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吻上你的心-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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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当然高兴,但是千篇一律的问候却一次比一次感到生疏。对他的好感毋庸置疑;他对自己的关切也很清楚。这份不定的情绪,也许只想要求再一次的确定吧。因为她内心的热度已经消退了。
  再分开更久些,它大概就成了“逝去恋情”了。——时间与空间对情感的杀伤力是很严重可怕的。
  上回他自希康那边带回何文扬行凶的水果刀,并没有缴回警署。声名狼籍的何仲平有多次强暴未成年小女生的案件;但强暴因属告诉乃论,受害人通常因为其他原因而没有告他;有的即私下和解,用钱打发了事。从四年前,他就大量培植所谓的玉女明星,开了演员训练班,召集国中小女生,尤以逃家翘课那一类的学生为主。有一、两个的确被培养成当红明星;但是,其他的呢?
  近些日子以来,他着手调查何仲平的资料,发现他那间颇具规模的演员训练班,四年下来至少有三分之一的学员是下落不明的。二百多人左右,这么多的人失踪,却没有人报案,没有人注意,自然有蹊跷处。再从调查局调来资料,上头的调查结果是那二百多人通常是早已脱离家庭的不良少女,加入演员训练班学成后,自动要求被安排到东南亚一带发展,大圆星梦。东南亚一带,的确有何仲平旗下的表演团在各地表演,但人数不足四十个。而所谓的表演团也只是偶尔登台跳一些不堪入目的舞蹈而已。那么,其他少女呢?据说是因为出名无望,自己脱队求发展去了。
  沈拓宇一个字也不信。多年来他办过的案子比这复杂万千的都有。他过去的经验让他对这件事归纳出一点:这绝对是人口贩卖的案件,再不就是与卖舂集团相勾结,由台湾“出口”,“进口”到东南亚。
  光这事一旦爆发就足以让何仲平身败名裂,老死狱中;何况肯定他还有别的罪条,至少他妻子就死得很离奇!无缘无故吃安眠药自杀?早五年前已分居的妻子会在五年后还不堪丈夫风流而自杀?沈拓宇冷冷一笑。何仲平要告希康,只是为了转移众人注意力,掩人耳目而已。真是相当聪明,相当狡猾!一个能这么要尽天良无恶不作的男人,没有这些必备条件,是玩不起来的。
  昨天,他割开水果刀的刀柄,在柄腹内发现一卷缩小底片,一切果如他所料,上头有一票女孩子的名单以及价码分出租与买断,有年限别与终生别——这是有力的证据;不过现在还不是抓他的时候。要关他,要判他死刑或无期徒刑之前,他要把何仲平所干过的坏事全挖出来。
  真是的!他还一直小看台湾的犯罪难度呢!看来他是错了。现在的犯罪集团逐渐朝向国际化经营,愈来愈有管理理念,高杆得不得了。台湾这蕞尔小岛更是不能小看呢。
  此刻,他好想见见希康!见见那个美丽又变幻莫测的女人。已经一个星期了。
  戒毒所内的何文扬,面孔苍白瘦弱,全身微微颤抖,看来形销骨立:不过,比起一星期前,他好太多了至少现在他清醒的时候比较多,也不必靠药物来抑制毒发的痛苦,他已渐渐痊愈中。
  “你是希康姐的男友?”何文扬打量沈拓宇。
  “而你是媒人。”他难得一笑。
  “你想知道什么?”他直接问。
  沈拓宇紧盯着他问:“你父亲告希康贩毒给你,并且教唆你杀人。你有什么话说?”
  何文扬咬住下唇,眼中闪着愤怒。
  “他总是懂得先咬别人一口。”他看着沈拓宇。
  “接下来你是不是要我告诉你毒品是他给我的?他强暴过几个女人?”
  沈拓宇摇头,这些小事不值一问。
  “他昨天来看过你,说了什么?”
  “他要刀,要我把刀子给他,湮没证据。他要用方法让我出去,要使我的行为看来无辜,想要把我犯的罪推到希康姐头上,让她当替死鬼。”他讽刺地说着。
  “你怎么说?”
  “我说刀子在半路去了,丢到一条水沟里。”他顿了顿,道:“但是,刀呢?警署没有,希康姐的公寓也没有。”
  这孩子很敏捷,思考力很强,是可造之材!沈宇拓渐渐发现了这一点。
  不过,他没回答何文扬的问题。
  “他是你父亲,你有权利替他说话;不过我必须告诉你,他犯的罪足以判死刑而死有余辜。如果你再抖出你知道的,有雪上加霜的效果,可是没有更重的了。”
  “有这么严重吗?顶多无期徒刑而已吧!”他不信。父亲不是好人,但他知道强暴、贩毒都不足以至死,他也只是小毒犯而已。大毒枭都没有被判死刑。
  沈拓宇淡淡地开口:“你母亲是个事业有成的女人,你父亲的风流使得她全心全意在事业上。她有自己的世界,难道会因为你父亲多年的风流而想不开?法医报告她是自杀,但事实上据她死后手脚有被捆绑的淤痕研判,她是他杀的。”
  何文扬瞠目!他一直觉得母亲自杀是父亲的错,因为那天父亲跑到母亲的住处与母亲大吼大叫。第二天,就传出母亲死了!可是他杀?父亲会狠毒到杀自己妻子吗? “你乱讲!”他大吼。
  “用你的头脑想一想,合理地去思考,你就会得到答案。也许你母亲发现了什么他不可告人的秘密而遭灭口!”沈拓宇说着,想到一直令他疑惑的问题。“那天你杀你父亲时是在东明社区,是谁住的地方?”
  “本来是我妈住的!”他已经无法平静思考,烦躁地叫。
  “家具全都是新的?”那天去看时,发现所有的家具全是刚换不久。
  “他说死人用过的东西有晦气,所以全换了!”
  “那原本的家具呢?”他沈思。
  “丢了!全被拆成碎片,丢了。”
  这就是了!就差最后一个问题:“那把很精致的水果刀呢?”
  “是我妈生前常用的,所以我才用它杀人。”他大吼,眼神全部狂乱起来,站起来扑向沈拓宇——是毒瘾,也是身心受震太多,需要发泄。沈拓宇一拳准确无误地击中他下腹,旋身一扭,何文扬昏睡在他的床上。
  何仲平的妻子藏了他的犯罪证据,被发现了才被杀死。想必找遍全家寻不着底片的何仲平,终于想到那把刀也许就藏着他要的东西。因为他写的报告中没有包括凶器,所以何仲平才会去搜希康的公寓。有何文扬的误导,希康至少是安全了。
  这实在不是她杨希康会有的打扮,她向来是美艳而风情万种的;可是,看看她,长发绑成两束辫子挂垂双肩,一件白色无领无袖的贴身T恤,配上一件短热裤,穿着拖鞋看起来清纯无邪又邋遢——老天!她已经忘记什么叫形象了。她拖着一条水管,淋着家门前的大草皮
                          …………现在才知道养个草皮也是麻烦得可以,天天浇水不说,还要三天两头就修剪。老奶奶见
  她饱食终日所以派了这个伟大的差事给她。真是体贴呀!炎炎夏日,要她抱着水管清凉消暑。成绩不错。不过,却换来自己半身湿透老实说,她宁愿去游泳池泡一天,即使嫌池水不乾净,就是浴缸也好。
  当机立断地关掉水龙头,才发现半开的铁门旁,倚着一身休闲打扮的沈拓宇,隔着墨镜不知看了她多久了。她竟然没发现他的存在,他那辆深蓝的轿车就停在门口,她怎么会没听到车声?
  积压已久的怨气,一时之间全涌上心头,她冲到他面前,叉腰指着他鼻子吼道:“你不是很忙吗?大警官,来我这里做什么!好稀奇呀!你不是很忙吗?”
  他心中暗暗记住以后要强制她不能穿白色的衣服,若是要穿也只能在家中穿,光给他一个人看。
  穿白色已使得曲线若隐若现了,这半湿呢,效果更是吓人,可以很清楚看到她浑圆胸部的形状了。
  “去换一套黑色的衣服!”他拿下墨镜命令着。
  不是他命令的口气使她屈服,而是他眼中烧的欲火让她立刻照做。这男人就不懂得隐藏一些吗?这么赤裸裸的!而此刻,她是高兴的!她知道他会来。愤怒的假面后是期待成真的狂喜!他果然来了!不必言语表态,他的眼神、他的态度就是一副占有的霸气。若要此时说些什么甜言蜜语、久别重逢的话,就太生疏了,因为他根本表示了,他从不曾离开,也从不曾放弃背离她。今天再见是很自然的出现,她还是他的,永不改变。这么自大!这么骄傲!
  真该上演一出移情别恋的戏码吓他,可是她又怀疑那会有用。想像得到他的反应是将某个倒楣鬼拆成碎片。一个星期未见,没有愧疚,表示出他坚定的忠贞,所以才会理所当然。那么,对于他的傲慢,她又有什么好介意的?她不也使泼了一下吗?
  换好衣服,拿了一个纸袋下楼,轻快地上车后,就迎上沈拓宇疑问的眼光。
  “你想去那里?”
  “你家呀!上回伯母借我衣服首饰。我订做了一套要回送她,连同发簪。”她回答。
  他腾出一手抬高她下颚道:“认真一点好不好?我们正在约会,不许想我以外的人、事、物。我可没打算一整天就看你跟我妈聊天,而我彷佛成了隐形人。”
  她推开他的手,右手却被他转而握住。他看了下,手心仍有淡淡刀痕,手背倒是没事了,他拉过轻吻了下。
  她笑道:“羞不羞?跟自己母亲吃醋!”
  “你才奇怪,不跟我好好谈恋爱,偏要先宠络公婆,这叫不务正业,本末倒置。”他睨她。
  这么说,希康可是有话说了:“哼!要讨论不务正业,不妨先说说你这一个星期以来忙些什么!跟我谈恋爱?笑话一椿!这只让我深刻体认到你这个人工作第一,我,杨希康,顺便而已。”
  沈拓宇摇头。
  “顺便?杨大小姐。你可太看轻自己的破坏力了。你知不知道我以前一星期内可以同时侦查几个案件,而这星期就只用心这一椿?要不是这件事牵连到你,警署内根本看不到我的影子。你使我的英名毁于一旦,还有什么是你要抱怨的?”
  “抬举了!沈大警官,不敢当!你不认为也许是你的体力逐渐走下坡,判断力、推理力趋于迟钝,不敢勇于承认,才推到我头上?”她讽刺地说着,其实心中是甜蜜的,只是讨厌他将她的“魅力”说成“破坏力”,难听死了!
  他皱眉。
  “你又想让我载你到海边灭火了是不是?”
  希康斜睨他一眼。
  “该灭火的也许是你。”
  他深沉盯了她好一会,不说话,直到车子开入一家俱乐部的停车场,他才道:“小心哪,小姑娘。说话节制些,我已经忍耐很久了,撩拨到我失控,想想你得付出什么代价。”
  她下车,脸蛋两抹淡红。冒险犯难的心,倒有些好奇他失控时会是什么模样。这种成人式的对话真教她脸红心跳。他一定以为她很有经验,说话才这么不保留;要是他知道她未经人事,说话还会这么大胆吗?哦,他还是会。他这个人不以意淫为耻;他会想,但不曾侵犯,所以他勇于表示。
  “我们来这边打网球吗?”她看向远处的网球杨。
  他搂住她腰说:“不!来聊天。这里有相当雅致的包厢,可泡茶,用点心。”两人往华丽的三层楼建筑走去,他又道:“顺便来见见我爸爸,五分钟就好,我不要别人占去我们太多时间。”
  他可真是帅!才给自己的老爸五分钟?一点尊重的意味都没有!
  “你爸知道我?”她问。“是伯母提起的吧?”
  “我对他说不要再挑适婚对象了,因为我下个月就会有个太太了。”他说。 好像事情全是他一个人决定似的。她笑了笑。
  “真巧,我昨天也跟奶奶说,明年才打算办喜事,我还舍不得放弃单身生活。”
  这事暂时停上讨论。包厢内,坐着一个五十来岁,五官与沈拓宇神似,看来刚正不阿的严肃男人,他是沈斐,警界的大家长。她向来只闻其大名,未见其人。
  “老爸,她是希康。”他们坐下,沈拓宇介绍。
  “杨小姐。”沈斐对她笑着,深沈的眼中不断评量着。
  希康点了下头,笑道:“沈伯伯好。”
  一会,沈斐似乎确定了,笑得更温和。他自然知道杨希康一个私生活风评不好的女明星。未见面时他并不十分赞同,但妻子要他自己来看。一个能深得妻子喜爱的女孩,必定不同凡响;妻子看人只看心。而能让儿子倾心就更稀奇了!会是一个怎样的女子?今日一看,他放心了。那种清新的气质是造作不出来的。
  “拓宇的心像野马,不好掌握哦。”他提醒。
  希康看沈拓宇一眼。
  “掌握他?我不会那么做,向来都是别人试图来掌握我的,而我不愿那样。自己要靠过来,就靠过来了,无须刻意驾驭。”
  这会,沈斐有些同情起儿子了;假若儿子娶到这么一个活跃的如花美眷,他还舍得远离家园去过冒险生活吗?这女孩可不是盲从附和型的。也好,反正他一生也是冒险惯了,要是与这女孩生活,日子绝对不呆板。
  沈拓宇自作主张:“我想娶她,越快越好。”他真是一秒也不浪费。
  沈父幸好明理些。
  “一切照古礼来,礼貌上要挑个日子上门提亲,商定日期。别太急切,会吓跑人家的。”
  受西式教化很深的沈拓宇,对繁文缛节大感麻烦,公证结婚简便太多了。
  一旁的希康实在好气又好笑。他做事都讲求三级跳吗?才认得,就当情侣;才恋爱,就讨论结婚。嫁给他的心肯定不变,可是太急了,她一时适应不了。不过,这倒不须她操心,老奶奶那关批不准,婚事就得延后。
  “好了,五分钟了。”沈拓宇真的有在计时。沈斐不以为意地拍拍他的肩,站起来看杨希康。
  “欢迎你入沈家,希康。”
  “谢谢。”她只能这么说。
  阖上门,沈拓宇立即紧抱过她深情地吻,狂猛地吻,好像忍了很久似的吻到她几乎窒息………她紧紧搂住他颈项,和他的脸颊相贴……他的吻很有毁灭性,如排山倒海之势一骨脑全倾给她………真是的!起先还以为他冷酷无情呢!想不到一旦爆发起来像火山似“什么时候嫁我??”他低哑地问。他不想在婚前与她亲密。尊重她,就要在合法的情况下,即使她有过往也一样。
  嫁他?等着吧!在他还不懂得先求婚之前,她不妨多摇几次头拒绝。当然会嫁他,只是早晚的问题而已。他有他一套过程原则;她当然也有。
  “去我家提亲呀,问我做什么?”她的回答很合理,却暗藏陷阱;可是他不曾知道。
  他又绵绵密密地吻她。她半躺在他哀中,被娇宠得有些幸福欲醉,性感的笑容如一片柔情的网,直直向他张开。
  “你在诱人犯罪……”他粗喘,再次捕捉她的红唇,一手不受控制地探入她上衣领口内,他手心的灼热吓着了她。不!现在还不是时候!她会是他的,可是她不要在这地方。在自己尚可以控制之前,她明白该找一个安全的话题来破解包厢内的情潮暗涌。她轻轻拉出他的手,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在他冒火的眼光流连处,看到自己上半身的裸露,很快地整理好衣物、然后递给他一杯冰水。
  “灭火吧。”
  他一口仰尽,这个女人若不尽快嫁他,他会活不到七老八十,搞不好一个月内就被欲火焚身而死。她总是做这种事吗?——无辜挑起别人欲火,再送上一杯冰水?
  她也喝了口茶问道:“何仲平那件事目前如何了?”
  “他的命运从今起一路长黑。”他斟酌要不要全盘告诉她?卖春、贩毒、贩人、杀人、强暴这一长串罪状她听了会不会做恶梦?感到恶心?
  “怎么说?”
  “他经营应召站,并用毒品控制旗下女孩卖春。”他简单扼要地说。
  何仲平干这些非法勾当,演艺圈内早有耳语。谣言总是真假掺半,想不到竟是真的!希康很快联想到自己只是被他利用的幌子。
  “他怎么突然不告我了?”她不明白。
  其实这是沾了沈拓宇盛名的光。何仲平自国外请来一个名律师,在收集资料时,发现沈拓宇站在希康这边,立刻不接这个案子了。何仲平问其原因,才知道沈拓宇在黑道上、国际上的大名。小小的官司一深入下去,惊动沈拓宇的话,下场会像抓了一条线头,提起一串棕子,什么事都会曝光。何仲平被这位名律师的警告吓坏了,于是匆匆撤回告诉,连儿子的死活也不管了,一心想找到那柄水果刀。而沈拓宇之所以知道,是那名律师对他说的。这律师是个一流法庭战士,而他另一个身份则是“清道夫”——一个黑道的清道夫。法律无法制裁的大奸大恶人物,只要犯在他手上,都会消声匿迹。正派人物、邪派举止的他是黑道中闻名的“死神”;而知道他身份的只有两个人,沈拓宇就是其中之一。他们之间自是有一段精彩的相识过程,亦友非友,惺惺相惜。
  沈拓宇遥想一会才道:“他心虚。”
  这说法合理。可是为什么她会觉得中间好像还有一段曲折呢?暂且不问。
  “那何文扬呢?他会关多久?”
  “未满十八岁会有减刑。吸毒加伤害,也不是什么大罪,顶多三年。等他出来我想训练他成一流警探。”他一直有这念头。那孩子有些天份,可以当个好警察。
  希康放下了心,不再牵念。一个星期多以来,她什么事都烦恼,一颗心像悬了十五个吊桶七上八下的。沈拓宇将一切说得条理分明,好像简单得很;但接下来呢?
  “那么何仲平可以逍遥法外吗?你手中的证据足不足?”
  他再度搂住她,爱极她各种美丽的表情。
  “我在度假享受,他当然也还在高枕无忧吧。改天吧,我有空时,他就完了。”
  她娇笑,笑他的狂妄自负。其实他有那么大的名气,有什么本事她不知道?她也没看他如何办案,名气符不符实无从得知;但他的狂妄可真是无法无天地吓人。
  正要偷香的沈拓宇突然全身绷紧,迅速搂她到身后,几乎是同时,门给拉开了。一个全身黑衣,罩着一件白色风衣的高瘦男子悠闲地半举双手做投降状。是一个很俊美的混血儿,黑发、黄皮肤、碧眼、西方人轮廓,唇边一抹闲适的笑。
  “沈,你耳朵还是那么灵?”
  沈拓宇放松下来,再度搂希康入怀淡笑。
  “不是耳朵,是鼻子,老远就闻到冥纸味。”
  这混血男子身上有一股很危险的气息,在锐利之外像是暗藏一股杀气;可是,他笑得却很温和。
  “美丽的东方明珠,我是东方磊——沈的敌人兼朋友。”他很绅士地执起她的手吻了一下。标准的中文一听就知道长年住海外。
  “你故意的!”沈拓宇若有所指地问。
  “是的。能吓到你是我毕生乐事之一。”东方磊回答,眼光明显地对希康表现出欣赏。
  刚才在门外,他培养一股杀气,让敏锐的沈拓宇察觉出。出于本能的,沈拓宇以为是仇家来寻仇才会备战!东方磊常是寂然无声,让人无从察觉其存在。
  “你来做什么?还没滚出台湾?”
  “来见过嫂夫人呀!什么美人能让你马上抛弃单身贵族那一套理论,我很好奇。”
  两个男人彼此嘲来讽去的,看来是针锋相对,可是感觉不到火爆,反而有一股亲切。
  希康有预感,一旦她成了沈太太,往后还会有一些非凡人种让她见识到,她已经在期侍了。
  不久之后,何仲平被逮捕了,当时他正在交易一批毒品,人赃俱获。再牵扯出一长串罪状,首要功臣沈拓宇的大名出现各大报。他显赫的身世与正和女明星杨希康热恋的消息全被大肆报导。
  政府为了挽留这位顶尖的人才继续在国内效命,特地办了个大宴会,举行授勋升官的仪式,要让他拥有最光荣的头衔,并授与相当于调查局的权力,只受命沈斐一人。从今以后,他仍是可以外借合作侦办跨国大案件,但以台湾为轴心。
  沈拓宇的旋风席卷台湾,掳获不少芳心。他非常非常的风光,媒体争相采访,连同警局的同事也沾光上电视亮相;可是,女主角杨希康没有出现,她像是突然消失了。不过大家都深深肯定,今晚的授勋宴,她一定会出现,并且会为宴会带来高潮。记者们已经磨拳擦掌在等待了,只为捕捉这对恋人互诉情衷的镜头,明日就是个大卖点。
  杨希康人呢?
  宴会七点开始,现在已经六点四十分了,她正在沐浴。半个月前在俱乐部分手后,他就开始专心办何仲平的案子,两人一直没见面。她有收到遨请卡,对沈拓宇的风光也有耳闻;不过四天前就听说他不堪打扰而躲起来了。今天他既然是宴会主角,他一定会去的,是不是?
  不!他不会去,她有预感,也在下赌注。洗了满身馨香,从镜中看到自己若有所盼的双眸,微微一笑。是时候了!是时候了!他不求婚,她求可以吧?
  擦乾身子,套上浴袍,她坐在沙发中盯着墙上的钟,七点了……
  门铃准时响起!
  她双眼为之一亮跑去开门,迎面而来的就是一束花海老天!至少有三百朵玫瑰花呢!————而让她惊呼的还不只这个,一只金色手铐铐上她左手,手铐的另一端铐着他右手。沈拓宇从花海中露出脸,踢上门的同时也吻住她红唇。
  “你犯了罪,女人,我要逮捕你!”他丢开花,紧紧搂住她。
  “我犯了什么罪?警官大人!”她娇媚地问。
  “诱拐罪,不只如此。首先我要判你无期徒刑加终生监禁。”他居然还一本正经。
  她好玩地陪他玩。
  “没有这么严重吧?”
  “没有?”他凶恶地看她。“你利用美色使一个全台湾最优秀的警官成了一个平凡的呆子,这已经很惨了;还让他直想把每个看你的男人都丢到牢中关到死为止;最重要的,你绑住了他的心,让他想征服世界的野心为你而放弃,甘心在此终老一生。”
  希康笑了出来,满溢的柔情令她不停回应他的吻。
  “那么,我真的是罪孽深重罗!我要怎么做才对得起那位白痴警官呢?”
  “你具有高度危险性,我要判你马上嫁人,最好嫁给那位因你而变成呆子的可怜男人做为惩罚。怎么?你有异议吗?”他更狂猛地吻她,将她抱到沙发上。
  她微喘,双颊红艳。
  “这是个很公平的裁决不是吗?我亲爱的白痴警官,你是否愿意牺牲自由,守住这个高度危险的女人,并且无怨无悔呢?”
  “闭上嘴!我是男人,应该由我求婚才对!”他大吼,换来希康娇媚的笑声回汤在屋内然后她那张顽皮爱笑的嘴,再度被吻住——过了很久,沈拓宇才喘息道:“嫁给我!”
  她扬眉看他。
  “你不是受西方教育吗?西方人怎么求婚的,你不知道吗?”一边拿下手铐。
  沈拓宇瞄了一眼已被丢散的花束,终于下定决心放开她,捡起大把玫瑰,走到她面前装腔作势地单膝跪地,一手拿花,一手捧心。
  “亲爱的杨希康小姐,你愿意嫁给我吗?”
  “这个我得想一想!”她下巴朝天,高傲得很。
  冷不防地给沈拓宇一把拖到地毡上,跌在他膝上。
  “也许我该试试别的方法,揍你一顿后再绑你上礼堂,收效会比较迅速些。”
  他说道。
  做势要打她屁股,却看呆了眼,从他这个方位看下去,她领口内的胴体看得一览无遗————老天!
  他终于发现了!这个大傻瓜!希康坐在他腿上,没有拉拢自己半敞的浴袍,迳自看着他问:“宴会呢?”
  “什么宴会?”此刻他只知道她的企图;天塌下来也吓不了他,更何况什么鬼宴会?
  希康笑着挑逗他!平常他可没这么鲁钝,今天怎么失常了?她赌赢了他舍宴会而取她,那么他就会得到奖品!她会给他一个大惊喜,等会他就会知道。
  夜,还很长。在这种两心相契的时刻,言语全属多余。她,杨希康,在寻寻觅觅二十四年后,得到终生所爱,倾其所有,她会抓住这一份幸福,并且永远维持下去。婚后的生活呢?——那绝对是值得期待的。
  早婚何妨,她寻到所爱了呀!
  第四章
  每次身处在潘仲明教授的书房中,唐允腾都会忘了自己来找教授是为了什么事,完全沉迷在教授满坑满谷、丰富的专业藏书中。书房外面题名为“藏经阁”实不为过;三万多册的书本中有一半以上是绝版的,市面上早已找不到书目,恐怕有些书连中央图书馆也没有收藏。
  唐允腾以为自己看的书够多了,毕竟从高中到现在,博士学位即将到手,他从不曾停止涉猎有关考古、历史方面的各种书籍。台北市每个图书馆的书本分布地区,他甚至比管理员还熟;然而每次来此一游,总会发现一些他意想不到的书,他会狂喜地就地阅读,然后很快沉浸其中无法自拔,不看到完,眼睛绝对不懂得酸。
  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潘教授抽走他手中的书,他才意犹未尽地抬起头,有一些搞不清楚状况。
  潘教授不厌其烦地重复他刚才说过的话:“你同意吗?”
  “同意?同意什么?”唐允腾摸不着头绪地问着,楞楞的表情显示出刚才他并没有认真听教授说话。刚才教授有说什么吗?
  潘教授叹了口气。
  “同意当我那个学生的家教吗?对她,我实在只有高举白旗的份了。好不好?去教她英文,去教她历史,好歹让她能顺利毕业。”
  看着潘教授愁眉苦脸的表情,唐允腾不禁感到好笑。潘仲明教授可是A大的王牌教授,相当活跃,学生们都竞相选他的课。他的教法生动,完全是西方的导引、逻辑思考启发式的教育,加以融合孔老夫子的“因材施教”,没有他教不成的学生;这不是教授自己发的豪语,而是学生们口耳相传的。想不到竟然出现了一个能让教授高举白旗的学生,怎么不叫他又讶异又好笑呢!感情这位学生必是顽劣不堪,或是什么三头六臂的人物?如果真是这样教授又何必费心替他物色家教?任其自生自灭也就算了,还来得痛快些。
  “到您手上都无可救药的学生,让我去教有用吗?”唐允腾好奇地问。
  “我不忍心,相信任何人看了都会不忍心。她不是顽劣,她真的很认真;地也不太笨;她很单纯,很认真,只是我的方法启发不了她,这是我最遗憾的。”潘教授回想那个拥有一张洋娃娃般美丽面孔的杨希泰,再三感叹不已。
  “可是……”唐允腾仍是犹豫。
  潘教授打断他:“试试看吧,我确定她需要一个家教。反正你距出国还有一段时间,黄秀文那份家教你也辞了,不是吗?出国教书,除了要有真材实料外,实战经验也是很重要的,不妨将此当成一种实习。”
  斯文俊逸的唐允腾一阵估量后,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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