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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炎炙吻-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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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不想分开、又不得不分开的两个人,其中一方在最后用温柔的眼神,目送远走情人的背影一样。
呆呆如她,竟然能从一张照片道尽他当时的情绪,为此他觉得愕然。
但是当时的他并没有目送。
她离开他的理由如此充分,而自己不愿她离开的念头又是如此强烈,他如何目送?这个问题的难度,就像他如何克制自己,不奔上前去留住她一样的困难。
然而,这女子已经成为过去的记忆,几年后,他逐渐淡忘这段往事,就像这本相簿被封锁在角落,积了许多灰尘一样。如果不是今天看到那张护贝的剪报,他不会想起来,在过去曾经有一名女子,让他尝到心痛的滋味。
她的脸……他都忘了,然而心痛的感觉犹在,微微的疼在心里。
叮咚——
阵阵门铃声声催,突兀地打散他今晚惆怅的回忆,丢开相簿前去应门。
从门板上的窥视孔看清来者,他叹口气开了门。
“找我有事?”大门一开,来者浅麦肤色的脸上漾着傻气的笑。
“嘿嘿!这个我今天晚上精神还不错,想出去吃个消夜,可是现在又有点晚了,十二点了嘛,那——”
“嗯?”双手环胸倚在门边,他等着她的下文。
“外头又很凉爽,所以我想——”
“想怎样?”
“如果你还不想睡的话,我们可以出去走走。”
“说了这么多,哪一句话才是重点?”
“重点?哦!重点就是——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出去吃消夜呀?”罗飞羽睁着大眼眨呀眨地闪动,以着讨好意味浓重的神情看着他。
那种表情让宇文律直接联想到看见主人进门的贵宾狗,巴在主人腿上不放,一股劲儿地撒娇。
他忽然咧嘴一笑,今晚沉甸甸的情绪被她这副模样台逗得不知跑哪儿去了。
“宇文?你想不想吃消夜?”该不会真的撞上他睡觉的时间吧?她想,可是平常他几乎都到一两点才睡呀!宇文律的默不作声,害得她一颗小脑袋猛想自己是不是丁扰到他。“如果你要睡了,那我一个人出去就——”
“你来得正好。”踏出后将门关上,他搂着她往电梯方向走。“我也饿了。”
“啊,真的啊!呵呵,太好了。”不知道他才刚离开回忆的低潮,更不知道自己的出现让他轻而易举抛开不愉快的往事,罗飞羽只是兴高采烈地笑着,感谢他的愿意作陪。
“想吃什么?”被她的笑容感染,宇文律脸上的笑意更深,暗暗使力握住她的肩,对于她的适时出现,也许她本人没有察觉,但在他心里有一股暖意油然而生。
“幸好有你。”在等待电梯上来的时间里,双手忍不住搂紧她在怀里,自然又惹得她双颊燥热。
“宇、宇文你又——”
“习惯就好。”他笑说,用力抱了她一下才松手。“想吃什么?”
这个问题比任何事都重要,但是宇文律突如其来的拥抱让罗飞羽意外地闪了神,等到他重复问时才清醒,不过还是顿了下才想到答案。
“呃……想去永和吃豆浆。”
不用说,宇文律自然全程作陪,外加请客。
新锐社,顾名思义就是充满社会菁英新锐人材的地方。至少,这是创社头头的想法,至于到底有没有落实,相信以新锐杂志的销售量和新锐报的发行量就可以知道答案。
而新锐社现今的当家——在外头每个人都知道是第一任社长;但是在里头工作的人都晓得,早在八百年前,第一任社长只剩挂名头衔,真正的实权掌握在社长千金,也就是人称总编大姐的女总编身上。
就是因为大伙儿老是总编大姐、总编大姐地叫,所以她的名字早被人忘光光,一看到她就会立刻开口喊声:总编大姐;只有宇文律会毫不客气喊她一声:老虔婆。
其实,这个总编她是当得很心不甘、情不愿的。
初时接下新锐社,她满脑子只想着怎么让它倒闭,免得她老守在这满是墨水、纸、笔味的小牢笼。所以原本只有出刊杂志的新锐社才会不知天高地厚地办起报纸,抢食报界三大巨头早分配好的大饼。
在她的脑子里,原本是打算用办报纸这个绝对会失收的方法,用以挖空新锐社的资产;结果没想到,竟然给她篡上全台湾排名第二大报的头衔!
恨啊!不但新锐社没倒,反而还多了件差事要忙在外界一致叫好的掌声中,她内心满是啜泣的饮恨。呜……可恶透顶!
所以罗,她将满心的怨恨发泄在员工身上,老是出些难题,丢给他们去烧得一头热,呵呵呵——谁教她是掌权者,那票员工只能算活该,要辞职就尽早,要走人就快点,最好全走光,让她有理由就此关门大吉。
可是老天依旧不从她愿,她愈是爱出难题,那票员工活像打定主意跟她作对一样,卯起来认真做,害得她落人事业蒸蒸日上的下场,想学别人倒店、跑路都不成。
和她作对的人马中,尤以宇文律那个长得比女人还标致的男人为最!
所以,哼哼,她丢了个大麻烦送他,呵呵呵,这个麻烦的确很麻烦,建设没有、破坏一堆,弄得宇文律一个头两个大,她乐得坐在旁边跷脚看好戏。
不过,凡事总有报应,这回,她的报应来了。
“总编大姐!”跟着公司前辈称呼唯一的上司,罗飞羽难得来敲女总编的办公室门板。
“十五分钟前你就叫过我了,麻烦你有话快说、有屁快放,不要吵我工作。”美其名是工作,事实上是藏在背后的SEGA电玩游戏机,它的暂停时间快结束,逼得她不赶人不行。
“我有事想问你,你能给我答案吗?”
“我说小姐啊!”死心吧!总编大姐关上游戏机的电源,双手撑在桌上叹气,唉,等一会儿又得重头开始玩起。“你连问题都没有告诉我,要我怎么给你答案?”
“啊?是这样吗?”她没说吗?
美丽的螓首重重点了点。“你有说,我头给你。”
“是这样的……”迟疑一会儿,在女上司“再不说我马上拿扫把扫你出门‘’的眼神明示下,她迅速地说出悬宕在心头已久的疑问:”宇文是不是很喜欢吻人?“
“啊?”女总编呆了呆,对这个消息似乎有点消化不良。“你说宇文律怎么样?‘’
“他是不是很喜欢吻人?”
“吻谁?”
“人。”
“谁吻人?”
“宇文。”
“哪个人?”
“我。”
“那家伙喜欢吻你!”总编大姐啪的一声躺回椅背,口中连呼啧啧。
有意思!“那家伙不打算成为同性恋了啊!”
她的自言自语让罗飞羽傻了眼。“宇文是同性恋?”
女上司不负责任地耸了肩膀。“我可没说他是。”嘿嘿好笑两声,她丢下模棱两可的炸弹。“我个人很希望他是喔!”
“总编大姐……”
“好了,闲话不多说,你说他喜欢吻你?”
“嗯。”一提起这事,罗飞羽整张脸红透了,头都快垂到两条腿上,她还是一股劲儿地压低。
“那不是很好吗?被这么一个漂亮的男人吻,很享受吧?怎样,他的技巧如何?”
“总编大姐!”她想说的不是这个啦!罗飞羽焦急地在心里直叫。“我想知道他是不是喜欢吻人,是不是不管对象是谁都无所谓?”
“如果都无所谓,他就不是宇文律了。”女总编抿抿唇,本来是想好好作弄这对可笑又有趣的搭档,但思及可能会被某人丢颗小皮球、炸得自己支离破碎的危险,她还是好好回答人家的问题比较好。
“那家伙从不亲近女人,你是第一个和他同组,又能平安无事到现在的女人,果然,蟑螂的生命力不容小觑。”说来也奇怪,宇文律竟然没抗议她丢了个大麻烦给他,还接收得开开心心,实在让等着看好戏的她觉得失望。
不过,很显然的,这一组人马正在上演爱情文艺片,呵呵,虽然是百般无聊的戏码却也不失有趣,谁教主角是那号人物。
“这代表什么吗?”她还是不懂,茫茫然的神情非常明白地标示出“我不懂”三个大字。
“这表示你在宇文律心目中有特别的地位啊,小姐。”真是够迟钝了她。嘿嘿!宇文律谁不挑,偏偏挑上神经超钝的她,真是愈来愈有意思了。“他难道什么都没说就吻了你吗?”
“他有说啊,他叫我习惯就好。”
“啊?”习惯就好?“你确定没听错?”
“我的耳朵很好。”
这……总编大姐这时优雅的樱桃小嘴也忍不住大开。
“我不懂,为什么要我习惯?”
“该不会——他爱上你了?‘’
“爱?爱我!”罗飞羽的表情像看到钟楼怪人一样。“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这世上多的是不可能变成可能的事。”
“总编大姐,你别吓我好不好,我和他差很多耶!”
“哪里差了?还不都是灵长目。”
“他很好看、我很丑;他很有钱、我很穷;他很慷慨,我小气;他见多识广、我是井底之蛙。天高地远的距离啊!”
“会吗?我倒觉得刚好互补。”想了想,嘿!还真的互补耶。
“别开我玩笑了。”虽然明知道是开玩笑,但不知怎的,她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怦怦、怦怦地跳得飞快,要很努力深呼吸才压得下去,潜意识仿佛在期待这个玩笑成真似的。
“宇文律会有这种举动,我可不会把它当做玩笑看待哦!”虽然平日不对盘,但就因为是死对头,才格外了解他的个性。“宇文律没那么容易被亲近或亲近人,任何一个能靠近他的人都有特殊的意义在,我这样说你懂了吗?他在乎你,或者,他已经爱上你也不一定。”
“我……”羞涩低下头,她咕哝着:“我哪有什么地方能让他喜欢我的。”
“我怎么知道,喜欢你的又不是我。”总编大姐说的句句实话:“什么锅配什么盖,我哪知道你有什么地方吸引他的,但我知道至少不会是你的外表。”
“我……我是长得不怎么好看。”她嘟嘴,上司毒辣的话正刺中她的心窝。
没有漂亮白皙的肤色,她有的是曝晒阳光过久的浅麦色肌肤;人家说一白遮三丑,她全身上下除了眼白以外,没有一处是白的;再加上平凡的外表,乍看之下被称做小弟弟的糗事不是没有发生过。这样的她,能吸引他一丝丝目光吗?很难吧。
“说了这么多,你喜欢他吗?”
“喜欢。”对自己的感觉,罗飞羽倒是坦诚得很。“他对我很好,每天都请我吃饭,又送我相机,工作的时候也很照顾我,虽然受不了我好管闲事的个性,不过他大多是骂骂就算了,很少阻止我做什么……总之,他对我是好得不能再好了。”
“听起来他好像你老爸。”
罗飞羽为难地搔搔短发。“没办法,我太笨了,老是麻烦他替我善后。”
“呵呵!我倒是头一次听到宇文律会帮人家善后的。”什么时候自私成性的男人变了?罗飞羽的好管闲事当真到了无人能阻止的地步吗?连宇文律那样强硬、执拗的人也拿她没辙?“我可要对你另眼相看了,飞羽。”
“啊?”完全不明白上司心思所及之处,她的话罗飞羽听得迷糊。“总编大姐,你可不可以告诉我结论?”
“结论?”她们连谈话的重点都没有,哪儿来的结论?“什么结论?”
“我要怎么面对宇文?”这是她最大的难题。每当退离他怀里重新得到自由,和两人接吻之后,她都不知道要用什么表情面对他,所以每次都低着头,直到有事让她不得不把头抬起来为止,这样尴尬的场面她实在不喜欢。
她们有谈到这个问题吗?总编大姐想了想,好像连边都没沾上吧。
“总编大姐?”
“顺其自然吧。”她也只能这么说。“谁知道宇文律葫芦里卖什么药!倒是你,如果讨厌他吻你,就直接告诉他,说你不想被吻。”
“可是,我不讨厌……”就是因为这样,她才想找同性的朋友谈谈,而她的朋友少得可怜,唯一能想到的同性友人就是总编大姐。
“那就像他说的,习惯就好。”
“啊?”
习惯就好?为什么连总编大姐都这么说?这样不就等于没给她任何建议了吗?那她还去问她作什么?她最近真的是愈来愈习惯他突然的拥抱还有……吻,麻麻的,就像触电一样……
“该回魂了吧,飞羽!”
“啊!”亲昵的呼唤吓了她一跳,也吓掉了她拿来吃香蕉船的汤匙。
“想什么想这么入神?”宇文律已然成习惯地替她收尾,唤来服务生,要求更换汤匙后开口。
“没、没什么啦。”绯红的脸不像她说得那般风干浪静,所以无法说服陪她来吃冰淇淋的宇文律。
“没什么,嗯?”轻轻一挑眉,只手托腮的慵懒在这一瞬间发挥了十成十的魅惑威力,灼烧她本来就很红的脸。
咳了咳,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并提出请求:“你……可不可以不要用这种表情问我啊?”
“为什么?”接过服务生递来的汤匙,以同样慵懒的调调传给她。
“因为我、我、我会紧张。”仿佛他的手会导电似的,她先是碰了汤匙柄一下,觉得没事才拿过来继续吃她的香蕉船。
“紧张?”宇文律一直看她大口大口吃的动作。“从你的吃相来看,我倒是看不出你有什么紧张的。”
“呃……”看了桌上那盘只剩不到一半的香蕉船,她嘿嘿直笑:“吃相是习惯嘛,很难改变的。”
美目挑起更卓越的蛊惑神态,声音随之一沉:“你紧张什么?”
“我、我紧张是因为你——”
“我怎样?”
“拜托啦,不要这样子看我,我又没什么好看的!”一手捣住他漂亮的眼睛,她困窘地直想找个地洞钻,恨不得拿块布好蒙住他的眼。“要看就看外头,外面美女如云,可以满足你的眼睛。”
她当他宇文律是什么样的人啊?“对我来说——”捣住他眼的手被拿了下来,握在又大又热的掌心,罗飞羽才知道之前的举动无疑是自掘坟穴、自跳火坑。“看你还比较有意思。”
“看、看我?为、为什么?”有点害怕知道答案又想知道,这种既期待又怕受伤害的矛盾心情让她的表情复杂得紧,皮笑肉不笑的,煞是难看。
“因为你有趣。哎,你的下巴掉了。”宇文律闷着笑意,食指抵住她下颚轻一抬,将她呆愣张大的嘴关上。
因为她有趣?“我、我又不是小丑。”坏心眼的男人,每次都作弄她。
“我没当你是小丑。”浅麦色的手在掌心中把玩,宇文律觉得好笑,照理说女人的肤色应该比男人白皙才对,偏偏他们两个相反。两个人一比就像牛奶和巧克力,极端的对比,他皮肤白而她有一身浅如阳光下麦田的肌肤。
“那……你当我是什么?”一边看着自己的手在他掌心里被摩挲得发热,她的心跳跟着加快,声音之大恐怕连坐在对面的他都听得见。
“你说呢?”黑眸缓缓抬起,对于控制气氛,宇文律显然不知道自己有这份能力,慵懒的眸子已勾起她更激越的心脏鼓动而尚不自知。
“你可不可以放开我的手?”
“除非你保证不逃避。”
“我、我有什么事情要逃避的?”为自己辩解的时候,她感到一阵心虚,至于心虚的理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你继续逃避没关系。”抬高她手背落下一吻,他微笑听进她倒抽一口气的轻微声音。“我可以等。”与其让她迷迷糊糊的接受两人关系的改变,不如让她因为自觉而主动拉近彼此的距离。
“宇文——”
“嗯?”
“冰淇淋融化了。”
“再来一客?”以她往常的性子推断,冰点之类的食物,她向来是有多少就能吃多少。
她摇头,很难得地拒绝了。“我需要好好想一想。”
“我看得出来。”终于他发挥了难得的好心,松手让她暂时得到自由。“以你的脑袋瓜来看,的确需要一段时间去想。”
“谢谢!”真是看得起她啊。在羞赧与困窘中,她红着一张脸,像个容易害羞、怕生的小孩子,低头什么都说不出来。
第八章
社会新闻跑久了,习惯跑来跑去、没有定点式的新闻捕捉法,突然一声令下,要他重回跑政治新闻的老路子,还真觉得有点适应不过来。
国大虚级化是最近热门的话题,为此,推动此一方案的国大代表成为镁光灯注目的焦点,阳明山上的中山楼成为记者每日必到的地方,为了逮到各党负责协商的主要代表。
小小的正门挤了黑鸦鸦一片的记者群,把门口挤得水泄不通。
跟在宇文律后头,罗飞羽困难地抬高双臂、举着相机猛朝门口拍,在这种情况下,只有靠数学里的机率频频按下快门,祈祷能拍到可用的照片而已。
但是,个子小又才刚踏进这行讨饭吃的她哪是一票老鸟记者的对手,没三两下就东倒西歪,要不是太挤,她早就趴在地上被踩得尸骨无存。
在记者群中回头,个子算高的宇文律一眼就看见几乎快灭顶的罗飞羽,毫不迟疑地拐倒身边最近的一名记者,惨叫声下骨牌效应同时而起,不到三秒钟的时间,记者们一个压一个,全倒在地上,除了始作俑者的宇文律和及时被护在他怀里的罗飞羽。
这副景象连被采访的国代都不由得停下滔滔不绝的嘴。
“呃……”她亲眼看见他拐倒人,有点吓呆。“你都是这样跑新闻的?”
“必要的时候。”他笑着,顺便提醒她:“趁现在拍照。”
“哦、哦。”这时候的镜头好掌得很,喀喳一声,她拍到今天晚报一定可以用的照片。
“该是离开的时候了。”他说,搂住她转身往回走。
“可是你还没有问啊!”没看他拿本子记东西,这样怎么可能会有文章?“你的部分还没——”
“自然会补上,你不用担心。”他回头,凌厉的视线匆匆瞥过站在正门被记者包围的国代,斜扬的唇角颇有深意地像暗示什么似的,只见那位国代对他以很容易被忽略的颔首回应。
“自己的工作要自己做,怎么可以叫别人代打。”正义感的老毛病又犯,当场谴责他。“做人不可以这样,要对自己的工作负责。”她拉住他又往回头路走。“我和你一起去访问,就算只能问一个问题也没关系,走。”
“不用了,飞羽。”有这种个性真是糟糕。“一会儿就有访问稿公布,不必这么认真。这些做官的会主动提供消息。”
“咦?”真的吗?傻呼呼的表情充满问号。
“当官的需要曝光的舞台,记者需要新闻;两方合作下,没有什么事是秘密。只要有利,任何事都可以公开,你不用担心没有新闻。就算没有,他们也会努力制造几个,好增加曝光率。”
“是吗?”这样的话听起来真让人难过。“我没想过媒体会有这样的功能。”
“这只是一小部分,你觉得它不好,但这却是让大众知道国家政治如何走向的指标之一,有利、有弊,你不要太钻牛角尖。”
“可是,我还是觉得媒体的功用,就是把社会上所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大家,不能光顾着报导什么热门话题、或者是替有心人士作嫁,渲染经过伪造的新闻,这样算是欺骗大众,怎么可以!”
“这是目前的媒体生态,你能说它错吗?”谈话间,他带她远离仍然一窝蜂追着新闻跑的记者群。
“这是不对的!”罗飞羽气愤地握紧双拳。“不重要的事被渲染成国家大事,真正该关心的反而遭到冷落!还记得上个月我们追的受虐儿新闻吗?我真的不敢相信,有父母亲会虐待自己的孩子,而且还是每天都会发生的事。而这些真正值得我们关心的事情,我只能在社会版的最角落处找到你写的报导,连我拍的照片都上不了刊面!”
“少一点正义感,你会好过一点。”见她又胡乱发散热情,宇文律暗叹,这个小小的身子到底还有多少热情储存在其中,不怕这样胡乱使用,到最后会伤到自己?
“我……我想我比较喜欢跑社会新闻。”
“怎么说?”
“至少我可以接近这个社会。”她回头,带着悲哀的眼神望向被堵得满满的中山楼正门。“政治和社会始终有一段距离,待在政治世界里的人似乎一直无法真正了解这个社会,所以他们都没有办法想象这个社会目前发生了什么事,所以政治人物创建的制度老是和社会脱节。”
“你真不是普通的忧国忧民。”
“我只是不喜欢这种充满人造意味的世界。”重新看向正前方,她嘟嘴。“你的语气好像这些都与你无关。”
“我不像你,独善其身是我的处世原则,只要人不犯我,我绝不犯人。”
“这不好吧,太自私了。”
“试着接受,不是有句话说:‘一种米养百种人’,我也只是个普通人而已。”他耸肩,就算看见她不赞同的神情也没办法。“我改不了。”
“我自己也没有多好,说起来,大概只有爱管闲事这项专长吧。”
“如果它算是专长的话。”
“宇文!”真气人,说这种!她扬拳作势往他胸口捶去。
宇文律笑着接下她的拳头,握在手中。“这样不是很好吗?你爱管闲事,做事又冲动、冒失,只会低头往前跑,什么都看不见;而我完全相反——以后每当你又犯起傻呼呼往前冲的毛病时,我可以在后头注意你的安全,最起码,你受伤的机率会小一点,这样不是很好?”
“呃……”好像很有道理耶。
她点头的次数愈来愈多,就像被他说服的程度愈来愈高一样。
“所以,只要你一句话,我们之间的暖昧就可以明朗化,老实说——”他贴近她身侧,在她动摇的时候,乘机以魅惑的声音轻呼:“我有些等得不耐烦了。飞羽,你想让我等多久?”
“其实我也不想让你——”
“飞羽!”
一声热情有余的呼喊,将差点被催眠蛊惑点头答允的罗飞羽吓醒。
可恶!功亏一箦!宇文律懊恼地回首,瞪向坏他大事的家伙,那一道朝他们直来、愈来愈近的人影。
“你是飞羽吧!老是迷迷糊糊找不到我家路的罗飞羽!”奔来的男子身穿一套价值不菲的亚曼尼西装,头发服贴地待在该待的位置,没有因为一段路的奔跑而显出一丝零乱,可见是个一丝不苟、重视秩序胜于一切的男人。
“洪学长!”遇见熟人,罗飞羽惊讶地张大了嘴。“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很久没看电视了吧?”这宝贝学妹该不会还跟以前一样穷吧?
“嗯!连报纸都没有。”她朝他一笑,毫不介意告知对方自己的贫穷程度。“这几年,我很少、也没有机会注意。”
“代表洪行德。”做介绍的反而是在一旁,与这学长、学妹相会无关的宇文律。
“只是末届代而已。”洪行德笑说,左颊凹陷一处酒窝。“你是——”他朝宇文律有礼地伸手。
宇文律除了回之以礼外似乎别无他法。“新锐社记者宇文律。”
“久仰、久仰。”
“我相信你在今天以前,绝对没有听过我的名字,又何来久仰之说?”油嘴滑舌,十成十的政客嘴脸。
“新锐社的宇文律,向来以针砭政治人物为己任,笔下绝不留情,拥有政客杀手美名的大人物,我怎么可能没听过你的名字。”
洪行德的话大出宇文律意料之外,美丽的黑眸难得闪过一抹赏识。
“你以为这样我就会放过你?”
“我相信自己绝不会是你笔下的一个,就算是,除了赞美,你绝对找不出可以笔伐我的地方。”他回应得极有自信。
“光是凭这点高傲,我就可以大作文章。”哼哼,宇文律双手环胸摆出准备好战斗的姿态。
“如果你觉得拥有自信是项罪名的话,请便。”菁英青年的眼笑眯眯地看着他,无视于他的威胁。
“宇文!”见两方战火有愈窜愈高的趋势,第三势力终于介入调停。“他是我国中的学长,很照顾我的。”
“是吗?”美眸一眯,这家伙是她国中的学长?很照顾她?“怎么个照顾法?‘’
侧首回想了下,她笑道:“他常提供我午餐,让我不会饿肚子。”
“你根本是有得吃的就是爹!”她这个性真的很让人头痛,宇文律觉得自己两边太阳穴现在正隐隐作痛。“还记得上次的芋头酥事件吗?连过期的你都不放过,还把它带回来给我。”
“人家给的嘛,而且又没坏,丢掉可惜。”她嘟嘴抗议。“我吃了又没事。”
但他吃了有事!还因此上医院挂急诊,被滕青云那小子狠狠讥笑了一番。“你胃肠构造异于常人,不要拿来跟一般人比。”
“我……”
“你们是恋人?”本来是战场上的主角,不知怎地变成配角的洪行德,在言谈间揣测出他们两人的关系,黑框眼镜下的眸子带笑意地闪了闪。
“不是!”罗飞羽一口否定。
“是!”宇文律瞪她一眼,迅速将她搂人怀里,挑衅的看着他,等着他的下一步。
“真可惜。”洪行德颇具深意地叹了一声,见更换得宇文律的怒瞪,赶忙澄清:“别误会,我的意思是——你太可惜了,我这个学妹很迷糊,辛苦你了。”
宇文律闻言愣了下,才放下戒备的心防,薄唇抿出笑意。“是我误会了。”
“选择她是项很伟大的牺牲。”洪行德煞有其事地说。
“同感。”才不到一分钟的光景,两个男人好像从战场上撒开,私下成了相见恨晚的莫逆。
“你们在说什么?”揭开之前战役的当事人根本没知觉,仍然呆呆地看着他们,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存在,一开始造成双方的不和,现在又让两个男人和好。
“你不懂没关系。”两人极有默契地同声道,因为太有默契而吓到,相视好一会又同时放声大笑。
“什么嘛!”她糗道,偎在宇文律怀里,已经习惯得连挣脱都懒,或者该说她一点紧张的感觉都没有,甚至还不自觉地靠近他,表现出不想离开的意思。
笑着告别,宇文律两人来到停车场,前脚才踏进停车场,自宇文律停车的方向,一道火光迅速窜向天际,接着是轰然巨响。
宇文律以身体保护罗飞羽趴在地上,防止爆炸的碎片伤到她;待爆炸声终止,确定她没事后才起身。
“没事吧?”
罗飞羽困难地在他怀里站稳,脚软得无法支撑自身的重量身子仍是颤抖得不停。成为爆炸案的当事人还是头一遭,除了害怕再也没有其他多余的情绪。“我、我没、没事……”
在这同时,负责看守停车场的警卫也赶忙上前,说些于事无补的话:“发生什么事了?怎么会爆炸?你们有没有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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