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蝴蝶笨婢-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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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瑚朗,你忘了咱们虽自幼奉父母之命,订下姻缘,但好歹也经过一段‘适应期’,那时咱们谁对谁都看不顺眼,不如那相恋中人把不得体的一面全遮掩住了。你的悍妇模样我瞧过,我的懦弱无能也曾落入你眼;你的智商说笨是假,只是坦率了些,而我就喜欢你这分坦率。咱们比起其他婚前不曾相识的姻缘要幸运百倍,我中意的是你的人、你的悍妇精神,还有你的智商。”他深邃的眸光闪了闪,俯下头,低喃:‘’我还喜欢你吻我的感觉……“语毕,吻住她小巧饱满的嘴唇,不再言语。
这样独一无二的女子,就算寻觅世上又如何能再找到第二个?
夫妻树下订誓盟的男女,生生世世都会再回到树下相识、相知、相恋。他盼他与翩翩的缘分没有用尽的一日·生生世世!他是多么期盼,又怎会厌烦她呢?这个傻女人!
成亲之后,她就是他今生的娘子了。
他的娘子——
一大早楚、鱼二府是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尤其宾客如云——以为瘟神的婚礼没人来吗?才怪。上回竞赛让多少人勒紧裤带度日。今儿个好不容易有个盛大婚宴,就算没交情的也赶来喝杯喜酒;至于祝贺礼嘛,就事头一回婚宴没成时所送的礼,够经济够节省吧?
不过,怎么瞧新郎都是笑呵呵的?
“八成是疯了,不然怎跟上回一般,笑得这么开心?”有人忽然说道。
“呸呸呸!你可别乱说话。上回婚事没成,:这回一定成。除非这段姻缘遭天妒,否则没道理成二次婚还没法共倍连理。”想当初,那时新郎新娘同天龙帮结了仇,就不信这回还会冒出什么帮来。
瞧,新郎笑得连嘴巴都合不拢了。
“小狗子,吉时到了么?”新郎笑呵呵地问道。现在小狗子成了蜜枣店的老板,今天特地回府再当一日下人,顺便推销一下蜜枣。
“快到了!快到了!”小狗于还不死心地再问一回:“少爷,你真打算娶鱼小姐?你不怕她带来的灾难?”
“若是伯她,也来不及了。”想起昨儿夜里的誓盟,那嘴角尽是笑意。“对翩翩来说,我也不是什么十全十美的书生汉;对我而言,她亦然。咱们本是凡人,哪能像仙人似的完美元缺?彼此心意相属,能厮守一生就是最大的幸福了。至于其他,能改则改;不能改,彼此包容也不很好?”最重要的是以往认定她有诸多缺点,今儿个在他眼里看来是这般自然。
小狗于闻言,吸吸鼻头,眼眶也红了起来。
“少爷,你真的变了,变得小狗子好生敬佩。原以为你到老都是软软弱弱的无能之辈,哪知一个翩翩姑娘就能将你七十二变,如今不但懂事理,而且也会为将来打算。你同翩翩小姐是天生一对;以往我老觉得她又笨又粗鲁,简直配不上你,可现下我也挺佩服她的,她是聪明不外露;竟然拿巴豆给冷捕头吃……”言下之意是开始崇拜她了。 ‘“巴豆?”近日怎么老听到这泻药?才要询问呢,那新娘子已迎进门来。
“新娘来了,吉时也到。不快拜堂还等什么?”那宾客们全哄闹起来。就盼早一刻嫁掉长安瘟神,是早一刻心安。 ‘“翩翩……”他笑呵呵地迎上前去,捡起那结同心的红色牵巾,轻步引她至堂前。低问道:“你睡得可好?昨儿夜里四更天才送你回来是晚了些,婚事又向来累人,熬过了拜堂,回新房就可先行休息。”他的体贴让她好生窝心。
“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原以为我鱼翩翩的性子,最多也只能嫁给‘相敬如宾’的相公,却没想到原先最排斥的反而是待我最好的。”她私下想着,想起早先他的懦弱和她的霸道,但如今好像互换性子了,‘只要一瞧见他,她就容易脸红,也乖巧地回复他每一句话,这种心情好生古怪——“翩翩。”他温柔笑道,一时教在旁的众宾客看呆,一窝蜂的想挤上前细闻他俩究竞在说什么悄悄话。“过了今日,咱俩在夫妻树下的誓盟,就算实践。今儿个我要再加一句,当日那三刀之痛,我是没法代你受过,但将来每一日该由我保护你…”
他才要转身叫那唱礼官,忽闻外头一阵骚动,像是临时来了不相干的人——“这里可是办喜事的楚府?”问者是个白发老头,身穿官服,后头跟着几名差爷。
鱼翩翩掀了头巾,困惑道:“他是来喝喜酒的么?”
她往年在官府中,也未曾见过这号人物。
那楚天刚摇了摇头,心中忽闪不安。
“我压根不识得他,怎会邀他前来?”语毕,上前一步,朗声道:“这是楚府,您……” 。“咱家是宫中徐公公。”白发老头示意手下端了金盘上来,盘上有个红色绣球。“咱家今儿个前来是特地传皇上爷的口渝。谁是鱼翩翩?”嘴里是这样问,目光早锁定那一身新娘衫的姑娘。
“我就是。”鱼翩翩上前来回复,瞄见楚天刚脸庞不安,悄悄牵起他的手;说来奇怪,以往他一碰到她,不是脸红就是鼻血流个不停,但近日情况好许多,曾私下问起他何因,他答得倒干脆:“若不努力克制自个儿,成亲之后岂不流血至死?”
虽是一句玩笑话,也颇有几分认真的语气。
此时侧面凝视他,忽觉那并不只是一张好看的相貌,他是俊朗秀雅没错,眉啊眼的,全保精致的雕刻品,但现在她不再称羡,反而心头像是被软绵绵的不明物体给充实住,挺窝心也挺实在的,像许久飘泊的感情有了依归。
忽地,他的大手紧紧反握住她的。虽是小小动作,也让她心口一紧,真想生生世世牵着他的手,这便是那所谓的爱情吗?
这还有什么好迟疑的呢?向来不知动了心伪滋味,原来竟是又甜又酸又痛——那白发公公瞧了瞧二人相依的模样,咳了咳细声道:“宣读圣上口渝,特赐你们免跪。鱼小姐,圣上念你救了小王爷——一‘”小王爷?我何时救过他了?“她没好气的插嘴,引起众人惊呼。她不要命了是不?
徐公公推翻了历代没一个好太监的说法,好心地提醒她:“鱼姑娘,一个月前你曾在延平门外救了一名男子么?”
“有么?”救人无数,都记不清了。
最后还是小狗于拍头大叫:“莫非是那李唐公子?
当日他像狗似的躲在我身后,若不是翩翩姑娘及时救他,只怕现在他早曝尸荒野,遭狼给吃了——“话说完,发现那太监及身后的禁卫队皆没好脸色。不会吧?那姓李的真是小王爷?
咳,怎么大伙全突然离他有几尺远,还一脸惊骇?‘他说得也不夸张啊,只是说那李唐像“狗”一样嘛——“他便是当今圣上最疼爱的小王爷。”徐公公不急不缓地细声道,特地加重那“最”字。
“这……我……”小狗于腿一软,跪下地来。“我不是有意冒犯………”杀头,杀头,完了完了,他一定会被杀头,好不容易才开店当家,竟然会落到这步田地!
那徐公公冷哼一声,转入正题:‘。 “圣上念你有功,持从今日起赐你为’福星‘之名,从此长安城不准再有瘟神。”
“‘福星’?”她哑然。
“除此之外,圣上特赐黄金百两,还有……”他指了指红绣球。“小王爷念你因瘟神之名蹉跎婚姻,命咱家我送来绣球,择日在朱雀大街上建一台子,由鱼姑娘抛球招亲,凡招来的夫婿,立赐仆民百人,华宅一栋。”
语毕,一阵哗然。‘’ 、鱼翩翩还来不及拒绝,楚天刚上前拱手道:“圣上及小王爷美意,鱼姑娘心领了。可如今她已是我的妻,如何抛绣球招亲?请公公代贱内向圣上及小王爷表达感激之意……”一番话说得鱼翩翩猛点头,在场单身男子猛叹息。
“谁说你们已成亲了?”徐公公有些不忍,还是说道:“你们可拜过堂了?”
“还没,不过…………”
“还没有就是没有。既没有,这场婚事就当没有过。
徐公公的目光候地锐利起来,逐一扫射在场宾客:“既无婚事又何来宾客?圣上之言,有人不服么?”‘还没说完,现场一片空旷,独剩楚鱼二家人。
鱼翩翩杏眼瞪视着他,‘身的喜气比起那气愤的红颜还逊上三分。’“公公,王爷有难,市井小民岂有坐视不管的道理?救他,是每个百姓该做的;‘谈不上什么赏赐,黄金百两、抛球招亲我也不要了。,,,她仰起小脸,深情的凝视楚天刚:”这一生,我只想要一个人,非他不嫁。“
“朋朗……”楚天刚动容地拥住她,忍不住当着徐公公及禁卫军的面前,亲吻她的红唇。
总算盼到了她的真心,这份期盼像盼了生生世世,终于盼到。以往总觉得心底深处有个莫名的洞,一直等着人来填补它,但他从小事事顺遂,何时有过不如意的时候?所以始终摸不透那心头的张然所失,如今鱼翩翩为他填满了这个洞,他才知这心头的失落是为了她——这阵仗小狗子等人早已司空见惯,见怪不怪了,但徐公公可不。他莫名地起了一身寒颤——“奇怪,这年头有这般豪放么?”喃喃地自语。
“不是豪放,是他们天生一对。你没瞧见我光站在这里,就差点被他们散发出的爱意给醉死?以往少爷只要碰到期朗姑娘,立时流下鼻血,‘但现在他成了老手啦,动不动就亲朋朗姑娘,名节都给毁了,当然只能嫁他。”小狗子一时说得挺顺,倒也忘了对方的尊贵身分。
“这……”公公沉思了会,道:“唉,咱家也不是狠心之人。怪就怪鱼姑娘当日端了小王爷一脚,他气未消,所以要咱家在大喜之日前来拆散良缘。”稍稍透露一点情报。
“堂堂一胡的小王爷竞也这般小气?”不像嘛。小狗于还记得当日一拿就是数千两银票,怎会是个小气王爷?“
“他不只气这点。他虽贵为小王爷之尊,但也早有个未曾谋面的未婚妻,所以他最瞧不过郎有心、妾有意的天成佳偶。”又稍透露了“一点点”情报。
‘“可恶,早知当初,就不救他了。”小狗子咕哝道:“难不成两次姻缘皆嫁同一个丈夫真不吉利?”,私下好同情少爷。“
“喂—”徐公公忍不住开口。
“公公,您有事尽管吩咐小狗子。您喜欢不喜欢吃蜜枣?‘狗子蜜枣铺’是应有尽有,还有特制玫瑰糕—…。”忍不住宣传一下。
“他们究竟要亲多久?”
“什么?”
“咱家都已经说了这么多话,他们还没亲完,不用呼吸的么?”好生惊奇。
小狗子回头瞧去,只见一对俪人还腻在一块亲吻个不停,像要弥补以往的,时光似的——瞧见此景,小狗子莫名地感动起来,回顾以往少爷苦追不舍的画面,如今竞落得这样的下场,是前世造的孽,还是本就无缘……不知怎么地,竟落下激动的眼泪。
如果这就是爱情的话——那天下的男男女女不都要苦上这一回?
“私奔?”
“瞧,路线我都安排好了。从明德门出城,一路往南走,打扮村夫村妇该没人会注意,到了南方再给咱们‘捎个传报平安就成了,是不是,鱼老?”那瘦巴巴的楚老爹连地图都准备好了。
鱼老瞧了一眼地图,笑道:“呵呵,依你这法子,只怕未出城门,就遭徐公公给缉拿住了。让我来看,不如重建山寨。‘鱼府里的仆人武师多是当初跟随我的手下,想硬闯城门是易如反掌,呵呵……”笑归笑,可胖胖圆圆的脸早露出了肃杀之气。
事隔徐公公颁旨不过一日时间,楚鱼二府外头皆遭禁卫军的人马团团围住,生伯鱼翩翩跑路,而朱雀大街上正赶工造红绣楼;一等建好,立时迎鱼翩翩过去。
楚天刚本以为她是瘟神,不该会有单身男子想接绣球,哪知小狗子传回来的讯息是——从昨儿个起,长安大街小巷凡十二岁到八十岁的单身男子,皆想碰‘碰运气,不眠不休地守在台前,准备接那绣球。
原因挺简单,因为鱼翩翩从瘟神成了御赐福星,今天她不巧救了小王爷,谁知她明天会不会救了圣上?福星耶,说不定会带来什么好运道,再加上那黄金百两、、华宅一栋及上百仆人,只要是穷怕了的男子,谁不想上门一试的?尤其仔细瞧鱼家姑娘,还真是个美人胚子“愚民!”楚天刚愤然击桌:“长安城里怎会有此愚民?还不止一个!圣上赐为福星,就当真是福星么?我倒宁愿你是瘟神——”他恼道,好几百次的仟悔,仟悔为何不早日娶她过门? ‘如果在她十五岁那年便迎娶过门,他何以要先对付冷如影,后要面对这群愚民?莫非这是上苍给他的惩罚?
“我说过,我只嫁一人。”鱼翩翩坐在椅上,认真道。
“翩翩……”他的语气软了下来,伸出有手想要摸她粉嫩的脸颊,忽然给她捉住。
“你的右手怎么啦?受伤了么?是怎么受伤了?”发出了一连串的疑问,是因瞧见了他右手掌捆着厚实的纱布。
他狼狈地想抽出——“没事,只是……只是不小心划了一口子罢了。”他怎能说今日起床,竟发现那红色的蝴蝶胎记已然褪去了大半。 ‘那原是展翅飞舞的血蝶,’如今却折了双翼,原先的鲜红也恢复了暗灰,而那中央的蝴蝶只剩隐约的形体。
这——其中代表什么含意?
胎记可曾有过自动消失的吗?消失得又这般巧合?他一直认定那只血蝶是他与她之间的牵扯,是他俩之间注定的缘,但如今血蝶消失,岂不是明白表态他们之间本是无缘?既是无缘何以相识相知?既是无缘为何让他‘深知她的好?既是无缘,为何他的胸口是一阵熟悉的疼痛?
“没有我,你就不懂得保护自个儿了么?”她皱皱鼻子,淘气地笑了笑:“想当日你一见血渍就昏,如今这毛病好了许多,却是教我给硬逼出来的。倘若再有一次”我情愿再教你欺负一生一世。“他柔声道,瞧见楚父热泪盈眶:”爹,你怎么啦?“
“儿啊,你对翩翩虽情深意重,可也别忘了我这老父,你若是殉情了,岂不要老爹白发送黑发?”
“殉情?”鱼翩翩同楚天刚齐呼。
“谁说我殉情了?想都没想过哩。
“你若不是殉情,手背又岂会划伤?定是划得不够深,所以才没死成。龟老,你千万也要小心,‘别让翩翩也殉了情于—”
“爹!”楚天刚几乎失笑,望了鱼翩翩好奇的目光,笑叹道:“我对她情深,可我也知天地之间还有爹娘的情深意重。我爱翩翩,爱她的方式有许多种,但不会是殉情,我尚有老父,有老爹二十载的亲情,我又何忍为了爱她而割舍这分亲情?”他注视鱼翩翩,苦笑:“倘若有一日她先我而走,我也不会同她一块走。我有老爹尚须奉养,我有责任未了。”
楚老爹虽挺感动的,但也忍不住暗骂自己的儿子笨,不借甜言蜜语;、甜言蜜语可以骗死很多女人耶;‘像孩子的娘不就是这样骗给回来的?
“翩翩,你可会在意?”楚天刚柔声问道。
“我怎会在意?”她红了红脸,呐呐道:“我从小就没接触过女人家的想法,不知该有的反应,但咱们都有老爹,怎能殉情?就算哪日我先走了,我的魂魄会一直守着你,十年、二十年都无所谓,等到你天寿尽了,再一块喝下孟婆汤共续来世缘。”这样说不知道会不会太恶心?悄悄瞄他一眼,却瞧不出他的想法来。也许男人也爱听甜言蜜语?
“我说错了么?”她开始气恼以往怎么不学学姑娘家该有的想法。 ‘“
“你没有错,翩翩……”楚天刚动容得又要迎上前,像要亲她——“等等!”鱼老忙叫道:“现下可不是亲热的时候。”
这一亲不知又要花费多少时辰。这小于还没成亲,就爱吃朗朗的豆腐,分明要她非他不嫁嘛。
“我想闯一回芙蓉园。”楚天刚沉声说道,眼里早打定主意。“小狗于从徐公公那里套出小王爷近日暂居芙蓉园,我虽未曾见过他,但也须好好谈上一谈。”
“芙蓉园是皇族之地,闯得进去么?”鱼翩翩间道,眼里全是依赖崇拜。
“定有方法可以进去。,‘他执起鱼翩翩的小手,注视道:”你等我,在楼台建成之时,我定会赶回来。“
鱼翩翩瞧瞧他的厚实纱布,点头:“非你不嫁。”
“苦命鸳鸯喂……”楚老同鱼老不约而同的摇起头,对这硬闯芙蓉园是不抱什么希望。
“当初以为这两个孩子有缘,所以订下亲事,哪知今日会一波三折,好好的婚事一连两回都没办成,唉……”
“呵呵,愈是坎坷的恋情愈有看头。楚老,无三不成礼,我瞧第三次的成婚定能成功,翩翩……”回头去想要再说几句话,忽地吓了一跳。
何时这两人又像连体婴似的抱在一块,还热情地吻在一块?
过了半晌——“他们几个月以前,还是死对头嘛,怎么如今感情 ‘如胶似漆……”“定是前世的缘分,呵呵。”
再过半晌——“楚老,咱们还是先离开吧!”有点不好意思了。
“也好,就下盘棋吧,走。”临走还忍不住再瞄一眼。
天!还在亲!破记录了嘛。
色府的花园是百花争开,在花园的拱门夯本有个石墙,前几个月就遭鱼翩翩打碎;当作楚鱼二家的便捷通道。
但,自从楚天刚赶往芙蓉园后,足有二日的时间,她没再去过楚府,只呆呆地坐在那花园里。
她是想跟着他一块去骂骂那小王爷,偏偏徐公公看管她挺严,只好由他一人去了。不知他安然吗?
“唉——”原是不识愁滋味,怎知因情恼上眉了?
“你本是不借七情六欲的仙婢。为情所苦,值得么?”不知何时白发老者又出现了。
她吓了一跳,差点跌下持。
“你……你怎么出现的?”就是他咒这段良缘的!
“我本是仙人,来去无踪。”星君开门见山道:“你与青蛙精本是仙人,想共偕白首,定会一波三折。不如随我归去,重登天门。”
她打了个哈欠,压根就没在听他说话。
“你若成仙,不须抛球求亲,嫁给不相识的男子。”
“我只非一人不嫁。”
“你本无凡心,岂会动心?”
“我是凡人,就能动心。”鱼翩翩站起身子,怀疑地瞄这白发老者:“你是爬墙进来的?不对不对,墙外有徐公公,怎会放你进来?就算你从楚府偷溜进来,也该经过石墙,莫非……有我不知道的密道?”她一喜,忙捉住那老者的衣领:“你是从哪儿进来的,快带我过去瞧瞧!”
“我是仙人,自然来去自如……”
“你若是仙人,又岂会拆人姻缘?你不说,我立即捉你到官府,告你擅闯民宅。”
“笨婢——”
“我叫鱼翩翩,谁是笨婢?你爱作仙,我可不爱。
若不说出,休怪我拿对付囚犯的那招!“
“难不成你真忘了天上的好?你出身于蓄仙池林,那里一草一木你再熟悉不过,难道你就为了那青蛙精,舍弃了它?”
“蓄仙池林?那是什么鬼地方?”她皱了皱眉,突然脱口而出:“莫非是我梦中景物?有个白衫男子手持短笛,站在圆池前,周遭长满了七色花?”
“是,是,就是这地方——你怎会知道?难道当初青蛙精没让你服尽忘情花?现下你该知道那地方四季如春,在那儿待一日便增一日的仙气……”本想说尽那地方的好,可忽见鱼翩翩好笑地瞧着他。
“我不记得那地方有什么好,我只记得那白衫男子的悲伤。那是一个遗憾,倘若梦里真是我的前世,我倒希望有弥补他的好时刻;那地方虽美,但瞧起来……太寂寞了。”这是她的真心话。
那老者哑然失声。莫非从头到尾都误解了她?在前世,她讨厌青蛙精只是在表面?事实是她早爱上了他?不不,她本无凡心,如何能爱人?难道当日青蛙精的今滴血真融化她冰冷的心?可能吗?
倘若如此,该成全她吗?
依凡间的说法,他既是创造她之人,也该算是她的爹。是爹,就该完成她的心愿,不是吗?
哼,等等,他怎么开始得意起来了?好似在得意突然冒出个女儿来——她既想同青蛙精共偕连理,他又有什么好说的呢?奇怪,他怎变得这般好说话?莫非真把她当女儿看待?
“鱼小姐,轿子在外头已经候着了。”一名禁卫兵在拱门前宣布。
“呃?准备轿子干什么?我又没要出去。”
那禁卫兵当她白痴似的瞧她:“楼台已经建好,徐公公已在那儿候着。”
“呃?”怎么这么快?楚郎还没回来呢!
“鱼小姐,徐公公有令,你若坚持不肯随我过去,就算扛也要将你扛过去。”语毕就要上前捉住她。
“等等——”她拼命搜索一线生机,突然道:“长安单身男子多如过江之鲫,事先如不张贴告示,到时红绣台前寥寥几人,我如何能找到好夫婿?”这样起码可以拖个几日了吧?
“楼台未搭成前,就有百来男子当街席地而睡,如今只怕有增无减。鱼小姐,再不上轿,休怪属下无礼。”
她咬紧牙根,正要回头怒骂那白发老者几句。要不是那臭老头不说出溜进鱼家的方式,说不定她早跑路了,还用得着在这儿遭人威胁吗?
一回首,那花园竞空空如也。
“那臭老头跑到哪儿去了?”见禁卫军莫名其妙地注视她,她睁大眼:“你进门的时候,没瞧见一个白发老头?”
“在下只瞧见鱼小姐一人。”
翩翩一呆。那老头怎能平空消失?
难道他会什么法术?还是——他当真是仙?
第十一章
他差点没命了!
一转醒,那全身蔓延的痛随着马车的颠簸,像是无数的金针刺进他的骨髓。
“好痛!”勉强爬起来,车窗外的景色像是城外的荒效野地,而前头的车夫虽是一身的仆人衫,但那料子一看便知比普通人穿的要来得好。他痛得捂住头,眯紧眼,努力地回想——他想起英蓉园,想起那风流倜傥的李唐公子,想起那幕后的黑手。
可恶!他全想起来了。
为了鱼翩翩,他赶到英蓉园,想求见小王爷,哪知园外的禁卫军轰他出门。他唯有趁夜走小径溜进芙蓉园,在醉湖中央的亭子里找到那万人崇敬的小王爷。
犹记小狗子说道,那李唐耳垂挂有一环,眼前所见,除了那享受美人伺候、坐卧在榻前的年轻男子还会有谁?
那李唐像是早猜到他的到来,一见到他,斥退周边武将和那如云的美女,朝他笑嘻道:“你就是那长安瘟神的未婚夫楚天刚?”
“正是。王爷既知翩翩是我妻,何以要圣上下旨造抛绣楼?”一股脑的气没地方发。鱼翩翩本是他的,哪知连着两次婚事还娶不回她!
“不是妻,是未婚妻罢了。”那李唐尚是一派悠闲,侵吞吞地剥了一颗葡萄,道:“你该感谢我才是。若不是我,你早娶了那母老虎。你来,是为了谢我?”
“我来,是盼小王爷收回成命。我楚天刚只愿娶一妻,那妻除了鱼瑚城外,是再无第二人选。”他沉声道。
“是么?那姓冷的倒说得一字不假。”
“冷?冷捕头?”好久没见到他了,他怎会扯上此事?他又怎会和李唐有关?
“我只知他姓冷,是不是你嘴里说的冷捕头倒也不得而知。前几日,他找上小王,为小王解决了一件天大的麻烦事,于情于理我都该报答他一番——”点得够明了吧?
“王爷是说,这事从头到尾全是冷捕头的策谋?”他到底与姓冷的有何怨仇?
李唐微微一笑:“他只说他要大赚一笔以报那巴豆之仇。”挥了挥手,立即招来五名彪形大汉。“楚天刚,你猜小王何以一字不讳地告诉你原委。”
楚天刚瞧了瞧那逐渐逼近的大汉,怒道:“这也是冷捕头的计谋?”
“他要我拖住你。”语毕,那五名大汉便扑了上来。
然后……
若不是那李唐同情他被打个半死,派马车送他回来;只怕爬也须爬个十天半月的,眼见马车转入朱雀大街,‘心一漏跳,那震天的呼喊是什么?前头黑压压的人群个个都是男子,而人群前的楼台——“抛绣楼建好了。”那车夫好心地停住马车:“王爷’一接到抛绣楼造好的通知,立即派我送公子前来。临上马车前,王爷要我知会你一声,若想争鱼家小姐,就得同大伙一块争。我瞧公子,你还是快下马车,抢那红绣球吧l,,回头一望,那楚天刚还有人影吗?早钻进人群里,挨着疼痛挤上前去。
而那抛绣楼上的女子穿着一身纱衫,杏眼瞪着那漫天开价的男子。
“二万两白银。”瞧她似要动手,忙闪至徐公公身后。“打个折扣,一万五千两就成。一口价,我就为你解决这档事。”说话的是一名略嫌削瘦的男子。一个多月前尚是意气风发,但如今虽还有几分英姿丰采,但细瞧之下,倒也有点营养不良的模样,像是狠狠拉了数日的肚子。
鱼翩翩闻之气结。早知如此,当初就该再骗他喝上一杯巴豆茶,何必还好心只让他喝下一杯?她甚至怀疑这一切幕后主谋全是这姓冷的所为。
早先来到抛绣楼,就瞧见徐公公与这冷如影恭候在楼台上,还来不及惊愕,就听见这姓冷的漫天开价——“我冷如影想的法子绝对有效。一来赶跑这些贪财男子,二来也可试试楚兄的真心,岂不一举二得?”
鱼翩翩咬着唇,瞧见下头争着抢上前的男人们,心先怯了怯;嫁给他们不如入庵当尼姑。楚郎又在何处?
“五千两。”她杀价。反正将来只愿当楚郎的妻,先学学杀价好了。
“不成不成,这计是好计,怎只值五千两,一万两如何,一万两换终生幸福,绝对值得。”冷如影沉稳的微笑,表明了就是一口价,绝不再杀。
咬牙切齿一番,她才答允:“一万两就一万两,事成之后,我以银票给付。但,冷捕头,通常‘落潮下石’之辈都没好下场的。,‘她恨恨瞧他。
“是落井下石。”他耸耸肩,笑道:“我的身子是钢做的,连你的巴豆都奈何不了我,我倒想瞧瞧我会有什么下场!”压根不把她的威胁放在心上,悄悄附耳说出他的妙计。
鱼翩翩才刚听完,忽见人群前挤着一名沾着血迹的白衫男子,嘴里努力的呐喊些什么,却教人群的声音给淹没了。
“楚郎,,她疾步奔到楼台边缘。如果可能,真想把手上的红绣球抛到他手上,偏偏他不懂武,万一球是抛下去了,却教人家给抢去了怎么办?
烦恼之际,不觉那冷如影朝徐公公微地点头,里头禁卫兵拉扯机关,那鱼网赖站的台子忽地下陷,、断裂,手里绣球飞了出去,整个人往下跌去。
“翩翩!”那楚天刚瞧了是心神俱裂,冲上前去想及时抱住她,却不料断裂的板子竟打在他的身上,摹地怀里一沉,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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