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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国东宫(上)-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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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身前来,什么也没带;当然,东宫里应有尽有,但我以为,应会想带些自己的私人物品过来,有些琐琐碎碎的东西,一时间不容易备齐,能自己收拾一点带进宫里,当然最是方便。若是带不来的,吩咐我的随从们一声,他们会帮准备的。”
  太子这番话,很实际,也很中肯。
  既然已经无法避开成为东宫侍读的命运,未来好一段时间自得住在这东宫里,日日与太子相伴,能将自己的随身物品带进宫来,当然最是理想。
  见少年垂首不语,太子迳自走到门边,唤道:“来人,备车。”
  走回来时,顺道拎起两颗梨子塞进少年怀中。“喏,捧着。”
  黄梨江捧着两颗比他脸还大的香梨,模样看起来十分滑稽。
  “殿下,这是……”
  “是见面礼。待返家后,告诉令堂,两个换一个,谁也不吃亏。”
  黄梨江闻言傻住,不知道该不该把手上有如烫手山芋的贡梨丢掉……怕丢了可惜,这么甜的梨……然而用两个香梨,换他一个黄梨江,这买卖怎么划算!
  捧着梨,黄梨江有点着恼。“殿下总爱说这种戏弄人的话么?”
  不料太子竟率真回问:“戏弄?我可是认真的啊。”他是真觉得,用两颗贡梨,换来一个楚楚可爱的小梨子,对他而言很划算哪。
  少年一脸俨然不信的表情,教他觉得十分有趣,不觉弯起唇。“不信?无妨,以后会慢慢了解的。”
  黄梨江当然还是不怎么相信。
  太子带着一点趣味地瞅着他。“依然不信?好极,将入东宫的,是该有这么点戒心才是。”
  他笑声方敛,指着候立殿外的一名高大魁梧卫士说:
  “这位是龙英,我让他送回去,看是要去太学收拾东西,或是去市集购置必要的物品,尽管吩咐他一声就是。收拾好了,龙英会送回东宫。”
  他转过身,对着护卫交代:“龙英,黄公子往后要伴我学习,好生照顾他。”
  “遵命。”龙英恭敬弯身答应。
  龙英那恭敬的态度,使黄梨江猛然醒觉,眼前这年岁只比他长三岁的太子在身分上的非凡尊贵;而他,不过是个小小侍读罢了,等于是他的仆从。
  于礼,他该对他持着一份敬重,于是他说:“殿下不必特别派人送我,我……自己走路回去就可以了。”就算外头正下着大雨,顶多借把伞就是。
  太子却摇摇头,神貌略转严肃地说:“那可不成,我怕会跑掉呢。有龙英跟着,我才能放心啊。”
  黄梨江啼笑皆非。“我能跑去哪里。”事情已成定局,还怎么跑?
  “难说。”太子徐声说道:“是我朝不世出的神童子,我曾听过些民间说法,早慧聪颖的童子都是天上神仙的麟儿,特别是像这样生得好的,更容易受到神人眷顾,因此怕不知何时会被神隐去呢。”
  “殿下过于迷信了。民间传说,哪能听信。”黄梨江不怎么信神鬼,觉得太子把民间传说当真,未免有失皇家风范。
  “迷不迷信是一回事,”太子说:“但我真担心若一去不回,我会无法对我母后交代。”
  “太子放心,我去去就回,不会一去不返的。”黄梨江脱口道。
  闻言,太子眯起笑眼道:“是么?那我就等归来了。”他边说边领着他往外头停靠马车的地方走去。
  有个侍从打了伞来,其中一名手上还拿着一把干的伞。
  太子接过干的那把伞放进车厢里。
  “再会了,小梨子。”说着,还体贴地替他关上车门。
  当黄梨江独坐车中,感觉到马车辚辚前行时,他这才有办法静下心,整理打从他走进太子府之后,那一团团理不清的思绪。
  这才有些懊恼地想到:好像被骗了。
  他刚刚,是不是答应了要当太子的侍读,而且还承诺自己很快就会入东宫任职?明明,他是有些不情愿的啊,怎么却在太子不知有意无意的引导下,认命地接受了?这太子,真有外传的那般不才吗?
  低头看着膝上的香梨以及搁在一旁的伞……姑且不论太子才或不才,他倒是真如董先生所言,是个颇温柔的人。
  他应是瞧出了他喜这香梨的滋味吧。
  第3章(1)
  翌日,天色尚未大白,因昨日暮雨还阴着的天,还没有放晴的迹象。
  东宫左殿,寝居内,贵为当朝太子的真夜皇子正在侍童的协助下更衣。
  这一日是临朝日。
  与其他皇子身分职权不同,身为太子,平日在学习储君课业以外,还必须每五天参与一日国事的朝议,辅国参政。
  睡眼惺忪,任人穿戴朝服的他,边打着呵欠,边觑着纱帘外昏暗的天色。
  “带缘。”真夜因刚睡醒,声音还有些沙哑地唤了声正为他束发戴冠的小侍童。
  “殿下?”带缘先理好太子上朝礼装与朝冠,而后恭敬地立在一旁,等候主子进一步询问。
  停顿片刻,真夜方问:“龙英回来了么?”
  闻言,带缘一愣,直觉回道:“殿下昨日不是才让龙护卫护送黄家公子返家?”只隔了一夜,主子不是忘性又起了吧?
  “啊,是么?”真夜轻哂,低声喃喃:“才一夜啊……”不再提起这事,只稍扯了扯鬓间发绺,对带缘说:“弄松点,太紧了。”
  身量不够高的带缘连忙站上板凳,却只稍稍调整了真夜朝冠,并没有为他松绑束发。
  “劳烦殿下忍一忍,殿下发质细软,不束紧点,有些发会散落下来,看起来不够庄重,上回皇后娘娘见了,便交代小的要谨慎点。”
  真夜觑他一眼,只淡声道:“弄松点。”
  见带缘露出为难的神色,真夜徐声又道:“不弄松点,怕等会儿我忍不住,就动手全拆了。”
  带缘十分无奈,只得再为真夜调整束发。“殿下,这样可以了么?”
  “再松点。”
  “再松就束不住了。”太子殿下的头发真的细软如孩童的啊。
  所以才不爱束发,头皮会扯疼哪。真夜微抿了抿唇“可以了。”
  这“可以”的接受程度,已经使他的朝冠不那么端正,部分发丝溜出冠弁,使一个应该肃穆庄重的储君,看起来多了份玩世。
  若非天朝皇子正规礼装以玄色为基色,稍稍压制了太子那浑然天成的风流气韵,只要再摇把扇,就可媲美京城街市上那些寻欢冶游的纨绔子弟了。可惜这主子生在皇家,不是寻常百姓,这辈子要想做个风流公子,怕是有些难。
  “我的扇呢?”真夜突然又问。
  带缘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提醒道:“殿下不是已经把随身玉扇送人了?”
  真夜又是一笑。“再随便拿把扇过来。”反正他扇子真的多到用不完。
  带缘满脸为难。“可殿下,今天是临朝日呢。”
  虽然折扇自海外引进民间一段时间了,但当今帝王对于这种外国来的商品并不是很喜爱,甚至有一点反感,因此官员们一般在上朝时,是不会带扇子在身上的。
  只不知为何,有些官员每回送礼来总少不了一把扇子,使得东宫里的扇子多到几乎可以开爿扇子店铺了。每回殿下见了那些礼品,却只是笑笑地要他收下,还说人家好意,不收下,心里过意不去。
  真夜觑了小侍童一眼。
  “带缘,以往陪我入宫,都只在奉天殿外候着的吧,也难怪会不知如今朝中官员以争相带扇,我这‘玉扇’太子若不带把扇在身边,是会被人调侃的。快去取扇。”
  “是。”带缘赶忙去邻室取扇,忍不住边想:这世道未免变得太快了吧!明明四天前,还听说有位带了扇入宫的官员被训斥了一顿的呀。
  王宫里,平时朝臣与君王议政,皆在奉天殿。
  殿旁徒步可及,有待漏院,供官员们在此稍事休憩,等待五更天时的早朝。
  五更未到,三省六部的官员,已经在待漏院中等候;五更前一刻钟时,官员们纷纷转往左近的奉天殿走去,正好遇上了乘轿而来的东宫太子,部分官员不禁多瞧了几眼。
  太子贵为储君,不须在待漏院中等候上朝,临朝日时,都是直接乘轿进宫。
  轿才停妥,走在轿旁的侍童低声唤道:“殿下,已到殿前了,请下轿。”
  半晌,轿中并未传出回应。
  官员们见那侍童又唤:“殿下,请下轿。”
  轿中阒然无声。
  越来越多的官员瞧见这一幕,纷纷停步观望。
  察觉到官员们的目光往这方向投来,带缘有些紧张地想:主子该不会遁地溜掉了吧?可方才这轿子也没一刻停下呀。
  情急之下,他微掀起轿帘,往内偷觑。
  天色尚暗,在周围宫灯照明下,见太子还好端端在里头,只是头往右侧肩歪了一边,貌似了无生息。
  带缘愕然一惊,若非声哽喉间,登时就要喊出:“太子遇刺了!”
  不然怎么一动也不?!
  心里才慌张地想着,却见真夜微掀眼皮,歪斜的头颈慢慢扶正过来,见带缘一张圆脸探进轿帘里,满是惧意,他眨了眨眼,直觉一笑。
  同沐?
  见少年一脸为难,太子体贴地劝解:“我知道出身官家,黄翰林在朝中极得礼遇,令堂又是名门之后,传闻也是一位才女,身为长子,想来惯受宠爱,要来服侍我做这些卑微的仆从之事,是委屈了。但我毕竟是个太子,倘若连沐浴、更衣、束发这些琐事,都样样自己来的话,说好听些,是事能躬亲,没有娇气;说实在些,却是抢了仆从们饭碗。身为东宫之主,我自不能让底下人无事可做,久而久之,养成了一副娇生惯养的脾性,这点,还要请多担待。”
  “殿下误会了,梨江并非不愿服侍殿下,只是——”
  “只是如何?”很好奇的看着少年,一脸愿闻其详之貌。
  “只是家训严谨,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必须自珍自重,不可与人同浴,也不可与人袒身相对,以免有辱斯文。”
  太子眼底闪过一丝好奇。“是谁如此教导的?”
  “家母出身兰陵,毕生端礼,梨江自小受家风影响,不必人特别教导。”
  “兰陵……难道令堂本姓汴梁?”天朝女子出嫁后,往往改从夫姓,因此一般女子在家谱中是见不到本来姓氏的。
  早些听闻黄翰林的夫人是南方人,也有才女之名,却没仔细打听过黄夫人的出身,以为只是寻常世族之女,没想到竟有可能是前朝礼学世家、那世居兰陵的汴梁后裔!
  也该怪天朝婚娶嫁制,民间女子一旦择订婚配,就必须抛弃本姓,改从夫姓,好在死后魂灵能顺利进入夫家宗祠,得到祭祀,因此他没料到……
  再看看少年进退有度的举止,想来,小梨子在他面前能这样不卑不亢,却又不至于失了该有的礼数,或许即是家学渊源?
  听见太子说出“汴梁”俩字,黄梨江诧异的看着太子,反问:“殿下知道兰陵汴梁?”
  “唔,似曾听人说过。”太子含糊地说。
  “这姓氏并没有录写在《国朝千家姓氏谱》当中,殿下怎会知道这个古姓?”除非是阅书无数,有不凡见识的人,才可能知道这个姓氏的来历……但,太子却说他“似曾听过”,这有些古怪。
  少年质疑的眼神,让太子不禁一笑。
  “知道世有‘汴梁’,很不寻常吗?小梨子不也知道这个姓氏,不然怎么一听我说起,就有如此大的反应?”
  “我从小喜欢翻读古史,自然是知道的。”他谨慎的回答。
  “也对,黄翰林在朝中任官,又入过太学,要取得古史一读,不是难事。”
  汴梁一氏行事低调,在改朝换代之际,曾被天朝的开国君王聘入朝,欲借重汴梁在礼学上的长才,重新制订新朝纲的规仪;但身为前朝遗民的汴梁氏却以国破为由,拒绝入朝,从此隐在民间,不知作何生计,迄今数百年来,渐渐地,便鲜少被世人提起。
  见黄梨江回答的保守,但若非与汴梁氏颇有渊源,应该不可能对这个早已湮没在数百年历史洪流中的古老姓氏有所认识。
  起码,他所认识的人中就鲜少知道汴梁氏的存在。一来,是因为早已与朝廷权利的更迭无关;再者,是因为天朝开国已久,人事变动太大,许多事早已物换星移了。
  这小梨子以为自己已将诧异掩饰得很好,殊不知他的表情根本藏不住心事。当他脱口而出“汴梁”俩字时,小梨子脸上的惊愕可是很明显的。
  虽是聪敏过人的神童,但毕竟太年轻,还不够世故,这样的他,一旦随他入了宫廷,只怕无法自保。
  所以,回到眼前来,有可能么?一个活生生的汴梁氏就站在他眼前?
  倘若前朝国史记载无误,汴梁一姓,传女不传男……
  再不然,就是经过了数百年,有些事多少产生了一些改变。
  唉,才想好好逗逗小梨子呢,瞧他戒慎的……
  第3章(2)
  “所以呢,令堂究竟姓不姓汴梁呢?”虽然知道不该究根问底,但他实在好奇。
  “……我只知道,家母姓黄。”天朝女子出嫁后,一律改从夫姓。
  “好吧,”太子微微一笑,不再追问,该接续先前的话题道:“总而言之,出了方才所说的以外,其他事情,对来说,应是不难……”
  顿了顿,太子微噙着嘴角,又说:“比方说,出了每五天一次的上朝之日外,我不早起读书,并非生性怠惰,而是因为我一向有头晕的毛病,太早睡起,会一整天不舒服;平时师傅们教导的课业,有时若无法如期完成,可能邀请代笔,在文章上,我实在没有天分,但身为太子,又怎能承认自己能力不佳呢,应该也知道我父皇十分重视皇子们在文章上的才能,恰巧是五岁时便能对上御诗的神童……啊,如今已是个翩翩秀士了,想来偶尔有代我操刀,也是为主尽忠的表现呢。”
  他一边说着,一边观察黄梨江的表情,只见少年神情凝重,双拳隐隐握起。可别做得太过分了。真夜提醒自己,随即莞尔一笑。
  “还有些琐碎的事,往后若遇到了再提醒吧。希望我能相处愉快——对了,小梨子,可知道我的字型大小?”
  “殿下尊号‘明光’。”黄梨江回答。传闻是当今君王期勉太子贤明有德、辉若日光而赐取的封号。
  天朝祖制,身上流有天子血统的皇子皇女,没有姓氏,只有字型大小。可以说,他们以国为姓。但本朝皇子们的封号,却常常与本字意义相反。比如,七皇子号玹玉,玹玉有光彩夺目之意,但本字却是隐秀。其余皇子字型大小,也有雷同情况,不知道是否只是巧合,或是君王在取字赐号时,有意为之?倘若是,那么,“明光”的反义……
  太子不知何时已从床榻上起身,静悄悄走近。“我字‘真夜’”他说,“往后,私底下,可以这么叫我,比起明光这封号,我是比较喜欢这个字。”说着,他打开门,望着门外的侍童到:“好了,带缘,不用守着门口了,看来是我多虑,我看黄公子处变不惊,应该是不会逃走了。”
  带缘心想:多虑的,应该只有殿下吧!新侍读会不会逃走,那轮得到他一命小小侍童来操心。
  偷偷看少年一眼,只见公子面色凝重,不知主子方才究竟对人家说了些什么,莫不是在调戏人家吧?瞧这玉胎似地美公子,一看就知道很符合主子偏好啊。往昔,入东宫来侍读的官家公子,通常呆不久……外人不明就里,以为侍读无能,才会频频换人,殊不知,太子中意的,宫里头的皇后娘娘往往不中意,儿娘娘中意的,太子若不中意,最终也会“因故”无法顺利留在东宫里。
  如今外头风声传的沸沸扬扬,传说新侍读黄梨江可是太子和皇后双双中意的。太子还亲自赠了玉扇。
  东宫仆从上下,听说了这位神童公子的来历,可都是非常期待呢!
  或许他能打破过去那些侍读不曾留在东宫;里超过半年的记录,就这么一路陪侍着太子,无风无浪到尽头吧。
  “叫做带缘?”侍读公子忽问。
  带缘猛然醒神过来,眨了眨圆眼。咦了声。
  “殿下平时除了临朝日以外,都晏起么?”
  “咦?”这么突然这么问?带缘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
  “殿下平时也准们喊他‘真夜’么?”
  “咦?”直呼殿下名讳?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殿下早起会头晕,显然是有头疾,难道不曾让太医诊治过?”
  “咦?”殿下有头疾?没听说过呀!
  “平时服侍殿下起居,偶尔也会与殿下同息、同寝、同浴没么?”
  “咦?”殿下平时最不爱人扰他清眠,谁敢和殿下同息、同寝啊?至于同浴……假如帮殿下张罗澡沐工作,也算是同浴的话……
  带缘一连串的反应不及,总算让黄梨江稍稍定了定心。想来,方才太子说的那些事情全是诳人的,他不是真的需要与太子同息、同寝,更不用说还得同浴了;而那些晏起、要人捉刀代笔的话,说不定也只是在捉弄他了。
  正当黄梨江快要从带缘身上问出真相之际,真夜轻笑提点:“呵,带缘,犯傻啦,黄公子问话,怎么都答不出来呢?”
  “呃?”带缘再度傻住。不然请问殿下,他该怎么回答才好?
  “我看是没吃饱,脑袋糊涂了。去吩咐膳房将早膳送到寝殿来,把的事情做好了,自个儿去填饱肚子吧。”
  “是。”带缘终于反应过来,接受了真夜的暗示,赶紧飞快的退下。
  见小侍童接到暗示,一溜烟跑得不见人影,黄梨江缓缓转过身看着真夜,微启轻轻抿着的唇,道:“殿下。”
  “真夜。”他微微一笑,总觉得,违逆这少年的心意,颇有乐趣。
  “殿下。”他再次强调俩人之间的主从关系,希望身为主子的人,就该像个主子。这回真夜没在试图更正,只微微一笑,眼中有些许兴奋与期待。
  “殿下方才对我说了很多‘体己话’,梨江感激在心,所以想,既然要当殿下的侍读,或许也该对殿下说些心中的‘体己话’。”
  “真夜愿闻其详。”他眼神炯炯有光。
  “其一,梨江不替人捉刀,即使是为殿下也一样。”他是来当侍读的,可不是来为人代笔写文章的。
  “嗯。还有么?”真夜兴致勃勃的瞅着他的美少年。
  “其二,梨江不与人同沐,不管是谁要求,都不。”眼中露出“士可杀,不可辱”决心。
  “真可惜。”他真心叹道。
  “其三,家母嘱我入宫后,若遇殿下,务必对殿下说一句话。”
  “请说。”
  “俩个换一个,是殿下赚到了,这买卖不划算。”
  “哈哈哈!”真夜爆出笑声。“我确实打着如意算盘,令堂好眼色。”笑着,他瞅着少年,仿佛终于下定决心的说:“小梨子,留下来,别走了。”
  黄梨江微微一怔,觉得这话儿听来耳熟,似是他第三次对他这么说了。可他不懂,真夜身为太子,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哪里需要这样苦心祈求呢?他毕竟是这个国家仅次于帝后以外,身份最尊贵
  的人啊。可为何,听他这样微微笑说时,他会觉得有一点难过?
  “我还有个‘其四’没讲呢。”黄梨江定了定神,说道。
  “哦?”
  “其四,梨江是那种一旦决定要做什么事,就一定会把事情做到好的人。请殿下别坏了我这原则。当然,我也会尽力当好殿下的侍读。”
  真夜止住唇边的笑意,眼底逐渐染上一层暖色。
  尽管告诉自己,不能对他人存有不切实际的期待,才不会有太大的失望,可为何当眼前这个少年如此正直又如此信誓旦旦的道出原则时,他仍几乎抑不住内心泛起的阵阵的激荡?
  明知道留他在身边,只会误了彼此,最好是快快放他离去;但每当着心念才起,却又……如此放不开。
  短暂沉默后,真夜轻声回应:“我很期待。”
  第4章(1)
  “唉,没想到太子会是团捏不起来的烂泥啊。”
  那是一句语重心长的感叹,随后,是几声附和的长声唏嘘。
  黄梨江蓦地停住正要敲门的手势,半响,缩回了手,藏在袖中。非礼勿听,他该转身离去,但……
  在学院里的东宫保傅们不察门外有人,又道:“想当初,我可都是意气风发的朝廷大臣,以为被派入东宫辅佐太子,势必能有一番作为,怎知道……太子无才也就罢了,还如此不受教。要是君上问起太子的课业,真不知该怎么回答才好……恐怕这辈子我就要埋没在这儿了……”老臣之泪,怎不叫人感慨。
  清楚听见了东宫保傅们谈话的少年,愕然半响后,抿起嘴角,猛然扭头往外走,却在苑前与人撞了个满怀。
  不知何时来到学苑外头的真夜扶稳黄梨江,笑道:“小梨子,怎么回头走呢,刚才不是还催着我来请学?”
  真夜嬉皮笑脸,浑然不知保傅们对他的评价,看着他一脸天真,黄梨江脸皮隐隐抽搐了下。
  “要是殿下能够早起读书的话,梨江又何必天天耳提面命。惹殿下心烦。”害他刚刚无意间听到保傅们的谈话,心里头觉得更烦恼了。
  “唉,我早起会头晕哪。这事,我早说过了呀。”
  最好是有这么娇弱啦!黄梨江觑着眼想。这太子晚上都很晚才熄灯,分明是纵情声色,还有脸说自己早上爬不起来。或许……或许保傅们说的也没错,这太子确实很不受教。
  入东宫将近一个月了,他到现在还看不出太子有奋发向上的心。除了临朝日以外,他真的不早起,每天都睡到日上三竿不说,甚至有时候还会跑得不见人影,丢着他在一旁干着急。几次拖着他到  学苑前请学,保傅们明明都很有学问,但他太子爷却不怎么捧场,常常听着听着,就睡着了,让师傅们与他这侍读在一旁尴尬的相觑。依他这样的学习,也难怪连负责教导他的东宫保傅们都摇头叹息,  教起来课也意兴阑珊,对于被安置进东宫的自己兴起了“怀才不遇”的想法,难道他这东宫之主都没有察觉么?
  “殿下若犯晕症,梨江可立即让人去请太乙为殿下诊治。”
  “唉,不必,我这晕症不是太医治得好的。”
  “太子身为储君,一定要好好保养身体,绝对不能马虎,太医是非请不可——带缘。”他唤着太子身后的小侍童。“立刻去宫里头请太医来。”
  带缘被这么一喊,奴性发作,差点就要答应了,却被太子笑吟吟觑着他的眼神盯在地上,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好一脸抱歉地看着黄梨江道:“呃,公子,殿下这晕症只要睡饱就没事了,瞧他现在气色不是挺好?”
  闻言,真夜唇上的笑容加深。
  黄梨江抿着嘴等着瞪着真夜。“是挺好,不过都近午了,一个早晨就这样浪费掉,倘若被宫外人知晓殿下如此不勤学,一定会招来许多话柄——”
  真夜只是笑笑,讨好地道:“侍读说得极是,那我现在是该进去学院里向保傅们请学,还是——啊,肚子有点饿呢,也许提早午饭——”
  “先请学。”黄梨江打断真夜的话,揪着他的衣袖拖他前行。
  这举止十分不合礼教,但真夜只是微笑地任他的侍童牵左拉右,全然没有反抗的意思。
  带缘跟在后头啧啧称奇地想:主子向来把填饱肚子的大事放在读书前头的,现在居然乖乖地任侍读公子摆布,真意想不到。
  过去的侍读们可没一个人有这样的能耐,让主子乖乖听话就范,而主子脸上竟然还挂着纵容的微笑,这,这有点反常啊……
  是说,新侍读入宫的这个月来,主子连续多日的晏起,似乎有点不寻常。
  主子以往鲜少睡过三竿的,可如今却常常醒了却赖在床榻上,非得让侍读公子在侵殿外苦苦等好一段时间,才甘愿起床呢。
  他一个小小侍童,实在搞不懂他这主子殿下究竟在搞什么啊。
  为什么他会觉得,每当侍读公子为了主子的事情动了气,却又碍于身份上的尊卑而按耐住恼意时,主子总是笑的有点太过愉快?
  好啦,他也承认侍读公子真的长得很俊秀,脸上浮现怒意时,脸颊酡红的模样也挺娇的,可男人再怎么美,在怎么娇,还是比不上货真价实的俏姑娘呀。
  要主子没起什么不良念头,他带缘可不等着被扒皮哩。
  “不知殿下对这段经文的解释有何想法?”在东宫里教读太子经书的苏学士很诚恳地询问。
  “美目盼兮,巧笑倩兮……”
  正埋首陪着读书,用朱墨批点句读的黄梨江猛然抬起头来瞪着太子。
  “殿下?”在说梦话?可他眼神清明,不像是不小心睡着了呀。
  真夜双肘支着下巴,欣赏着少年脸上灵动的表情,突然他眼眸稍眯,伸手向少年脸颊摸去,笑的像个顽童似的。
  黄梨江吓了一跳,没料到真夜会突然摸他的脸,迟了半响才察觉自己好似被调戏了,待要发作,就见真夜笑吟吟摊开了手掌道:“瞧,脸上沾了朱墨呢。”
  一条红痕印上了真夜的手掌心。
  黄梨江微讶,下意识伸手抚往自己的脸颊。
  “来,我替擦干净。”真夜掏出袖里的汗巾,笑着替他擦去脸上的残余朱墨。
  真夜专注的擦了好半晌,黄梨江忍不住蹙起眉。“可以了,劳殿下停手。”
  真夜收回手,却仍笑容可掬地瞅着黄梨江因朱墨晕染而泛起微红的颊色,忍不住赞美道:“多美的容色,像点染了胭脂般,要是异  而钗,定也不输给真正的女儿家吧。”
  这放肆的言语较黄梨江与一旁的苏学士同时愕然。
  “呃,殿下,回到方才的经文上……”苏学士好意想替黄梨江解围,毕竟被当成姑娘家来看待,对一名货真价实的男子而言,实在不是件光荣的事,他也知道,这位黄翰林家的公子是极有自尊的。
  “手如柔荑,肤如凝脂,梨江,若是女子,定是倾城倾国的绝代佳人。”真夜诚恳地说。
  只见黄梨江猛地站起身来,瞪着不学无术的太子道:“殿下放肆了,拿男女之别来开玩笑,已是相当不合宜,更何况苏学士在此,殿下不专注读书就算了,怎能在保傅面前屡次出言戏弄梨江呢?”
  平常太子的保傅们即使太子再如何偷懒,也都不敢疾言厉色地责备他,导致现在只能躲在屋子里偷偷抱怨太子不学无术,哀叹自己怀才不遇,沦落至此。
  本来他当一个小小侍读,实在没有资格对太子说出这么重的话。
  当着保傅的面教训学生,更是越俎代庖,然而观察真夜这个月来的所作所为,着实叫他恼火不已,一恼,就忍不住想起他的斑斑劣迹……
  早上晏起还只是小事。
  起先,他陪他在书房读书;东宫的保傅们是君王亲自选定,都是朝中博雅之士,精通各种才能,倘若能好好学习,必定能成为一名优秀的储君。
  然而太子读起书来,不是猛打瞌睡,就是一脸意兴阑珊,神游太虚,保傅们所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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