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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能小婢-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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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良久后,他转开视线,挫败地想:与这女人在一起,他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她生来就是那样的脾气,就算打她、骂她,或者干脆把自己逼疯,也不会有什么用,因为她根本不明白原因!
  他暗自纳闷,解忧究竟有什么绝招,竟能与她相处多年而没被气死?
  转回脸,见芷芙仍怔忡地看着自己,常惠没好气地改了话题。“在我睡觉时,你都干了什么?”
  芷芙尽职地回答:“收拾房子、提水、烧火、照顾‘青烟’。”
  “‘青烟’,就是那匹你沾光得来的天马吗?”他还记得昏睡前看到的骏马。
  “对。”
  抚摸着床上的新被褥,再看看身边悬挂的新帷毡,和附近堆放的用具,他诧异地问:“这么多东西和你,都是它驮来的?”
  “还有骆驼。”
  呃,他竟忘了那个!想起今天屡屡听到的驼铃声,常惠又问:“骆驼呢?”
  “回去了。”
  她简单的回答无法满足他,见她无意多说,他只好追问:“回去哪儿?”
  “月海子。”
  听她只给了三个字,常惠气不打一处来。
  他当然知道月海子是车师国与匈奴交界的一个草场,可这女人好像以为这样告诉他,他就能明白一切似的!
  “你怎会从那里找骆驼驮东西?”他皱着眉头追问。
  “骆驼主人是跑生意的,乌孙大禄是他朋友,就借了他的骆驼。”芷芙也在皱眉,她很想给他满意的回答,可越想说好,就越说不好。
  常惠想了想,换了个方式确定。“你是说,乌孙国大禄送你到车师,向他朋友借了骆驼后,再送你去轮台找曹将军?”
  “对。”芷芙见他总算搞明白了,不由高兴地补充:“离开乌孙时是大禄的骆驼,大禄悄悄送我到车师边界后,才换了朋友的骆驼;那人带我去轮台,这样匈奴单于就不会怀疑乌孙国了。”心情轻松,她的话自然也说得顺畅了。
  明智!常惠虽不明白她忽然情绪高昂的原因,但却暗赞大禄没让乌孙国卷进此事的谨慎做法。
  解忧派侍女来照顾他,其用心感人,可做法莽撞;万一此事被匈奴人知道,那将给乌孙国和她自己带来灾难,也对大汉不利。
  心里的石头落地,他闭上嘴巴仰面躺着,感到筋疲力尽。
  与一个笨嘴笨舌的人对话,需要体力和智能,而此刻,他两者皆失。
  他不开口,芷芙自然也不说话;寂静中,只有木杓磕碰到铁锅的声音。
  良久后,锅杓声消失了,火光中有人影闪动。
  常惠转过脸,却看到芷芙双手端着冒着热气的食盘走过来。
  “又是药?”他惊讶地问。
  “不是。”
  说话间,那盘子已经放在了床边的案桌上。
  看着热气腾腾的碗盘,他十分讶异,可令他惊讶的不是碗盘内装的东西,而是碗盘本身;那在火光中闪烁着耀眼光芒的黑红色漆器,就算在京城的长安,也非普通人家用得起的。
  “好精致的餐具!”当芷芙来扶他时,他忍不住赞叹。
  “公主给的。”芷芙说着,将食盘连同低矮的案桌一起端上榻,置于他身前。
  他抚摸着光滑的漆盘,感慨地说:“难为解忧公主真心相待,只可惜这么漂亮的东西,早晚会被匈奴太子给抢了去。”
  “我会再抢回来。”芷芙平淡地说,彷佛从那个大权在握、蛮横霸道的太子手里抢东西,不过是件稀松平常的事。
  常惠看她一眼,并没跟她争辩,因他已了解,芷芙不是传统意义上的侍女。
  尽管她忠诚勇敢,但缺少侍女该有的服从和温顺,甚至连女人的温柔妩媚都没有;像她这种行事果断泼辣,动嘴不如动手的人,绝对会为了主人的一个漆盘,而跟匈奴王子争抢。他不明白,她到底是天生胆大,还是愚蠢蛮干?
  这时,一把同样精巧的漆杓,盛着热腾腾的食物凑到他嘴边;他本想拒绝,可食盘内散发出的特殊香味吸引了他,他只好说:“我要自己吃。”
  芷芙立刻将碗杓递到他手里,然后退开。
  将热呼呼的漆碗捧至腿上,常惠用杓子拨了拨,看出这是用碎肉和稞麦熬煮成的羹,其中加了些他说不上名字的野菜,不仅颜色好看,味道也非常诱人。
  舀一杓放入口中慢慢品味,他顿时食欲大开。
  煮羹的火候控制得不错,肉质松软,稞麦酥烂,野菜软中带劲;吃起来既有浓郁的肉麦香味,野菜也颇清淡爽口。
  自从离开中原后,他已经很久没吃到这么美味可口的食物了。
  “哪来的野菜?”他一杓接一杓地吃着,吞咽间仍没忘问话。
  “湖边。”
  “真的?我在湖边看过很多苔藓,是它们吗?”常惠惊喜地问。
  芷芙点头,纠正他。“是它们之中可以吃的那些。”
  原来那些苔藓,真有可以食用的!
  想想芷芙枕在他脑后的药包、为他准备的汤澡、熬煮的药,以及此刻火塘边堆放着的能祛病防毒的干草,他很为她具有丰富的植物知识,并能利用有限的食材和调味料,煮出可口饭食的能力感到高兴。
  如此看来,解忧让芷芙来这里是有道理的,本来他还为冬季缺少食物发愁,现在有她在,又能吃到野菜,他相信自己能熬过去。
  见她在吃烤肉干,常惠问:“肉羹很好吃,你何不尝尝?”
  她举起手里的烤肉。“吃这个管用,那稀软食物,是为你煮的。”
  看看她手里油腻腻的肉块,常惠不由暗自感谢她的善解人意;此刻如果给他吃那样的东西,他一定会呕出来。
  生病的这几天,他一直没有胃口,但为了保存体力,他强迫自己去吃肉干,却发现那更让他失胃口。
  今天这清淡爽口的肉羹引起了他的食欲,他很快就吃下了一整碗,吃饱后,他感觉病似乎也好了一大半,而芷芙在饭后为他煮的茶,更让他的好心情锦上添花。
  “喔,上等巴蜀茶!”嗅着浓郁芳香的茶汤,他欣喜地赞叹。
  出使西域时,他也带了一些茶,但被匈奴人抢走后,他就再没饮过。
  芷芙说:“皇上赐予公主,公主让我带了一些来。”
  “得友如解忧,人生无所憾!”他感叹着端起碗,朝乌孙方向拜了拜,然后轻啜一口,满脸喜色地对芷芙说:“谢谢你煮了好茶,来吧,一同饮一碗。”
  “不了,你慢慢饮吧。”见他如此欣喜,芷芙静静地退回火塘边。
  可口的晚餐和芳香的茶汤,让常惠心情特好,也因此,尽管芷芙仍旧有一句答一句,不苟言笑、沉默寡言,但他已不介意,甚至对她不期而至给他造成的困扰和烦恼,也不那么计较了。
  当然,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尴尬事情自然少不了。
  夜深更静,他想出外方便,却被芷芙阻止。“风寒雪冷,你不能出去!”
  “可是,我需要……”常惠困窘至极,发现伶牙俐齿,此刻根本派不上用场。
  “用这个。”芷芙坦然地将一个他曾用过,但被她清洗得干干净净的夜壶,塞进他手里。
  常惠当即面红耳热,脑袋一片空白。
  “圣人也要吃喝拉撒,只就房里没人便行。”她平静得彷佛在说天气般,丢给他一句“忠告”,然后消失在床边的帷毡后。
  第3章(1)
  虽然闹了个大红脸,但常惠承认,不甚温顺柔和的芷芙很仔细,也很贴心。
  可令他想不到的是,在把他照顾得舒服满意时,她竟以作践自己来惹他生气。
  常惠喝过药准备躺下,昏昏欲睡的指着身边的床榻对芷芙说:“你睡这里。”
  她仿佛受到惊吓似的忽然退开。“不,我不睡这里。”
  常惠不解,“那你睡哪里?”
  她看看身后的火塘。
  常惠随着她的视线往那里望了望,惊讶地问:“你要整夜坐在火边?”
  “不,我有床。”芷芙再次强调。
  因为没看到床,所以常惠不明的她的话,直到她转过去,掀开早先他以为是不要的旧毛毡,并躺下去时,他才明白,那就是她所谓的“床”。
  “不行,地上又冷又硬,你不能睡那里!”他反对。
  “我垫了毛毡。”她坚持。
  好心情消失无踪,常惠命令她:“如果你不肯离开,就过来好好睡在床上,否则别想留下来!”
  可他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你这是干什么?”她又用那套打死不开口的方法对付他,“怕我不守规矩冒犯你吗?”
  “不怕。”幸好火塘边响起了她的声音。
  “不怕就过来!”
  沉默。
  “听见没有?”
  还是沉默。
  此刻,沉默比公然对抗更惹人生气,常惠的忍耐达到极限。
  “你真麻烦!”他厉声怒斥,气她就是有本事激怒他,让他变得不像自己。
  是她非要冒充他的妻子跟着他的,现在却又躲得远远,宁愿受冻遭罪也要睡在冷硬的地上,仿佛睡在他的床上,会减寿似的,这看怎能不让他生气?
  “如果你非要这样,明天就离开吧,别再缠着我。”他下了逐客令,但仍旧没得到回应,气得他用手撑起身子,想看她到底在干什么,可等他看清时,他哑了。
  芷芙面朝火塘躺在地上,摇曳的火光在她脸上闪耀。
  她双目紧闭,寂静不动,就在他生气时睡着了。
  愤怒,痛恨,无助,常惠半卧在床上,怒视那张沉静安详的脸。
  与她争斗就像在打一场一个人的战争,徒耗精力,却看不到胜利;他的尊严和傲气,全被这口齿木讷的女人击飞了!去她的,她愿怎样就怎样吧!
  他倒回柔软的床褥里,为了最后的尊严,决定不再管她,如果她愿意,就让她睡在那该死的地上吧,就算她生病受罪,也是她自找的,跟他毫无关系。
  本以为因为生气,加上白天睡太多,一时半会儿定睡不着,没想到头才在药枕上寻找到舒适的位置,睡神便把他带走了。
  确信对方睡着后,火塘后的芷芙慢慢张开了眼睛,凝望着火焰,久久难眠。
  睡不着并非地面坚硬或寒冷,在她十九年的生命里,风餐露宿、枕石卧冰是常有的事,能睡在这样的地方,已算很好了,令她失眠的是心头难以解脱的苦恼。
  生性超然、淡泊的她,很少有烦恼缠心。无论遇到多么难的事,她总是能云淡风轻地将它化解,可今天,她无法摆脱。
  常惠是公主的好朋友,得知他遇难时,公主十分焦急。为了报恩,她听从公主的安排前来照顾他,但没想到她与公主一厢情愿的付出,并不是他所想要的,更没想到他会这么排斥她、讨厌她!
  他是真的想赶她走,可是她不能离开,否则,她有何颜面去见公主?
  公主虽然只年长她一岁,却是她的救命恩人,不仅给了她栖身之所,还教她习文识字。所谓“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公主对她好、信任她,才派她来照顾常惠,她又怎么能让公主失望?
  然而,公主和她都犯了个错误,忽略了常惠与她个性上的差异。
  看着床榻上熟睡的身影,芷芙黯然地想。常惠才貌出众,又素有大志,个性开朗,文采飞扬,她则容貌平平,才疏学浅。更兼口拙言笨,行事鲁莽。
  如此截然不搭的个性,即使两个相熟多年的人,也难以融洽相处,更何况他们不过是点头之交?而正是这些个性上的差异,让他们相处才不到一天,便已矛盾重重,常惠也被她惹恼了好几回。
  想起他愤怒的表情和急怒交加的咒骂,她无声地叹了口气。
  推开毛毡坐起身来,芷芙将双肘支在盘起的膝盖上,托着下巴,注视着闪烁的火焰,紧皱的双眉在眉心纠聚成一个深深的结。
  我该怎么办?她对着火焰默默低问,觉得回亦难,留亦难,与他相处更难!
  她知道他最气她冒充他夫人,她也为此深感后悔,可是在曹大人问她要以什么身份前往匈奴单于庭时,她只想得到这个最能说服匈奴王的理由。
  那时,她忽略了一件事:“名声。”
  对她这种人来说,名声根本不算什么,可对追求高尚品德、遵守道德规范的常惠来说却是非常重要,她大言不惭地宣称是他的夫人,一定让他觉得受到了冒犯。
  尽管她跟对方解释过,那只不过是不得已而为之的权宜之计,但她大胆无耻的行为,一定让他的名声受到了很大的伤害。
  光凭这点,常惠就有足够的理由讨厌她。想到这,芷芙懊恼地紧咬下唇。
  如果事情可以重来一次,她绝对不会再假冒他的夫人。
  可说出去的话难再收回,做成的事无法改变,现在,她唯一能补救的,就是尽量不要再惹他生气,而是像对公主承诺过的那样,好好照顾他,陪伴他,保护他。
  要做到这点,她就必须留下,除非公主亲自传令要她离开,否则就算常惠恨死了她,她也不会走,因为她不能让公主失望。
  想起离别时公主的泪水和殷殷的惜别,芷芙抚摸着腰间那把公主转赠的“雀龙剑”烦乱的心恢复了平静;撇开恼人的去问题后,她开始思考他们的处境。
  昨天来到这里后,由于宣称是常惠的“夫人”,她受到了礼遇,不仅能够随曹将军与匈奴单于,和其他匈奴贵族见面,还可以在王庭随意走动。
  从与匈奴王和匈奴太子的几次接触中,她看出傲慢专横的匈奴王,对常惠是既羡慕钦佩,又痛恨无奈。
  她很确定匈奴王不会释放常惠,将囚而不杀,除了对汉朝尚存忌惮外,更因匈奴王一心想要常惠归降。
  囚禁他、逼他当奴隶,就是想以繁重的苦役和难言的耻辱折磨他,从精神和肉体上打击他,以软硬兼施之计,迫使他妥协投降。
  想到他身上令人不忍目睹的伤疤,芷芙心里就充满同情、愤怒和忧虑。
  过去从解忧公主的口中,和自己的观察中,她早知常惠虽出身贫寒,但为人清高正洁,卓尔不凡。
  匈奴人的软硬兼施,不可能改变他的本色,可他威武不屈,富贵不淫,虽然保住了气节,却毁坏了身体。
  如今他已虚弱不堪,再如此下去,用不了多久他必死于疾病。
  她既然来了,就该担负起照顾他、保护他的责任。
  常惠肯定会反对她介入他的生活,不配合她的行动、讨厌她,甚至鄙视她,但为了让他活下去、为了回报公主,她这回,注定要让他跳脚了。
  今后,她就是他的护卫兼侍女,其他的事情,她不愿去想。
  塘上的火苗扑闪不定,芷芙抬头一看,是夜风吹动了门上的帷毡。
  她走过去,从掀起的帷毡缝隙往外看,发现外头飘起了细细的雪花。
  漠北的冬季就是这样,雪一旦落下就停不了,总得断断续续的不到仲春,才会干净。可这么漫长的冬季,常惠根本没有多少储备粮食,她得尽快补上才行。
  心里筹划着,芷芙将帷毡两侧的系带,紧紧绑在红柳木做成的门框上。
  随后她走到床边,常惠依然沉睡,除了呼吸粗浅、面颊暗红外,下颊那凌乱的胡须、塌陷的眼帘和凸起的颧骨,都让他看起来十分憔悴。
  注视他良久后,芷芙为他拉好床辚的帷毡,回到火塘边,往火堆上加了块牛粪饼,再挑旺火苗,思绪继续围绕着床上的病人盘旋。
  他的病只要按时服药,充分休息,很快就能痊愈,可他被毁的身体,却不那么容易恢复,她得想办法改善他的饮食。因那是增强体质、恢复健康的首要条件。
  她曾随父亲在龙城住过,知道这里的冬天有多冷。
  充足的肉和奶,是抵抗严寒必需的食物。缺少了它们,他无法恢复健康;而没有健康,他熬不过这个严冬。
  芷芙在地铺上躺下,昏然入睡前,她仍在想:肉食好办,可她该去哪里找呢?
  天才亮,听觉异于常人的芷芙,就听到隔壁小毡房传来轻微的“簌簌”声。
  最初她心里一惊,以为是风雪,可屏息倾听,发现不是,再想细听时,那声音已消失了,她暗笑自己太紧张。
  可刚放松下来,那声音又起,这次更响,听起来就像蛇的爬行声,但她知道这季节蛇都冬眠,而不冬眠的鼠兔鹿等小动物,也不可能跑到有人烟的毡房来。
  难道有儿狼?想到凶残的草原狼,她悚然一惊,决定过去看看,那里有她珍贵的马和羊,绝不能被儿狼伤害!
  芷芙安静地走到门边,解开帷毡系带,钻了出去。
  雪已停了,白茫茫的雪地上,有行深浅不一的足迹直通小毡房。她循线走去,发现那不是野兽留下的足迹,而是人。
  盗马贼!这念头令芷芙浑身紧绷。
  在西域,盗马是死罪,这贼敢窃她的马,一定是欺她汉人不懂他们的法律。
  她发誓,要将敢偷“青烟”的盗贼,砍成碎片!
  足尖轻点,芷芙无声无息地窜入隔壁毡房。
  可当她愤怒地掀开门毡时,却愣住了。
  她走过去喊道:“额图……”
  不料她才离开门口,站在马身边的人影,就像兔子一样,“嗖”地窜出的门。
  他敏捷的身手让芷芙大吃一惊,随即追了出去。
  额图跑得极快,两条短腿如飞一般,可他的腿再快,也快不过一身好轻功的芷芙,不过眨眼间,他便被芷芙单手抓住,“提”回毡房。
  “啊……夫人比我跑得还快!”才脱离芷芙有力的控制,那小子立刻跌坐在草料上认输,脸上还带着钦佩和震惊之色,完全被她小露一招给彻底征服了。
  芷芙对他的敬仰和称赞毫无反应,她拉过一个草墩子,在他对面坐下。
  “是真的,如果不骑马,龙城没人能跑赢我!”额图怕她不信似的强调。
  “你确实跑得很快。”芷芙平淡地说,“你天不亮就来这里干什么?”
  “常将军来后,我每天都这么早来。”听到芷芙说他跑得快,额图笑了。
  “来给他戴手铐脚链?”芷芙想起他昨天做的事,口气很不好。
  额图的笑容消失了,怯怯地说:“常将军是好人,我不想做那个,可主人会打我,我……我,昨天夫人的话,我没敢对太子说……”
  芷芙看出他很怕匈奴太子,也明白自己不该为难他,又想起常惠说他比孩子大不了多少,便问:“你几岁?”
  “十三。”
  果真是个孩子……芷芙口气变软了。“你不必跟他说,我会去找他。”
  男孩抬起头。“你不怕他?”
  “怕他干什么?”芷芙问。
  男孩敬畏地看着她,想了想。“是没啥好怕的,他胆小,夜里都不敢熄灯。”
  “你说的是狐鹿姑吗?”芷芙不相信那个凶猛粗壮的太子竟然会怕黑。
  “就是他!”额图小声地说。“这是只有我们几个侍夜奴仆,和他的妃妾才知道的秘密,他不准人说。”
  “没胆的混蛋,竟敢欺负常惠!”芷芙愤愤不平。
  “就是。”额图也附和。“他说要打断常将军的硬骨头,所以老是叫那些守卫鞭打常将军,还拿话折辱他。”
  芷芙目光一凛,“以后你看到谁再那样做,就马上来告诉我!”
  “好,我和你一起保护常将军!”少年干扁瘦小的胸膛,这次真的挺起来了。
  芷芙看着他明亮的眼睛,相信自己得到了一个可以信赖的同盟者。
  “你去房里照顾将军吧,火上有肉羹和煮好的药,等他醒来,你给他吃。”
  “行,你去哪里?”
  “办点事。”芷芙起身,又吩咐道:“记住,别让他干活或出来。”
  “她没说要去哪里吗?”火塘边,常惠再次问额图。
  脸上的乱胡被清除后,他显得更瘦,却更英俊。
  “没说,只说去办点事。将军还是上床躺着吧,夫人说你得休息。”额图飞快看他一眼,又盯住了火塘。火里正烤着两只雪鸡。是他在雪窝里捉到的。
  “都快中午了,办什么事需要去这么久?”常惠望着门口皱眉,他仍感到头重脚轻,浑身乏力。但因为担心芷芙,他无法静心躺在床上。
  今早睁开眼就没看到芷芙,只看到端药给他喝、照顾盥洗、伺候他吃早饭的额图,而这孩子说,是芷芙让他来照顾他的。
  没想到昨天还被芷芙吓得半死的额图,今天说到她就笑不合口。他很好奇芷芙是如何迅速改善与额图的关系,并让这个匈奴少年对她崇拜得五体投地。
  可她究竟到哪里去了?常惠知晓她没有离开,因为他听到隔壁传来青烟的喷鼻声,任何会骑马的人,都不可能放弃那么矫健俊美的天马。
  第3章(2)
  就在他猜测不定时,毡房外传来羊叫声,那“咩咩”的叫声,在这冰雪中的荒原响起,仿佛一阵春风,给人带来暖意。
  “羊儿!”额图把手里的雪鸡搁到一边,跑出了毡房。
  常惠也跟着他过去,可一掀开毡帘,他就怔住了。
  芷芙一手护着胸前,一手拉着绳头,牵着两只肥胖的羊儿,在雪地上走着。
  看到他们,芷芙脸上露出大大的笑靥,并举起拉绳索的手摇了摇,紧跟着她的羊儿,也随着她的动作,再次咩咩地叫了起来。
  看她脸上绽开的笑容,常惠的心仿佛被她手里的那根绳子给扯了一下。
  她会笑?他紧盯着她的脸,打算好好确认。
  她真的在笑,快乐的笑,常惠顿觉心悸。那是他见过最动人的笑容……
  正午的阳光照在她笑意坦然的脸庞,虽然没有温度,却给那美丽的笑靥镀上了灿烂的金光,注视着那温暖的甜笑,他觉得冰雪仿佛已被融化。
  寒风吹来,积雪飞舞,芷芙想加快步伐,可羊儿短短的腿滑法配合,她只得对着常惠喊:“你进去,外面冷!”
  但常惠没有进去,而是把门帘拉大,走出了毡房。
  见状,芷芙对额图说:“你帮我把羊送去小毡房。”
  “我知道,放心把羊儿交给我吧。”
  额图的回答,令芷芙高兴地拍了拍他的头,然后跑向常惠。
  “病还没好,你不能出来。”她固执地将他拉回毡房。
  “哪来的羊?”走回温暖的毡房后,常惠就急切的问她。
  “我买的。”
  常惠糊涂了,不解地追:“你为什么买羊?”
  “为这个!”她开心地将手伸进胸口。
  常惠这才看到,她夹袄的前襟是敞着的,不由当即涨红了面。可还没容他逃开这令人尴尬的场面,一个热呼呼的皮囊,就被塞进了他的手里。
  “这是什么?”他局促不安地捧着皮囊问。
  “羊奶,你需要它,快趁热喝!”芷芙双目闪亮,眉开眼笑地催促。
  常惠震惊地望着她。“你是为了我而买奶羊的?”
  “对,我刚学会挤奶,你快喝。”
  “你喝吧,我不……”
  “乱说!”芷芙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你太瘦弱了,一定得喝奶!”
  此时此刻,他愿意付出一切留住她的笑容,因此不再争辩。
  他拔开皮囊塞子,往嘴里灌了一口浓郁芳香的羊奶,可尽管他喝了,还喝了很多,芷芙的笑容仍旧不复见。
  “以后有奶可喝,你的身体会越来越强壮的。”等他再也喝不下时,芷芙才接过皮囊放下,“我去割草给羊筑圈,外面太冷,你别出去!”
  常惠知道她要去湖边,因为那里有大片的芦苇。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常惠感动不已,她是那么真切地在关心他,而她的笑容也萦绕不去,他希望能不常看到她的笑容,她笑起来时不仅美丽优雅,还很温柔。
  不久后,芷芙和额图一起进来,额图继续去烤他的雪鸡,芷芙则强迫他回到床上躺下,说他刚退热,一定要多休息。
  “你用会什么买羊?”
  芷芙走回火边,准备动手做饭,常惠趁机发问。他知道匈奴人不用货币,只以金银珠宝或以物易物,他不认为芷芙带了足够的东西。
  芷芙微顿了顿,不太想告诉他,但最后还是老实说了:“夜明珠。”
  听她用珍奇的夜明珠换羊,常惠吃惊地问:“你何来如此贵重珍宝?”
  “家传。”
  她的回答很简单,却令常惠深受震撼,他动容地说:“为了让我有奶喝,你竟舍弃了你的家传珍宝?如此真情实意,常某受之有愧,你不该那样做。”
  “珍宝本是身外之物,用它来换羊奶,可调理好你的身体,不正合适吗?”
  面对这质朴无华的回答,常惠无言以对,心却被她深深打动了。
  “将军、夫人,鸡烤好了,快来吃。”
  正心潮澎湃,额图的雪鸡却烤好了,常惠只能将翻涌的心潮压入心底。
  在昔芙的悉心照顾下,常惠终于逐渐康复,对芷芙的了解也更多、更具体了。
  沉默寡言的芷芙虽然不够温顺,却很能干;她能将一块索然无味的肉干煮成松软可口的肉羹;能用喝不完的羊奶混合稞麦、碎肉和任何找得到的野菜,做出美味菜肴;她还善于缝补,身为游侠的女儿,她的女红手艺让人惊羡;她甚至用“雀龙剑”替他刮胡子……
  她确实能干,因为她的巧手艺,他的食欲恢复了、病休逐渐痊愈,身上也再没穿过破衣服。待修过面后,不但额图说他好看,连他自己都感到精神奕奕了。
  可是芷芙却很辛苦,每天除了照顾他外,还要喂养马羊,更要打扫、放牧、煮饭、熬药、缝补、洗涤……但她总是默默地忙碌,从不抱怨。
  她不是温婉雍容、知书识礼的女人,与那些传统女人比,她是如此平淡。
  她善言辞、不好争辩,可她的眼眸,却像幽暗的湖水般平静、安详,总能抚平他躁怒的已情绪;与她在一起,他越来越轻松自在,拘谨和紧绷都神奇地消失了。
  而且他还承认,她并非无礼之人,也不是真的嘴笨。
  如果没人跟她说话,她可以整天不开口,但只要跟她说,她就绝对不会不理,只不过她的回应都比较简单,有时是几个字,有时只是一个点头,或轻轻一瞥。
  总之,她是个宁愿用脑子思考、用行动说话的人,而他也渐渐喜欢上这种两人相伴,却安静无声的情境。
  在朝夕相处中,芷芙高兴地看到,她欣赏的“常公子”回来了。
  当然,由于个性的差异,他们还是会发生矛盾,但已很少有激烈争吵。
  这天午饭后,芷芙带马和羊去湖边放牧,常惠若有所思地问额图:“奇怪,这几天匈奴人不找我的麻烦,你也从‘看守’变成‘侍从’,这是何故?”
  额图嘻嘻一笑,“是夫人,买羊那天她去找过大王,大王骂了太子,说要是你病死了,就要太子自己炼铁铸‘寒天刀’。”
  “原来是这样。”常惠终于明白,是芷芙为他争取了这几天的静养。
  他心里虽然感激她,但还是不赞成她私自去找匈奴王,一则那样太危险,毕竟这里并非友善之邦;再来,他不想成为仰仗女人保护的“小男人”。
  清晨,芷芙按往日的习惯,照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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