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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心驯霸汉-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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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是无话可说吗?连一句『救我』都吝于开口?!”莫腾一拳击向身旁的树干,粗狂的力道撞凹了树身。
  秋枫儿看著他拳头上的鲜血直淌,纤纤十指不自觉地握拳而起——只是这个动作没人发现,包括她自己。
  “说话!”
  莫腾忍无可忍地放声大喊,树间鸟兽或有受不住这样的惊吓,纷然自枝牙间凌乱走窜。
  她拧了下眉,不悦他总要逼迫她开口,便轻启薄唇道出:
  “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好!你有种!”
  莫腾流血的掌再度击上树干,鲜热的血涸凝于褐色树皮上,竟像消失了一般。
  “刀剑全在那栋屋子里。”莫腾沉著脸,指著前方的一栋小木屋。
  “你以为我不知道那木屋里丧命了多少人?你那里设了机关,只有你能全身而退。”公孙鞅脸色大变地厉声说道。“我在这里等你,你去把东西拿来给我!”
  “不。”
  莫腾的拒绝声响彻林间,让公孙鞅惊愣在原地。
  秋枫儿的目光从树干上飘开,转而望向莫腾——他在生气,那鹭猛的黑眸几乎……来。
  又气她不说话吗?她的话原就不多。
  “你不怕她的细腰雪肤全变成一堆血泥?”公孙鞅的声音微颤。
  “她与我无关。”莫腾紧盯著她的脸孔,只盼她会在最后一刻给他一个暗示的眼神。
  秋枫儿的呼吸一乱,心头一揪,水眸盈盈对上他。
  莫腾的眼里爆出光芒,等待……等待著……
  “老子没空和你耗在这!”公孙鞅强拉著秋枫儿走向小木屋,打断两人的凝望。
  秋枫儿原想开口的薄唇终究合上——她想说什么?
  “姓莫的,你给我开门!”公孙鞅压在她颈间的手,紧张得直泛著汗。
  莫腾看著她冰雪般的侧脸,他一语不发地背身而对,眼不见为净。
  “要和我比狠吗?”公孙鞅撂下话,将秋枫儿整个人拖到身前,而后忿忿地用脚踹开小木屋的门——
  刀剑无眼!
  谁先入门,谁就先找死!
  辍函函
  “啊——”
  她原是不会大叫的人,却在两柄利箭射入肩头时忍不住低呜出声。
  血染红白衣,触目让人惊心!
  公孙鞅倒抽了一口气,手掌仍抵著她的背心,不许她回头逃走。
  幸好自己有先见之明,推著这女子挡在前头,否则今天中箭的人就是他了。
  木屋里暗藏的石门轰然一声合拢了起来,血的气息开始在密闭空间里飘了开来。
  公孙鞅猛跳起身,瞪著那扇挡去了所有光线的重门,他知道这回完全没有回头的余地——除非破了这屋里的重重机关,否则谁都逃不出这栋外观看似木屋的石屋。莫腾,例外。
  “再往里头走!”公孙鞅无视于她整袖的鲜红,逼著她往前走。
  石屋之内,四间房分列于四方,屋中央简单地陈设著几张桌椅与几个橱柜。
  秋枫儿虚弱的身子被硬推著前进,她感到全身的气力都在流失,只有无止尽的痛不断地涌进。
  轰!
  屋顶突如其来的一阵巨响在石屋内回响,公孙鞅猛跳起身不安地左右张望,快速地捉著她的手去拉开红木柜门。
  “快开柜子!”
  秋枫儿闭上眼,不去想也没有力气去想,就当是她拿到鼎之前该有的试练吧……
  臂上的血染红了纤指,也沾上了红木柜门的把手——
  无数颗十字状的细钉从大敞的柜门里火速射出,那倒勾的利钉嵌入她的手掌手臂,一阵鲜血淋漓。
  她的双膝一软,整个人陷入失神状况,脸庞如今比冬雪还要惨白无色几分。
  公孙鞅不死心地看著空无一物的红木柜子,拎起那摊坐在地上的她。
  “另一个柜子!”
  即使她成了一具尸体,也会是一具有用的尸体!
  太虚弱的身子、太剧烈的痛苦,让秋枫儿的唇边陡地呕出了一口血,娇软倒地。
  血沾了唇,阴沉沉的光线里,她鬼魅般的素颜加上薄唇那突兀的一抹鲜红,都让她的神态飘然若游魂。
  “开柜门!”公孙鞅避开眼不敢看她,只扯著她的手再碰著第两个红木大柜。
  “够了!”
  莫腾怒吼一声,魁梧身躯从天而降,直冲攻向公孙鞅。
  可阶,他的叫声仍是来得太迟,三颗火药丸子在她的肌肤上爆开来,她荏弱的身形一晃,终究晕了过去。
  “原来恶鬼莫腾还是个有情有义的男子,你果然舍不得她!”公孙鞅飞快亮出一柄短剑指着她的胸口,让莫腾不敢轻举妄动。莫腾屏住了气,火眸没一刻离开过地上那已昏厥的人儿,痛苦的低吼声溢出他的喉咙。
  秋枫儿像个纸糊的人儿被泼上了一盆的鲜血,鲜血湿染了纸,也浸破了纸人。
  “秋儿——”
  莫腾止不住全身的颤抖,而今方知心被挖出来的痛楚竟是如此这般!那痛,一刀一刀地钻入心头,搅得他血肉模糊。
  早该进来的!藏身在屋顶听见她第一声叫声时,他几乎捏碎自己的大掌。但阳她狠心无情,他强迫自己不出手,即便他击碎了屋顶的石瓦也不出手!
  但,他输了……她可以对他视若无睹,他却无法对她置之不理!
  在她胸口观看到微弱的起伏时,他仰头对著上天狂啸出声:
  “这是你给我的报应吗?!”
  石屋里每一回的攻击并不会置人于死,而是要人生不如死的耗尽最后一丝气力。
  他的狠心不但落在那些贪心者的身上,也落到了她的身子……
  他在意的人即便是伤了一发一毫,都是他无可忍受的!
  “把她给我!我把你要的东西全给你!”他疯狂的眼恨瞪著公孙鞅。
  “我怎么知道你拿给我的是不是最好的!我要你一间一间打开房门,让我挑选!”公孙鞅得寸进尺地要求,手中的剑因为兴奋而微颤。
  “你找死!”
  莫腾大吼一声,趁著公孙鞅分神之际,赤手折断他手中的短剑。
  秋枫儿昏迷的身子滑落到公孙鞅的身边……
  “你——”公孙鞅失了短剑,连忙使出拳法防著莫腾靠近。
  莫腾折剑的手自是血肉模糊,但他虎虎生风的拳脚相向却不曾马虎半分!
  两人的功夫原在伯仲之间,但莫腾的怒急攻心加上天生的蛮力,让他在比试间屡屡占了上风。
  然则,莫腾一迳顾忌著公孙鞅脚边的秋枫儿,却也成了他比试问的要害。
  公孙鞅甩出一记飞掌,在莫腾乍退了一步之际,他飞快地将秋枫儿的身子向后飘,飘入隔壁的房门口。
  秋枫儿的额头撞上了门,一个受痛却惊醒了过来,迷迷蒙蒙的眼勉强地扬起。
  莫腾来了。
  “秋儿!”
  莫腾惊吼出声,遂没躲过公孙鞅的一记暗拳。
  五脏六腑翻腾著,莫腾面容扭曲地以臂挡开公孙鞅的拳脚,并回以一记阴狠的手刀。
  公孙鞅险险跃身躲过,衣领却被削下了一片!
  “若下想她命丧于此,就从东边开始打开所有的房间!”公孙鞅流了一身冷汗,用尽全力下让莫腾再上前一步。
  “我杀了你,直接抱她出去更快!”
  莫腾杀红了眼,倏地一出手——鲜血直流的右手——在公孙鞅的惊呼声中,扭住了他的颈子。
  秋枫儿躺在石门边,见胜负已有定数,她看了莫腾一眼,便咬著唇忍著痛,脸颊偎上冰凉的石门等著他。
  陡地,手间的冰玉镯冒出了火亮,那莹白的光热让她凝聚起心神,回头望著身后的房间。
  鼎在房里!
  她偏斜的身子摇摇晃晃地扶著石门而起,推开了门——
  “不!”
  第八章
  这是怎么一回事?
  秋枫儿看著自己的身子平躺在大榻之上,而莫腾正坐在她身旁皱著眉注视著她。
  自己离魂了吗?
  秋枫儿举起自己的手,异外地感到有些沉重,几时听闻魂魄也会增胖?
  仔细一瞧,这明明不是她白透到血脉可见的手腕,甚且她身上还穿著一件桃色衣裳!
  床上紧闭双眼的人儿是她没错,然则这个魂魄却不像是她的。
  难道果真如那座鼎说的,她而今已不再是原先的样貌?
  进了房间,见著那座鼎,真耶?非耶?
  她记得鼎激射而出的白光和自己腕上的玉镯呼应成一气,将她整个人全包裹入一圈白色光芒里。
  门后、壁上无数的飞斧朝著她的腿腹劈来,她弯下身徒劳无功地想避开,身上的那圈白光却轰地将那些飞斧全都击挡在地。
  “你想要我?”孩子似的稚声问著她。
  “你能和人沟通?”她望向屋内唯一的器物——鼎。
  “是你能和有灵的东西沟通啦。我是灵鼎,唯一有法力修为的鼎喔!”鼎声洋溢著得意,咯咯笑了数声。
  “灵鼎?”
  “我专门搜集魂魄,把魂魄的动力归我所使,百年之后,我便可幻化为人形。”
  “所以你找上了莫腾?”
  “没错,我在他十三岁时遇到他,以镂铁的技术和他交换安身之所。莫腾非常人,他能吸引许多灵体的靠近,而捕捉一些无力反抗的小灵体,有助于我的法力呢!”
  “莫腾也能和你对话?”
  “不,我施法托梦让莫腾找到我的。”
  “我该做什么,才能成为你的主人?”她问。
  “我是灵鼎耶!我的主人由我挑选啦!”鼎哇哇大叫。
  鼎的主人只能由鼎挑选!
  莫腾骗她,只为了让她心甘情愿地留下?
  莫腾,如此孤独吗?她习于平静的心没有该有的怨恨,只是入神地想。
  “喂,别发楞啊!我们来场比试吧!你若胜了,我便再托梦告诉他,你是我的新主人。他知道若非是我的主人,一碰到我就要疯狂的,他不敢把我抢回去的,你放心好了!要和我比试吗?”鼎跃跃欲试地说道。
  “好。”她简单地回答,只想著白芙蓉还等著她拿鼎回去。
  “好简短的回答喔!你真是个有意思的女子,无怪乎莫腾现在疯狂地想把这扇门掀了、拆了。”
  鼎的声音忽远忽近,竟像是在门内外来来去去。
  秋枫儿回头看著门,脚步不自觉地往门口跨了一步,白光却将她定在原地,动弹不得。
  “你也对他有情吧!”鼎看著她眼中的动摇,哧哧地窃笑后继而说道:“我们的比试就以这个来定出输赢吧!世人都说女子首重才德,可我偏不以为如此,你若少了这冰雪容颜,我可不信他还会这样倾心相对。”
  “你究竟想比试什么?”她被石板上咚咚咚的敲门声,给分散了注意力。
  他这样猛敲著门,不怕公孙鞅从身后突击吗?
  “喂!听我说,听我说!我说的可和我们的比试大大有关呢!”孩子顽皮的心性一起,秋枫儿周身的白光被轻轻晃动著。
  “我在听。”
  “若你换了张容颜、换了个身子,而他依然偏爱你爱到毫无道理可言,或者他还是认出了你,那我就认输,乖乖任由你处置!当然啊,你不可以开口向他解释你的真正身分。你只要一提到真相,就算输了喔!还有哪,那避邪红玉跟著你的魂,我阻止不了,但是为了不让他因为你的驱魔力而认出你,我要封住红玉部分的力量,让它只能保住你,保不住他。这样才公平啊!赌不赌啊,嘻!”
  “我输了又如何?”她不甚在意地问道。
  “你的魂!我要你的魂!你的魂清白不染,我喜欢哩!”一道轻风,贪心地捂住她额上的红菱玉。
  然后呢?
  右肩染满血的莫腾冲了进来,自己眼前一黯,便是人事不省。
  秋枫儿的目光看向莫腾,并不意外在他身上看到乾涸的血渍——他就这么由著血流,只为了守在她身边?
  她胸口一闷,重重地吸了口气。
  “你从刚才装死装够了吧!还不滚去打桶水过来!”
  莫腾回过头,怒眸瞪向她。
  他在骂她?
  秋枫儿微愣了下,一时之间没法接受这样的改变,眼眸便凝在他黧黑的面容上。
  “要我甩你一巴掌才能回神吗?”莫腾粗声粗气对她低吼著,生怕惊动了床上好不容易退烧入眠的人儿。
  秋枫儿对上他眼中的厌恶,柳眉微拧——他明知道她躺在床上无法动弹呀。
  不对!是他眼中的秋枫儿躺在床榻上!莫非……
  秋枫儿起身快步走到铜镜边,镜闻反照出来的人儿当真不是她!
  那涂抹过胭脂的黛眉、红唇,及一张她有几分熟悉的鹅蛋脸……
  是江滟滟!
  身上的香味让她掩住口鼻,打了个如猫般的轻声喷嚏,然则她的双眼却不曾离开过铜镜。
  这事著实匪夷所思哪,她的魂进驻了江滟滟的身子!
  “你从刚才昏睡到现在,我还没跟你算帐,你还敢跟我装蒜!听不懂人话就滚回老家,少碍著我的眼!”
  莫腾一腔怒气无处发泄,大跨步上前拎起她的衣领。
  她沉静的眼凝视著他,没忘了自己和鼎的约定。
  你认得我吗?她水澄的眼仰望著他。
  莫腾骂人的话全哽在喉咙里,遍布血丝的黑瞳死瞪著她幽然欲语的眼神。他的脸颊扭曲著,额上的青筋偾然浮起。
  “搞什么鬼!别以为学她的表情看人,我就会准你偷懒!”
  莫腾怒声诅咒著,拖著她的衣领就往门外走。见鬼了,他居然会对著江滟滟的脸失神,还以为看到了秋枫儿的眼!
  粗壮的手臂擦撞到门板,他僵住身子强忍著痛。
  “你手上有伤,放手。”又尖又锐的声音一说出口,就连自己都吓了一跳!她诧异地捂住自己的唇。
  “你怎么知道我的手受伤?”
  “血。”她指著他染血的衣袖,并没提起自己在昏倒前曾看到他流血的右臂。
  “滚去提桶水让我洗把脸!顺便把止痛的伤膏拿来!”
  莫腾拽著她衣领,将她和一只大木桶全都狠狠推到门外。
  秋枫儿点头,拿起大木桶转身走入清亮的月光之下。她并不知晓自己沉谧的背影让莫腾恶拧起眉,站在门口瞪著她直到她消失在小径。
  醪鳄鳄
  秋枫儿霉身走到井边放下大木桶,改拿起一只以绳系在井边的小木桶丢入井间,重覆著她曾见人做过的汲水动作。
  扑通!木桶沉入了井间,引起层层的水波回音。
  她专注地听著水波回音在石井间清脆而悠然地扬起,嘴唇倒是扬起了一抹笑意。
  真好听的声音。
  只是……这小木桶怎么这么重?
  她咬牙皱眉地把一双手心磨到红肿,好不容易才拉起了那个盛满了水的小木桶,将之倒入大木桶里。
  扑通!
  她俯身再丢下小木桶,一样静静地聆听了一会儿水声的回音。
  这么折腾了一段时间,井边的泥上和她的裙摆全湿了一大片,她才将大木桶装了个八成满。
  原来,生活需要这么多的努力。她举起衣袖轻拭去额上的汗珠。
  以往在华胥国及白芙蓉的住所,屋边就有可以沐浴洁身的清澈溪流,哪知道提一盆水要花上这些工夫。
  “你还有兴致在井边玩水,爷已经在屋子里大发脾气了!”柳丝丝紧张地朝著她的方向直冲而来。
  秋枫儿抬头看她,仍不甚习惯有人对她呼来喝去。
  “我马上去。”秋枫儿弯身用双手提起水桶,脸先胀成了通红,不知如何使力的她冒出一身的汗,举步维艰地向前移动了两步。
  “你是怎么了?这水桶都提了十年了,还拿不动吗?”柳丝丝用奇怪的眼神看了她一眼——滟滟看起来不大一样,太静、太沉……
  秋枫儿没回话,一迳专心地提著水桶,施力不当的结果,是每走一步,水桶里的水便飞溅出一些。
  “我拿好了,我可不想再被爷的脾气轰上一回!”柳丝丝轻松地提过她手上的大木桶,快步向前:“还楞著做什么?还不先到爷房里伺候著。』
  “他要拿止痛的伤膏。”秋枫儿徐声说道。
  “他是谁?”柳丝丝愣了一下。
  “莫腾。”
  “你是被秋姑娘的伤口吓呆了吗?爷什么时候准你叫他的名宇!”柳丝丝左右张望著,确定爷不在周围后才松了口气。
  “爷。”秋枫儿轻唤了一回,让自己习惯这样叫他。
  “别再痴心妄想了,下人就是下人,你还不快去拿伤膏。”
  “伤膏在哪?”
  柳丝丝水桶往地上重重一摆,朴实的脸气成通红:
  “别以为自己牙尖舌利一些,就可以飞上枝头当凤凰!伤膏在我们房里的抽屉里,你不可能不知道!而你要是有良心一点,就顺便把你自己枕头下的东西也处理一下,省得惹恼了我,一状告到爷面前!依爷对秋姑娘的宠爱,你就等著被送回村
  里过回那苦日子!“
  秋枫儿垂下眼睑看著潮湿的裙摆,一时也不知道该回应些什么——莫腾宠爱她?真怪的说法。
  柳丝丝瞪了她没有反应的脸庞一眼,满脸不高兴地转身离开。
  秋枫儿走到比邻著石屋而建的小木屋里,拿了伤膏,也替自个儿换下了桃红色的衣裳,穿上一套月牙色的浅色服。
  离开前,她想起柳丝丝的话,顺手拿开枕头——
  一只用朱红大字写了“秋枫儿”名字的稻草人,赫然出现!
  秋枫儿用手指抚著稻草人胸口被戳出的无数大洞,江滟滟对她的敌意这么深哪……
  将稻草人扯松成一地的稻草,她手拿著伤膏,以一贯的徐缓步伐走到石屋。
  她才推开门,就被莫腾迎面而来的凶神恶煞表情给骇停在原地。
  “有本事你乾脆明天再把伤膏拿来……”
  莫腾的话没说完,狞恶的眉眼死瞪著她一身的清淡及一脸的幽静。他怔愣了下,一时之间竟以为是秋枫儿站在门口。
  “去把你那身见鬼的衣服换掉!”他低吼,脸色一阵青白。
  秋枫儿依言走回门口,却听到他的咆哮再度对著她吼来:
  “把伤膏拿来!”
  她回过身,一声不吭地把伤膏递到他手里。
  莫腾紧盯著她的脸,却在嫌恶地闻到她脸上的脂粉香气时,一挥手打落了她手上的伤膏。
  秋枫儿没弯身去捡,目光移到床上那个开始频频呻吟的“秋枫儿”身上。
  “啊——啊!”
  秋枫儿陡地打了个冷颤。
  莫腾的目光从“江滟滟”的脸上拂过,一个箭步冲到床杨边。
  “张开眼睛看我!”他扣住“秋枫儿”的肩,悍然地想摇醒她。
  难怪自己遇见他之后,身上肌肤总是青紫不断,瞧他手臂上债起的肌理就知道他有多使劲。秋枫儿旁观著他的激动,心窝乍然一窒。
  以往他总逼得太近,她最多只能瞧得他灼热的黑眸;而今隔著几步距离,他脸上的担忧全都入了眼,也入了心。
  她不自觉地捣著自己胸口,低叹了口气,这具身子怎么也有心悸的毛病啊?
  “啊!”
  床上的“秋枫儿”在他的一番折腾之后,已然醒来。当她涣散的目光终于看清眼前的一切时,她指著“江滟滟”的脸大叫出声!
  “你是谁!”江滟滟尖声逼问著,以为自己撞了鬼。
  秋枫儿不适合高扬的低冷音调,此时竟一再地发出刺耳的尖锐叫声,不免让人觉得有几分怪异——
  所有人的目光于是全盯著“秋枫儿”瞧。“她……她……”众人眼中的“秋枫儿”,把自己缩在床榻的—角。
  “江滟滟哪里犯到你了?”莫腾回头看向立于一旁的“江滟滟”,心头竟莫名的一动——好熟悉的淡漠神情。
  “她是江滟滟,那我是……”床杨上的江滟滟住了口,转头看向柳丝丝,惊惶失措地尖叫:“拿镜子给我!”
  莫腾两道浓眉蓦地拧紧,脸上闪过厌恶,他讨厌女人的尖叫声。
  白衣人儿发抖的手接起铜镜,对映上自己的脸孔——
  “啊!”
  铜镜从白衣女子的手中滑落,她猛然对上“江滥滥”那双镜般明澄的眼。
  江滟滟心思一转,虽不明白何以二人的魂魄互换,却清楚地知道这是自个儿翻身的好机会。
  “我——身上好疼……好痛啊!”江滟滟拧著眉、捧著心,面向莫腾低低呻吟了起来。
  这叫疼可是真格的!她身上现在无一处不疼。
  “躺好!”莫腾神色紧张地揽过她的腰,将她安置在枕被之间。
  “爷,轻点。”
  江滟滟眼儿一扬,抛去一个媚如丝的眼神。
  莫腾失神地望著她妩媚的容颜,第一次见到她这般风情,第一次听到她如此柔声唤他!
  莫非,她已心甘情愿跟了他?
  “你今日与以往不同……”
  莫腾心中一喜,钢铁般的面容也缓成温和,大掌抚摩著她细滑的脸庞,换得佳人一个勾魂笑容。
  “爷待我的好,秋儿而今是懂了。”柔弱无骨的女子美颜微低,锐利目光却朝著那个穿著月白服色的“江滟滟”抛去一个得意的眼神。
  秋枫儿站在一旁,眼睁睁地看著“秋枫儿”与他眉目传情。
  “这是秋姑娘的药,大夫交代一醒来就得喝的。”柳丝丝递上了汤药,但觉得秋姑娘狐媚的动作像极了江滟滟。
  “我没有力气暍。”江滟滟嗲著嗓音说道,知道爷怎么样也拒绝不了“秋枫儿”。
  “我喂你。”
  莫腾坐上床杨边,一手拿著汤药,一手小心地避开她肩上的伤,将她细弱的肩揽靠在他的胸前。
  “好苦。”小嘴一咂,便爱娇地撇过脸埋入他的胸口——爷的胸膛原来这般结实哪。
  “苦也得喝。”莫腾指尖勾起她的下颚,粗嗄声音里全是怜惜:“这几天伤势重,吃几口苦便会没事。我已经叫大夫回去将这些药材掺入最好的莲花蜜做成药丸,日后吃药便不苦了。”
  “爷待我真好,可这药汤真是苦难下咽哪。”小脸就这么贴在他的肘臂间,柔柔磨蹭著。
  莫腾深邃的黑眸因为欲望而越发暗沉,他的大拇指滑过她的唇,她柔软的舌尖若有似无地轻舔而过。
  “你们全滚出去!”他粗声喝道,却不曾回头。
  他眯起眼握住她的下巴,在她漾情的眸光注视下,他大喝了一口药,低头覆住她柔软的薄唇,矫舌一拨,那苦药便亲密地一口一口被哺喂到她的唇里。
  秋枫儿的脚步无法移动半分,她讶异地张开了唇,双眼圆睁地看著眼前的一切。
  “她”的薄唇怎么会吐出那种让人脸红的娇吟?半掀的眼神怎么会是那么勾魂的妖艳?
  那不是她!
  秋枫儿轻摇螓首,寻求认同的目光瞬间移到莫腾的脸上——
  他刚毅的线条早已不再诡厉,尤其是在“她”的手臂环上他的颈间时,他的肢体狂恋似的接近了“她”。
  秋枫儿侧过头,不敢看,也不想再看……
  肩上的轻拍引起她的注意,她才回头就被柳丝丝硬拉著往门外走去。
  “木已成舟,你就死心吧!”
  冢翅验
  夜深,人静。
  莫腾精壮的身子沉入热水之间,隔著一扇竹制屏风,“秋枫儿”正因为药效而沉沉睡著。
  他将僵硬的颈子搁在硕大的木桶边缘,没去理会身上伤口浸入热水所传来的刺痛。
  不过是一个晨昏,她的态度却是天壤之别。
  她的性子做不了假事,她的婉转娇柔确确实实都为了他!
  终于得到了她的心哪……男性化的宽唇才扬起一抹笑意,浓眉的紧蹙旋即将整脸的表情拉回了平素的阴郁纠结。
  她的改变太诡异!
  发生在石屋里的事也太玄奇!
  当他一脚踹昏了公孙鞅,冲入西房时,浑身是伤的她已经陷入昏迷。
  他不明白的是,她为何能够避开刀斧的袭击?
  在西房的异象让他心头隐约地不安,所以方才才忍住了冲动,没让自己要了曲意承欢的她。
  她,不该会曲意承欢的——除非她不是她!
  不可能!莫腾的脑中推开这个匪夷所思的想法。
  或者,她已完全被他所感动!莫腾眼中闪过一抹激动,但内心怀疑的种子既已萌芽,便无法再除根。
  方才的深吻及抚触太过肉欲,完全不似她平素的淡雅漠然。
  但,那细眉盈眸薄唇,的的确确是她哪!
  然则,莫腾犯然从水里坐直,水珠纷然从他的发梢滑落结实的肩胛——
  不对,她没问起鼎,一句话也没问!
  “爷房里的热水全准备好了,你去照料一下爷的伤口吧!记得别再让爷睡著了。”
  柳丝丝的声音从石门外传来,打断了莫腾的沉思。
  “我?”“江滟滟”的语调意外地轻灵。
  莫腾脸色一变,专注聆听著。
  “当然是你,爷房间的那个大沐桶,我可是提了四、五回水才灌满了,而你就只记得洗掉你自己一脸的红紫胭脂,然后便呆呆地站在菊田前发楞!我知道你是伤心失望过了头,可你难道不该做点事吗?”柳丝丝像是教训不受教的孩子一般地劝说道。
  江滟滟站在菊田发楞?莫腾想也未想便低喝了一声:
  “还不进来帮我擦药!”
  床上的人儿已然陷入熟睡,并不曾因为他这一声大叫而有任何动静。
  “马上进去了。”柳丝丝应了声。
  “我没叫你!”他猛地沉下声,在一刻便听见了石门被推开的声音。
  入屋的人儿没注意到屏风后一双闪著光的黑眸,兀自徐徐地合上门,纤雅地回过身。昏黄的烛光洒在她褪去了所有脂粉的素颜上,那幽幽神态是飘然出众的。
  莫腾心一乱,脑中大胆的揣想让他的心跳骤乱!
  见她拿起桌上的伤膏,左张右望地显然是在寻找他,他心中的怀疑更甚——
  江滟滟连他沭浴的地方都忘了吗?!
  不可能!
  “我在屏风后头。”他嗄声说道。
  秋枫儿依言轻挪过身子,才步入屏风,便被那氤氲扑来的热气给熏红了脸颊。好一会儿,才看清楚赤裸的他正端坐在大沐桶之间。
  “替我上药。”他命令著,紧盯著她的脸。
  她走到他的右侧,从热水中轻抬起他湿淋淋的右肩臂之后,掏出腰间的手绢为他拭乾了水珠——
  好深的伤口。
  血肉仍未愈合的伤口被热水一浸,更显得血肉模糊。她不爱看这种情景,轻撇过头喘了口气。
  “连这点小伤都见不得吗?”他扭过她的手腕,对上她的眸。
  “别动。”她没移开视线,但轻拉下他的手臂——
  这伤是为了救她而受的,就让她负责吧!
  她强忍著心头的不适,轻柔地往伤口上涂抹著伤膏,他每倒抽一口气,她便跟著屏住呼吸。待绿色清香的药味布满了他整个肩头时,她急速地缩回手,捉住胸口的衣襟深吸了一口气。
  “好了。”她起身直想离开,这热水熏得她一额的汗。
  “慢著。”一管铁臂勒住她的腰肢,将她整个人全贴向沐桶边。
  她低头瞧著他,目光在他肌块分明的身子看了一眼,旋即移开了目光——
  原来,这就是男子的身躯。
  莫腾没放过她云淡风轻的反应,环著她的大掌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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