加护病房里,二十四小事都有医护人员照顾,监控,罗小姐的情况是第一天最危险,这几天只要稳定下来不感染,等积水清理干净之后,就会停药让她清醒,你明天早上再来,情况还是一样的,何必坐在这里呢?”
  “我回去也睡不着。”席承岳老实说,一面苦苦地扯起嘴角,笑了笑。
  这个男人即使如此邋遢,看起来还是非常有魅力;而且那双忧郁的眼睛,是在令人不得不心软。护理站的小姐偷看他好几天了,都对他的深情感到心折。
  “你跟罗小姐感情很好吧?”护士长说:“家人、朋友都很关心,罗小姐一定是很好的女孩子。”
  一个外人的话,突然就这样打中席承岳的心。他的眼眶突然一热。
  “她真的是……非常非常好的……”讲到后来嗓子哑了,再也讲不下去。
  护士长了解地拍他的肩,无声给他打气,然后便离开了。
  席承岳撑着头,用力闭上眼,阻止自己流泪的冲动。但眼前却一直出现她温和恬静的神情,带着英气的五官,眼眸却永远那么温柔,从来不曾大声为自己争瓣一字一句,只会像牛一样默默耕耘,只会急得哑口——
  回忆排山倒海而来。他们高中在楼顶的初遇,年少单纯时难以磨灭的互相吸引,想尽办法就是要见面,牵着她的手在闹市中惶惶然的游荡……没有她的日子是如此苍白。他出国前夕的重逢,两人如火般烧起来的依恋与纠缠,她婉拒他求婚时的为难与矛盾……
  他独自离开台湾时,对她有着怨恨;到后来,那股怨恨却慢慢被时间淬炼成单纯的思念。一张张陌生或熟悉的脸孔,有美丽的,有可爱的,有时髦的,有典雅的……只要不是她,都象浮光掠影一样,无法在他心中驻足留存。
  当什么狗屁绅士呢?保持什么鬼距离!自尊如此可笑。
  为难她也好,逼迫她也好,他再也不要放开她,不要再尝这种痛苦的滋味了。
  他想起可茵转述过赵英展的话——年轻时总以为自己有一辈子的时间,但是,到时底有多少可以这样任性挥霍?
  突然,有双小手伸过来,在他微微发着抖的膝上,放了一颗糖。
  那糖已经被捏在小手手心不知道多久了,包装纸都皱掉,糖也融成软软的。
  席承岳抬头,模糊视线中,只见一个绑着马尾的小不点儿站在他面前;小小脸上戴着粉红口罩,遮去了鼻子跟小嘴,只露出刘海底下如钮扣般的圆圆眼睛。
  “叔叔在哭哭吗?”嫩嫩的嗓音隔着口罩,听不大清楚,不过席承岳还是听懂了。
  “嗯。”在这么纯真的眼眸注视之下,他无法说谎。
  “叔叔乖。吃巧克力。”小手拍拍他的膝盖。
  “这是要给叔叔吃的?谢谢甜甜。”他的心就象那颗糖,几乎要融光了。
  “不客气。”说完甜甜丢下他,转身咚咚咚地跑了,扑向妈妈,马尾甩得高高的。
  罗大嫂一手牵着也戴着迷你口罩的蜜蜜,正向他起家过来。她点了点头。
  “她们沙着要来看姑姑,每天从睡醒就吵,吵得没办法,只好带她们来。”大嫂说。“不过虽然有口罩,医院也不是小朋友该逗留的地方,我们要走了。”
  “那你们看到可茵了吗?”
  “远远看了一眼,没让她们太靠近。”
  “她……她怎么样?”
  “姑姑在休息。”甜甜告诉席承岳,小手指向加护病房的方向。“她起床以后就可以跟我们玩了。”
  “对,所以我们也要赶快回家睡觉,起床才能看到姑姑。”大嫂哄着女儿:“你们跟叔叔说,快点回家休息,明天就能看到转到普通病房的姑姑了。”
  “叔叔回家休息!”甜甜立刻大声转述。
  席承岳抬头,憔悴的眼眸中终于出现了一丝丝希望之光。
  “可茵她明天……”
  “医生说情况已经稳定,积水也处理干净,可以拔管了。”大嫂温柔地说。“你明天再来,可茵应该就清醒了。”
  他的喉头哽住,想说话又说不出来,眼眶又是一热。
  “叔叔,不要哭哭。”这次居然是蜜蜜小小声地安慰着。
  蜜蜜虽然胆子小又害羞,但非常心软,看到叔叔这样,小孩都有动物性的直觉,知道他也为了他们共同心爱的人在伤心。
  她大着胆子伸高手,轻拍了拍叔叔的膝头。“叔叔乖。”
  “谢谢。”他握住小手轻吻一下。“跟叔叔说bye…bye。”
  “阿嬷说,在医院不可以说bye…bye。”甜甜义正辞严指出。
  “是叔叔不好。”席承岳诚挚地说:“叔叔知道错了。”
  “下次不可以喽。”嗓音好甜、好稚嫩,让人听了,忍不住要微笑。
  真的,知道错就好。下次不可以喽。
  第10章
  当罗可茵完全清醒之际,不是很确定自己在哪里,所以只是静静地望着眼前的魄天花板,中央有盏日光灯。
  视线往下移,墙壁也是白的,什么都没有;再下来有一架电视,声影晃动,看不大清楚是什么节目。
  她第一句话,就是以嘶哑至极的嗓音,喃喃问:“现在……几点?”
  “下午五点半。”视线中出现眼眶红红、但面带笑容的母亲。“你觉得怎样?肚子饿不饿?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她全身都不舒服,好象骨头全部移位,五脏六腑都被丢到麻辣锅里煮过,偏偏四肢都麻麻软软的,完全使不上力。
  她还是想要起身下床。努力了半天,喘得眼前都发黑了,还在挣扎。
  “你要去哪里?要上洗手间吗?”妈妈急着扶她。
  “要去天喜。”她喃喃说“我跟学长约两点半……”
  “可茵!”罗母又气又心疼。“你哪里都不准去。乖乖躺着。”
  “可是我们约好了……”光这样的小动作就让她累得靠在妈妈肩头喘气,还眼冒金星,全身力气象是破了个洞,全漏光了。
  “那是上礼拜六的事。今天已经星期四了。”
  “今天是……星期四?”罗可茵眨了眨眼,完全不敢置信。
  她的记忆只到上周六早上,因为背痛严重加上喘不过气,身体极不舒服,到医院去挂急诊。医生安排检查,她躺下之后就没再起来了,整个昏睡过去。
  说是昏睡,倒不如说是昏迷。接下来又在药物作用下,一直没清醒。只记得自己不停作梦,但梦的内容也完全不记得了。
  生命中出现了一段空白,这感觉非常奇怪。她是运动选手,却无法自由操控自己的身体四肢。更奇怪什么都没做却累成这样,奇怪至极。
  在母亲的坚持下,她躺回床上,整个人混乱不堪。
  所以,她失约了?
  “妈妈,我要打电话给学长。”躺没几分钟,她又想爬起来。只不过身体实在太虚弱,肌肉又非常僵硬,才动就狂喘,上气不接下气。
  “讲句话就喘成这样,忙着打什么电话!”母亲非常不高兴,“学长!学长有那么重要吗?重要到搏命?等你好一点再说。他如果有诚意的话,就会自己来找你了,你不用这么紧张。”
  可是她真的很紧张啊。因为药物作用的关系,她的思绪混乱不堪,唯一清楚的念头就是,她要找席承岳——
  所以就算全身都在抗议,她还是努力忍着育要爬起来。罗母看了又心疼又有气,硬是把她压回去。
  “图书馆,学长下课在那边等我,我要去……”她的记忆,突然又跳回多年前,还是高中时期。
  “可茵!”
  结果母女俩上演了好几次猫抓老鼠。猫都生气了,老鼠还是继续试图逃跑,中间还穿插着令人哭笑不得的胡言乱语,惹得猫妈妈气到想请护士小姐拿夜束带来,好把女儿绑在床上。
  “不准这样。你还要让妈妈操心多久?”
  做母亲的这句话是尚方宝剑,宝剑一出,谁与争锋?罗可茵再急,也只能乖乖的躺好。而她也真的没体力,马上又昏沉沉的昏睡过去。
  傍晚,在罗家众人的苦劝外加医生的保证中,已经疲惫不堪的罗母这才愿意回家好好休息一晚。要不然可茵刚开始好转,寸步不离的母亲说不定就病倒了。
  当然,就算母亲离去,还是有哥哥在旁陪伴。她一直昏昏沉沉的睡睡醒醒。中间某次醒来,发现在床边闲闲翻书的,从大哥变成大嫂。
  “咦?”
  “会馆那边有点事,你哥回去处理。”大嫂笑咪咪的放下书,从包包里掏出了一张折好的纸。“来,这是甜甜跟蜜蜜画给姑姑的卡片,我答应她们一定会帮忙交给你的。”
  卡片一打开,还没来得及看两位侄女极具艺术涵养的抽象画,另一张折起的信笺又递到她面前。
  “还有这个。”大嫂说。
  信纸上密密麻麻、整整齐齐的写满了内容,而且竟然不是电脑打字,是席承岳那一手漂亮的钢笔字。
  罗可茵头晕眼花,根本看不大清楚上着写了什么,第二张又来了。
  然后是一张,又一张。大嫂象是变魔术一样,从包包里变出了好多张信纸,都折得一模一样,摊开了也都是密密麻麻的内容。
  “大嫂……”罗可茵很没力。“可不可以,一次全部拿给我?”
  “那可是有照时间顺序的,一天一封。人家都这么用心了,我怎么能随便塞给你算数呢?”脑袋有时拐弯抹角得让人费解的大嫂笑着解释。
  然后,真的象魔术师一样,大嫂在离去之前,把席承岳变出来了。
  当他在病房门口出现时,罗可茵又开始看天花板,看墙壁,看电视。她想确认自己不是又在一个又一个的梦境中,还没醒来。
  等确认自己不是在做梦之后,席承岳已经来到她的床前,居高临下望着她,带着微微的笑,眼神很温暖。
  他的手也是。暖暖包握住她因为循环不好而有些冰凉的手。
  “学长……等我……”她急急脱口而出。“我有事情跟你说……”
  席承岳的微笑更深了。他没等她,是因为他主动来找她了。
  “不是说不准你减肥吗?怎么瘦这么多?”一开口,又是那熟悉的笑虐。
  他还说她!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憔悴样。罗可茵傻傻回答:“学长,你的胡子该刮了。还有,你的眼睛好红,都是血丝。”
  两人相视一笑。真的是在比惨的吗?
  “别多说了,你先休息。”看她讲句话就辛苦成那样,席承岳即使再想跟她多说几句话,也舍不得了。
  “可是……我真的要跟你说……你不要不听……”
  不要又负气离去,不要又保持距离,请听她说,她要把一切心情说出来——
  他握紧她的手。“等你不喘了,再慢慢说。不用怕,我不会走的。”
  不知为何,这句话让人好安心,所以她真的又累极昏睡过去。
  待她迷迷糊糊再度醒来的时候,席承岳也真的还在。
  天花板、墙壁、电视、学长。嗯,不是梦。
  他一定也很累了,趴在床沿假寐。他的发已经长到可以披散在她手臂,痒痒的。发质又黑又亮,罗可茵很想伸手摸摸看,可是强忍着不敢动。因为他没有食言,即使累到打瞌睡,还是没离开,还是紧握着她的手。
  罗可茵就这样呆呆的在黑暗中看着守护床边的男人。她安静数着他的呼吸、自己的呼吸,感受手心的温暖,身体的病痛仿佛变得比较遥远,不再困扰她。
  直到小夜班跟大夜班交接的时刻,护士们的脚步声在房间门口响起,他们才各自惊醒。
  “你妈妈回去休息啦?”看她醒着,护士小姐熟念地过来帮她调整点滴,一面随口问:“今晚轮到哪个哥哥来陪你……”
  护士小姐的问句突然中止,因为席承岳抬起头来,对她微微一笑。
  微笑慵懒却又带点疲倦的颓废,电力十足,让护士小姐都傻住了。
  “我不是她哥哥。”起身悠闲地伸了个懒腰,他对罗可茵轻声说:“我出去一下,马上回来。”
  “那是你男朋友?”护士小姐不敢置信。从她睁圆的眼睛、惊异的口吻中,罗可茵才突然想起这位学长有多么魅力惊人。
  “他……”罗可茵想说是,又不知能不能这样说,自己混乱了半天,最后只叹了口气说:“我好象还在做梦。”
  “我男朋友如果长那样,我也会每天都觉得象在做梦。”护士拍拍她,安慰道:“不过你应该只是药物作用不定期没全退,需要休息而已。”
  护士小姐离去后,她不敢睡,强撑着快闭上的眼睛,一直等着。
  席承兵回来了。他一路匆忙疾行,直到接近病房时,才强迫自己深呼吸、放慢脚步,换上一个浅浅的微笑,只因不想吓到神情憔悴、一双乌黑眼眸充满期盼盯望着门口,直到他现身的罗可茵。
  “怎么没睡?眼睛睁这么大。”
  “我怕你……不回来了。”她嗫嚅着说。
  “怎么会呢?只是出去移个车。之前接到你大嫂的电话时,匆忙赶来,随便找空位就停了。幸好还没被拖走。”他故作轻松地说,顺便让她看手上便利商店的袋子。“顺便买点家宵夜吃,你要不要?”
  她的胃口大概还没醒来吧,所以只是摇头。“我一点都不饿。”
  那他也就不想吃了。坐在床沿陪她说了几句话,看她说得颠三倒四,眼睛又快闭上,却勉强撑住的模样,实在心疼,忍不住再度劝说:“可茵,你再休息一下好不好?我不会走的。”
  “真的吗?”又是那个可怜兮兮的眼神。
  “当然是真的。就算走了,我也会再回来。”他盯着她的眼眸,不字一字坚定地允诺,一面俯身过去——
  “呃,学、学长,你要做什么?”她竟然别开了脸,结巴着闪避。
  席承岳微微皱眉。这还用问吗?
  “我、我已经很多天没、没刷牙,我还想好好洗个澡、洗头……”她已经在胡言乱语了。幸好她已经不在加护病房,不然依她心跳狂乱又不规律的程度,连接在她身上的心电仪大概会哗哗乱叫,引来医护人员的关注了。
  席承岳瞄了一眼病房内小浴室的门。“你是在暗示我要帮你洗澡?”
  “不、不是啦。”刚清醒的病人,可以这么紧张心跳吗?她都快昏了。“我只是……不要……我……”
  席承岳才不管她的闪避跟失措,硬是在她颊上轻轻印下一吻。他的唇柔软而微凉,她的脸颊却烫烫的。
  “乖乖睡觉。把眼睛闭上。”学长很有威严地下令。
  学妹也只好听话,闭上了眼,没几秒钟就沉入睡眠状态。这次睡得很熟。
  因为她相信睁开眼时,他会在她身边。
  在医院多休养了五天,罗可茵的身体还是非常孱弱,但至少精神上已经完全清醒了。据她母亲说,刚从加护病房出来时,她就算是醒着,但整个人却呈现胡言乱语的状态,家人都很担心。
  “你啊,讲了一大堆莫明其妙的话,连小时候你三哥害你跌倒的事情都拿出来讲。问你什么话,回答全部文不对题,什么便当、图书馆、纸条的,害我担心死了。”妈妈嘀咕着。“我想说万一象这样一辈子怎么办,还怎么嫁人?”
  罗可茵满怀歉意地看着一面叨念一面瞎忙的母亲。只见罗母就算在病房,一进门也还是不停手的收拾张罗,忙东忙西的,连旁边桌上分药的小塑料杯都每个洗干净擦干叠好,床单拉得整整齐齐,有高级饭店的水准。
  罗可茵后来还被迫吃了打成泥状的鲈鱼稀饭,吃完还有苹果泥——
  “妈,这是甜甜她们小时候吃的吧?”罗可茵很没力。这种泥状物吃多了,实在有点恶心。
  “不吃这个要吃什么?又不能不吃。你看看,才几天你就瘦成这样。不知道要多久才养得回来喔。”罗母心疼得要死。
  这是真的。成年以来,大概就是现在最瘦。然后,最喜欢的男人又回到她身边了。两个愿望一次达成,可说是美梦成真。可惜完全不是原来想的那样。所以说,以后在山上家里看到流星的话,不要再偷偷乱许愿了。
  “妈,你要不要坐下来休息一下?”到后来,罗可茵终于忍不住,出声相劝。“喝点饮料好不好?大嫂好象有买,在小冰箱里。”
  “不用啦,喝什么饮料。不过你大嫂本来有念说要甜甜跟蜜蜜来看一下的,不知道会不会来。两个小鬼午觉也该睡醒了。”罗母抬头看看时钟,又看盾窗外一方染上夕照的天空,再看看靠坐床上一脸病容的女儿,又是一阵心疼。“你自己要不要喝点饮料?有帮你带人参茶来,倒给你喝好不好?看看你脸色这么差,真是喔……”
  说着说着,眼眶又红了。真的,当父母的,一辈子都在操心儿女。罗可茵看了,实在自责到不行,努力想搞笑而宝逗母亲开心。“妈,可是我胸口还有一个洞,喝参茶会不会从洞里流出来?”
  她左胸的伤口是因为要插管引流肺积水,现在管拔了,但伤口还没完全愈合。听到罗可茵拿这开玩笑,罗母铜铃般的双眼一瞪,嗓门提高,斥责:“你又胡说八道什么!不准乱讲!”
  “呃……”罗可茵被大骂得不敢出声,眼神飘向病房门口。
  结果骂完才回头,就看见一大两小三个身影在门口冻住,好象被路灯照到的飞鼠,眼睛睁得大大的,动弹不得。
  罗母也傻住了。她作梦也没想到会看到席承岳一手牵着蜜蜜,而甜甜不爱人牵走在前面,三个人手上都各持着一枚甜筒冰淇淋。
  “你你你……”瞠目结舌半天,罗母才顺过一口气,大骂:“你竟然给她们吃冰淇淋?!现在还是冬天!”
  虽然如此,但暖冬风和日丽,外头温度少说也破二十度。
  “妈,没关系的,她们不是我,偶尔吃冰也不会咳嗽。”罗可茵赶快出声帮腔。看着依然健康活泼的可爱侄女,她笑开了脸,声音都软了。“甜甜,冰淇淋好吃吗?是谁带你们来的?蜜蜜,来,分姑姑吃一口好不好?”
  “爸爸载我们来,妈妈跟爸爸去停车。”甜甜如实报告。
  蜜蜜则是慎重摇头。“姑姑咳嗽,不可以。”
  “你也不可以!”奶奶又火起来,疾言厉色。“拿过来给我。是谁买的?讲过好多次不可以跟陌生人走,你们都不怕坏人了?”
  伶牙俐齿立刻回嘴,小手还拍拍叔叔的腿。“叔叔不是坏人。”
  蜜蜜则是抬头怯生生地对席承岳说:“阿嬷生气。”
  席承岳最吃这一套了,他在这两个小女生面前完全摆不出律师的气势,低声好有耐性好温柔地安慰:“没关系,过去阿嬷那边,乖。”
  她们祖孙还需要他一个外人插嘴说话?!罗母怒冲冲的横他一眼。
  对方则是风度一流,吃了一瞪还微笑点头,打招呼:“伯母。我刚好在停国场遇到他们,就先带她们上来了。”半路顺便买冰淇  淋大小同欢而已。
  方便是他的伯母!罗母瞪他。叫得这么熟,真是火上加油。
  接下来,冰淇  淋吃完了,两上小女生好奇地在病房里东看西看,什么都问,清脆稚嫩的嗓音此起彼落,让路过的护士小姐都忍不住探头进来看看。而罗可茵笑咪咪地望着她们,偶尔回答几个问题,气氛和乐融融。
  不过有个碍眼的男人一直如影随形待在可茵旁边。最可恶的是,不知何时,他们的手已经偷偷的牵在一起,握得紧紧的。可茵还抬头对他甜甜一笑,那笑容比四岁小女生还充满崇拜跟迷恋。
  这个神态上次出现的时候,可茵那时还在读高中,对象,就是眼前这个已经散发成熟男人魅力、头发留长、看起来更坏的始作俑者。
  真是……越看越生气!心肝宝贝要交给这个人?不但女儿,连两个孙女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跟他熟了。眼看国土一寸寸失陷,罗母心中百味杂陈,火气上涌。
  罗家大哥大嫂停了车,买了水果饮料后,上来了。过没多久,罗可茵的二哥也出现。一屋子热热闹闹的,大家都技术性的忽视唯一外人,但席承岳一点也不介意的样子,安静在旁边充当背景,怡然自得。
  怎么?这种看起来就花心的男人,晚上没约会、没外务吗?罗母不大相信的偷瞄他几眼。但不管怎么看、不论何时看,他还是很愉悦的样子,还会帮可茵端水递药,拉滑落的被子,调整垫在后面的枕头等等,小动作都很不着痕迹。
  只要一有付之东流档,他们的手就一直牵着,一刻也舍不得分开似的。
  罗母开始怀疑,席承岳有背着她偷偷跑来。要不然,为什么一切都熟悉的样子?连护士小姐都认识他,还都会顺口跟他打招呼?
  自己之前曾经狠狠咒骂、赶过他,他毫不在乎。众人不给他好脸色看,也没关系。两人曾经相隔涯,中间也有过多年的断讯,最后还是又绕回原点。想阻止的终究没成功。想避开的,还是没避成。可茵似乎注定要跟这个学长有纠缠。
  罗母又看了他一眼。这次席承岳正面迎视,他的眼神很坚定,毫不畏惧迟疑。
  片刻,罗母转开了视线,然后才有点不甚开心、也不甚甘愿地宣布:“可茵该休息了。我们先走,让她睡一下。”
  “那谁留下来……”哥哥们熟念地开始要分配工作。
  “不用了,大家最近都很累,都回去休息。”主母说完,转而狠狠瞪了外人一眼,似乎想看他怎么回应。
  “外人”则是神情潇洒、不疾不徐地微笑作答:“我陪可茵就行了。有事我会立刻跟各位联络,请不用担心。”
  这人算老几,哪轮得到他讲话!罗家两个哥哥都死命瞪着某人。
  “对啊,我不会有事的。”罗可茵赶快说。
  两个小朋友则是早已猴子般爬到床上,蜜蜜抱着姑姑的脖子,在她耳边悄悄问说:“姑姑你跟我们回家好不好?”
  “好。姑姑再过几天就可以回家了。你要乖乖听妈妈跟阿嬷的话。”
  姑姑也悄悄回答。姑侄俩还慎重打了勾勾约定。
  “那叔叔你要保护她喔。”甜甜已经被爸爸拎下病床,临走还不忘拉拉叔叔的裤管,很慎重地交代。
  “我一定会。”
  “打勾勾。”蜜蜜转头,乌黑的圆眼睛凝神席承岳,也要求保证。席承岳笑着勾了勾那细嫩的小小尾指。
  众人都诧异地望着他们。外向又自来熟的甜甜就算了,不知不觉中,连安静害羞的蜜蜜都愿意亲近席承岳,这人不简单。
  当然不简单了。等闲人物,哪可能入得了受到全家重视宠爱的么妹罗可茵之眼?而且不但入了眼,还入了心,这一倾心,就是这么多年,居然没改变。
  怎么办?真的很不甘愿哪。罗家众人走向电梯时,脚步都有点沉重。
  然后,他们齐齐望向一双粉雕玉琢、走到哪里都会引来注目跟惊叹“好可爱唷!”的小女孩,心里都浮起同样的烦恼。
  烦恼女儿、妹妹还不够,将来还有这两个小麻烦,到时,忧心的程度可是双倍,谁吃得消?
  “唉……”
  出院以后,罗可茵在家整整休养了三个月。
  如果以前罗家养女儿的方式像在养猪,这三个月来,可以说是在养神猪,准备去参加比赛的那种,每天就是吃饱睡、睡饱吃,药补食补统统来,人生以吃与睡为目的,务求让她重回昔日光采,或者说,昔日体重。
  一整个冬天就在努力睡的循环中,不知不觉地流逝。等到她终于获准可以带侄女出门散步时,满山的杜鹃花都开了。
  这样听起来也有点被关了三个月;不过,这段时间里,好友常来探望,加上席承岳几乎每天来报到,所以日子没想象中无聊。
  每天傍晚,罗可茵就跟两个小朋友一起坐在面对前院的长廊上,满心期盼地等着,一听到那低沉浑厚的引擎声由远而近,没耐心的甜甜便会立刻弹跳起来,冲过碎石小径,到门口张望;等到罗可茵牵着蜜蜜慢慢走过来时,席承岳就刚好停妥车下来了。
  “嗨。”暮色中,他的剪影好好看,眼睛一定带着笑,一见面,就会先亲一下罗可茵的脸。
  然后由甜甜领衔主讲,报告今日众人行程及大小事件;姑姑在旁边酌情补充,有时还要梵音;蜜蜜则是乖乖依偎在大人身边,满脸崇拜的听姐姐讲话。
  “吃饭了!”没多久,罗母就会来喊大大小小进去吃饭,其中包括老是盛赞伯母手艺真好,煮的菜超美味的席承岳。
  “你又来了?”看到他,罗母总是习惯性的横过去一眼,故意拉下脸嘀咕:“一天到晚跑来我家吃饭,真的是律师吗?这么闲?”
  “真的。”席承岳从不动气,一定笑眯眯回答:“伯母不信的话,可以到台北律师公会查证。捷运中正纪念堂站三号出口,出去之后请找立德大楼,搭电梯直上十一楼。”
  “不用在我面前耍律师的嘴皮子。”罗母哼了一声,进去了。
  然后是愉快的晚餐时间。罗家其他人帮忙,偶尔会一起吃饭,但大部分时候就是席承岳跟老中幼三代女眷一起吃。席承岳不但要接罗母偶尔放过来的冷箭,要严格注意罗可茵的胃口,还要帮忙哄骗、喂食两个吃饭像作秀,从小走名模路线的明日之星。
  好好一个黄金单身汉、有资格夜夜笙歌的男人,却对这样的生活怡然自得,说出去任谁也不信。头一个不信的就是两人共同的朋友赵湘柔。
  湘柔留下来一起吃过一顿饭之后,便对席承岳有了不同的评价。她充满怀疑地问:“你真的是每天这样?”
  “尽量而已。真的很忙、没办法过来的时候,也是有的。”他保守回答,一面帮甜甜把脸上的饭粒摘掉。
  “你不觉得很……很……很累吗?”想了半天,一向犀利的赵湘柔也只能问出这样的问题。
  毕竟一餐饭吃下来,她已经被小女生无数的问题与无预警的尖叫声、满场跑的甜甜、一直劝菜又强迫大家吃完的罗母、不管什么递到面前都摇头的蜜蜜……逼到头痛欲裂、毫无胃口,看席承岳还可以谈笑用兵,耐心无限的应付自如,是在不敢置信。
  “不会。”他看了赵湘柔一眼,眉毛一挑。“反正我在女人堆里很吃得开。你不是从以前就这么认为,还大力为我宣传吗?”
  赵湘柔给说红了脸,她确实对他有着深深的成见,甚至一度把他看成跟自己花心的父亲是同一类人;一直要到最近,她才真正对他改观,开始成人席承岳对她的好友罗可茵是认真的。
  但她还是嘴硬。“你不能否认,你以前的记录确实辉煌。”
  “哦?”席承岳还是那个不动如山的样子,反问:“我有过哪些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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