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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祸-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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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干嘛啦!很热耶!”她手劲沉重的挥向他。
  他不客气的抓住她手,并用力往衣袖套去。虽然她没什么可观的秀色,但也不该任她穿着一块破布四处走。
  “去你的,没听到老娘说很热呀!”她脚也没闲着展开攻击,直到他扳过她左臂,看到一道血口子,也使得她痛得脸色发青。
  “走!”一股巨大的怒火煞时氤氲双眼,气极了她的逞强好斗,却又保护不了自己。
  “去哪里啦!想开房间就去找野鸡,抓着我干嘛?很痛耶你这个蠢蛋发春淫虫,哎唷!”
  她的鸡猫子鬼叫全然阻止不了他怒火充塞的身躯笔直往最近的药房走去,然后,拎了一大袋伤药,扯她上出租车,目的地是如她所“愿”的宾馆——并且开了一个房间。
  她身上的衣服之所以有破洞,是因为被刀片割到,有的伤到皮肉,有的侥幸只殃及衣服。
  “你跟太妹打架?”就他的认知,只有太妹才会在打架时以刀片伤人。
  “废话!不然你以为我会没事拿刀片割自己的衣服?你还是一样蠢!”她躺在床上,骂人依然不遗余力。
  “谁知道!也许你本来想刮腿毛,却一个不稳住自己身上乱割。”
  她没好气的冷笑:“是呀,谢谢提醒,下次她们再想刮我腿毛,我会记得把腿伸出去,而且还要把她们的刀片磨利一点,才让她们用。你满意了吗?”
  “孺子可教。”他抹完了她身上看得见的伤口,顿了一顿,知道她衣服下面也有一些伤口,便道:“我帮你抹背上的伤口,前面的你待会去浴室自己抹。”
  “不必,你闪远点就行了,少鸡婆。”趁其不备,她一脚踹他跌下床,哈哈大笑。
  真的是——没药救了!他咬牙起身,定定的看她,直看得她收起笑容,面孔僵凝戒备。他冷笑了声,以非常斯文客气的柔软音调道:“我早该知道,任何形式的好意款待,对你而言都只是一种浪费。不该因为虚长了两岁,就对你有更高明的期许。是我错了。”
  “你想做什么——呀!”尖叫声倏扬,随着她身体被重重扑压住,硬是让她的叫声闷成痛苦的呻吟。
  她身上有许多皮肉伤,但他知道她不会娇贵到连这点痛都熬不住,所以扑压住她的力道没有收敛。若是收敛了,只怕会再度被她踹得老远,惨痛的殷鉴不远,他不会再愚蠢的自讨苦吃。
  “放开我!王八蛋!你想强奸啊?!”口无忌惮的大呼小叫,却阻止不了她背部光裸的命运。
  “在你脸肿得像猪头的情况下,恐怕连色情狂都无法对你产生性致。”他以一腿牢压住她挣扎不休的下肢,再以左手臂将她两只爪子收在头顶,总算得以开始上药了。沾着消炎药水的棉花开始寻找泛出血丝的地方,然后不客气的擦拭。
  把她的痛呼当成是疗伤的谢礼,也就消去了一半肚子内丰沛的火气。
  正常十七、八岁的少女,哪一个不是水嫩无瑕、晶莹剔透的?谁像她浑身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疤?但话又说回来,比起那些软绵绵的娇俏少女,她的身材劲瘦有型,肌里结实平滑,反射神经敏锐,是具健康美丽的身体。是的,美丽,让细碎的伤痕变得无足轻重,不因它们刻划在她身上而必须被惋惜。
  在她破口大骂中,他坚心如一的完成上药的工作,直到确定她背上再无遗漏的伤口,才放开她。
  “剩下前面的伤你自己料理。”非礼勿视他还懂,将药塞入她手中后,他避嫌的转过身,澄明的心思无半丝杂念绮思——难啊,面对这么一张鼻青脸肿的脸蛋。
  她一点也不领情,对准他欠K的后脑勺,甩手丢出优碘,并且命中目标。
  “你这个疯女人!”他咬牙低吼,倏地转身以对。
  “哈!你也不见得多斯文嘛,会说粗话哟!”压根儿无视他的怒火,她笑得更嚣张。
  “你——”他向前一步,却又硬生生顿住,想出口的话语全消蚀在她衣衫不整的认知中。老天!他刚才太过气愤,以致于将她的T恤自背后扯开,加上原来就有的残破,使得T恤在她坐起身后,由肩膀往手臂滑落,她的上半身几乎是全裸了……
  “怎样?!”她叉腰挑衅,没有走光的自觉。
  “把衣服穿上!”他命令自己的双眼不许看向她脖子以下。
  她这才低头看到自己的状况,似乎下意识的想遮掩,却又因为反骨而故意反其道而行。
  “扮清纯呀你!都吃完豆腐了才在假。”将残破的T恤甩丢在床下,她的上身仅剩一件胸罩,半跪起身,她趋近他,在他面前展示。
  “你这是在做什么?!”挺着一股倔气,他不肯退却示弱,直视她眼底的不怀好意,戒备在心。
  “嘿嘿……”她笑了两声才道:“你刚才说连色情狂也不会看上我对吧?”
  他不语,心里有不祥的预感,驱使他全身的细胞鼓动着一股莫名的燥意。
  想到了她的反骨、她的任性,以及她的冲动,甚至连婚姻大事都敢拿来当成赌气的工具,那么她还有什么不敢的?她向来是“年少轻狂”的最佳批注。
  啊!是了,他是想找她谈论他们的“离婚”事宜,而不是来吵架斗气的,正想开口,不料她强劲的双手已趁他不备勾住他颈项往床上倒,一个俐落的翻身,他便被压在她身体下方。
  “你别——”
  “哼!你再嚣张呀!再对我大小声啊!别以为我身上有伤就可以让你为所欲为!老娘就是不想抹药,不想被你鸡婆怎样?敢撕我的衣服,哼!”“嘶”地一声,他衬衫上的扣子被暴力全数扯落,让他的上半身和她相同袒露。“我活了十八年,从没有人敢压住我,你好样的,还顺便对我摸个够本!”她一把扯下他裤头上的皮带,狂野的眸里是加倍奉还的决心。
  这太超过了!他急欲坐直身,不意被她一拳又打回枕上。
  现下可好,他们两人的下巴都有相同的瘀青。
  “你够了!”他咬牙警告,这次有所防备的坐直身,费了好大的工夫才收住她爪子,用他身上数道伤痕换来的。
  “你这个大变态!有胆就放开我,我跟你单挑!”狂烈扭动的身体像是拒捕的困兽,连胸罩勾子迸开了也不自知,直到她再度把他压在床上,以双手压制住他手腕,才见得一件小小的胸衣不知怎么离“家”出走的,停伫在他们交缠的四只手掌之间。
  两人俱是一楞,四只眼不由自主的同时看向她胸前美丽的隆起——她的脸色乍青乍红,似乎忘了应该要有正常的后续动作——掩住春光。
  而他早被这近距离的美景吸引得忘了回神。看过A片、看过色情刊物、图片,全都万万不及眼下这种真实的视觉所带来的震撼,并且令他有了——感觉!
  该死!她本来就不美了,更别说她此刻脸上被揍得像猪头一样肿。她的身体上这有一些伤口以及打架后的青紫,怎么看怎么乏善可陈,但……他就是有反应!察觉到自身的变化之后,他面红耳赤的定住身体不敢妄动,生怕一切变得无法收拾。
  她若有所思的笑了。由于跨坐在他身体上,当然可以感觉到他的变化。
  “哼哼!还不是一枚色胚。”
  “下去!”他咬牙低斥:“穿上衣服。”
  他又忘了她从来不接受任何命令式的要求,往往只会适得其反,会让她以更加放肆的方式回报。所以,她没放过他僵直的身体,也不肯穿上衣服。
  “滚开!”他开始冒冷汗,双手死握成拳:“不想失身就快滚。”
  “我倒想看看谁才算”失身“!”卯上了!
  她俯下唇吻住他,又咬又啃的存心逗得他抓狂。随着两具身体的贴近,他敏锐的胸膛正承受着非人的折磨,闭上了双眼也挥不去柔嫩触感在脑海中描绘出来的画面。他的理智即将溃决失控,浑身颤抖是临界点的宣告,就要荡过了……本能野蛮的叫嚣,将所有的思绪揉碎成仅有的认知,诉诸于诚实的身体反应上——“你会后悔的……”他低呻。
  她的响应是拉扯他的裤头。
  “轰”地一声,理智终于溃败!漫天狂涌而出的,是不顾一切的狂肆,向她扑猎而去。
  他反身压制住她,眼神不再克制,亦不再温文,而所有的怒火,也转化成另一种掠夺之火,再也无力回天。
  “没有机会回头了……”他狠狠吻住她,不让她的粗暴专美于前,钜力万钧的火热灼烧向她。燎原的烈火,将焚烧到万物具灭。没有温存,只有势钧力敌的激狂。
  以愤怒为序章,在激情里征战。掠夺或给予之间的界限已然模糊,谁占胜场谁被征服,不再重要。
  忘了为什么会开始,但永远忘不了是这样的结果。
  当一切平息之后,除了更多的尴尬令他们不知所措之外,照旧的,他们仍是互不顺眼的死对头,在“负责任”的话题里反目,她再度绝尘而去,气得他忘了向她要地址电话,让两人真正的分离,从此无法联络起。
  他没有回答李举鹏的问题。但回到PUB之后,便不由自主的翻出结婚证书来看着。
  自那之后,八年未曾见她。
  但他有预感,就快了。他会再见到她。
  亚彦会找到她,不只是为了代何浚找安妮小姐的事,而是他本身也有了解同行底细的必要。
  侦探?不意外是她会选择的工作。除了太妹与侦探,再没有其它角色适合她了。那日没在亚彦面前肯定是她,但其实心里已有七成把握了。
  人世间的纷纷扰扰、纠纠缠缠,该逗在一块的人就跑不掉,更别说在他们两人糊里胡涂因着冲动斗气而做了这么多之后,不会只是萍水相逢的浅缘。
  太多太多的争吵使得他们没机会发展出别的情谊,到现在他仍理不清自己对她有什么感觉。对于这个唯一停伫在他心底一角的女性,印象强烈得令他无法抹去,却没有恰当的名词来安置她。
  她是他生乎仅见过最顽劣的、最冲动的、最辛辣呛人的、最有义气的、最惹人生气的……
  罄竹难书的“最”,就是不知道这些特质会不会塑造出一份关于爱情的模样,在心底定位。
  爱情啊……
  他微微一笑,再也不想做无谓的抗拒。
  如果一个女人让他记忆了十年,在不是深痛恶绝的情况下,谁说不可以是爱情的起头呢?即使她粗暴得无以复加,总是和他不欢而散。
  他期待着,再一次重逢以后,除了吵架之外,也该有些新的建树。
  他二十八岁了。生涯规划里,正好有着“娶妻生子”这一项陈列其上。
  和她凑成一对,挺好的不是?
  他想见她,也一定会见到。掉入思念的泥漳,才知道想见她的悸动早已渴切鼓动多年,再不容忽视……
  第五章
  身为一名情报贩售员,最首要的本事是要得懂得保护自己,不让自己轻易在这种高危险性的行业里阵亡。为了保护自己,不仅要将自己化为可有可无、不起眼的存在,令标的物即使重要机密被窃取也不会怀疑到他头上;再有,便是慎选贩卖管道,不因可赚得更多钱财面广招客源,陷自己于必死之境。
  朱立是个情报分子,许多道上的人都知道。但从没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搞不好连朱立这名字亦是诸多化名之一。他的情报万无一失,没有人知道他怎么取得的,而也有相当多的人捧着大把钞票想向他买情报,却卡在不得其门而入这个困扰上。
  朱立非常善于保护自己,所以不接新客户,他只让五个人得以联络他,再藉由迂回曲折的方式银货两讫。当然,渴望与朱立取得连系的人也都知道可以经由五个人来接触他。但更棘手的是,那五个人只是寻常人,并且分布于亚洲各地,互不相识。他们可能是拾荒的老人、平凡的家庭主妇、上班族什么的。隐于茫茫人海中,既不帮忙招揽客户,也从不公布自己的媒介身分,几乎要让人怀疑朱立到底怎么活到现在而不饿死的。
  不过,也就是因为这样,朱立仍活得平安顺遂,没有被仇家砍成肉泥。
  安妮正好是朱立的媒介之一。要不是孙琳琳正好从事侦探工作,对消息管道有其需求,又不愿去找别人都知道的管道——她可不想办完一件案子后,还被同行宣染得沸沸扬扬。她不想出名,只想做事、赚银子,所以安妮才会想起朱立这一号人物,让朱立从她这个管道得到进帐。否则她哪会记得自己曾被某个呆瓜委托以媒介的任务。
  孙琳琳从来就不会在小事上吹毛求疵、追根究柢。所以每次送消息来给她的人,不管男女老幼、俊妍丑怪,她一律没管那人会不会是朱立本人。没巨大的好奇心去臆测这人的真面目。
  既然都不介意他老在电话里变声,又怎么会无聊到去挖掘他的真面目当成独家私秘?
  一如此刻,她跟安妮坐在露天咖啡座谈天,男侍送来咖啡以及点心,在他状似无意的轻咳下,孙琳琳立即明了她想知道的消息已送来,就写在餐巾纸上。
  “请尽情享用。”男侍在她会意的收起纸巾后退下。
  孙琳琳耸了耸肩,见怪不怪。上回约在公园交货,也没明说是在什么明确的地点,只吩咐她要喝一大瓶水再赴约。最后她才明白,如果她没喝一肚子水,就不可能光临公园的厕所,也就无法从卖卫生纸的阿婆手中接过消息。在她看来,小心谨慎的朱立有着非常奇诡的兴趣。
  “奇怪,不是约两点吗?放我们鸽子啊?都两点半了。”翻完了两本杂志,安妮不悦的抱怨着。
  “他来过了。”她挥了挥手上的纸巾,一点也不意外安妮的不知情。
  “什么?!我没看到啊。是他本人出现,我不会认不出来的。我们从坐下来到现在,扣掉三名前来搭讪的痞子,就没其它人出现了啊!”安妮眨巴着明媚的大眼,不敢置信问:“消息在纸巾内?”
  “嗯哼。”她点头。
  “我没看到方圆十里内有出现类似○○七情报员打扮的怪人啊!”多年多年以前,那个笨朱立成日只做那种打扮,崇拜○○七到茶饭不思的地步。她以为……
  “等哪天他决定去拜访阎罗王就会穿着○○七的制式衣服,并且插一根大旗高呼”我就是○○七朱立“。”孙琳琳假笑的对她开释。
  安妮的小嘴张了又合,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幻想太过天真,把朱立卡通化了。
  “是刚刚的服务生吗?不像啊。”她转头盯着每一位穿梭在顾客问的男服务生,却找不到半个肖似朱立的身影。“是哪一个?你还记得吗?”
  孙琳琳咬着搅拌咖啡的小汤匙,吊儿啷当道:“他们全长得平凡普通,我哪里记得?最优秀的情报分子通常都长得教人过目即忘。”
  像她也是,一张不惹眼的面孔。刚才飞来搭讪的狂蜂浪蝶眼中除了安妮这个小美人之外,哪还看得到她!其中一个笨蛋还差点坐在她身上——以为她这个位置没人坐。她的回报是免费奉送他尾椎一枚无影脚,让他“轻快”飞奔到人行道上休息而无须费半点力气。
  “那个人就是怪里怪气的。回台湾来也不痛痛快快的见上一面,搞什么嘛,亏我还好心的替他介绍生意呢!”
  “少来。”她嘘叫一声,请安妮小姐闭嘴以期让自己的胃能够顺利消化食物。什么叫介绍生意?也不过就她这一桩!而事实上,必须麻烦到朱立的case并不多。毕竟她还有其它的消息来源。
  美丽的花儿,总是杜绝不了蜂蜂蝶蝶的骚扰。还没聊上几句话哩,又来一个自命潇洒的男子杵在她们桌边,以着刻意修饰过的风度翩翩道:“小姐,我可以坐下来吗?”牛目死盯着安妮美人,浑然不觉此桌尚有别人存在。
  安妮的俏脸再度一沉,扬起眉正想恶声恶气的请他走开,但孙琳琳却在桌下踢了她一脚,眼里盛满看好戏的谑意,引来安妮不满的嗔视。
  那个自命风流的男子并不因佳人的淡漠而退却,开始自我吹擂:“在下叫黄明,是对面大楼十楼会计师事务所的会计师。有这个荣幸坐下来和你分享这个和煦的秋天午后吗?”恶兮兮的文艺用词,想来还有一大串备用。
  “你没有这个荣幸。”
  冰冷而压抑的火爆声音蓦地在三人身后传来。
  “你是谁?”搭讪男唬地转过身,不悦的叫着。做人可是要懂得先来后到的道理,这美人是他先看上的。
  “你——”安妮同时张口结舌。
  孙琳琳乐不可支的闷笑起来。在两分钟前她便看到有两名男子站在对面马路的一角看向她们这一桌。与其它登徒子不同的是,她察觉到其中一名男子眼中激射而出的怒火(或妒火?)已足以烧热太平洋的海水了。在搭讪男趋近之后,那道火光更为狂烈,不由得让她猜测起那个浑身冒火的剿悍酷男会不会就是安妮那个地下情夫——她私生子的爹。
  偏偏还有人白目到看不出剽悍酷男的怒火不宜轻拈,极力要捍卫自己的优先泡妞权。
  “喂,先生,我先来的,请你不要端着这张自以为酷的脸吓坏了佳人。”
  “滚开。”淡淡浅浅的话语由全身怒焰的男子口中吐出,别有一番凛例的成果。
  搭讪男不由自主的抖了抖,奇怪着今年冬天来得似乎特别快,气象预报没说今天会有寒流呀!不过,无论如何,他仍坚决要当个救美的英雄。
  “该走的是你才对吧?没看到你吓到佳人了吗?我建议你立刻走——”因为领子倏地被高高提起,卡住了声音的传送,所以搭讪男大张的嘴巴顿时只能无意义的干动着。
  “别让我说第二次。滚开。”依然是轻浅的低语,但怒火狂漫的身体言行不一的将之往后一丢,再不理会那名无关紧要的路人甲,直直对上那双含嗔的猫儿眼。
  安妮原本想在第一时间内跑掉的,但因为孙琳琳揪住她,害她没得跑,只好乖乖面对她第N次大逃亡在此宣告失败。精致的小脸满是不甘不愿,任由他剽悍的身形罩住她的朗朗青空,然后被牢牢抱住。
  每次都这样,讨厌!
  “喂,你——”搞不清楚状况的搭讪男好不容易站了起来,又要上前讨回自己的面子,但被一名略胖的男子揪住衣领。
  “先生,人家夫妻在恩爱,你凑什么热闹?”季亚彦觉得自己真是善良,要知道何浚除了当工作狂之外,最大的嗜好是运动,尤其是拳击。没事闪远点准没错,以免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打发走了无聊男子,季亚彦才打量着另一名看来平凡不起眼的女子。
  “季亚彦。”他伸出手。
  孙琳琳挑着眉,一点地不感到意外。但没有握手的心情。她摆了摆手。
  “既然人家夫妻大团圆,我也不好打扰。走了,拜拜。”
  “大姐头!”安妮在情夫怀中急叫。
  “孙小姐,”季亚彦不着痕迹的挡住她的去路。“可否借一步谈话?”
  “为什么要?”他谁啊?
  “琳琳,别走啦,认识我男朋友一下嘛!”安妮一直希望可以让她见一见自己的男人。
  孙琳琳瞥了下情势,再看了看季亚彦,决定趁这个机会了解他也不坏,或许还可以探探他目前的工作进度。于是她淡道:“看来我是不能有其它意见了。”
  两名神色各异的男子领她们到一处方便谈话的地方——尚未开始营业的“单身落难pub”。
  下午四点半的光景,秋末的天色阴阴沉沉的,令pub看来挺为寂寥。三、四名员工正在为六点开店做准备,今晚驻唱的乐团已在台上练唱,幸好不是唱什么鸡猫子鬼叫的歌曲,否则孙琳琳要不是转身走掉就是上台给他们一顿粗饱来捍卫自己免于被噪音污染的自由。
  年少时期她也曾涉足这种类似的场所,倒没看过哪一家店营造出这种风格,简直像是中年人的收容所。没有舞池、没有作怪的DJ、没有鬼鬼祟祟的装潢摆设。走的是欧式风格,但较为平实无华。
  最花钱的部分大概是椅子与杯子了。这里的椅子舒适到让人一坐下就不肯起来。要是老板不介意,她真想A一张回去当懒骨头坐。酒杯非常讲究,每一种酒都有专用的酒杯,因为酒的颜色不同而搭配出最恰当的杯子造型以及颜色。啧!摸一个去典当搞不好也有上千元的价值。
  牛饮了三杯啤酒,她双脚交叉搁在桌子上,不客气的占据整个桌面。在舒适的椅子安抚下,她几乎要昏昏欲睡了起来。
  其它三人则不得不坐在吧台前的椅子上和她遥遥相对。安妮因为被久违的情人死搂着慰藉相思,无力关照其它;季亚彦则以着侦探的敏锐正在掂视这名同行的份量。一时之间,也就没人开口。
  “你们为什么不说话?”安妮憋不住了,拒绝情人再对她毛手毛脚,大大的杏眼首先瞄在季亚彦身上。刚才在车内有简单的介绍,知道这人就是害她每次被逮到的元凶。
  “季先生,你干嘛一直瞅着琳琳看?她又没抢过你的生意。”比起他的大户身分,她们可以说只是小本生意的个体户呢。
  季亚彦对孙琳琳早已有基本的了解,知道眼前这个满身不驯的女子在求学时期的辉煌名声。这样一个风云人物,不可能在职场上一事无成。真正一事无成的人不会有这样强悍的一双眼。
  “孙小姐,我们似乎接了相同的一桩生意。”对于赵勤风的委托,他本来无意亲自出马的,但在委托人坦言孙琳琳也参与这件case之后,他就有兴趣了。以他的能力,不该不知道同行里有这一号人物的,尤其在台湾。但意外的,他就是不知道。所以便对她升起了无限的好奇心。
  “委托人不同,你不必担心收入会被瓜分。”将一颗花生丢入嘴里,她吊儿啷当的对上一直目光不善的何浚,对安妮道:“安仔,你的男人有点像你儿子。”
  “嗯,你也这么觉得吗?我好遗憾喔。”
  “我的孩子自然会像我,妮妮。”他忍住气,对爱人投以不悦的注视。“你因为这个理由拒嫁根本不合理。”
  孙琳琳伸出手指摇了摇。
  “这样不行喔,老兄。难怪你娶不到小妮子。像她这么刁钻古怪,想进礼堂的唯一方法是打昏她直接上法院,而不是百般纵容。”
  “女冠大姐!你干嘛扯我后腿!”
  “我得撇清你的恶形恶状绝对不是来自我的勾引。你没看你的奸夫正在用眼光砍我吗?老兄,你老婆天生就是天真又古怪,今天她可以因为你们儿子不像她而拒婚,明天她还是可以因为印尼再度暴动来告诉你她没心情嫁你。我想你长得一脸精明相不至于笨到看不出来,只不过就像以前那些苍蝇一样,太纵容她了。”
  “喂喂!你怎么——”
  安妮的抗议被打断,何浚沉下脸道:“我明白妮妮是有些可爱的小缺点,我这次前来只想请你别再让我的妻子参与危险的工作。”
  “我哪有什么危险的工作……”
  她的娇嗔没人理会。孙琳琳扬眉:“她什么时候危险过我怎么不知道?”
  “她知道朱立。”季亚彦侦探生涯的至大遗憾是未能把朱立收纳在自己的情报系统内。
  孙琳琳嗤笑:“这位大哥,你是想跟我较劲还是想挖我墙角?”
  “都有。”这季亚彦回答得轻快,不懂什么叫客气。
  “你是名侦探,有本事自己去找朱立。现下你也知道了,安妮是媒介,找她讨人啊。”
  无视何浚铁青的脸色,她继续道:“安妮才认得朱立这种大人物,我不认得。我只是天真无辜的平凡人,无端被带坏真的好不幸。”
  “安小姐……”
  “亚彦,你死心吧,别忘了我找你来是为了什么。”何浚截口打断好友的企图。
  “你每次都帮阿浚找到我,我才不当你的媒介呢!”安妮终于抢到发言权。
  “你再也不是谁见鬼的媒介,你只能是我的妻子!”何浚低吼。
  季亚彦眼睛一亮!
  “如果我下次不帮阿浚找你,你是不是就肯——”
  “闭嘴!”何浚简直不敢相信这家伙竟然倒戈!
  哦喔!“天真”的小安妮又在耍心机了。从没有一个男人抗拒得了安妮,她常常可以让身边的男人相互打得半死、反目成仇,还愚虫的把她当无辜天使供着。
  孙琳琳无聊的打个呵欠。想也知道接下来是什么结局——气唬唬的何浚必然会阻止“天真”的爱人被奸人洗脑,同时也收拢别人替她效命,自然会掳人就跑,然后闹剧终于谢幕——谢天谢地!
  “亚彦,再见。在我回美国之前都不必再见。”何浚搂了爱人往门口走去,不让其它人再有发言的机会。
  “喂!何浚,你过河拆桥喔!”季亚彦跳起来纠缠。他认为与小洋妞将有至大的合作可能性,怎么可以轻易放弃!
  “放开我啦!我要和琳琳回去——”
  “咦?怎么这么热闹?”突兀的温和男声蓦地自大门口传来,使一切的混乱暂时终止。
  今天心情还可以,钟尉泱决定亲自下厨,一下午都在忙着采买事宜,直到现在才抵达店里。
  “钟,你回来了正好,我向你介绍,她就是我未婚妻,叫安妮。好了,我要走了,再联络。”
  季亚彦也忙不迭的跑过来。
  “钟,今天难得你要下厨,快快将他们夫妻留下来享用一番,我们哥俩好聚一聚。”
  好友们的七嘴八舌全然没有进入钟尉泱的耳中,他的全副注意力胶定在众人身后那名坐没坐相的女子身上。
  他与她,终于再度相逢。
  真见鬼了!
  李举鹏大哥的铁口直断果然有乌鸦的成分!八年来没提过这个人一直平安无事的,怎知才被李老大一提起,不到十天她就撞见这家伙了!?
  她还没准备好要见他,甚至认为这辈子不会再见到他,可是老天爷自有祂一套恶劣的幽默感,也因此她在这里遇见他。
  不会吧?!pub耶!根本不是他这种乖乖牌优秀人类会涉足的场所。怎么说咧……就是太堕落了。对!以他这种学识品行超高标准的人来说,是太堕落了。
  可他偏偏是这间破店的老板。真见鬼了!
  现下,朋友甲、乙、丙全走了,pub老板也决定不掌厨了,交代员工没事别找他后,他“请”她上楼。原来这家伙就住在楼上。
  十坪左右的空间没有不必要的杂物。简单的床、音响、衣柜以及计算机。采光还不错,也很干净,完全符合他一丝不苟的律己天性。她的狗窝永远达不到这种水平。
  “你——过这种日子?”没办法,他一进门后就没开口,只瞅着她看,她只好找话说了。
  “什么叫”这种“?”他泡来两杯香片放在和式桌上,替她铺好一块椅垫。两人席地而坐。
  孙琳琳挥了下手。
  “我以为你该在金碧辉煌的办公室上班,拿着黄金做的杯子喝咖啡,二十四小时穿着永远不可能皱的西装赴宴或听音乐会。即使吃坏肚子也只肯蹲黄金马桶,反正,不是这样就对了。”
  多年不见,她的坏嘴病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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