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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十九妹-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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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
眼前魏聪聆听之下,后退一步,抱拳汗颜道:“三公主,千万不要这么称呼,折煞老奴了!”
甘十九妹道:“此处并无外人,魏大叔对我多年关爱之情,我实是感激有余,想必有了关照,请同我走一趟,背人一谈如何?”
魏聪躬身道:“老奴正想瞻仰一下三公主的行馆,这就请吧!”
甘十九妹含笑点了一下头,遂即转身向前行去。魏聪后随跟上,顾左右道:“老奴只当舍丹风轩而外,再也找不到美好落脚之处,想不到这银心殿更较丹风轩犹有过之!”嘿嘿一笑,魏聪又接下去道:“这么一来,老奴敢想轩主这么一舒坦,可就不想再动弹了,势必要长久在这里住下去了。”
甘十九妹不禁站住了脚步,眉头微微一蹙:“大叔是说,今回轩主她老人家暂时没有回转丹凤轩的打算吗?”
魏聪一笑道:“情势正是如此!”
甘十九妹微微一吟哦道:“那么……”
魏聪一笑,说道:“哦,这海棠花开得好美!”
甘十九妹一怔,正自待说话,即见左前侧一排雪松处转出两个人影,却是彩家姐妹中的老三老四。二女乍见甘十九妹,忙即上前礼见别过。甘十九妹心忖:好险,差一点被她二人听见,由此更不禁深深钦佩这个魏聪的心细如发!当下遂即不再探询,足下加快,循捷径转入到自己居住的“藕香院”。
一入藕香院,鼻中立刻飘过来一阵沁人心田的清芳荷香,眼前却见展延半顷的荷田碧荷,虽说这个时令荷花多己凋零枯落,只是些残留的荷叶,然而越是这般情景,却越有其惹人垂怜之处!
在一片梧桐影里,聆听着吵耳的蝉鸣之声,遂即来到甘十九妹所居住的房舍。这片房舍,全系上好的黄石所筑,墙面上满生芭,其上面开满了一种黄色的小花,就整个建筑而论,虽不若水红芍下榻之外那般宽阔雄伟,却别有幽雅,一眼看去立即深深引人入胜!甘十九妹最是喜静,是以她所下榻之藕香院平素是不许任何人擅自闯入的。
院子里置有茅亭一处,面对荷池而立,看上去最称闲情雅意!
甘十九妹在前,魏聪在后,二人遂即步进亭内。
魏聪谢了座,坐下之后。对着一池残荷深深地吐了口气:“好雅洁的地方,这里实在太美了!”
甘十九妹道:“这里只有我独自一个人,闲人不经招呼,不能擅自进来,魏大叔你有什么话,只管放心地对我说就是了!”
魏聪点点头道:“老奴在三位公主之中,对姑娘最算缘厚,姑娘对老奴,亦最是敬重,是以轩里凡是有关姑娘之事,老奴都会特为留意。”顿了一下,也轻叹了声,才又接下去道:“就拿这一次姑娘身领重任,外出去闯江湖来说,老奴无时无刻不对姑娘你的行踪寄以无限的关怀……”
“魏大叔,你可是听了关于我的一些什么话吗?”
“这个……”魏聪目神左右看了一眼,一笑点头道:“老奴正有禀报之意!”
甘十九妹一愕,道:“敢莫是轩主她老人家……”
“那倒不是!”魏聪微笑了一下:“轩主对于姑娘情谊有如母女,这一点老奴即使不说,想必姑娘也是知道得很清楚!”嗯。”甘十九妹缓缓点了一下头,甚是疑惑地道:
“那,这么说,莫非是有什么人在轩主面前说了我些什么?”
魏聪摇头道:“那倒也未必!只是……”
谈到这里,他临时又顿住,轻咳一声,一时要说不说,有点迟疑不定!
甘十九妹一笑道:“魏大叔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吗?这里目下除去你我之外,没有任何外人。”
魏聪轻叹一声道:“姑娘这么说,老奴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只是老奴生性并非饶舌之人,更不擅背后论人是非,老奴所以要说,亦是基于对姑娘一番善意,生恐姑娘一时无察,而为人……”
甘十九妹谛听之下,沉默了一会,点点头道:“我知道了,是大师姐她……”
魏聪苦笑了一下,喃喃道:“姑娘是聪明人,老奴也就不必多说了!”
甘十九妹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大师姐生平对人,最算严谨,再说我与她并无瓜葛,她又何必要陷害我呢!”
“老奴并不曾说有人要陷害姑娘!”魏聪苦笑着摇头道:“老奴之意是想请姑娘对最近所行,要不时提高警觉,否则……”
“嘿!我明白了!”甘十九妹轻轻点了一下头,道:“难道是说大师姐对于我的行为,起了什么疑心不成?”
魏聪点头含笑,说道:“恐怕详情正是这样……”
“哦,”甘十九妹忽然发觉到事情的严重:“原来这样,大师姐她又为……什么……
呢?”
魏聪道:“大公主行为最算诡异,对任何人都抱有怀疑,姑娘与她虽然谊在同门,也不例外,老奴是因为姑娘素日行为较为任性,生怕万一有所……不检,一旦落入了她的眼中,就不太好。
甘十九妹不禁脸色微微红了,聆听之下,沉默了一刻,冷冷一笑道:“大师姐这么做,未免太无同门之谊了,不过,即使她对我有所怀疑,我看她又能察出些什么,好在轩主面前邀功?”
魏聪道:“这个老奴就不尽明白了……老奴只知道大公主在姑娘出门十几天以后,也离开了丹凤轩,这期间曾多次转回,又多次离开。”他嘿嘿笑了几声,才又接道:“老奴偶然听到轩主提出此事,才知道与姑娘有关!”
甘十九妹缓缓的道:“魏大叔,你听见些什么了?”
魏聪道:“这……似乎大公主怀疑到姑娘对师门的效忠之意……”
“这……哼!大师姐她真的这么认为?”
“她……的确有这个疑心!”
“轩主也这么认为?”
“那倒不会!”魏聪摇头道:“要是轩主也这么认为,姑娘又岂能有今日之风采?”
甘十九妹微微点了一下头,说道:“我明白了!”
魏聪轻叹一声道:“姑娘心里知道就好,这件事千万不能形诸表面,因为大公主这个人精细过人,要是被她看出来,就不太好了!”
甘十九妹冷笑道:“有什么不好?这几年我可是一直在受她的气,她要是欺人过甚,我也不是好欺侮的,她就等着我的好啦。哼,哪个还怕她不成?”
魏聪呆了一下,才劝解道:“姑娘这件事千万不要再闹大了,老奴我可是一番好意,姑娘还是暂时忍耐的好!”
甘十九妹抬起手,把脸上面纱揭下来,由于魏聪在师门关系不同,是以三位公主对他都另眼相待,从不敢以下人视之!
揭下了脸上一袭面纱,甘十九妹轻轻一叹道:“魏大叔放心,我只是一时气话而已,再怎么她也是我的大师姐,我又岂能在她面前撒野?”
魏聪才似得放宽心,聆听之下,如释重担地笑道:“姑娘这么说,老奴也就放心了!”
甘十九妹含笑道:“魏大叔可知道大师姐在背后都编排了我一些什么?”
魏聪道:“这……据说大公主对姑娘行径甚是有疑,而且她得到消息,说是姑娘对一个人心生好感,而有了叛师之心!”
甘十九妹面上不动声色,微一吟哦道:“哼,说的好,你可知大师姐说的那个人姓什么吗?”
魏聪仰天想了一下道:“这个……好像是尹……像是两个字的名字……”
甘十九妹心里一动,顿时不再吭声,那张花容月貌遂即浮起了一片红潮!
“哼!”甘十九妹看了魏聪一眼,喃喃道:“她还说我些什么?”
魏聪道:“据说姑娘因为认识了那个姓尹的之后,受了他的引诱,因而才对本轩心生二心,还说姑娘心里很犹豫,并且有了叛师的潜意!”
甘十九妹冷冷笑了一声,表面上像是很沉着,可是内心却不免忐忑不已。糟了!她暗忖道:这些事她竟然也知道了,奇怪,她又怎么会知道的?莫非在我身边,大师姐安排的还有内线不成?
这么一想,不禁吃了一惊!当下她慢慢地把一双眸子转向魏聪,冷冷地道:“魏大叔,你可曾想到大师姐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魏聪瞠目道:“啊,莫非大公主所说的这些全是真的?姑娘,你真的是认识那个姓尹的?”
“哼,你以为呢?”
“这……老奴绝不能相信姑娘会对本轩心生叛异,这件事一定是有人造遥生事!”
“那你看这个造谣生事的人又会是谁?”
“这个……”魏聪愕了一下:“这……老奴可就不知道了。哦……”
“什么?”
“啊,没有!没有什么!”
“你是不是想到了一个人?”
“我只是……我没有。”
甘十九妹微微一笑道:“你不要骗我,我问你,阮行这个人,你对他印象怎么样?”
魏聪怔了一下,摇摇头道:“我对他印象不深!他对本轩主却是忠心耿耿!”
“你说的不错!”甘十九妹思忖了一下,道:“我只是想知道阮行是怎么进入丹风轩的?”
“这……”魏聪道:“自然是有人保举,才能进入本轩,阮头儿当然也不例外。”
甘十九妹冷笑道:“我正是在问,是谁保举他进来的?”
魏聪想了一下,忽然神色微微一变道:“是……大公主!啊,真的是大公主!”
甘十九妹冷冷一笑:“这件事我竟然不知道,哼,原来大师姐把他有意安排在我身边,我届然把他当成我的心腹之人!”
魏聪道:“看来情形正是这样……姑娘却要小心……不过是不是真的是他,姑娘还是最好暗中观察一下才好!”
甘十九妹点头道:“我知道了。”
魏聪站起来道:“老奴在这里已耽搁了很久,万一要是被大师姐跟踪的人看见了……只怕她们又要多生疑虑了……”
甘十九妹冷冷一笑道:“笑话,难道我说话也在她监视之列吗?”
魏聪陪笑道:“老奴的意思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姑娘还是与大公主和平相处的好。”
说罢退出亭外,向甘十九妹躬身为礼道:“老奴这就告退了!”
甘十九妹道:“有什么消息,还请随时通知我一声才好!”
魏聪躬身道:“老奴谨记!”
甘七九妹刚要说话,却见前面花丛间似有人影一闪,不禁清叱一声道:“什么人?”
话声方出,红影再闪,那个人已现身,红衣红帽,手持的竹棍杖,正是阮行其人!
阮行乍然现身,还向着甘十九妹深深一揖道:“姑娘金安。”话声方歇,那双眸子却已转向魏聪,嘻嘻一笑道:“想不到总爷也在这里,怎么我刚一来,总爷你老却就要走了?真是太巧了!”
魏聪一笑道:“我是就轩主息驾之事,在这里向三公主讨个商量,阮头儿有事吗?”
阮行忙自转身道:“岂敢!”
甘十九妹上前一步道:“魏管事忙你的去吧!”
魏聪又应了一声:“是!”这才转身而去,阮行却瞪着一双小眼,一直送着他离开之后才转过头看向甘十九妹道:“卑职……请姑娘用餐!”
甘十九妹冷冷一哼,道:“今天好像早了一点!”
“是的!”阮行弯下身子道:“是大公主传话要请姑娘过去一同用餐!”
“啊!”甘十九妹翻起眼波看着他道:“你不是去轩主那边整理花树去了吗?”
阮行躬身道:“正是,卑职才刚由轩主那边出来,中途遇见了彩姐儿,是她传话说是大公主有请!”
彩姐儿就是彩家四姐妹的老大,依序是彩莲儿,彩萍儿,彩珠儿等四人。四人除了精擅琴瑟、国乐之外,身分与丫环无异。
甘十九妹听阮行这么一说,心里倒也不再怀疑,当下略一思忖点点头道:“知道了。”
阮行欠身道:“卑职告退!”
甘十九妹道:“慢着。”
阮行翻动着一双眼皮道:“姑娘有什么差遣?”
甘十九妹那双剪水瞳子凝视着他道:“阮头儿,你这一趟跟着我,吃了不少苦,论功行赏,轩主一定会有一番厚赐……”
阮行道:“这全是托姑娘的福,有姑娘在前面,卑职等一些人,可就大树底下好乘凉了!”
甘十九妹点点头道:“你很会说话,现在轩主与大公主、二公主都来了,我们的责任总可以减轻了一些,你原是大公主保荐进来的人,我打算把你送到大公主那边去,你辅着她总比跟着我有出息多了,不知道你的意思怎么样?”
阮行只是一呆,接着摇摇头道:“姑娘这是说哪里话,莫非是不要我了……”
甘十九妹摇头笑道:“你不要误会,不妨平心静气地想想,跟着大师姐才不会被埋没吃亏!”
阮行脸上红了一下,喃喃道:“是魏管事这么建议姑娘的吗?”
甘十九妹摇头道:“这与魏管事没有什么关系,是我自己这么想的。”
阮行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嗫嚅道:“姑娘已经这么决定了?”
甘十九妹道:“你不妨好好地想想看,因为就我所知,轩主与二位公主来,很可能对我有所不满,也许攻打清风堡的事,不会再落在我身上!”
“这,”阮行越见尴尬地道:“不……会吧!姑娘才在师门立下了大功,轩主她们又怎么会对姑娘……心生不满呢!这一定是姑娘误会……了!”
“是吗?”甘十九妹道:“我看不是误会!你不妨回去想想看,明天告诉我好了!”
阮行嗫嚅欲言,却是没有说出半个字来。甘十九妹察言观色,心里约摸有了七成的把握,情知这个阮行果然大有问题。她生性率直,尤其是恨两面恶的小人行径,卧榻之畔,岂容他人鼾睡?一经对阮行心生疑念,便不能再行容忍!当下她冷冷一笑道:“阮头儿,你有什么话要说吗?”
阮行吃吃的道:“姑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甘十九妹道:“我正要问你,哼哼……”一面说,她轻移莲步,陡地向前踏进了一步!
一股内家无名力道,陡地向着阮行身上袭了过去,这种突然的举动,由不往使得阮行大吃一惊!也当然心里有数。越是这样,越不甘心就这样在对方手里丧生,当下张惶地转身就退!不意甘十九妹一经出手,就决计不让他逃出掌心!
这时随着阮行的退势,霍地向前踏进一步!阮行当然觉得身侧四周左右,就像是忽然间加了一圈钢箍,哪里移动得了!
当下他不禁大吃一惊,机伶伶打了一个寒噤!
甘十九妹一不做,二不休,冷笑一声,一只玉手突地握向胸前短剑,阮行登时身上一阵发冷,为之动弹不得!
“阮头儿,你只怕今天出不去了!”
她说着这番话时,那张美丽的脸上,带出了一片笑靥,丝毫看不出凌厉之色。然而阮行随她身边有日,却独独能体会出那种凌厉的杀机!甘十九妹越是笑脸相向,越加地显示出她的诡异莫测!
“姑……姑娘……有话好说……千……千万……”就像闪了舌头那般,阮行结结巴巴,连一句整话也说不出来。
“阮行,你还想活着出去吗?”
陡然间,她脸上罩起了一层寒冰,阮行下意识地又打了一个寒噤,只觉得立刻性命不保!
甘十九妹那只握剑的纤纤玉千,似乎立刻就将挥剑出鞘!那一刹的凌厉无情,无坚不摧,阮行是知悉甚清,正因为如此,他才会打心底深处,潜生出那种深深的寒意,预感着性命休矣!
阮行简直不敢想象自己能活过这要命的一刹!
然而,呈现在眼前甘十九妹的那张脸,忽然间为之一变,阮行立刻觉得身体为之一松,笼罩在身侧的那股森森剑气,陡然间,为之冰消。
“下去吧!”甘十九妹冷冷地笑了笑:“我是试着你玩玩的!”
“这,”阮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谢谢姑娘……不杀之恩!”
甘十九妹在微笑。
阮行却独独能体会出她含蓄在那双剪水瞳子里的凌厉杀机!
就在这时,一条纤细的人影。忽然现身在院门前。
目睹如此,阮行心里才算为之一松。
现身的女子,正是彩家四姐妹的老大彩姐儿,只见她上前一步,遥遥向着甘十九妹请安道:“婢女叩见三公主,请见恕冒昧,大公主请你快去用餐!”
阮行忽然心里一松,暗忖道:敢情是这个丫头的忽然来到,才救了我一条活命。只是他却又不能这么肯定地加以认定,到底甘十九妹是因为看见了彩姐儿,才不得不对自己手下留情,抑或真的如她所说,只是对自己开个玩笑而已?无论如何,眼前这条性命总算保全,这倒是一件值得可喜的事情,再不识相快走,可算真是笨蛋了!当下忙即上前向着甘十九妹深深一躬道:“姑娘如无差遣,卑职就告退了!”
甘十九妹笑道:“慢着!”
阮行顿时一愕,垂首站住,道:“姑……娘……”
甘十九妹眸子在他身上一转,面现笑靥,心里可是有数得很,暗忖着,老小子,你休想这么容易脱身,我要不把你折腾个够,你不知道我的厉害。
微微一笑,她缓缓地道:“等一会,两个时辰以后,你再来一趟,现在先走吧!”
阮行呆了一呆:“两个……时辰……这么晚了姑娘还有什么事吗?”
“当然有事!”甘十九妹慢吞吞地道:“无事不敢劳动尊驾,你下去吧!”
阮行尴尬地笑了笑道:“姑娘这是在骂卑职,卑职岂敢……卑……卑职这就走了!”一面说,深深打了一躬,悻悻地转身离开!
甘十九妹注视着他的背影,冷冷一笑!
彩姐儿奇怪地道:“阮头儿,他……怎么啦?”
甘十九妹摇摇头:“没什么!哦,我都忘了,大公主、二公主她们都在哪呀?”
彩姐儿道:“在八角亭子里,那个亭子叫什么名字,小婢倒是没有看清楚。”
甘十九妹笑嗔道:“傻东西,是你给那亭子加了两个角呀?”
彩姐儿俏皮的伸了一下舌头,笑道:“是六角亭,三公主请快去吧!”
甘十九妹笑道:“你慌些什么,我先换件随便点的衣服,来,你陪我进屋里去!”
彩姐儿笑道:“好呀!婢子还正想参观三公主的闺房呢!唉,这里真漂亮,比咱们丹凤轩可要好多了,有花有草,房子又大又多,而且呀,四周还有水,碧绿碧绿的!”
甘十九妹聆听之下,微微一愕,却又面含微笑道:“你真的觉得很好吗?”
“当然好了,我真高兴死了!”
说时她情不自禁地还跳了一下。
甘十九妹皱了一下眉,轻叹一声,转身回房。
彩姐儿由后面跟进来:“怎么,三公主您不高兴。”
甘十九妹喃喃道:“你可知道,这地方本来不是属于我们所有的。”
彩姐儿道:“啊,可是现在已是我们的了!”
“那是我们硬抢过来的。”
“抢?”
彩姐儿想了想,迷惑地道:“那又有什么关系?反正现在已是我们的了。”
甘十九妹摇摇头,不再说什么,带着彩姐儿一径地返回到自己闺房……
她所以不再说什么,那是因为她忽然发觉到丹凤轩里每一个人,都似乎已经沾染了轩主水红芍的强梁霸横习气,要想破除这个根深蒂固的习气,可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甘十九妹陡然间的有所觉悟,目睹此一切,便觉得处处有悖正义,叛规离道,每一思及,便觉心似刀割,恨不能早日脱离此一组织才好。
只是,她的这些思想,也只能深藏心底,尤其是眼前这般情况之下,更得处处小心,否则一经为水红芍或为那个冷酷无情的大公主所知悉,只怕一经降罪下来,便是凶多吉少。然而,无论如何,那一股反叛之火如熊熊火焰,早已在她心里燃起!说不定什么时候一经燃着了,就要爆炸开来。那一天也许是她拨乱反正,真正出人头地的一天!也许就此完了。“完了”的意思就是代表“死无葬身之地”的意思,如此大事,她焉能不寄以小心谨慎?
换了一袭便装,甘十九妹看上去更雅致动人。
长长的一头秀发披散在肩后面,白净的脸上虽然不着任何脂粉,只是发白肉色那种原有的红,看上去更增艳丽,确是十分艳丽动人的一个女孩于。她穿着一袭浅苹果绿的长裙于,足下是一双软皮十长统的靴子。一派家居的随便衣着,更点缀出她的高贵气质。和任何女孩子站在一块,都能显示出她鹤立鸡群的绝世风华。
彩姐儿端详着她,“啧”了一声道:“好美,二公主已经够美丽的了,可是这么一来,可叫三公主给比过去了。”
甘十九妹盯着她一笑道:“这话可不许胡说,要是给二公主听见,你可活该会有挨揍的份儿呢!”
彩姐儿一笑道:“才不呢,二公主跟我最要好了,有时候我犯了错,她不但不罚我骂我,还帮我兜着不叫大公主和轩主知道呢!”
甘十九妹一面对着铜镜,理着长长的秀发,一面点头道:“这倒是真的,二师姐为人最和气,我也和她最要好,只是……”说到这里,似乎心里动了一动,遂即把梳子放下来,“我们走吧,得罪了大公主可不是好玩的!”
穿出了“藕香院”,甘十九妹又戴上了那袭薄薄的面纱。对于手下的这些人来说,她永远是神秘的。
神秘,有时候也代表尊严,丹凤轩的轩主连同三位公主,就是借着那一袭神秘的面纱,长久以来,维持着她们高高在上的尊严!
四十
华灯初上。
六角亭早已备好了一桌丰盛的筵席,亭子的六个角上,每一边都垂坠着一盏光华灿烂的琉璃吊灯,由此而放射出来的光华,恰如子夜寒星,渲染得这地方里外都似着上银色。
大公主、二公主早已在座。
亭子里,除了彩氏三姐妹之外,没有任何人。
甘十九妹同着彩姐儿一脚踏进了这片院子,遂即揭下了脸上的面纱。
二公主银珠首先站起来笑道:“三丫头来了。”一面说,她忙即站起迎出。
二女见面,手拉着手,说不出的那种快乐喜悦。
金珠由位子上站起来,冰冷的脸上总算也沾了一些笑容!
甘十九妹赶上几步道:“大师姐,对不起,我来晚了,师父呢?”
金珠坐下来,冷冷地道:“轩主如今功力日高,最近又在练习辟谷之术,间月才进食三日,现在正在练习静坐沉息之术,要一个时辰之后才能走动。”
甘十九妹点头道:“原来这样,师父的功力可是越来越高了。”
银珠拉着她的手道:“快坐下来吧,我的好妹子,咱们可是好久没有聊聊啦!”一边说,便将甘十九妹拖在位子上坐了下来。
甘十九妹道:“二位师姐对这边的口味还吃得来吗?我特别关照厨房,要他们准备几样可口的菜肴,但愿二位姐姐喜欢才好。”
银珠一笑道:“怪难为你的。”一边说,伸手揭开了面前银器的盖子。
闪亮耀眼的银钵里,盛着一只香啧啧的鸭子。
“嗯,好香!”银珠道:“黄澄澄的,这是怎么弄的?光嗅味道已经知道好了!”
甘十九妹一笑道:“我知道二师姐要吃鸭子,所以特别叫他们准备下来的,这是真正北京的‘白毛鸭子’,用熊掌山口蘑,慢慢煨出来的。”
银珠笑嘻嘻道:“难怪味道这么好呢!”
甘十九妹见金珠死板板的脸上不着丝毫笑容,只不过瞟了那鸭子一眼,又把眼睛移向别处。
甘十九妹心里会意,遂即笑道:“还有大师姐爱吃的‘清蒸豹胎’,我也叫人准备下来了。”
“啊?”一丝惊讶,显现在金珠的脸上:“真的?你怎么找着的。”
(按:“豹胎”与“熊掌”、“燕窝”、“猩唇”、“驼峰”、“猴脑”……等共列为海内八珍,惟怀孕之母豹难觅,味成绝响,较其它各样,更加珍贵万分。)
甘十九妹内心暗笑道:“我只是当你是个木头人呢,原来你也有感兴趣的事情。”心里想着,遂即笑道:“大师姐先不要问我怎么找到的,看看是不是就知道了。”
才说到这里,即见彩氏四姐妹之一的二姐彩莲儿啊了一声道:“菜来了。”
边说边自奔出亭子,穿过一道朱廊,就在通向朱廊一端的月亮洞门处,两个青衣小婢合捧着一具银器,那是一只承托在紫檀本架上的银盘,上有覆盖,盖边铸有两条戏珠的银龙。
只看这盛器,已是价值不赀,大大透着不凡!
彩莲儿由两个小婢手上接过了银盘,小心翼翼地捧着一直来到六角亭内。
银珠笑道:“大师姐的‘口福’来了!”
说时,彩莲儿已把这只银盘轻轻地放下,甘十九妹一笑,道:“揭开盖子,让大公主瞧瞧。”盘盖揭开,现出了盘子里热气蒸腾的珍肴。
金珠身子微微前探,鼻子嗅了一下,点头道:“果然不错,还是个‘阳胎’呢!”说到这里,那张冷漠的脸上,才浅浅地着了一些笑容,点点头道:“谢谢!”
甘十九妹道:“大师姐用不着客气,这盘豹胎,不过才用了一半,尚有一半,小妹命人陈置在冰窖里。大帅姐什么时候想吃.随时就可以命人调弄。”
金珠点点头道:“我知道了,为这东西,你花了不少工夫吧?”
银珠啧啧两声道:“你们可真是残忍,为了一时口腹之欲,居然忍心下手杀害一只怀孕的母豹,啧啧!”
金珠冷哼了一声:“二妹这话就错了,天生万物,哪一样不是为了人,就是动物本身,又何尝不是弱肉强食,人也不例外。”
银珠挑了一下柳眉,说道:“话是不错,可是……这种吃法儿总是残忍了,尤其是三妹。”眼睛一膘甘十九妹,微笑道:“你一向不是心地挺软的吗,怎么会……”
甘十九妹道:“二姐责的是,但是却有所不知,老实说,这道菜亦非是我孝敬大师姐的。”
“哦,”银珠道:“那又会是谁?”
甘十九妹道:“是阮行那个奴才。”
金珠聆听之下,木讷的脸上,轻着了一些笑容,情不自禁地点了一下头。
银珠冷笑一声道:“这家伙一心一意只知道讨轩主与大师姐的好,哼,马屁精。”
金珠颇不以为然地摇摇头道:“二妹怎么可以这么说话,阮头儿对丹凤轩,说得上忠心耿耿。就拿这一次奉令陪侍三师妹来说吧,他的功劳可是不少。”
银珠一笑道:“我不过是一时气话而已,谁不知道她是大师姐保举进来的人呀?”
金珠冷冷地道:“我对轩里的人,一视同仁,二妹以后不要这么说话。”
银珠想不到自己姐妹说着玩玩,这位大师姐竟然也会当真。当下只得笑笑,不便再说什么。
甘十九妹发觉气氛不合适,忙即打圆场,笑笑道:“二位师姐快用饭吧,等一会菜就凉了。”
银珠笑道:“你不提我还忘了,我还带来了一瓶轩主自制的‘百花佳酿’,是特地送给你喝的。”说着拍了一下手道:“彩莲儿,你到我房子里去把我那瓶好酒拿来。”彩莲儿答应一声,转身而去。
这里彩家另外三个姐妹侍候着三位公主用餐,金珠独自享受那一盘“豹胎”,银珠吃“口蘑鸭子”,甘十九妹却只找一些清淡的下箸。
须臾,彩莲儿回未了,拿来了一个白泥封日的瓶子,为各人斟上一盏,一时香气四溢,整个亭子里弥漫起一种醉人的醇香,确确乎大异寻常。
甘十九妹知道轩主本身并不嗜饮,所酿制百花佳酿,一年一次,遍觅百花之蜜。去芜存菁,加入少许异果,用特殊方法加以酿制,一经服用,对于练功人大有裨益,是以,她虽素来不擅饮酒之人,也乐得饮上一盏。
一席酒饭吃到皓月高悬,才尽兴而散。说到“尽兴”二字,似乎只适用于银珠,对于那位大公主金珠来说却是不然,除了对那一盘珍肴感觉兴趣以外,别的什么,都好像并不能提起她的兴趣似的。饭后,由彩家四姐妹侍候着,把杯盘撤了下去。
银珠道:“哦,今天这顿晚饭吃得好舒服!三妹,自从你离开之后,这些日子以来,我天天都在想着你,今天晚上我们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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