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澄庄-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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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不是准备很快就举行婚礼吧?”高夫人有点兴奋。
  “日子由妈咪决定,要快要慢全听你的。”
  “好极了!”高夫人真真正正的面露笑容,愁闷已经随而消散:“但是,我们总该见见那孩子,明天请她回家吃饭好吗?”
  卡迪点了点头。高夫人拉着丈夫的手:“好开心!”
  高正安拍了拍她的手背:“你开心我就快乐。”
  突然祖居的管家福嫂匆匆走到门边:“三少爷和三少奶回来了!”
  “回来了?中午还来过长途电话,相距几个钟头。”高夫人愕然。
  “妈咪,我去带三哥上来。”卡迪跑下楼梯,便看见高卡达和他的太太余玛莉刚踏入屋子。
  “好小子!”高卡达一看见弟弟便嚷:“我结婚你竟然不回来,我揍你。”
  “揍吧!”卡迪拍了拍结实的臂膊,高家三个儿子,一个比一个强壮:“手痛了可不要怨!”
  “这位是三嫂吧!”卡迪向余玛莉一鞠躬。
  “你连你嫂子也没有见过,真该打!”高卡达又是一拳,然后连连呼痛。
  余玛莉笑驾着:“明知是四少爷的手下败将,还敢再来?”
  “快上楼见妈咪,他们等着……”
  吃晚餐的时候,高夫人吩吩家中每一个人明天不得超过五时回家,因为要欢迎卡迪的未婚妻。
  晚饭后,高卡达和高正安在书房谈论公事。
  “爸爸,听说小迪也上公司了,这小孩子,蹦蹦跳跳的,他还没玩够呢,逼他坐办公室,岂不把他闷死?”
  “小孩子?最初我也这样想。可是他回来住了一个多星期,说太闷太无聊,于是,我只好帮他回公司玩玩,哈!虎父无犬子,他做生意有一手。”
  “带客人上夜总会?”
  高正安摇着头,十分欣赏地说:“上夜总会泡妞,是你的那一套。小迪呢!是老老实实,对人真诚、热心又卖力。现在很多大客户指明要和高卡迪合作。”
  高卡达脸一变,变得好阴险,但是一转头面对父亲,就笑着说:“其实小迪从小就聪明,你给他管公司还是工厂?”
  “广告公司和电子厂由他主理……”
  “那够他忙的了!”高卡达心里想,广告公司和电子厂人不得内阁,大事他是无权过问,由他玩去。
  “他还要回总公司,高氏大厦有他的私人办公室,全部美式,装修一流。”
  “你是说,小迪有权参加董事会?”
  “他本来就是董事!”高正安一脸孔不高兴:“他是我的儿子,我的小儿子,你的同胞弟弟。”
  “当然!当然!”高卡达一看见父亲生气就心慌,他不错,是高正安最得力的助手,无奈父母偏爱幼弟:“不过,小迪还很小,董事会的决策,恐怕……”
  “他是小,比你小十岁,但是他聪明,又肯学。他有主见,判断力强,而且思想新,追上潮流,很难得的年轻人。最近地产生意蓬勃,我很想叫小迪加入,分担我们的工作。”
  高卡达是真正的着慌,因为地产公司一向是由高正安和他两个人主理,二嫂张芬妮想尽办法,甚至闹自杀也没有办法闯进去,原因是卡达一力反对,为此,张芬妮恨高卡达入骨。
  经过高卡达几年来辛苦经营,坏事做尽,名义上高正安当然是大老板,但实权已经落在高卡达的手中。
  他在地产公司刮了多少钱?也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如果真的让卡迪加进去,那,他的秘密……不!“爸爸,地产公司一向由我协助爸爸打理,连二嫂……”
  “你二嫂本来应该留在家中生孩子,做个贤妻良母,别提她!”
  “不过地产公司和别的公司不同,每宗生意起码过亿元,小迪他……”
  “他初入行,我不会让他做大宗的买卖。最初我们先带着他,放心,他聪明,很快就什么都能应付。”
  “小迪对地产生意有兴趣?”高卡达在试探着卡迪是否已经开始夺权。
  “没有兴趣也得学,他是我的儿子,我所有的生意他都应该了解,况且,我也实在等人用。”
  “爸爸,我们不是干得好好的!”
  “你好!我可老了,不能一天忙八、九小时。”
  “爸爸,你不用费神,我一个人应付得了的。”
  “我希望小迪接替我在地产公司的位置,你明白吗?”高正安盯了高卡达一眼:“你不是不高兴小迪加入吧!”
  “不!人多好做事。”
  “唔!”高正安开门走出客房。
  高卡达呆头鹅似地站在那儿。
  一会,他突然坐下来打了好几个电话之后,他脸上才有了笑容。
  卡迪第一次带贝儿来澄庄。
  在贝儿的眼中,澄庄就是皇宫。
  她喜欢那闪闪发光的电动门,门旁一块玉石刻着“澄庄”两字。
  大门后是护卫室,室内装有闭路电视,可以看见澄庄门上附近的一切。此外是门户的开关。
  护卫室后面,还有一扇门,也是电动开关的。
  通过两扇门,看见一条宽阔的车路,路的两旁种了高高的棕榈树,很有气派。
  花园很大,圆的,一进去就看见一个喷泉,喷泉顶就是受神邱比特的石像,喷泉是星形的,泉底装了彩灯,因此喷泉喷上来的水有时是黄色,有时是紫色、红色、绿色、橙色……。
  喷泉后面有几个花圃:彩雀、丁香、小雏兰……彩色缤纷。
  再过去是一个腰形游泳池,泳池旁有装上太阳伞的台和椅子,也有帆布上盖的摇摇椅,可以坐四个人。
  泳池后是个玻璃花房,透过玻璃,可以看见许多名花,调皮的橙色拖鞋兰,仿佛在向贵宾摆腰。
  由喷泉到温室,对面是西班牙式别墅的正面,那圆形的房子,是奶油色的,凸出的圆形露台是粉红色。墙上长满许多攀藤植物,把整间屋绕住,绿色的叶子,紫色的牵牛,红的杜鹃,很富罗曼蒂克。
  “这儿是分界线!”高卡迪指住一道红色的小桥。
  “分界线?”贝儿看得眼睛都花了。
  “经过小桥,是爸妈住的祖屋。看!红墙绿瓦,门口有一对石狮子,连花园也很富东方色彩。”
  “桥下还有流水。”贝儿低叫。
  “水里的游鱼又肥又大。”
  “是什么鱼,我看每条有几斤重。”
  “是红金鱼和金鲤鱼,听说一万多块钱一对。”
  小桥旁是花圃,两个花圃中间是第二个喷泉,喷泉顶有一座仙女散花的石像。
  不远处是一座古色古香的凉亭,红柱子,绿瓦顶,里面有云石造的桌子和椅子,凉亭过去有一座秋千架,后排有洋白兰、葡萄树、木棉树、紫荆树和一些各式各样的果树。
  “我还是喜欢小桥的垂柳。”贝儿回过了头,仿佛走了很远很远。
  “我妈咪也最喜欢。”
  后花园有一个小型高尔夫球场、网球场和篮球场,接着是一大片草地。
  “啊!可以玩一整天。”
  “地下室还有暖水泳池,壁球室和健身室。祖屋和大屋都有游戏室和放映室。我在外国买了许多和路狄士尼的卡通片回来,彩云最喜欢。”
  “彩云是谁?”
  “我大姐的女儿,十六岁,F5学生,你不是喜欢演电视的雪梨?彩云长得很像她。”
  “那她一定很漂亮,很可爱。”
  卡迪看了看表:“四点半,妈咪应该醒来,我的兄嫂也快回家了,我们进大屋吧,改天再带你详细参观。”
  走过西班牙别墅,踏上台阶,经过一个通风的圆形大露台,步入客厅,地上铺着厚厚的深蓝色地毯,整个客厅的主色是杏色和蓝色,蓝色的窗纱,蓝色的丝绒窗幔,蓝色海水连天的幻灯壁画,整幅的,占着了一堵墙。家具、梳妆台全部是杏色底,镶金属或嵌金花。大厅左右有两座楼梯上楼上,扶手是杏色的,扶手的尽处有两个金色的武士像,楼梯全部铺上深蓝色的地毯。
  最耀目的是厅中吊着一盏像镶满钻石的巨型水晶灯,整个客厅,处处闪耀,华丽得真像个皇宫。
  贝儿正在看得入神,突然一队人由楼上下来。
  “我的家人来欢迎你,妈咪大概兴奋得连睡午觉也取消了。”卡迪很高兴:“我会逐一为你介绍。”
  走在最前面的是穿着笔挺西装,今年六十八岁的男主人高正安,和他并肩的是穿着杏色旗袍,挂一串银灰珍珠项链的高夫人;身后穿白底黑花旗袍的是大小姐高丽薇,身边一个穿粉红色短裙的小女孩。跟着是永远眯眯笑的二少爷高卡泰医生;穿彩色旗袍,梳了个贵妇髻的是二少奶张芬妮,只要看她一双眼睛,就知道她是个十分厉害的女人,非常接近她的,是穿红色真丝西服的三少奶余玛莉,最后出现的是风流倜傥的三少爷高卡达。贝儿一看见他,立刻脸色惨变,全身冰冷:“那人怎会在这儿?”
  “他是我三哥高卡达。”
  “不!”贝儿差点倒下去,她告诉自己,出现在她眼前的,就是永生不愿再相见的白祖利。
  “贝儿,你没事吧,刚才还是好好的。”卡迪关怀地低声问。
  “我不舒服,”贝儿眼眶内的泪珠在打滚:“我要回家。”
  “你这么一走,我爸妈会很失望,很难过。”卡迪紧握着她那冰冷的手:“贝儿,求你,跟他们打个招呼。”
  贝儿是如何的爱卡迪,为了他,她牙关咬紧,泪水往肚吞,一点笑容,在她的俏脸上绽开。
  高夫人首先迎过来,拉着贝儿的手:“朱小姐,看见你真高兴,我特地为你准备了一些点心,我们先去吃下午茶,好不好?”
  贝儿点点头,她知道卡迪一直不安地注视她,而她必须装得若无其事,她不想见到卡迪难过的样子。
  大家族拥着贝儿到餐厅,余玛莉回头看不见丈夫,嘿!原来他还呆在楼梯口。
  余玛莉走过去,拍了他一下:“你怎么了,大家都进餐厅啦。”
  “我……”高卡达如梦初醒,灵魂由很远飞回来,人还是迷糊的。
  “喂!去吃下午茶呀!”余玛莉有点不耐烦:“要贵宾等你!”
  “太太呀!”他终于找到了借口:“下午我与周德和吃午餐,准是吃多了,非要立刻到洗手间不可,你赶快去替我道歉,多陪那位贵宾,我好了立刻来。”
  “快点啊!奶奶会不高兴的。”余玛莉扭着高跟鞋进去了。
  高卡达去找祥嫂,告诉她:“你趁众人不觉,叫四少爷到祖居的书房见我,有重要的事。”
  高卡达离开大屋,回到父母的居所,他缓缓走进书房,坐下来,点燃了一根香烟,吸两口,觉得不够刺激,把烟蒂捏熄了,改换了一口雪茄。
  三少奶不喜欢他吸烟,何况雪茄,但是,要是不麻醉一下,无法平复此刻冲激的心情,他,实在太苦闷了。
  一个多钟头,卡迪才进来:“三哥,祥嫂说你找我?”
  “把房门带上。”
  卡迪关上书房门,很疑惑:“三嫂说你胃痛,你怎么在这儿?”
  “那无关重要,坐下。”卡达的态度十分严肃。
  “但是,贝儿……”
  “你的女朋友叫朱贝儿?”
  “对呀!一家人正围着她聊天,三哥,你为什么不去凑凑热闹?”
  “我有更重要的事。”卡达把身体俯过去,很真切地说:“三哥一向疼你,好的玩具全留给你,你承认吗?”
  “我从来没有否认。”卡迪感到好笑,卡达这时候说这些干什么?
  “我的话你听不听?”
  卡迪想一想,点了点头。
  “那,听我的话,不要和朱贝儿结婚。”卡达说得一清二楚。
  卡迪的脸一变,他不高兴任何人在他面前非议贝儿:“为什么?”
  “因为她穷,门不当,户不对。”卡达好心好意地说:“当然,我和你都不会计较,但是爸妈的思想保守!”
  “三哥,我还以为你担心什么。”卡迪释然地笑:“妈咪和爹哋已经知道贝儿家境贫寒。”
  “知道她是个CLUB女?”
  卡迪惊愕又诧异,他整个人站了起来:“你怎会知道?”
  “我知道的事才多着呢!”卡达得意地冷笑一下:“她是个不三不四的坏女人,玩玩,甚至做情妇都可以,就是不能娶做妻子,高家不可能有这样的媳妇,爸妈疼你,不计较朱贝儿的门第,但是他们会让你娶一个CLUB女,一个跟男人同居过,堕过胎的女人?”
  卡迪那原本充满光彩的眼睛黯然失色,他又慌又乱,喃喃的:“你昨天刚由台湾回来,就算请私家侦探,也不会那么快有结果。”
  “私家侦探也不可能比我更清楚。幸而,我为了给爸妈一个意外的惊喜,突然提早回来,还赶得及揭穿那坏女人的假面具。”
  卡迪目不转睛地望住卡达,很多事情在他脑海中出现,他连结在一齐,忽然,他明白了,他放松了紧张的肌肉,坐下来,平静地问:“要不要听一个故事?”
  “这个时候说故事?”卡达一怔,心里想,这小子傻了。
  “时候不大适当,但是非说不可,你听着——”
  3
  贝儿脱下白色的校服,黑皮鞋、白短袜,匆匆穿上条麻布裙子,套上对白高跟鞋,拿了个小银包匆匆出门。赶时间,不能等巴士,好不容易挤上一辆“十四座”,赶回会所,也不敢由正门入,由后面进入更衣室,匆匆换制服。
  正在换衣服,一个穿晚礼服的女孩子走进来:“你现在才回来,大妈刚才进来,骂了你一顿呢!”
  “学校校庆,开游艺会,我一演完节目就走。”贝儿有一点担心:“大妈是不是很生气?”
  “她哪一天不骂人,哪一天就上天堂,管她!”
  “外面客人多吗?”
  “又不是周末又不是假期,大猫小猫三四只,你见我进来坐就知道了,大妈是白紧张。”茱莉嚼着口香糖:“你爸爸好点没有?”
  “唉!”贝儿梳着长发:“整整一个月没见他好过,穷人患了个有钱人的富贵病,医生提议我们把爸爸送到疗养院,一天开销最少要三百,我哪儿负担得起?阿婶找着这个题目,老说我不孝,说爸爸白疼我一场。”
  “最初听见你要跟我来会所做事,我吓了一跳,你是个高材生,人又朴素,纯真,怎会来干我们这一行?”
  “我才慌呢!都是阿婶害我,那天爸爸病发作,我们家里又没有多余的钱请医生,阿婶叫我跟你去会所做待应生,我当然不肯,她就摇醒我爸爸,告诉他说:”你节俭省用,操劳过度,精神透支,营养不良,你牺牲一切,都为了宝贝女儿,给她念好学校,穿好的,现在你为她挨病了,她连多看你一眼也不愿意……‘阿婶说完,爸爸就晕了过去。“
  “病人晕倒是平常事。”
  “也可能是失望与痛心,他实在对我太好,太疼我,家里剩下一块肉,他就给我吃,阿婶反对他也不理,现在他老人家有病,我一定要赚钱为他请医生,直至他痊愈为止。”
  “只要你爸爸病好了,你就可以继续安心做你的高材生。”
  “没有那么容易,我来这儿之前,家中已经负债累累,阿婶向大妈借了一万元,你还是担保人,你忘了吗?”
  “没有忘记,一万元是小数目。”
  “大数目。”贝儿对着镜子,拉了拉裙子,她穿的是金底绿花的制服:“我每月还五百元给大妈,连本带息,要还两年。”
  “你现在每月赚多少钱?让我想想,你来了已经超过一个月了。”茱莉是个糊里糊涂的人,吃完口香糖又吸烟。
  “三十八天支了第一期粮,连交通津贴二千二百元,还了五百元,我们只有一千七百元,除了给爸爸请医生,一家三口的生活也由我维持,阿婶老说钱不够用,想买些补品给爸爸吃也没有钱。”
  “二千元太少了,你为什么不学我做陪酒女郎,我每个月有五千,如果你肯陪客人出去,少说一、二万。你才只不过十六岁,人又牡丹花似的,每个月赚三、四万也不奇,到时你是这儿的皇牌,连大妈也要看你的脸色。”
  贝儿终于找到了绿色丝手帕,也是制服之一,她瞪大眼睛问茱莉:“三、四万?陪客人出去干些什么?”
  “当然是上床,难道单谈心他们肯给你这么多钱?”
  “不,”贝儿毫不考虑一摆头:“这种事我死也不干。”
  “就算不干也得通知我,把欠债还清呀!”一个矮胖子凶巴巴地走进来,人胖声音大,却忸扭怩怩的:“你已经迟到了,还在这儿聊天不做事,还我钱来!”
  “大妈,我……”贝儿见了她就害怕,望住茱莉不敢说话。
  “人家有事请假行不行?”茱莉自恃手上有几个熟客,盯了大妈一眼,拉着贝儿的手出去:“干活吧!”走出去,客人不多,只有四五桌,贝儿只有坐在酒吧间旁边。
  午夜,有几个打扮得很阔气的人过来,这是稀客,大妈连忙上前招呼,不久茱莉和几个比较年轻又有姿色的女郎去陪酒,大妈叫贝儿把客人要的酒送过去。
  贝儿捧着金托盆,把酒一杯杯放下,客人喝的当然是酒,陪酒女郎喝的是一份酒,五份水。
  一个穿着咖啡色三件头西装的男人老望住贝儿,贝儿放下所有酒杯,转身正要走的时候,他轻声叫住她:“小姐,我可以请你喝杯酒吗?”
  “谢谢!”贝儿笑一下,甚至没有看他,“我是不陪酒的!”
  “我……”贝儿已经走开去了。
  “对不起,先生。”茱莉连忙为贝儿道歉,茱莉在这樱花会所,已经工作几年,从未见过一个客人,像他那样风度翩翩,风流潇洒,所以对他特别有好感:“她叫贝儿,十六岁,是个学生,她晚上来这儿兼职刚一个月,她是不陪酒的。”
  “那么年轻,还是个学生,”他大感兴趣,双目露着光彩:“她叫什么名字,可以告诉我吗?”
  “贝儿,朱贝儿,她很纯洁,天真,还是个小女孩。”
  “啊!”他不断点头。第二天,晚上十时,他又来了,这次是独个儿。虽然他着了西装,但是大妈老远就认得他,扑了过去。
  “欢迎,欢迎。”大妈的声音是温柔而喜悦的:“多谢捧场,先生,还未请教贵姓?”
  “我——姓白。”他单刀直入地说:“我是特地来给贝儿小姐捧场的。”
  大妈皱一下眉:“她只是个侍应生,不配陪白先生,茱莉和小燕好不好?”
  “我只不过想和贝儿小姐聊聊,她不喝酒也可以。”他掏出皮包,里面的钞票一大叠,他抽出一张红色和一张蓝色,他把一百元给大妈,“这是给你喝茶的,五百元请你代我交给贝儿小姐,这是赏钱,账单另计。”
  大妈看见钞票就开心,但是她也清楚贝儿的性格,忍不住再问一句:“只是,只是聊聊吗?”
  “是的!不过,如果她不高兴的话,坐坐也可以。”
  “好!白先生,我马上把贝儿带来,酒也会送到。”
  大妈把正在工作的贝儿拉进更衣室,茱莉以为大妈要为难贝儿,也跟了进去。
  “这五百块钱是白先生给你的。”大妈把钱塞进贝儿手里。
  “五百元,这是为什么?”贝儿瞪着钞票愕然。
  “白先生请你喝杯酒。”
  “我不陪酒的!”贝儿把钞票扔在化妆台上。
  “白先生说,你不喜欢陪酒没有关系,陪他聊聊就行了!”
  “素昧平生,没有什么好聊的。”贝儿侧过了头,在她的眼中,会所中的客人,都是那些卑俗的好色之徒。
  “他说如果你不喜欢说话,坐坐也可以,贝儿,这儿从来没有人肯出五百元请个侍应生坐坐,五百元可以陪客人……”
  “我不去,”贝儿表现得很坚决,她因为自己是个知识分子,来会所做侍应生已经很委屈,怎能再降低人格陪客人……不,决不。
  “朱贝儿,”大妈发起火来,手指直指住她的俏脸:“你马上给我滚出去陪白先生。”
  “当初大家说好我只是做侍应生,不陪酒的。”贝儿一点也不退让。
  “当初,当初,我后悔!”大妈挥着手:“我见你年轻貌美,心想你一定能为我赚大钱,你来了一个多月,老摆臭架子,推这个推那个,好,你漂亮嘛,举世无双嘛,我忍你。那些客人给你赶走,我也没有追究,可是这位白先生是大财神,你得罪他,他走了,你也得走,不过先还我一万块钱。”
  “大妈,那位白先生,是不是昨晚来过,很有风度,像个富家子弟似的!”茱莉忍不住插口。
  “就是他!”大妈立刻向茱莉诉苦:“人家给五百元赏钱,只是请她坐坐,她竟然一口拒绝。”
  “贝儿,你听我说一次。”茱莉主动劝贝儿:“我跟白先生说过话,他是个很有学问,很有教养的人,和那些急色儿完全不同,他像个绅士。”
  “哪怕他是个皇帝!”
  “你看,你看,你有没有见过这种贱人。”大妈追着贝儿打:“你还我一万块钱立即滚。”
  “我没有钱,说好每月还五百的,”贝儿用两只手护住头,对付拳脚,她有心得,由小至大,父亲一上学教书,继母立即找借口打骂她。
  “大妈,”茱莉挡住贝儿:“你打她也没有用,贝儿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打死她,谁来还你一万块钱?”
  大妈捏紧口袋里的一百大元,顿着脚:“你叫我怎样向白先生交代!”
  茱莉抓起桌上的五百元:“大妈,你跟我一起来。”
  到那姓白的桌子,茱莉赔上一脸笑容:“白先生,对不起,怠慢了!”
  “你?……”
  “我叫茱莉,昨晚陪白先生喝过酒,我是贝儿的朋友。”
  听见贝儿的名字,精神为之一振,对茱莉也另眼相看:“茱莉小姐,请坐!”
  他替茱莉叫了酒,也为自己添了一杯:“贝儿小姐呢?”
  “对不起,白先生,贝儿有点不舒服,她不能来陪你,她特地托我把五百元送回来。”
  “钱是给她买糖果吃的,她来不来,钱还是属于她的。我不是那种付了一点点钱,便要争回权利的人。”他把茱莉的手推回去。奇怪贝儿没有来,他一点也没有生气,难道他纯粹被贝儿外表吸引,只是倾慕,别无他图?“贝儿小姐哪儿不舒服?要不要看医生?”
  “没有什么病,只是操劳过度,她白天要上学,晚上来上班,她父亲病重,回家还要侍奉爸爸,况且……”茱莉心里想,这位公子哥儿,看来是痴心一片,如果他肯帮助贝儿,贝儿的困难不就可以解决了吗?不错,贝儿是心硬口硬,可是,人总不能不向现实低头:“为了医治她父亲的病,欠了很多债项,这已经够她伤脑筋的了。”
  他似乎很高兴,急急地说:“别的事我也许办不好,经济问题,我可以助贝儿小姐一臂之力。”
  “谢谢你,白先生,贝儿性子硬,她不会接受陌生人的资助,你能常来看她,我相信她已经很感激……”
  以后,他每晚一定来樱花会所请茱莉喝杯酒,看看忙来忙去的贝儿,然后留下五百元请茱莉转交贝儿。贝儿照例不接受,把钱推回去。
  这天晚上,贝儿上班不很久,正在忙着,石浩泉匆匆忙忙来找她。
  他气急败坏,蓝色的T恤尽湿:“朱伯已经送去医院,朱伯母……”
  “他……他老人家怎样了?”贝儿魂飞魄散,抓住浩泉的手。
  “朱伯又晕了过去,伯母请医生回来,医生说这一次非送医院不可。”
  “啊!我立刻请假去医院。”
  “贝儿!”石浩泉叫住她:“伯母叫你带两千元去医院。”
  “两千元?我哪来这许多钱,出粮的钱都交给阿婶。”贝儿急得手足无措。
  浩泉从口袋里拿出一只信封:“这是我全部零用钱,一共三百三元七角。”
  “谢谢你,可是,阿婶要两千元。”
  “你向大姐借,前天她还说送一只金戒指给妈妈。”
  “我立刻去找茱莉。”
  贝儿走出去,靠在酒吧间到处看,看见茱莉正在陪客人喝酒,她挥了挥手,重复做了几次,茱莉见到了,一会就过来:“贝儿,什么事?”
  “浩泉来了,爸爸进了医院!”贝儿急得快要哭。
  “你还不赶快去医院,我代你请假。”茱莉推着她。
  “阿婶要我带两千元回家,我只有三十元,浩泉借我三百多,这是他全部财产。茱莉,你能不能借我一千六百元?”
  “为什么要向我借?你自己有钱。”
  “茱莉,”贝儿双手抓住她,颤着声音:“你知道我一贫如洗,求你帮个忙,一千元也可以。”
  “傻孩子,我怎会不了解你,我说你有钱,是白先生留下的钱,都存在我这儿,一共六千元,你带那六千元去医院,担保你继母不会唠叨你!”
  “我不能要他的钱。”
  “你来这儿工作,是为了你爸爸,他现在又病发了,准是送去私立医院,你不拿钱去,人家会赶你爸爸出来,万一朱伯因此气死,你心里不难过吗?”
  的确,朱伯几次申请进公立医院,都被推辞,理由是没有床位,其实,朱伯这种病。根本没有人知道他会拖多久。父亲一定是被送去私立医院,这种地方,少一角钱都不行,这……
  “看!钱拿来了,一共六千元,白先生是个好人,明天你当面向他道个谢就行了,快去!”
  “真的只是道个谢?”
  “哈!你是个黄花大闺女,又是绝色小美人,难道付六千元就可以请你上床?走吧!为什么这样婆妈?”
  贝儿也来不及详细考虑,接过钱,就去找浩泉,浩泉的摩托车就在樱花会所的后门。
  贝儿既惊又怯,茱莉推了她几次,她才一咬牙关走到姓白的面前:“白先生……”她就说不下去了。
  “贝儿小姐。”姓白的见了她不知道有多高兴:“请坐!”又代她要了一杯鲜榨橙汁。
  “对不起!白先生,你的赏钱我用光了,因为家父病发入院。”
  “茱莉小姐都告诉我,钱够不够?”
  “暂时可以应付!”贝儿一直不敢抬起头看他,不断扯着手绢。
  “有什么需要请随时告诉我。”姓白的很体贴她:“喝了橙汁立刻去探望今尊翁,我会为你付请假扣除的钱。”
  贝儿一愕,倒没有见过酒客主动请酒女离去:“你不要我陪你多会儿?”
  “你有家事,哪有心情陪我聊天?”
  “但是你付了六千!”
  “我说过,那些钱是给你买糖的,你不来,钱还是归你,我没有要你多谢我,也没有别的企图,这是今晚的糖果钱,你快回去陪令尊翁吧!”
  贝儿对他不禁另眼相看,这种烟花地,难得有这种好人:“等家父的病安定下来,我一定会好好陪你聊天。”
  “很好!现在你先走吧!”姓白的叮咛她:“别忘了叫一部计程车。夜深,一切要小心!”
  姓白的每天花五百,足够朱伯每天住医院的开销,姓白的做了朱家的恩人,而贝儿也逐渐被他感化,每晚陪姓白的聊天,然后乘坐由司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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