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蝴蝶金簪-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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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蝶双颊绯红,美眸迷蒙,别有一番诱人的风情,微喘道:
“今晚,用过晚膳后,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案。”
“好,我等你。”
薄唇再次攫住她的,心底却隐约有种不祥的预感。只是他选择忽视它。
屋外,原该是湛蓝的晴空,却被一片乌云遮盖住了,像是暗示着即将而来的一场风暴。
静谧的书房里,袁浩风在案桌后翻阅着卷宗,只是,今夜的他格外的心神不宁。羽蝶白天的异样,令他心生警觉,但他宁可相信是自己的多疑,也不愿怀疑她。
蓦地,一道人影在灯火的照耀下,清楚地在门上留下一抹黑影。
“谁!”袁浩风疾步追出,追至中庭时,才发现异样。
空气中隐约浮动着一股暗香,袁浩风心下一惊,连忙稳住气息,知道这是一种类似迷香的一种。
从树阴的阴影中走出一抹纤柔的身形,借着月光他看出了来人的面容。
“羽蝶。”
他诧异地看着她一身冷然的气息,向来唇畔的那抹淡笑消失了,就连她习惯泛着温柔的美眸也失去温度,只剩下冰冷。
“我说过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那就是我不能嫁给你。因为,你今晚将会死。”粉唇吐出冷酷的话,清莹的美眸闪着恨意,直视他震惊的黑瞳。
“这迷香是你下的,为什么要这么做?”袁浩风惊愕她眼里的杀意,仍不愿相信他倾心相待,要共度一生的人,要置他于死地。
“我原本计划要整个傲剑山庄的人同你陪葬,但我毕竟不够狠,只好用迷香迷昏所有人。”
淡柔的语气有着一丝涩然,像是气怨自己无法狠下心来。
“为什么?!”他嘶吼着。
这一动气,才惊觉胸口整个气血翻腾,一股腥甜猛然从喉咙涌出。全身像瞬间被抽干般,无力地跌坐在地。
“你对我下毒。”袁浩风黑眸狂怒地扫向她,瞪视着她牾畔那抹冷笑。
眼前的人,令他觉得陌生,想不到他首次动心爱上的女子,竟也是欲送他断魂的人!
“没错,我在你的晚膳下了无色无味的茴香,它原本只会令你浑身无力,但再加上我特制的迷香,就会变成剧毒。功力愈是深厚的,损害愈是严重。我劝你别再白费力气了,你现在身中剧毒,若再妄自动气,只会加速毒速的蔓延。”
羽蝶面无表情地注视着他痛苦的模样,扬起手中的剑,无情地指向他。
“告诉我为什么,我要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袁浩风无视眼前的利剑,仍不死心地要知道答案。他不明白,他到底做了什么,让她这么恨他。
“我不姓伍,我的真名是南宫羽蝶。十年前,南宫世家一夜之间惨遭灭门。而凶手就是袁震,你的亲爹。袁震已死,父债子偿,这下你该明白了吧!”她恨恨地吐出,淤积在胸口十年来的仇恨,清妍的美颜上净是恨意。总算今晚能将一切做个结束,虽然无法手刃袁震,但杀了袁浩风也是一样的。
袁浩风闻言浑身一震,瞧着眼前被恨意包围的人。黑眸掠过一抹痛楚,低哑道:
“原来你从一开始,就有计划地接近我。竹林里被挟持也是你事先安排好的,你处心计划,甚至一步步地让我爱上你,这全都是为了复仇。”
“没错。”她冰冷回应。
“难道你从未爱过我?”
‘没有。“她一口否决。”你说我会爱上自己的仇人吗?“唇畔扬起一抹冷笑,暗笑他的天真。
“很好!”他仰天狂笑,笑声带着浓浓的苦涩悲凉,黑眸底是异样的深沉。
“如果我说害死南宫世家一门的,不是我爹,而是南宫世家的总管陈平,你信是不信?”
羽蝶美目微眯,手中的剑距离他的脸不过一寸。嘲讽冷道:
“没想到你竟是个贪生怕死之徒,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话吗?”
“我说的是真的。”黑眸炯亮地注视着她。 “十年前,当我爹接获消息赶到时,南宫世家已遍地死尸,宛如人间地狱。正当我爹想找寻是否有生还之人。侥幸逃过一劫时,却在这时听到人的谈话声。内容大略是为了藏宝图才灭了南宫世家,并打算将这个罪名嫁祸给傲剑山庄。而这个人竟是南宫世家的总管陈平。”
“不!你胡说。当时那名杀手明明是说灭我南宫世家的主使人是袁震!”羽蝶激动地反驳。对南宫世家一向忠心耿耿的陈总管,不可能会做出这么狠毒的事来,这分明是他的狡辩之词。
“我所说的句句属实。当我爹听到原来策划一切的是陈平,愤怒地欲杀他,却在与一群杀手打斗时,让他趁隙逃脱。我爹一直引以为憾,发誓定要杀了陈平,替南宫世家报仇,直到他死前都还挂念这件事。”
“一派胡言!我今晚非杀了你不可。”
寒光一闪,在一双黑眸无惧地注视下,举剑欲朝他胸口刺下。
“不要——”从角落窜出一个娇小身形,小小的身子护在袁浩风身前,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泛着泪光,乞求地道:“羽蝶姐姐,求你不要杀表哥,方才表哥所说的都是真的。大舅临终时,我也在场,他到死都念念不忘替你们报仇。临终的遗嘱就是要表哥完成他的遗愿,我们没有骗你。”若薇抽抽噎噎地蜕着。
她原是早早就被羽蝶给哄上床睡了,却因睡不着,才想出房找人。这才发觉门由外被人给锁上了,惊觉有异的她才由窗子爬出。这才发现大伙都被迷昏了,吓得一路跑来找袁浩风,没想到却撞见这一幕。
闻言,羽蝶身形微晃,看着而前的两人,
她坚信十年的复仇信念,竟在此刻动摇了。
“南宫世家出事时,你也有七岁了,有些事你该还有印象。我爹是怎样的为人,跟你爹又是怎样的交情,他有可能会做出这种事吗?”裒浩风反问,黑眸严历地逼视着她。
“若说是为了藏宝图,傲剑山庄虽称不上是富可敌国,却也算是富甲一方;况且我爹一生醉心于武学。又怎会为了钱财做出谋害生死至交的事来。何况根本就没有什么藏宝图,所谓的藏宝图,那只是记录了他们生平的趣闻,你爹将之戏称为‘藏宝图’,和我爹无聊时挂在嘴边闹着玩的。”
傲剑山庄和南宫世家儿代来,素来交好。袁震和南宫成两人更是一起长大的,两人小时最爱玩藏宝图的游戏。
他们总将最宝贝的东西藏匿,再画上地图交由另一人找寻,培养两人的默契。一直到长大两人童心未泯,这个游戏仍未停止。
想不到却遭有心人的误解,觊觎这藏宝图,而酿生这场大祸来。
“我不信!”羽蝶如遭雷殛,无法接受他口中的真相,造成他们南宫家减门的祸首,竟只是爹闹着玩的游戏。
她哭笑不得,想反驳的话却说不出一句来。只因在记忆深处,她模模糊糊地知道,袁震是个豪迈磊落之人,和爹两人常窃窃私语后大笑,感情好得连娘都有些吃味。
有好几次,她曾听娘问爹说,是什么好笑的事,爹总是脸色微红地一语带过。现在想来,莫非爹是怕丢脸,才不愿告知娘。因为这是属于他们两人的秘密。
“我会将真相查个清楚,若是你敢欺骗我,我仍是会回来取你性命的。”收敛起激动的情绪,恢复她冷然的神情。拔下发上的蝴蝶金簪,将它毫不怜惜地一抛,丢在他面前。
袁浩风微颤地紧握住拳头,阴寒的黑瞳锁住她的。
“我再问你一次,你真的从未爱过我。”
“没有。”她的回答依旧伤人。
淡然的美眸扫过他一身狼狈,无一丝留恋地旋身离去。
“站住!”他唤住她的步伐,阴鹜的黑眸盯视着她纤柔却无情的背影,薄唇勾起一抹冷笑。“我给你半年的时间去追查真相,同时我也会在暗处帮你。半年时间一到,不论结果如何,傲剑山庄将会倾巢而出,誓将你抓回。我袁浩风不是个可任人玩弄之人,我曾警告过你,我的报复你承受不住的。时间一到,也就是你偿还的时候了。”
纤弱的背影依旧动也不动,似是对他的话无动于衷。片刻,她头也不回地走出傲剑山庄。
她那冷绝的身影狠狠地刺上他心头,加速体内气血运转,猛然一口污血从他口中狂呕出。整个人顿时昏厥,在失去意识的刹那,脑海中最后一个念头是
南宫羽蝶,我不会轻饶你的!
两人之间的爱恨情仇,就在此时种下,将两人紧紧缠住。
梅园
一抹纤细的身影轻倚靠在廊柱上,眺望着四周满满的梅树,因过了时节全是光秃的枝桠,看来有些萧瑟苍凉之意。
可到了冬令,所有的梅树绽开了满满的花朵。那美丽醉人的美景令人移不开视线。空气中净是清洌的冷香,飘散在整座梅园之中。只因这的主人偏爱梅花,遂取名为梅园。
一声低低地叹息,从女子的口中逸出。
“怎么了?自你回来后,眉宇间的忧愁似是又加深了几许,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你没杀了袁浩风呢?”一道颀长的身形出现在她身侧,眉头微蹙关心地问。
螓首微垂,水灵的美眸染上些许淡愁,粉唇轻启:
“青哥,我想我弄错了。凶手另有其人,不是傲剑山庄所为。”
“哦?”男子挑眉。“把事情说清楚。”
轻柔的语音徐缓地述说着,螓首始终不曾抬起。
“你信他?”
“我也不想信呀!只是容不得我不信,真相摆在眼前。我前后这一细想,总觉得事情另有蹊跷,看来我是误会他了。”低柔的嗓音,带有一丝复杂的情绪。
“你该不会是爱上他了吧?”伍宗青双眸如炬,犀利地问。
“我不知道。”唇畔扬起一抹苦笑,想必他现在该是恨她入骨才是。
“那就忘了他。”听出她话里的挣扎,他独断地替她作出决定,将她柔软的娇躯轻搂人怀。
“袁浩风不是好惹的人,你既负了他,最好避免再见到他,否则我怕他会对你不利。”
“这我自是知道。”
她离去时,他狠绝的话犹言在耳,句句敲打进她心房。可以预见她往后的日子将不得清闲。
“哟!好一幅感人肺腑、温馨动人的兄妹情呀!”一道带着戏谑的长音,由远而近扬声而来。
两人含笑分开彼此,看着出现在眼前的一身飒爽英气的女子。
“宋芸,你怎么有空来呢?正好我有事要麻烦你。”羽蝶笑看着许久不见的好友,她来得正好,追查陈平的下落刚好可请她帮忙。
“你还好意思说,一失踪就一个月,伍宗青又不肯告诉我你的下落。我一来就想麻烦我,算什么朋友嘛!”宋芸噘嘴抱怨着,一副拿乔样。
“不告诉你,是怕你无聊去坏羽蝶的好事。”伍宗青毫不客气地取笑道。
“喂,你未免太藐视姑娘我了吧。”宋芸火大正欲与他杠上。
“好了啦!服了你们两个。青哥,我和宋芸去房里谈。婉琴醒来,麻烦叫我一声。”
话一说完,忙将一脸不服气的宋芸带开。这两人一见面,不唇枪舌战一番,是不罢休的,真怀疑他们上辈子是不是仇人。
“什么!原来你失踪了一个月,是去傲剑山庄报仇。结果仇没报到,却伤了人家,辜负别人的一片真心,才知道竟是误会一场。”宋芸跳了起来,紧张地来回踱步,嘴里不停叨念着。
反倒是羽蝶仍是一派清闲自若的模样,丝毫不受影响。轻啜了口茶,俏丽的脸上扬起一抹恬淡的笑。
“你还有心情喝茶,我都替你急死了。”双眸闪着怒火,一把抢过她手里的茶盅。见她一双水灵美眸,露出无辜的眼神,不禁挫败地跌坐回椅上,一脸凶恶地瞪视着她。
“少给我摆出那楚楚可怜的模样,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你什么人不好惹,偏惹上袁浩风,你不想活了吗?”
傲剑山庄又称天下第一庄,盛传他背后有朝廷的势力,官府也得卖他几分情面。现任的庄主袁浩风,据说拥有一身的医术,却未见他行医救世过,以自创的“流云剑法”扬名江湖。
其剑法舞动如行云流水般利落优美,却能在下一瞬间杀人于无形,招式之快狠准,令人不敢小觑。
“唉。”羽蝶轻叹,原本郁闷的情绪,见她那担心的样子,反倒不那么在意了。
“不然我还能怎样,现下先别提这了,我想请你大哥帮我找寻陈平的下落。”
反正她日后小心点就好,眼前报仇的事最为重要。
由于宋芸的大哥宋威,乃是这儿景阳县的总捕头,为人豁达重义,广结江湖好友,有他相助,必能早日将人寻获。
“你——”宋芸没辙地摇头,既然当事人不急,她跟着急什么。
“你该早日告诉我,你打算上傲剑山庄寻仇的事那我就能提早告诉你,傲剑山庄这十年来,一直搜寻着一个人,而那个人也就是你要找的陈平。”
那今日的错误也就不会发生了,看来一切都是天意。亏她们俩相交多年,竟瞒她那么久。原来是打算一个人去报仇的,真是不够意思!
闻言,羽蝶心头微颤,看来她是负定亍袁浩风了。
“如果连傲剑山庄找寻十年,都未能将人找到,那么就只有两种可能了。”宋芸卖关子,瞧着一脸失神的羽蝶。
“不是早已不在世上,就是他改名换姓,甚至是易容躲藏起来。”
羽蝶接下她的话,美眸闪着誓在必得的光芒,不论多么困难,她也定要将人找到。就算是死。她也要见到尸体才行。
“你可还记得陈平外貌上,是否有特别之处?”
若是她还记得的话,找人也较容易多了。
羽蝶暗自沉吟,当时她年仅七岁,事隔十年,记忆早已模糊。
蓦地,一道灵光闪过脑海,美目瞬间发亮。
“若是我记得没错,他左耳下方有颗米粒般大的黑痣,上头还长有三根毛。”‘
她依稀记得,年幼调皮的她,老爱追着他问,为何痣上头会有长毛。当时的陈平对她疼爱有加,做梦也没想到,他竟是灭她全家的凶手。
“太好了!那么找人就会更加容易了,任他是易容或是改名换姓,身上的痣都是无法遮掩的。”宋芸高兴地击掌,给予她保证。
“你放心,只要是你的事,大哥赴汤蹈火,都会替你完成。”语毕,还朝她暖昧地眨眼。
“那就麻烦你们了。”羽蝶浅笑谢过。
门外忽传叩门声,接着响起一道柔软的声音。
“姐,你和芸姐在谈话吗?我可以进来吗?”
“婉琴。”羽蝶轻唤。
她匆忙起身开门,门外站着一位年约十三岁的女孩,小巧的脸上有着病容般的苍白,细看有几分神似羽蝶。
羽蝶连忙将她带进房里来,将她安置在椅上后,轻斥:
“怎么不好好躺在床上,药喝了吗?现在觉得怎么样了?”她迭声着急地问话,让婉琴不由得笑出声来。
“姐,别担心,我喝了你带回来的千年人参,感觉精神好多了,别担心我了。”
“千年人参?”一旁的宋芸惊呼,双眸睨视着泰然自若的羽蝶。
“顺手带回来的。”脸上浮起一抹淡笑,轻道。
“完了!我不管你了,你要是不幸被他捉到,我也救不了你了。”
宋芸顿觉无力地拍额,有种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感觉,这下她和傲剑山庄结的仇更深了。
千年人参乃稀世药材,没想到竟会出现在傲剑山庄,而今又被羽蝶给偷走,她不敢想象袁浩风的怒气会有多大。
“你少咒我。”羽蝶俏脸微沉,警告道。
“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都听不懂?”婉琴不解地来回看着表情各异的两人。
“没事,别理她。姐带你回房去,你身体稍有起色,别太累着。”牵起她的小手,消妍的脸上有着宠爱,怜惜地轻道。
“好,我有好多话想和姐说。”婉琴开心地同她离去。
留下遭人遗弃,一脸苦闷的宋芸。
罢了!还是先回去告知大哥,并暗自决定,多加留意袁浩风的动静,好让羽蝶能早做防范。
朗朗晴空,浮云悠游,凉爽的轻风挟带着一丝花香。
一抹伟岸的身形,伫立于湖上拱桥内的凉亭里,一身白衫迎风而立,更显潇洒俊逸。
身后站立着一个魁梧男子,粗犷的脸上有丝忧色。
“浩风有消息了吗?”
“还没,不过她逃不掉的,我不会放过任何背叛我的人,尤其是她。”
声音里的冷冽无情,让后者脸上又添一丝不安。
陆士刚此刻真不知该偏袒哪一方才好。那晚他临时决定,不请自来地来到傲剑山庄,本想问候羽蝶的伤势,并表明想认她做妹子。
没料到,迎接他的是一场惊人的变故。
中毒且伤势颇重的袁浩风,虽已自行处理过,仍是在床榻上足足躺了三天。可见羽蝶在下毒时,毫不心软。
伤好后的袁浩风,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往日的温文和善,像是已成过往云烟,蜕变成今日的深沉冷厉。
而始作俑者,是他一心欲认的妹子,令他左右为难。明白了前因后果,他仍私心地偏袒羽蝶。不是他不够义气,而是以现在的袁浩风而言,他怕羽蝶一旦落入他手里,怕是会被他折腾得很惨。
“怎么?看来你怕你的妹子落入我手中,在替她担心。”他讥笑道。俊美的脸上无一丝笑意,阒暗的黑瞳泛着森冷的光芒。
“浩风,这到底是一场误会,羽蝶会这么做也是情有可原,何不……”
“住口!”他厉声低吼,打断他的求情。
“好个情有可原,我袁浩风不是个可任人耍着玩的人,她敢这么做,就该有勇气承担我的报复。你放心,我允诺过,她还有半年逍遥的日子可过。半年一到,你再替她担心还来得及。”
没有人能在戏耍他后,全身而退。他永远也忘不了。她视他的真心为无物,那冷绝的眼神,和那令人心寒的话。
见他拂袖而去的身影,陆士刚不由得低叹出声。
衣袖忽遭拉扯,俯身见到一个娇小的身形,两道浓眉微扬。
“臭丫头,你怎么来了?”他太沉溺于自己的思绪中,竟没发觉有人接近。
“大块头,我不喜欢现在的表哥,表哥他变得好可怕,不再是以前老爱逗着我玩的表哥了。”若薇一张小脸皱成一团,可怜兮兮地说。
“臭丫头,我又何尝喜欢。”陆士刚弯下身,疼惜地轻抚她柔嫩的小脸。
“你会恨羽蝶吗?”
小脸微垂思索了下,再抬起坚定地摇头。
“我知道羽蝶姐姐误会了大舅,才会做出伤害表哥的事来。羽蝶姐姐很可怜,全家死得很惨,我可以了解她的心情。”
两年前,他们全家惨遭山贼杀害,只留她侥幸存活下来。当时,她也怨恨过,虽然仇也报了,但每当午夜梦回时,仍不免泪沾枕边。
“我知道羽蝶姐姐是真心喜欢我的,她没有像迷昏大家一样迷昏我,反倒哄我睡。虽然她是怀有目地接近我们,但至少她没欺骗过我;只是,她对表哥太残酷了。”
她虽年幼,但有些事仍看得很清楚,表哥对羽蝶姐姐是动了真情,所以才会无法原谅她,以致性情丕变。
陆士刚放心地吁了口气,拍拍她的小脸,叹息道:
“现在我们也只能静观其变了。”
是好是坏,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只希望结局是圆满的才好。
第四章
艳阳高照,炙热的光芒四射大地,偶尔吹拂而过的轻风,也挟带一些黏意。在这午后时刻,暖风吹来格外引人嗜睡。
“小小姐,药来了。”一道轻快的声音,唤醒趴伏在桌上的小小身形。
巧儿甫踏入房,就见她的宝贝小姐竟趴在桌上入睡,心疼地轻呼随即响起。
“小小姐,你要睡怎么不上床去睡,趴在桌上睡多危险,万一跌下椅来,可怎么办才好。”
“巧儿你别紧张,我才刚趴下,就被你吵起来了。”
婉琴小脸上露出一抹讨好的笑,自小由于身体的关系,被众人保护过度。活到十三个年头,有时难免会觉得烦,但早熟的她心知众人的担忧,懂事的不令人为难。
巧儿摇头轻叹,将熬好的汤药小心地端放在桌上,才逼:
“这药已有些温了,正好人喉,快喝吧。”
“嗯。”她乖顺地捧起碗来,小口小口地喝下,浑然不觉药的苦涩。
一旁的巧儿看得好生心疼。小小姐从小就是药罐子,她这条小命能存活下来实属不易,全靠少爷和小姐遍寻奇珍药材,才能活到现在。也难为了她小小年纪,喝的药可比平常人一生中喝得还多。
而她却全无怨言,不论药苦得可比黄连,仍足用头不皱一下,教人看了都觉得不忍。
“巧儿,怎么我每次喝药,你的脸就苦成一团,活像喝药的是你似的。”婉琴眉眼含笑,取笑道。
“小小姐我是在替你不舍耶,你还敢笑我。”巧儿双手叉腰,伸出手指。作势要呵她痒。
“对不起嘛!别过来。”她尖叫连连,绕着桌子和她玩捉迷藏。向来苍白的小脸因活动而染上红晕,看来俏丽可人。
“好了,别玩了,快停下来。”巧儿担心她的身子,连忙喊停。就见她只跑一下子,就喘个不停,心下更是气恼自己。
“别担心,我没事的。”接触到她忧心的眼眸,反倒笑着安抚她。
“先坐着吧!”扶她落座后,确定她无碍,才松了口气。
“小姐这次带回来的药材,看来药效很好,这儿日你精神气色都好很多。”
“巧儿,你知道姐姐是去哪了吗?消失了一个月才回来,问她又不肯说。”她好奇地问。总觉得姐姐有很多心事,却又不肯告诉她。
“我也不知道。”巧儿眼神闪烁,不自在地回道。
“是吗?”小脸失望地垂下,毕竟年幼,还不懂得分辨真伪。
巧儿双眸怜惜地望着她苍白的小脸,该算是上苍的疼惜吧!
年幼的她,遭逢巨变,加上身体的病痛折磨,让她遗忘一些原该有的记忆,免去了身上背负的重担。只是苦了另一人——
“巧儿,我想出去走走好吗?”企盼的大眼瞧着房外,更希冀能踏出大门,走人人群。
“不行。”清柔的嗓音由外响起,走入一个身着粉色衣裙的绝色女子。
“姐姐!”婉琴一见着来人,高兴地扑向她。
羽蝶弯下身,细瞧着她半晌后,唇畔满意地扬起浅浅地笑靥。
“看你气色好多了,我就放心了。”
轻抚她小巧的脸蛋,看着与自己相似的容颜,眼前的小人儿,是自己在世上惟一血脉相连的至亲。
对她,她向来不吝惜付出关爱疼宠,却也有更多的怜惜。若说这世上有谁能牵制住她,也惟有眼前的人了。
“姐姐。既然我身体好多了,可不可以出去走走?”她渴求地问。
‘
“婉琴乖,让巧儿陪你在宅内走走就好。再等一阵子,确定你病情较稳定后,姐姐再带你出门。好吗?”
对她的要求,她从不忍拒绝,但事关她的身体,不慎重是不行的。
“喔。”小脸神色一黯,但下一刻,又恢复她的笑脸,拉着她的手,要求保证。“一言为定,我会乖乖喝药,到时候姐姐也不可食言喔。”
“一定。”她宠溺地轻点她小巧的鼻头,对她的懂事,感到欣慰。
两姐妹闲聊了一会,直到她小脸稍有倦意,哄完她午睡后,交代了巧儿好生照料,才放心离去。
“你有没有想过,有什么方法可以让婉琴身上的寒毒根治,不再为病痛所苦。”一道清亮的声音,陡然响起,顿住了欲推门而人的羽蝶。
清艳姣好的脸上,泛起她一贯地浅笑,推开房门,径自人内。
为两人各倒了一杯茶,才看向尾随而来,充满英气的女子。
“你说我有可能没想过吗?”她反问,唇畔的笑有丝苦涩。
“每当她发病为寒毒所苦时,我的心就如刀割般地痛苦,恨不得能替代她。这么多年来,遍访名医,却也只能找到减轻她痛苦的药方,始终无人能医好她。”
“有,有一人倒是可试,但你绝不会想找他。”宋芸率性地落座在她对面,清秀的脸上有着难得的严肃。
“既然如此,你又何必提起。”她淡道。脱俗的美颜不兴一丝波纹,举杯轻啜了口茶。
“可他却是眼前惟一能医治婉琴的人,他曾入宫替皇太后看诊过,医术就连皇宫内的御医,都自叹不如。”虽然知道她的不愿,但她仍是要说,就怕婉琴的病拖不了太久。
“这事我自有主张。”她眉眼未抬,语气淡漠,显示话题到此为止。
“你……”宋芸没辙地耸肩。“算了,今回来是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又有什么事了?”柳眉微蹙,心下有不好的预感。
果然——
“其实这件事与你也有关系,你该听说过,近来这儿出现了一名采花贼。每到夜晚凡是家中有未出嫁的闺女,都是他掠夺的目标,目前已有八位女子遭受污辱。此人作案的手法是先用迷香,再一逞兽欲,我们追查的结果,此人该是‘捻花圣手’……”
“咳。”陡然一阵呛咳声打断她的话,羽蝶唇角有掩不住的笑意。
宋芸睨了她一眼,也跟着笑出来。
“这个封号是他自己取的,每次作案后,总会在墙上留下这四个字。我看这家伙心理有问题,还故作风雅,我看叫‘摧花棘手’才是,真是侮辱了‘捻花圣手’!”宋芸原是正经述说,被羽蝶这一笑,也跟着笑骂起来。
“此人曾在各地犯案过,他的习惯是每次在同一个地方作案,绝不会超过十件,就会找寻下一个地方犯案。由于此人的轻功极佳,身手也不弱,才会逃逸到现在。现在他竟敢来到景阳县,大哥自是不容他脱逃,誓将他缉捕归案。我们曾埋伏多次,全被他狡诈脱逃,所以才想邀你协助。”
看来这个自称“捻花圣手”的,应是个狡猾多诈之人,连宋威都擒拿不下他,此人的轻功该算极好一只是在她这个人称“凌波芙蓉”面前,又是谁的轻功较佳,羽蝶不禁感兴趣了。
“等一下,这又与我何关?”她可没忘,宋芸一开头就说此事与她有关。
“据闻这个‘捻花圣手’不仅轻功一流,江湖上的一些小道消息,都瞒不过他的耳目,或许他会知道陈平的下落。”再放出一个诱饵,宋芸相信她不答应也难。
睇视着眼前笑得像狐狸的好友,羽蝶深感伍宗青的话是对的。认识他们兄妹的确是交友不慎。话说与他们兄妹结识的过程,还真是教人想忘都很难。
当时她和伍宗青正由自家的酒楼走出,却碰巧遇到正在擒凶的两兄妹和一票官兵 眼看其中一人趁乱施展轻功逃逸,虽然宋威也紧跟着追拿在后,但羽蝶却一时心痒,多管了闲事,身形一动,眨眼间在宋威到达前,阻断了人犯的去路。
那身形如风的速度,却又优美得如凌波仙子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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