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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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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给我住嘴!”
  富裕琴气得又想揍人,但这个叫花灵的女人,虽然被揍时会哇哇大叫,但却永远学不乖,老是出言招惹她!真是个无赖到让人无力的女人。她打得手都痛了,可这女人不留着点力气呼痛,却忙着顶嘴——真是个怪物!
  她是可以再揍花灵,但花灵的身体状态实在也禁不住更多的痛揍了,她掳这女人来,可不是为了杀死她。所以富裕琴只能气得将花灵一把揪起,扯她到床榻前,让她好好看一下周夜萧的长相
  “他是子熙!你看清楚了没有!他是!”
  这还是花灵被抓来这间房间里一个小时以来,第一次有机会这么仔细看着周夜萧。而且——
  还是个清醒的周夜萧哟!
  “嗨,你醒了?初次见面,你好,我叫花灵。”
  虽然整个人被富裕琴拎得很狼狈,而她美美的脸也始终保持在猪头的肿样,还有还有,她身上又脏又臭,已经八天没有换洗了……不过,花灵还是努力以最完美的微笑示人,在尽可能的情况下,留给初次见面的帅哥一个良好的印象。
  她喜欢看帅哥,对超帅的这款尤有偏好。
  至于这人,是周夜萧,是她该讨厌憎恶、也本来就讨厌憎恶的人——这件事,在许久许久以后,当她好不容易从美貌的迷障里清醒,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
  不过,在现下,她什么都忘了,只着迷地看着眼前的帅哥,觉得他好好看,超级好看!额心那点朱砂痣,更是美得让人神魂颠倒啊——
  所以她不由自主地开口道:
  “哇,你真是我见过长得最美的男人了!子熙虽然长得也很优,但他太偏阴柔了,必须扣一分,只能当个九十九分的帅哥;而你则是俊美得刚刚好,既柔又刚,简直是‘刚柔并济'这四个字的最佳注解啊!一百分!”
  “你就是周夜萧啊……”花灵看着周夜萧,虽然决定不喜欢他,可是却忍不了对他满满的好奇心。
  所以在富裕琴出去办事停止对周夜萧性骚扰、把他们两人关在这里之后,花灵想,闲着也是闲着,便仔细地打量起这个认知中的“坏男人”。这一打量,就是几个小时过去了,而这人也真强,醒着跟昏睡时没两样——反正都是一动也不动的。
  他很沉默,很不快乐,眉宇之间有着浓重的愁绪与抑郁——虽然这样让他“忧郁王子”的形象瞬间高涨到破表,帅得让人好想咬一口。可是,这不对吧?这完全搭不上她心中属于周夜萧该有的形象啊!
  她以为——
  周夜萧应该长得比子熙丑。
  周夜萧应该长得一副趾高气扬的嘴脸,嚣张得人人想扁。
  周夜萧应该因为长年嫉妒着子熙,所以看起来很丑恶猥琐。
  周夜萧应该在成功把兄长陷害、取而代之后,全力享受着荣华富贵,并染到一身庸俗铜臭……
  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
  这未免也太不像话了吧?不仅有违她的期望,还让她半年多来累聚的气与恨,一下子像被针戳爆的气球,就算找得着一点痕迹吧,也发作不出来了。
  怎么可以这样啊?这样让她很为难、很闷耶。
  “喂,周夜萧。咱孤男寡女的被关在这个空间,身为一个男人,你都不表示一下喔?圭少也该对我出声警告几句吧?”见他还是不言不语,花灵有点挫败地接着说:“那至少至少的至少!你该问我是何人?为什么会被抓来跟你关在一块儿吧?人家说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而我们这样,好歹也有五十年的因缘,才会一同被关不是吗?”
  被吵杂声音所扰的周夜萧终于稍稍从魂游天外的空洞里,拨出一点冗来应花灵:
  “嗯?什么?”
  噢!好低沉的声音!花灵没种的当下拜倒。虽然这样的低沉是来自昏迷太久、也太久没有喝水的关系。可是好好听喔!又低沉又有磁性,在她印象中,也只有以前的李季准伯伯才有这样的声音啊!
  不行,口水擦一擦,快快振作起来!
  “你跟子熙一点都不像。”花灵道。
  “我跟他很像,但我差一点。”周夜萧很实际地说着。
  “才不。子熙的外表太阴柔、内在太软弱,这样的人比较适合当女人啦!”
  “……女人?”疑惑的声音。“子熙是最完美的男人。”忍不住辩着。
  花灵走到周夜萧面前,两人近到只有半公尺的距离,而她还逾越地半弯着腰,整张脸几乎要贴在周夜萧脸上。这让凡事都不在意的周夜萧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然而他本来就靠坐在一张躺椅上,能后退的空间也实在是有限了。
  所以他后脑勺抵在椅背上后,便没有再退,整张美丽绝伦的脸正对着直勾勾打量他的花灵,没有半丝闪避。一般盛莲男人在面对女人大胆而无礼的盯视时,通常会低下头规避这样的无礼,也应该会被看得手足无措、局促不安才是。但他没有,他就这样直直面对,不管别人这样看他是为了意淫还是挑衅。
  以前他不是这样的。可现在,有什么关系呢?反正子熙已经不在了,而他什么也不会在意了。
  两人就这样相望了许久许久,周夜萧没有开口的欲望,对于子熙以外的人……或者还加上曾经是他这辈子唯一的知己好友莲朣吧——除了这两人以外,任何人对他而言,都没有意义。
  花灵也不寄望他会花容失色或开口斥喝什么的,主动开口结束这段漫长的凝视,说道:
  “告诉我,你是恨着子熙,还是爱着子熙?”
  周夜萧看向花灵的目光终于有些不同,从空洞冷漠转为一丝丝不解的探索。他完全不在乎眼前这个陌生女人是谁,也不在乎疯狂的富裕琴把他掳来是何原由。可是……这个女人在跟他谈子熙,问他:是爱着?还是恨着子熙?
  是爱着?还是恨着?
  多好笑的问题,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周夜萧是恨着周子熙的!恨到容不下周子熙,恨到非要他终生不得回到京岛,恨到要周子熙沦落风尘当歌伎……
  “每个人都知道我恨子熙。”平淡而冷漠地说着。
  但花灵捕捉到周夜萧在说到子熙的名字时,眼底闪过一丝痛楚与柔软。这同时也让她的心情当下复杂起来……
  以她二十一世纪的地球人审美观来说,周夜萧整个人的形象无疑是俊美中带着刚毅的,这让他虽然长得非常美,却一点也没有娘娘腔的感觉。
  虽然说,这不太符合盛莲女人的品味,让他与子熙一比,便成了世人口中的次货。可是以花灵的眼光来说,却是再顺眼不过了。总觉得男人就该长得如此!就算她其实满享受处在这种女权至上的国度,但不表示她二十五年来养成的审美观会因此而转变得跟盛莲人相同。
  “我管别人在自以为是什么?他们的‘知道'就是你真实的想法吗?我看你也不是那种人云亦云的人,你就别拿别人的话来搪塞我的问题了。”花灵又问了一次:“说吧,你怎么看待子熙?”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周夜箫冷淡反问。
  “耶?”这是身为温良恭俭让的盛莲男人所该回应的话语吗?花灵又一次发现这周夜萧与子熙真的是太不相同了。“你怎么能这样回堵我?你是不是盛莲男人啊?”好惊讶喔!她还以为会用这种口气说话的,全盛莲除了李格非外,找不到第二个了呢。
  而这周夜箫也够胆识,是她所看过的第二个!不错,她开始有点欣赏了。
  周夜萧还是一迳的冷漠。
  “请你退开。”
  “我不要!”很干脆的拒绝。
  “……随你。”无所谓。
  然后,两人僵持着。
  不过花灵很快地败阵下来。因为她静不下来,而周夜萧似乎可以一路静坐到进棺材的那天。所以花灵叹了口气,又开口道:
  “我不是无关紧要的人,我是花灵。也许你不知道花灵是什么人,但子熙是在我怀中咽下最后一口气的。或许你更觉得我没有资格过问你与子熙之间的恩怨……好吧,我是没有。可是,周夜萧,你必须回答我的问题,因为我需要你的答案。”
  “为什么需要?”子熙……周夜萧终于正眼看向花灵,无情无绪的眸子终于有些波动。这人……竟是最后见到子熙的人……
  一个陌生的女人,居然是把子熙抱在怀中,亲眼见到子熙死去的人!
  花灵边打量着周夜萧复杂的神色,边道:
  “子熙到死之前,还在对你道歉。并祝福你与莲朣的婚姻,这让我不能原谅。人可以善良,但不应该善良得失去理智。一味的善良,其实说穿了不过是种懦弱。我喜欢子熙,但讨厌他到死都还坚持要祝福他的仇人。我不希望每每在怀念起子熙时,除了想到他种种的好之外,还要带着这样的埋怨。所以我在找一个理由,希望有一个充份的理由可以让我对这件事释怀,并且认同子熙的选择。”
  伸出食指,点向周夜萧的眉心红痣。淡淡笑着:
  “周夜萧,既然我又回到盛莲,并且还遇见了你,那么,我想我有两件事得办:一,得到答案;二,实现子熙的愿望——要你跟莲朣幸福。”
  周夜萧的神色在花灵的话语中逐渐变得复杂,几乎是不由自主、耽溺着迷地搜括着花灵口中说出的每一个与子熙有关的只字片语。
  子熙……子熙……子熙啊……
  在短短三十几年的岁月中,兄弟俩一别就是十六年……
  是他造成的,是他害的,是他让一切变得如此不可收拾,是他!
  都是他!
  “周夜萧,你怎么了?!”花灵发现周夜萧脸色变得很糟,青中带灰,气息抽抽,像是空气进不了肺部,随时都会死去。她惊得摇他,但别看周夜萧人又瘦又文弱,还真是不容易摇呢!
  这人力气似乎还满大的,又一个跟盛莲男人不同的地方……花灵边摇心中边问过这个模糊的疑问。
  “别、别碰我……”周夜萧努力想发声,想要花灵住手,可是头痛来得太迅速,让他只能以双手紧紧捧着头,再也没多余力气做其他事。
  “你说什么?大声点?我听不到啊!”花灵看也知道周夜萧可能是什么病症发作了!
  “天啊,别跟我说你有气喘、也别跟我说你有心脏病,更别告诉我你有脑癌!我不会CPR、不会开刀,什么都不会啊!所以我想老天爷让我穿过来一定不是为了这一刻的英雄救美。这位大哥,求您就别玩了吧……”惊得语无伦次,完全挫败得不知道该怎么办。
  啊,对了!快对外敲门,求救!
  随想即行,她火速冲到紧闭的门板前,狂拍门、放声大吼:
  “喂!外面有没有人?快来人啊,这里有人生病了,快找医生来!”
  她大叫没多久,突然大门从外面被狠狠推开,顺道将花灵给推退倒地。
  富裕琴第一个冲进来,而跟在她身后的,还有两个稍具年纪的中年女子。这两名女子虽然看起来像五十几岁的地球人,但花灵知道当盛莲人开始呈现老态,通常已经有一百五十岁以上的年纪了。
  “子熙怎么了?!”富裕琴奔到周夜萧面前,惊怒地看着周夜萧已经陷入昏迷,于是扬着拳头就要找花灵算帐
  中年女子之一闪身到富裕琴面前,轻轻松松压制住富裕琴的拳头:
  “我要的是活人,不是死人。再说,你要是把她打死了,谁帮你完成心愿呢?”
  心愿?她能帮富裕琴达成什么心愿?花灵心中暗自警戒。比起动不动就对她暴力相向的蛮女富裕琴,花灵直觉眼前这两个看似慈眉善目、但其实深不可测的女人,对她更有威胁。
  “可是,她把子熙……”
  “他没事。”另一个女人早已走到周夜萧身边,不知用什么特殊的方式,反正只看了一眼,便这么说着。更接着说:“眼下他心绪混乱、六神无主、意志溃散,正是助长我等施展‘易魂大法'大好时机。”
  “真的?!”富裕琴瞬间亢奋起来。“那还等什么?事不宜迟,快走吧!”不由分说,一把将周夜萧抱起,率先往外冲出去。
  两名中年女子倒不急着跟上,蓄意在房里停了一会儿,冷淡打量花灵,那别有深意的目光,让花灵不由自主地打了好几个冷颤。
  被毒蛇盯上的感觉大概就是如此吧,花灵想。
  总算,那两个女人打量够了,对外头的武卫道:
  “把她带走。”
  但凡每个用来装神弄鬼的地方,通常都会搞得阴森黑暗,弄得烟雾缭绕,仿佛电力严重缺乏,连根最便宜的腊烛也买不起。这是花灵被挟进这间二十坪大的斗室、好不容易适应这里的光线与空气后,所扬起的第一个悲惨的想法。
  这个又暗又乌烟瘴气的地方看起来像是个临时办事处,因为四方空空如也,家具物品也极之简陋,所以花灵很难猜出接下来会面对什么人、被何方妖孽给作法宰了。唉……
  此刻,花灵坐在斗室正中央的椅子上动弹不得,也没瞧见别人对她做了什么,但现在她就是不能动,只能像个木头人似的坐着。她严重怀疑自己一定是被点穴了!
  不过,至少她是坐着的。比她更惨的人恐怕是周夜萧——因为这位美人老兄被放在她正对面的祭台上,让她不由自主地频频投过去悲悯的眼光,为自己可怜的同时也帮他可怜一下。
  那祭台就如同她看过的每一部恐怖且怪力乱神的电影相同,每一个被定在似床非床祭台上的人,通常接下来的场景八九不离十是这样的
  邪教大法师出现,摆出一脸神圣穆肃的表情,一手拿开山刀捅人、一手拿碗接血,然后,没有意外的话,那美丽而可怜的祭品就会顺利被宰掉。
  当然,如果祭品是主角,那他就不会死,会有英雄跳出来救美,可,若他只是配角,那就只有乖乖待宰的命了。
  那,英雄呢?我们的英雄躲在哪里?眼下正是掳获美人心的大好时机,还不快快出来!想想看,连史瑞克那种家伙都可以被提升为男主角了,其他拐瓜劣枣们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快跳出来吧!
  花灵左顾右盼,不知道在这种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情况下,没有配备卫星导航系统的英雄会不会正在遥远的天边迷路中啊……
  总不会是要她当英雄吧?花灵暗自苦笑地在心底咕哝。一起被抓来这个地方,她还能有命逃出去吗?搞不好周夜萧还能活,她则是肯定完蛋。
  一阵轻缓的脚步声从另一个通道传来。
  神经兮兮大法师要出现了吗?花灵心里自语。
  走道那端,出现了四个身穿黑色祭袍的中年女子。在她们身后,跟着两排手持各式法器的年轻女子。
  其中两名中年女子就是一同带花灵回来的人;而另两个女人,则罕见的满头白发,看起来苍老得不适合问她们的高寿。怕问了之后,得到黑山老妖的结论,落得自己被惊吓的下场。
  而白发,同时也让她们显得威严,加上她们的面色沉冷,像是这辈子都没笑过似的,不只可以用来吓小孩子,若是想吓大人也是绰绰有余了。够吓人,于是便形成了一种让人不敢造次的威严气势。
  四名老女人站在花灵身前约两公尺处,她们不急着瞧祭台上美丽非凡的祭品,反而专汪于打量花灵,花灵被看得全身寒毛都直立了起来。
  “就是她吗?”站在中间、看起来地位最高的那名白发老女人开口。
  “是的。”黑发的中年老女人恭敬应着。
  “她看起来很糟。”另一个白发女人轻哼。
  “这样的人,身体内不可能流有尊贵的血!”充满轻蔑、不肩的否定语。
  “是,她不配!”
  无法动弹的花灵在这些议论纷纷之下,只能沉默地装死。听之任之,随便她们去讲。眼下她比较在意的是这些老妖婆想对周夜萧做什么?又想对自己做什么?
  “启禀容长老,富裕琴在外头不耐久候,正吵闹着要闯进来。”一名灰袍女子走过来禀报。
  “挡住。”中年老女人横过去一眼。那名灰衣女便无声而快速地退下去了。
  负责司时计辰的女子闪身进来,恭敬地对四名长老说道:
  “时辰将至。月已上中天,且如长老神机妙算,正有一片乌云逐渐飘来,即将蔽月。”
  立于中央的白发老女这才停止对花灵充满嫌恶的打量,转而冷笑一声,下命令道:
  “准备进行易魂大法。”拂袖转身,大步走到祭台前。
  而另一个白发老女却没有跟过去,她反而走到花灵的面前,也不知道怎么变的,就见她双手突然出现一颗约莫有哈密瓜那么大的圆形黑色石头,那石头黑中带红,红中又带了丝丝的金光,仿佛在流动似的。
  感觉很不妙,非常不妙。花灵想闭上眼不再看这颗令她不由自主想躲开的石头,然而此时却连转动眼球的力气也没有,更别说动动眼皮子了,想都别想!这颗石头具有怪异的吸引力,紧紧将人的目光摄住,完全无力移开!
  捧着诡异黑石的老女人虽然脸上也满是对花灵的不屑,但对于接下来要做的事,却有些疑虑。就见她转头再次征询领头的那个老女人:
  “容长老,真的要‘开启'她吗?如果她真的是……”
  “就算她真的是又怎样?!”被尊称为容长老的老女人威严斥喝,语气中是完全不掩饰的嫌恶与怒意:“是的话更好!我倒要看看,所谓正统的花家嫡女,能有什么了不起的本事!”
  正统的花家嫡女?!
  花灵心中一惊,有些明白这些人可能是谁了!她们是盛莲花家的人,而且肯定是权力核心的那些人!地位搞不好比起花吉莳还高上一点点——毕竟那么老了,总是靠着年纪占一点小便宜嘛……唉,都什么时候了还乱想这个!她快完蛋了耶!花灵在内心悲泣。
  “别蘑菇了,时辰不等人,快!‘开启'她!”
  “……是。”
  开启什么?这些人要对她做什么?!花灵在心中狂呼,却一点自救的办法也没有。
  她努力要振作,苦苦抗拒着意志力被征服,不让自己失去意识。可这一切不过是徒劳!八个灰衣女人围着她念些不知名的咒文,手上的法器叮叮咚咚敲着,一记一记将她的精神给打散,整个人逐渐陷入昏茫。
  花灵感觉自己还是醒着的,因为她看到了接下来发生的事——她知道周夜萧被点醒,那名叫容长老的老女人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让周夜萧睁开眼,只是睁开眼,但眼中完全无神。所以周夜萧其实也是在无意识的状态。
  然后,老女人在念了一串咒文后,对周夜萧道:
  “子熙子熙,魂归来兮;夜萧夜萧,趁夜而销。净灵入体,污灵散去!”说完,对花灵的方向一喝:“纪长老!”
  持黑色石头作法的纪长老突然将石头往花灵眉心一点,喝道:“破!”
  随着这一声大喝,花灵觉得有一股狂猛的力量冲破了体内一道无形的门,在身体里四处乱窜,将她的五腑六脏都搅成了稀泥似的,痛得她差点在地上打滚哭嚎——如果她能动的话。
  然而这还不是最惨的,而是在她痛不欲生的当口,身体竟控制不住地往周夜萧的方向飞去,看似就要撞上那名容长老时,就见容老长只手一挥,她便被定在半空中。
  “去!”容长老狠命一掌击向花灵的胸口。
  “噗!”血如飞箭从花灵嘴里喷出,在周夜萧头顶上方聚集,很快化为炫风般红色血雾,飞洒了周夜萧满身。
  然后,花灵在肉体的剧疼与精神的虚脱中不省人事。
  然后,周夜萧也在另一串咒语中,缓缓闭上眼,沉睡一如死去。
  “成功了吗?”望着祭台上的周夜萧,再看向与如一摊烂泥般倒在地上的斗化灵,中年女子打破沉默问着。
  “这是我们第一次施展易魂大法,接下来的三天是观察期,你们好生记录下来。三天后我要知道成果。”容长老对着下属说道。
  “是。”下属们齐应。
  “容长老,易魂大法需要的引子是花家宗主的心头血。就算花灵是我们花家人,其实也并不具备宗主身分。这周夜萧醒来后,可能仍是周夜萧哪。”纪长老摇头道。
  对于这一点,容长老根本不关心,就见她道:
  “那又如何?反正我们对周夜萧施法只不过是为了证明花灵的血缘而已。至于他是活是死、是痴是傻,与我们何干?”她走到花灵身边,以鞋尖点了点,冷笑地道:“两千多年前的嫡传,早已脱出盛莲,失去我家族传承的正统性。如今凭着那早已杂质染劣的血统,居然敢妄想接手我花家经营了千年的基业吗?哼。”一踢,就要走人。
  这时外头突然传来轰轰然的喧闹声,随着一道道门被打破,声音愈来愈近,像是有千军万马正向这个隐密的房间攻打而来。
  突如其来的意外之事,让所有人都皱起眉头,年轻一些的,更是掩不住一丝丝惊慌。
  “怎么回事?”容长老沉声问。
  一名弟子已然飞快奔进来,顾不得顺过气,连忙大声禀报:
  “启禀各位长老,外头是颂莲王!颂莲王领了数百名亲卫一路打进来,目前正与富裕琴和她的手下交手!很快就要打到这里来了!”
  颂莲王怎么会找到这里?!她哪来的消息?虽然这是大家一致的疑问,但眼下并不是发问的时机,先走人要紧。花家从来没有与当权者撕破脸的打算,更别说这个颂莲王疯狂起来是谁也不买帐的,得先避一避才行。容长老对所有子弟道:
  “撤!”
  “长老,那这两人?”一名弟子问。
  “带走——”
  碰,最后一道门被轰破,就见被打得浑身是血的富裕琴飞跌了进来。
  来不及带人了!容长老咬咬牙,及时扯下花灵数根头发后,手一挥,与其他三位长老共同勉力施行移形术,将所有弟子一同带走,低喝:“走!”
  当颂莲王挥剑而入时,这间小斗室除了血人一般的富裕琴外,就只剩花灵与祭台上的周夜萧了。
  跟在颂莲王身后进来的,是因施法过度而脸色苍白的花吉莳。她不意外会在这里找到周夜萧——毕竟这是颂莲王请求她施法找人的原因。可是看到花灵也在后,她感到震惊不已,然而更让她震惊的是……这屋子里的气息,很明显来自花家。空气中还留下一丝丝法咒的味道。
  那味道,非常非常的熟悉。
  这是怎么一回事呢?花吉莳心中浮现浓重不妙的预感。
  “吉莳,你快来看看他怎么了!”
  莲朣的大叫声唤回了花吉莳的沉思,她很快走到祭台前,发现周夜萧已经醒过来了,双眼彷若秋水似的,既清澈又纯真……这让花吉莳为之一愣。虽然她与周夜萧并不太熟,可是,印象中的周夜萧并不是这个样子的吧!
  “周夜萧,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周……夜萧?”周夜萧微偏着头,迷惑而不解地看着花吉莳,带着一点怯生生的语气:“您是……在叫在下吗?可在下并非唤作周夜萧啊。”
  莲朣与花吉莳听了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语气……这神情……这、这、这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周夜萧居然说自己不是周夜萧?!
  “如果你不是周夜萧,那你是谁?”莲朣口气不善。为了找他,忙了一天一夜没吃没睡几乎没把整个京岛给翻过来,好不容易找到了,却还得听他胡说八道,让她满肚子的火气又扬了起来。
  “我……我是……”周夜萧有些畏惧地看了莲朣一眼,虽然很怕她,但还是轻雅柔和的说道:“在下周子熙,请问……你们是何人?”
  第六章 迷·惑
  仿佛是一个全新的人。
  有着周夜萧的长相,却是周子熙的性情。
  然而,不管是周夜萧还是周子熙,相同的是:这个男人的记忆中并没有莲朣。所以说,像是个全新的人。一个,还没有被爱恨情仇浸染折磨过的新人。
  他记得自己的双亲姓名容貌、记得自己有个已过世的哥哥叫周天晴,可是,他却不记得自己有个双胞胎的兄弟——不管那人叫子熙,还是夜萧。
  “王,我怎么会不知道自己有几个姐妹兄弟呢?我只有一个哥哥啊。哪来一个叫周夜萧的人?什么?还是跟我长得一模一样的双生子?啊,这太不可思议了,也……也有点可怕呢!不,我不认为世上还有另一个人长得与我一样会是件有趣的事,事实上,那太可怕了。”
  这是当莲朣试着提起周夜萧时,这个男人给她的回答。
  “你不希望有个兄弟吗?”莲朣心绪复杂地问。
  “我当然希望啊,可是要是长得跟我一样,我……不那么喜欢……”小心翼翼地瞧着莲朣神色:“王,您不高兴我这么说吗?那我以后不说了,唉,我实在应该更谨言慎行一些才好。我娘亲早就念过我啦,与人谈话不要老是口无遮拦的。常常脱口说错话,还不如多唱几首歌让人开心呢。”说着,有些期待又有些雀跃地道:“王,您想听我唱歌吗?我爹娘与哥哥都说我的歌声能让人听了心情很好哦。”
  “唱歌?你会唱歌?”莲朣惊得差点跳起来,但努力地按捺住了。如果是在夜萧面前,她可以无所忌惮,可是,眼前的人是……是子熙啊!是她打认识之初便呵护备至的人,别说对他发脾气了,就是连扬高一点声音说话都不敢,就怕惊吓到了这个玉般的人儿。
  他是子熙,不是夜萧,他说他是子熙,行为举止就是活生生的子熙;他不是夜萧,他是子熙……是子熙……
  莲朣膛目结舌的模样惹笑了周夜萧,他道:
  “我当然会唱歌啊。”
  那微笑彷若春风,就算是带着一点点笑弄,也从不让人感到侮辱,反而会为了能博得他的一笑而深感荣幸。
  “王,虽然不晓得为河我会在王府居住……而且……”带着一点点羞意地瞅了莲朣一眼,很快垂下秋水般的眸光。“而且青华居然还说、说我是您娶过门十多年的王君。我对这一点毫无记忆,可能是那场重病把我的脑子烧得迷糊了,以后我一定会努力想起来的。”说到这里,他很庄重地双手交叠贴在胸口,深深对莲朣行了个恭礼。接着道:“我很感谢王的体恤,对子熙总是君子以待,愿意等子熙想起一切。子熙深感抱歉惶恐,一定会尽快想起来的。”
  是的,一场重病。这是他们对周夜萧记忆为何一片空白的解释。
  莲朣觉得这件事真是荒谬透顶,明明该出言解释一切的人,却睁着一双惊惶无辜的大眼向她们问着:“你们是谁?为什么我会在这里?为什么你们说的一切我都没有记忆?”
  那时花吉莳是三人中唯一能冷静的人。她随口编造说他生了一场大病,把过去十几年的记忆都忘光了。虽然记得自己的家人、家乡,与许多童年往事,但并不知道自己已经嫁人多年,妻子更是全国最有权势的女人。
  可,所谓的童年往事,却是属于子熙的。比如说他十岁时被音乐大师收为关门弟子;十七岁随师父到皇宫献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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