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祸狂君-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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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日后她得知两人早已见过面,不知道会有多吃惊……想到这里,他不禁咧开一抹笑。
  侍立一旁的太监葵平,没有忽略他忽怒忽喜的神情,试探性的问:“皇上,您很中意百里皇后?”
  冉骧从怀里取出一枚香囊,凑到鼻尖深深吸了口气,直到那抹淡雅的香甜充满整个胸腔,才缓缓开口,“她很好。”
  将研磨成细粉的香草小心翼翼分装进数个囊袋里,最后细心的将封口缝起来,再系上一条红色的丝绳,全部做好之后,百里翎垂目看着那些香囊,眼前浮现了一双亮灼灼的眼。
  从上次在树下见过他之后,已经隔了两天没见面了。
  那日他要她多做几个香囊给他,回来后,她便差人打听了下,宫里刚好有那些香草,她命人找来,今晨才有空将香草碾磨成细末,做成香囊。
  略略思忖了下,百里翎压抑着想去见他的念头,抬头望向正在收拾桌子的清菊,“清菊,你帮我走一趟,把这些香囊拿给他好不好?”
  明明只是个连姓名都不知道的陌生人,但这两日她却常常想起他,她很清楚自己不应该也不被允许有这种感觉。
  她即将成为皇后,除了皇上,她的心里不该再有任何人。
  “拿给谁?”清菊一时间反应不过来,不解的问。
  “就是那个人呀。”
  一听小姐这么说,照顾她多年的清菊随即明白,但不免有些讶异,“小姐,您做这些香囊是要给他的?”她一直以为小姐做这些香囊是留着日后要用的。
  “嗯,他前日托我做几个给他。”
  “小姐,您不要忘了您的身份。”小姐鲜少这么惦记着什么人,清菊不禁忧心提醒。
  “只是送些香囊给他,跟我的身份有什么关系?”百里翎不以为意,拿了一只稍大的锦袋,将做好的香囊一个个装进去。
  “奴婢自是知道小姐没有别的心思,可是这宫里人言可畏,若是让人知晓小姐亲手做这些香囊给男子,怕会有不好的流言传出。”
  百里翎轻轻一笑,“我同他只见过两次面,我连他姓啥名淮都不知道,能有什么?只是见他似乎很喜欢这香囊的味道,刚好宫里又有这些香草,所以就顺手做给他了,你不要想太多。”这些话虽然说得轻描淡写,但她却暗自心惊,竟然连清菊都察觉到她不寻常的态度。
  听小姐这么说,她这才放下心来,想了想,忍不住又劝道:“小姐心性善良,不过这宫里人心难测,小姐还是不要多管闲事比较好。”
  百里翎赂微思索了一下,“罢了,你说的没错,这些香囊还是不要送了。”宫里是非多,还是不要徒生风波,免得落人口实,她便将装了香囊的锦袋收好。
  原以为这件事就这样过了,但翌日午时,百里翎从一名太监那里拿到一封信,信上没有署名,她问太监是谁写给她的,太监却只说等她看了信便知。
  拆开信,里头却只有一行字。
  我在老地方等你。
  她一看,不禁哑然失笑,虽然只有短短一行字,她却马上知晓写信给她的人是谁。
  “小姐,您在看什么?”清菊从外头领着几名宫女端着午膳进来,见她手里拿着一方纸笺在看,随口问道。
  “没什么。”她神色自若的收起信笺,不想让清菊知道那人写信约她见面,不想让她操心。
  用完午膳,遣退其他宫女,准备午憩,百里翎躺在床榻上,轻轻闭上眼,却怎么也睡不着,想的全是信中的那句话——我在老地方等你。
  不行,她即将成为皇后,不能再私下见他,若是让人知道,后果不堪设想——
  她在心中不断提醒自己。
  可是,他在等她,他不知道她的身份和顾虑,也许会一直等下去……她迟疑。
  而且,他该不会又犯头疼了,所以才约她见面吧?她有些担心的想着。
  脑海里思绪翻飞,令她无法安心入睡,翻来覆去想的都是他。
  最后,百里翎索性翻身坐起。“清菊,我睡不着,想出去走走。”说完,她便下榻找来一套宫女服换上。
  “小姐,再过五日就是封后大典,您还是别出去了,而且辜夫人说她今天下午会提前过来,教导您一些宫规。”
  很快的换上宫女服,百里翎背着清菊将装有香囊的锦袋悄悄收进怀里,回头好声好气的说:“我晓得。我会早点回来!好清菊,这两日闷在殿里,一直演练着各种礼仪,再不出去透透气的话,我会闷坏的。”
  “小姐……”见小姐语毕,便俐落的掀开橱柜最底下的板子,走进秘道,清菊还未出口的话只得打住,有些忧虑的轻皱起眉心。她方才瞧见了,小姐将装有香囊的那只锦袋偷偷放进怀里,小姐八成又是去见那个人了。
  小姐跟那人真的没有什么吗?小姐从不曾这么惦记着一个人,而且还是一个只见过两次面的人,这实在很反常,她很难不担心呐。
  第2章(2)
  天空阴沉沉的,似乎快下雨了。
  百里翎加快脚步,来到约定之处,在树下没看见人,她左右张望了下,听见头顶上方传来一道嗓音,“我在这儿。”
  她抬起眸,发现他居然坐在对面的乐树上。
  “你在那里做什么?”她走到树下,仰起头问。
  “喂鸟,你等我一下。”看见她来,冉骧开心的咧开一抹笑,从一只玉盒里,抓出虫儿分别喂进鸟巢里那几只雏鸟的嘴里。
  “你喂鸟做什么?母鸟呢?”她不解的问。
  “母鸟不见了。”
  “你怎么知道母鸟不见了?”见他小心翼翼喂着雏鸟的柔和神色,令她不由自主地多看了几眼。
  “我这两天都在这儿等你,从白天等到晚上,都没看见母鸟回来,我想那母鸟不是死了,就是被人抓了。”喂完鸟,他将玉盒收进怀里,跳下树,随手将两手往身上擦了擦,走到她面前。
  “你这两天都在这儿等我?”听见他的话,百里翎难掩惊讶。
  “你为什么都不来?那日我已跟你说了会在这里等你。”他黑玉般的双瞳紧紧瞅着她,语气里透着一丝责怪。
  “我……在忙,走不开,你以后不要再等我了。”她垂下眸,避开他直勾勾的眼神,心头莫名有些紧涩。
  他们俩身份不同,不能再私下见面了,这是为了她好……也是为了他。
  “为什么?”他俊颜不悦的一沉。“你不想看见我吗?”
  “不是,封后大典要到了,我没空再出来见你。喏,这是你要的香囊。”百里翎将攒在怀里的香囊取出来递给他,低垂着头,避开他那过于炽亮的双眼。
  他接过香囊,小心地收进怀里,然后伸手抬起她的下颚,不再让她回避他的视线,“你是不是讨厌我?”
  被迫迎上他亮灼灼的黑瞳,胸口仿佛有什么震荡了下,她的心顿时一慌,一时间想不出该怎么回答。
  “你是不是讨厌我?”他执拗的再问了一次,用力捏紧她小巧的下颚,执意要得到答案。
  “好痛,你放开我。”她蹙眉低呼。
  见她黛眉轻颦,他连忙松开手,瞥见她白嫩的皮肤被他捏得泛红,他有些紧张的解释,“我不是故意要弄疼你。”
  她垂下眼,盯着自己的足尖,轻声说:“我若讨厌你,就不会帮你做香囊了。我还有事,不能再久留。”说毕,她转身欲走。
  他大步一跨,张开双臂挡在她面前,不让她离开。
  “我真的还有事。”她神色微凝。
  “我头痛,你帮我。”他直视着她,语气蛮横,不容她拒绝。
  百里翎以为这只是他的借口,不打算理他,想绕过他身边赶快离去,他不悦的拽住她的手,坚持不让她走,她转头瞥了他一眼,正张口想说些什么,却发现他的额头上布了一层细汗,似是在隐忍什么,急忙问:“我上次不是给你治头痛的药,你没吃吗?”
  “没有效。”
  “没效吗?”见他额头青筋暴起,双眸渐渐发红,她拉着他坐到树下,赶忙替他按揉头部,“你每天头都会这么痛吗?”
  “嗯,每天都会痛,但这个时候痛得最厉害。”闻到她身上那抹淡雅的甜香,他半阖起眼,从怀里拿出她方才送给他的香囊,凑近鼻端深深嗅闻,跟她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他嘴角慢慢牵起一抹笑,小心的再将香囊收进怀里放好。
  “你每天这样痛也不是办法,怎么不找大夫好好诊治?”想起他上回痛到拿头去撞树,她不禁有些心疼。爹以前也常头疼,但没像他这么严重。
  “没用的,那些大夫和太医全都是废物,没有一个治得好。”
  这几年来,他什么大夫都看过了,但没有一个人能找出病因。
  “你……”她正要回话,岂料冰凉的雨滴倏地从天而降,“啊,下雨了!”雨势不小,即使有树叶帮忙遮挡,雨水仍透过细缝,滴落到她脸上。
  见雨势愈来愈大,冉骧毫不迟疑地脱下身上深蓝色的外袍,一手搂住她的肩,将衣袍撑挡在两人头顶上,“跟我来,我知道这附近有个地方可以躲雨。”
  她来不及出声,便被他带往雨中,朝冷宫那里跑去。
  路上,瞥见秘道口就在不远处,百里翎迟疑了下,担心他会发现那条秘道,偷偷觑了他一眼,发现他表情未变地看着前方。
  不禁松了口气,静静随他走进冷宫。
  她之前曾偷偷来过冷宫一次,听下人们说,皇上刚登基不久,便将先皇留下的所有妃嫔全都赶出宫去,这里便空了下来,没再住人。
  冉骧将被雨淋得湿透的外袍丢到一旁去,“雨好大,看来要不好一会儿才会停了。”
  百里翎蹙起眉心,看着屋外的滂沱大雨。辜夫人今天会提前过去教她宫规,若是被她发现她不在玉遥宫里,那可就糟了!
  秘道虽然就在外头不远处,但若她此时执意要冒雨走出去,他一定会有所猜疑,她究竟该怎么办才好?
  她心里有些着急,犹疑的抬眸望向他,发现他的头发和半边身子都淋湿了,接着她又再垂眸看着自己,衣裳只淋湿一些些,并不严重,顿时明白他方才一定是将衣袍泰半都遮在她身上,才会被雨淋得那么湿,心头突地一暖,默默取出手绢,替他擦拭被雨水打湿的脸。
  他的眸光直勾勾的注视着她,咧开一抹笑,突然伸出双臂圈,抱住她。
  百里翎骇了一跳,慌张的急欲挣脱他的怀抱,“你别这样,放开我。”虽是这么说,但她感觉得到她的心正剧烈跳动着,双颊也涌上一股燥热。
  他将脸埋在她的粉颈间,语气低沉的央求,“别动,让我抱一下,只要一下就好。”一想到她即将成为他的皇后,他情不自禁将她搂得更紧,欢悦的笑着。
  “你……”他太放肆无礼了,她该推开他,可是她整个人僵住,胸口更像有好几匹马在狂奔着,传来疾劲的鸣动。
  百里翎,快推开他啊!你还在发什么愣?快点推开他,你可是皇后,怎么能让他这么无礼的抱着,若是传出去还得了!她的理智朝她大吼着。
  下一瞬,她便安慰自己——这里没有人,不会有人传出去的,不会有人来,不要紧张……
  他温热结实的身躯牢牢贴着她,他的气息密密的笼罩着她,她的心房不住地颤动着,即使明知道不应该,她还是无法克制地将理智驱赶到阴暗的角落,轻轻闭上眼,任由他圈抱着自己。
  第一次见到他时,他的身影便不知不觉溜进了她的心里,这几天想着的全都是他,即使昨天被皇上召见,她心里惦记的仍然是他,只担心她没去赴约,不知他会有多生气。
  她明白这样的自个儿不对劲,却控制不了,更抑制不了想见他的渴望,但她也知道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她必须尽早斩断这不该有的心思。
  “你好香好软……”冉骧在她耳边轻声呢喃。
  他温热的气息拂向她的耳际,引起一阵搔痒,她的身子不由自主地轻颤了下,随即拉回心神,低声说:“你说只抱一下,该放开我了。”
  “还在下雨,让我多抱一下。”他抱她抱上了瘾,舍不得放。
  “我该走了,回去迟了,我会挨骂的。”
  “谁敢骂你?”她可是他的皇后,若是有人胆敢欺负她;他是绝对饶不了那个人。
  “我是偷偷出来的,待会皇后醒来看不见我,会生气的。”她挣扎的扭了扭身子,小手用力推开他,暗自决定,这是最后一次来找他了,以后,她都不会再见他了。
  “皇后?”冉骧犹豫了下,想向她坦白自己的真实身份,“其实我……”
  只不过他的话才刚说出口,便听见她问:“你叫什么名字?”即使不再见他,她仍想知道他的名字。
  他拉过她的手摊开来,先用食指在她掌心写下一个马字,接着,再写下一个襄字。
  那一笔一画,酥酥痒痒的感觉,从她掌心直达她心口,引起阵阵悸动,她缩回手,眉心轻颦,一步步向后退,终于退到门口,她心一横,丢下一句话——
  “以后我不会再去见你,你也不要再找我了。”语毕,她便奔进大雨里。
  闻言,冉骧的心头一震,等回神过来,提步追出去时,眼前只有蒙蒙雨幕,已不见她的身影。
  第3章(1)
  清菊端来氤氲着热气的药汁,递给小姐饮用。“小姐,这是今天最后一碗药了。”
  喝下药后,百里翎躺回榻上,有些疲惫的揉了揉眉心。
  收拾好药碗,清菊不免有些抱怨,“那辜夫人真过分,明知道小姐染了风寒,今儿个大伙儿上太盈殿演练时,还让小姐站着大半天,不让小姐坐下。”
  “你不要怪她,今日在太盈殿的演练,是完全仿照封后大典时的情形,要一直到接受皇上的册封后,我才能坐下,接受众臣的恭贺,所以她让我一直站着也没错。”
  昨天,她淋了雨回来,入夜后,便有些发烧了,不过还好因为突然下起大雨,辜夫人也来晚了,她回去不久,辜夫人才到,她偷溜出去的事才不至于被发现。
  “小姐您呀,就是这么宽厚。”
  “所以你也别这么小心眼了,不早了,你也去歇着吧,不用伺候我了。”
  “累了一天,小姐好好休息。”清菊替她盖好锦被,放下纱帐,吹熄宫灯便离开了。
  明明身子倦极了,脑袋又昏昏沉沉的,百里翎却迟迟无法安睡,不时想起昨日在冷宫里的情形。
  她摊开左手心,回忆起昨日他写下的那两个字,低声念道:“马襄。”最后一次见面才得知他的姓名,但这两个字却宛如藤蔓一般,紧紧缠绕着她的心房,无法除去。
  这是怎样的一种情分?只见过几次面,却不由自主的把他给惦在了心头。
  幽幽一叹,她朝手心轻轻吹了口气,想借此将他吹出心房。
  今晨,她趁宋太医来替她看病时,向他提及了马襄的事,宋太医答应了,让马襄有空时可以到太医院去找他。
  这件事她还在想要如何转告他,但她已经不能再见他了,看来只好让清菊代替她走一趟了,也不知他明天还会不会去那儿等……对了,昨天她钻进秘道时,他应该没有发现吧?那时她被他惹得一阵心慌意乱,顾不得其他,只想着要逃离。
  有些心烦的翻了个身,黑暗中,透着薄薄的纱帐,她隐隐发觉有抹黑影朝床榻走来,她骇然的屏住气息,第一个闪过的念头是——有刺客?
  不暇细想,她急忙翻身坐起,虚张声势地喊道:“是谁?谁在那里?”
  “你还没睡?”冉骧有些意外。他都已经刻意放轻脚步了,没想到还是惊醒了她。
  听见那道熟悉的低沉嗓音,百里翎难掩惊讶,连忙伸臂掀开纱帐,瞪大美眸瞅着眼前高大的黑影,“你是……马襄?你怎么会来这里?”
  “我听说你得了风寒,所以过来看看你。”马襄?她以为这是他的名字吗?他昨日在她手心里写的明明是个“骥”字。
  “你……”才刚说了个字,猛然想到什么,百里翎一脸诧异,“你知道我的身分了?”这里是皇后的寝宫,他悄悄闯进来看她,不就意味了他已得知她皇后的身分。
  “嗯。”黑暗中,他那双炯亮的眼依然紧盯着她。
  百里翎的声音有些紧涩,“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我今早去太盈殿,看到了你。”
  那时他发觉她的脸色有些苍白,演练完后,他招来宫人询问,这才得知她染了风寒,他想大概是因为昨日淋了雨的关系,本想立刻过来看她的,但碍于还未向她坦承自己的真实身份,所以才会一直等到入夜后,悄悄过来探视,没想到还是惊动了她。
  今早?那时,她正在太盈殿为封后大典的事演练……百里翎蹙凝眉心,轻声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隐瞒你的。”
  “没关系。”横竖他也骗了她,就当作扯平了。“你的身子还好吗?”
  寝殿太黑了,百里翎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他嗓音里的关切之情,在黑夜里听来却格外清晰……
  胸口淌过一阵暖意,她轻声说:“只是染了一点风寒,没什么大碍。”
  他走到床榻边,正要开口说什么,百里翎接着又说:“这里是皇后的寝宫,除了皇上,不准任何男子进来,你快走吧,若是让皇上知道你擅闯皇后寝宫,不只我有事,连你也会被处死。”
  “皇上不可能会处死你,你可是他的皇后。”他毫不迟疑的反驳,正思忖着该不该趁这个时候,向她表明自个儿的身份,却又被她抢先一步开口——
  “怎么不可能?他连为北焰国立不不少军功的严将军都能处死,我这个皇后算什么?”她不认为自己在皇上的心里能有多大分量。
  “严将军?什么严将军?”冉骧愣了下。
  “就是严之滔将军。”‘
  “他被处死了?为什么?”他诧问。
  “皇上以严将军私下密谋暗助祈皇后叛乱,命人将他处决了。”皇上登基不久,便下令处决了数十名与祈皇后叛乱有关的朝臣,遭受牵连的人数,更高达上千人,朝中大臣们,各个惶恐自危,他暴虐残忍之说,也因此传出。
  事隔一个多月,就在朝中大臣以为风波已过,怎知就在她进宫前,皇上又以严将军牵涉叛乱一事,命人将他收押天牢,翌日便将他处决。
  严将军身为三朝老臣,对皇室忠心耿耿,很多人都不相信他参与叛乱,不少大臣进宫想为他求情,但皇上全都不见,执意处死他。
  “我不知道这件事。”冉骧有些茫然。
  “这件事满朝皆知,你怎会不知?”百里翎有些诧异,接着突然想到一件事,“这寝宫守卫森严,你是怎么进来的?”
  “这宫里守卫森严吗?我刚翻墙进来时,看见宫外值夜的侍卫在打瞌睡。”若是此时突然有刺客闯进来,这些侍卫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不行,为了他的皇后,他一定要换了这批人。
  百里翎蹙凝眉心,“马襄,你究竟是什么身份,为何能在宫里随意走动?”她今晨对宋太医提起他的姓名时,宋太医说没听过这个人,不知他是在哪个殿里当差。宫里人多,宋太医没听过他的名字,她原本没有放在心上,然而此刻他竟能神不知鬼不觉的闯进她的寝宫里,这已不是寻常人能办到的事。
  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问:“你对皇上斩了严之滔的事不高兴吗?”方才听她提起此事的语气,似乎很为严之滔的死抱不平。
  “皇上自登基以来,为了祈皇后的事,已斩杀了不少朝臣,其他人是否有牵连我不知道,但严将军是冤枉的,他不该被斩。”说到这里,不让他转移方才的话题,她正色的再问了一次,“马襄,你究竟是什么身份?”
  “我的身份,现在不方便告诉你,日后你便会知道。”他决定先回去查清楚严之滔的事再说。
  见他坚持不肯说,百里翎知道再追问下去也没用,静默了片刻,才幽幽的说道:“我们……以后不要再见面了。”
  “为什么?”这是她第二次说不要再与他见面了,他一个不悦,不自觉激动起来。
  “嘘,你小声一点。”他这么大声会惊动在外头值夜的宫女的。
  “你说,你为什么不想再见我?”他压低了嗓音怒问。
  百里翎轻叹一声,“我们身份不同,不宜再私下见面,这是为了你好。你快走吧,要是被人发现就槽了。”
  被她赶着离开,冉骧大为不快,想再开口说些什么,守夜的宫女隐约听见寝殿里传来疑似男子的声音,上前敲了敲门,“皇后娘娘,里面出了什么事吗?”
  她神色一紧,匆忙捂住他的嘴,扬声回答,“没事,是我作恶梦在说梦话。”
  宫女神情狐疑,又再凝神倾听了片刻,没有听见屋里再传来声音,这才退回原位。
  宫女恐怕已经起疑了,不能让他继续留在这儿……
  百里翎急忙下了床,拽住他的手,凑到他耳边低声说:“跟我来。”
  她顺手拿了一盏熄了火的宫灯和一枚火摺子,领他来到角落的橱柜前。
  她打开橱柜的门,掀开底下的板子,将手里的宫灯和火摺子一块递给他,朝他轻声交代,“你下去后再点燃宫灯,顺着这条地道,可以通往冷宫附近,你快走吧。”
  冉骧看看她,又看了看眼前的秘道,感到非常好奇,在她的催促下,钻进了地道里,临走前,丢下一句话,“我会再来看你。”
  见他的身子隐没在地道里,百里翎的表情变得复杂。“马襄,你这是存心想为难我吗?”
  每见他一次,便对他多一分不舍,他是要她把持不住自己的心吗?他是要害她背叛皇上吗?
  只是想归想,今夜看见他来,她却又莫名感到欣喜,她明白这样的心思不对,可是她管不了自己的心,她的心就像是一匹不受控制的野马,拼命的想朝他飞奔而去?
  她闭了闭眼,徐徐覆上板子,喃喃自语,“马襄,为了你好,也为了我好,你真的……不要再来找我了!”
  “葵平,朕问你,严之滔的事是怎么回事?他为何会被斩?”
  翌日午后,冉骧召来葵平,询问此事。
  “噫,这件事奴才先前禀报过皇上,皇上忘了吗?”葵平瘦长的老脸露出一抹讶异。
  “你禀告过我?”冉骥蹙起眉峰,搜寻记忆,丝毫不记得有这件事。
  他因为常常头痛,每次看那些密密麻麻的字便会头昏眼花,无法久看,所以自登基后,多半的奏摺都交由服侍他多年的葵平替他看,有重要的事再向他禀报。
  “就在严将军被处决前,奴才曾禀报皇上此事,兴许当时皇上在想别的事,所以没有留意奴才说的话。”葵平不慌不忙的回答。
  “那他是犯了何罪?为何会被处斩?”严之滔是三朝元老,军功赫赫,这老家伙虽然自恃军功,态度有些高傲,但父皇生前曾说过此人性情耿直,绝对不会做出背叛北焰皇朝的事。
  “他私通祈皇后,密谋叛乱,当初闯进宫里的那批人,便是严将军暗中训练的。”葵平说出他的罪状。
  冉骧有些讶异,“此事可有证据?”
  “御史陈大人已将此事调查得一清二楚,还有他府里的一名下人指证,证据确凿……不知皇上为何会突然问及此事?”
  “没什么,既然如此,那应该就没有错了,你退下吧。”下一瞬,冉骧又叫住了他,“等等,葵乎,你去传禁卫军统领过来。”
  “皇上要召见禁卫军统领?”葵平有些意外。
  提起这件事,冉骧忍不住又动怒了,“宫中的守卫太散漫了,朕要好好问问,他这个禁卫军统领到底是怎么带人的?”
  “皇上为何会觉得宫中守卫散漫?”自他登基以来,便因头痛的缘故,很少理会朝事,突然这么说,葵乎不免觉得有些不寻常。
  冉骧没好气的横去一眼,“你当我是瞎子吗?我在北漠带了六年的兵,难道连宫中禁卫军散不散漫都看不出来吗?”以前因头痛而无心整顿禁卫军涣散的纪律,但现在为了百里翎的安全,他不能再放任禁卫军继续这样下去。
  葵平暗忖,若非饱受头痛纠缠,冉骧也许会是个英明的君王,而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对朝事漫不关心。
  但可惜……他无声的叹息,“奴才这就命人去传叶统领过来。”
  不久,叶统领走进麒云殿。
  “末将参见皇上,皇上传召末将,不知有何吩咐?”他肤色黝黑,脸上蓄着八字胡,身形高壮。
  冉骧打量了他一眼,“朕记得你叫……叶敬。”他想了一下才记起他的名字。
  原来的禁卫军统领死在叛乱里,这个叶敬因平乱有功,被皇叔举荐担任统领。
  “是。”叶敬应道。
  “若你不是皇叔举荐的,朕早就撤换你了!”
  闻言,他两道粗浓的眉微微皱起。“不知末将犯了何罪,令皇上如此不满?”
  冉骧脸色难看的问。“你自己说说,禁卫军的军纪如何?”
  叶敬无暇细想,立即回道:“启禀皇上,禁卫军纪律森严,人人尽忠职守,不敢有一丝松懈。”
  “你说什么?纪律森严、人人尽忠职守、不敢有一丝松懈?”冉骧极度不悦的沉下脸,“叶敬,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当着朕的面撒谎!”
  叶敬被他威严霸气的眼神看得暗自一凛。不是没见过他;以前只觉得他性情暴躁,倒不觉得他有何厉害之处,怎知此时在他的注视下,竟觉得背脊发寒。
  “请皇上息怒,末将不敢欺瞒皇上。”
  见他不肯认错,冉骥怒斥,“你还说不敢!你当朕没有带过兵吗?朕在北漠打过的仗不下百场,军纪是否严明,你以为朕看不出来吗?那些禁卫军轮值时有人打瞌睡,有人则顾着跟宫人闲聊,浑然不把军纪当一回事,这些都是朕亲眼所见,你还想狡辩!”
  第3章(2)
  他喝斥的嗓音不算大,却如早雷直劈而来,叶敬原想再辩解,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不过经皇上这一提,他这才想起皇上在登基为帝之前,因五皇子的事被贬去守北漠。六年来,屡屡率北漠驻军击退进犯的蛮军,还抢回了被他们侵占数十年的领地,立下不少军功,先皇因此大喜,还一度传出先皇有意废了五皇子,改立他为储君。
  叶敬不敢再小觑他,收起轻慢之心,躬身领罪,“末将知罪,末将回去一定严加督导禁卫军,不让他们再懈怠偷懒。”
  见他神态转为恭敬,又诚心认错,冉骥这才缓下脸色,“你记住,朕给你三天的时间,届时若情况还是没有改善,你这个统领就不必当了。”
  “末将遵旨。”先前见皇上怠于朝政,连带的他也提不起劲整顿禁卫军,此刻在皇上要求下,他开始有了整顿禁卫军的心思。
  冉骥不耐的挥挥手,“下去吧。”
  “末将告退。”
  叶敬离开后,他的头又有些隐隐作痛,于是取出怀里的香囊,凑到鼻尖,深深吸了几口气。最近他发觉每次头痛时,只要闻一下这种香气,似乎就能舒缓不少,不过他还是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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