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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娆楼主-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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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无预警的事,在“飞霞楼”中倒也常有。
自从七十二姝名号越来越响亮后,偶有一些达官显贵或道上有头有脸的人物未经中间人引见,偷偷便要入楼“求诊”,有些说得通,有些说不通,说得通的若恰巧遇上楼主当天心情不错,相谈两相欢的话,很快便能安排日子“就诊”;而那些说不通、硬闯的,尚不必楼主亲自出马,有十二金钗客坐镇,十二娇声纷纷令下,“飞霞楼”中三班共三十六位的使剑婢子内一圈、外两圈的,能轮番斗得对方筋疲力尽。
至于近日“毫无预警”之事,也确实有那么一件。
风波的起因在于花家小妹花余红,姑娘家情窦初开,有了中意的男人,对方身分好教人头疼,竟是“江南玉家”的“佛公子”。
这位“佛公子”传说受过神佛加持,早非凡身,江湖上众人争夺,前些天才让妹子花余红从“苏北十三路”的恶人堆里救出,浑身被撕咬得几无完肤,体内真息乱窜,如今正在她“飞霞楼”内疗伤。
除此以外,一切都好。
今早楼内的氛围还算宁定,有两对男女来访,但全是之前就已来过的朋友,对十二金钗和紫纱帘内发生的事儿内心较有准备了,不会如初次那样,搞得两方如临大敌、挥汗如雨。
强押着忧心情郎伤势的小妹一块用过午膳,又和霜姨说了会儿话后,小婢来报,说道淀山首富孟老爷子来访,问楼主愿不愿见?
闻言,花夺美吩咐婢子请贵客到花厅稍坐奉茶,自个儿则重新把散发梳拢,换了件新衫才下楼去。
踏出香闺前,她揽镜自照,菱唇儿不禁嘲弄地扬了扬,心想似乎也无须换新衫,近年来,她的衣衫罗裙清一色为黑,再换亦是一身玄色啊!
花厅是“飞霞楼”中用来与贵客谈话的所在。
这精致雅厅少了层层叠叠的紫纱帘,栗木地板上摆着梨花木桌椅,墙上挂有几幅山水画和仕女图,架上有几件古玩与白瓷器,和富贵人家接待客人的厅堂一般模样。
“什么风把您老儿吹来我这‘飞霞楼’?”花夺美人未到,声先至。
美人的玉足方踏进花厅,正在品茗的孟老爷子忙搁下细瓷杯,起身抱拳拱了拱,呵呵笑出。
“楼主又不是不知,咱感念您妙手回春,感念得痛哭流涕,几无以回报,时不时就上这儿来拜会,探望楼主您安好,也顺道带些有趣的玩意儿过来给楼主瞧瞧,图个新鲜啊!”
花夺美柳眉一挑。“当年帮孟老爷子回春的那只‘妙手’,要我没记错,该是孟夫人的香荑,可不是本楼主。”
“呵呵、哈哈,是、是,的确是我夫人那只,外加十二金钗们面授机宜又在旁呐喊助威。”胖胖脸颊有两丸红光,看来经“飞霞楼”调养后,这些年按着独门秘术的法子练气,亦练得挺有心得。
“孟夫人还好吗?”她仍关心女方多些。
孟老爷子猛点头,用力保证。“她也练得很好,皮肤油光水嫩的,头发变得又黑又亮,瞧起来更年轻。唉唉,楼主是不是偷偷喂她吃过什么,怎么她身上永远香香的?”香得他心痒痒,也怕她即便无心,仍要招蜂引蝶啊!
“香才好。”花夺美没正面答话,飞扬眉眸倒得意得很,手往孟老爷面前大刺刺一摊。“究竟有什么好玩意儿,劳得您老儿急巴巴赶来现宝,取出来瞧瞧吧。”
“在这儿呢!”孟老爷子指指搁在茶几上的方盒,朝她招手。
花夺美跟上前去,见他小心翼翼开启盒盖,她上半身不禁也小心翼翼探将过去,把脑袋瓜凑近。
定睛一瞧,她杏眸刷过丽辉,眨了眨。“这是……‘蔓罗草根’?”
“楼主好眼力!”孟老爷子洋洋得意。
“但它仅是传说中之物啊……”
传说,“蔓罗草”叶宽而色深,开着指甲大的重瓣小白花,最最珍贵的是草根部分。“蔓罗草根”酷似男人元阳的模样,光是散发出来的气味就具催情的力量,若以草根作成护身符,听说能让主人免去种种伤害,甚至吸走病气,引导人寻到宝物和一切欢爱……
花夺美捧起那珍贵的东西把玩着,偏着脸容。“原来‘蔓罗草根’真是这模样。”跟男人勃发时的样子极像呢!
孟老爷子道:“楼主许久前提过一回,我便牢记啦!恰好前些时候有船从南洋返回,载着各式各样的奇珍异宝,我赶着去搜括,就给我寻到它了。”
凝注着手中珍物的媚瞳陡地缩了缩。
有船从南洋回来吗?
那……那个人他……
方寸掀波,差些便要问出口的话,她用一个略深的呼息压制住。
唔,不问了……再不问了……那男人已走出她命中。
习惯性扬高美颚,她艳容益发娇丽,笑音清脆脆的。“说吧,怎么才愿割爱?孟老爷子开个价如何?”
“哈哈哈~~就知楼主定要爱不释手!我是来‘现宝’兼‘献宝’的,您就大方取去吧!”连精致方盒也一并送进她手里。“还想要什么宝贝儿,尽管说,那艘大船带回来的东西当真是五花八门,教人眼花撩乱哪!楼主想亲眼瞧瞧去吗?呵呵,说不准能找着取代‘龙迷香’的好东西啊!”
那男人遵守双方交易,早在一开始便把“龙迷香”的配方给了她,还为她种下一大片紫相思林,当紫相思花开时,那美丽花儿宛若盛满迷情的相思,是“龙迷香”配方里绝不可缺的引子。
然而,花夺美内心相当清楚,即便手中握有配方和引子,她的能耐却没法精准地配制出那味奇香,那是他才知的巧技。自从四年前他潇洒也绝然地离去之后,“飞霞楼”里使用的“龙迷香”,效果便较以往弱了好几分,失色许多。
雷萨朗,你要去那里?
她一直听到那样的幽问,是她的声音,却陌生得心惊,仿彿一颗心提到嗓眼,慌急得将软弱都摊现出来。
你还会在意吗?
她也不断听到男人如此问着,语调冷然,似笑非笑。
她等着,一日等过一日,好似他的离去便如以往那样,仅是出远门办事,又或者与他一群手下走了趟西漠,顶多两个月就能转回。
然后是在一个落小雪的日子,他确实回来过,在夜半时分。
那一夜,她嗅到他刚猛而温暖的气味,感觉到他的凝视和怀抱,心口疼痛,想张开眸子看他,想抚摸他的脸庞、环抱他的身躯,却怎么也做不到……似乎是他下了迷香,迷得她昏昏沉沉,欲醒不能醒。
掀开双睫时天已大亮,她瞧见雅轩外的雪光清辉,缓缓忆起似真非真的昨夜。
心绪飞扬,以为他返回水榭了。她要见他。
她掀被起身,疾走没几步却扑跌在地,因步伐轻轻浮浮像失去重心,待垂眸瞥去,是脚踝间那条细长的银链子不翼而飞了……
他解开银链子,悄然无声地从她身上取回,趁夜而来又梦般消失,他的意思是要还给她身子全然的自由,抑或说明两人之间已无干系?
无解。
问也无从问。
男人从此不曾再回来。
她前后几次悄悄探了他位在十里城郊外的那处大宅子,那些胡汉们全不在了,广大宅子和林地就丢给一名老管事和五名长工负责维持着。
两年之后,在一次随兴的闲聊中,她方才从孟老爷子那儿无意间得知,那男人与道上赫赫有名的“海宁凤家”船队合作,出航往南洋去了,而居中牵线的人正是同“海宁凤家”颇有交情的孟老爷子自己。
“其实啊,雷萨朗老弟早在两年前就安排要与凤家船队出航啦!他有一阵子很积极的,忙要把手边事物了结掉,听他说,除一批追随他的手下外,还要把妹子也一块儿带着去,四处八方走走看看,可能的话,说不定就在南洋或其他所在定居下来,不回中原了……”
“……唔,不回中原的因由啊?这个……再之后,是有听凤家那边的人提及,说雷萨朗老弟的妹子像临时出了点状况,没能赶得及随凤家船队出航,所以老弟他也就把事儿全部往后延挪,晚了许久才重拾与凤家合作的计划……他如今出游海外,自然是把宝贝妹子的事全处理妥当了吧……”
“咦?这可奇怪啦,楼主跟我那个雷萨朗老弟明明就熟得很,颇有……嗯、嗯……不寻常的深厚交情,你还曾照料过他亲妹子好长一段时候,不是吗?怎么他的事你反倒不知,直问起我来啦?”
那时,她从不过问,不习惯询问,也觉得没必要多有牵扯,而他却也没提,应是懒得多提吧。
所以,如何能得知?
然而她明白了,那男人不会再回来的。
她终于懂了,原来他当时急着帮妹妹避开“男祸”,忙着打点所有事物,更不惜远离中原汉土,只想把妹子远远带离旧地与故人。
不管她与他之间有无争吵、有无冲突、相处得如何,他最后总要走远的,把她遗留在原处。
他的计划中从不曾有她,停留江南的那些年对他而言就仅是暂歇。
暂时寻个栖息处,待所有事打点好,他可以走得潇潇洒洒……
于是乎,她开始穿起黑色衣裙,莫名地喜欢玄素至极的颜色,觉得飘旋的黑罗裙像一朵墨莲,美得很孤傲,仿彿在凭吊什么。
她告诉自己,那男人没有多好,上好的货色其实比比皆是,她该放开怀去走许诺自己已久的春江逍遥路,不能为着一段似是而非、似有若无的纯恋耽搁了美好青春。她那么美、那么艳,万般的风情,尽撩人遐思,凭吊过后就该重振旗鼓,而未来可期……
她该忘掉他,她可以忘掉的,她一直努力着,这么努力啊!
“大姐,他好痛,我瞧了也好痛,怎么办?”一只红纱袖下意识轻捣左胸房,淡蹙眉儿,花余红定定瞅着平躺在地板软垫上、方因真气暴窜又昏迷过去的玉家情郎。
这些天,冷眼旁观小妹动情的模样,花夺美骂也骂过、念也念足了,心口却是热热的。
女人总归多情,她骂小妹笨,真喜爱上一个男人,简直丢她“飞霞楼”楼主的玉面,但也许呀也许,她这是指桑骂槐,当真要骂醒的对象其实是自己……
“该用强,就得用强。”
黑罗裙下的雪足在栗木地板上轻步,去看天台外的薄雪。
“你这位‘佛公子’不能再等了,他体内瞬间纳入太多乱七八糟的真气,这些天无数道真气拿他身体作战场,相互攻伐消长,咱们‘飞霞楼’秘术拿来对付他丹田真元恰好可以一试,你既要做,大姐待会儿就相请十二金钗客护守,由你帮他消泄。”
谁管那位要死不活的玉家“佛公子”,若非小妹喜爱人家,把心全给赔上,她才懒得多理。
瞧,她也有“心头肉”的妹子可以护卫呢!
脑中疾光一掠,晃过男人高硕的身影和深目高鼻的峻容……说不想,偏时不时来这么一下,这算什么?她内心自嘲着,摇摇头。
收拾了浮乱意绪,旋过身,黑罗裙淡画出一道墨浪,她倒豪情笑了。
“好!你要无意见,身心都准备妥当了,咱们就来办吧!‘飞霞楼’今儿个就拿你和你男人‘开坛’!”
垂下紫纱帘,由十二金钗客就近护航,二十四名银筝女在外待命,再加三十六个玉天仙撑持,且看“飞霞楼”秘术显神通,不信缴不下男人丹田几欲爆裂的元精!
她这个“飞霞楼”楼主啊,外表豪情放浪,言语百无禁忌,而举止亦然,高兴怎么做便依心而为……她原以为自己确实这般,直到遇上那个男人,过了那些年头,渐渐才懂,她充其量仅是一只虚张声势的“纸老虎”。
嘴上很敢说。
眼睛很敢看。
独独要她伸手去碰,她内心莫名的排斥便如排山倒海般翻涌上来,将她豪情万千、浑不怕的过人胆气吞得一干二净。
她很努力掩饰这个巨大的“缺失”,亦一次又一次逼迫自己尝试,无奈那道烙在心上的沟太深,也不晓得何时才能挣开这无形枷锁。
她要男人!
无论如何一定得再找个好货,要比先前那一个更让人动心、让人垂涎的才可以!
他不会再回来。
她其实剩下心痛而已,痛过总要痊愈,她会很好很好的……
她要男人……她要男人……她要男人……她要男人……她要男人……
今午“飞霞楼”中闹得嚣腾,关门落锁不接外客,七十二姝受她号召、情义相挺,帮小妹余红搞定情郎“佛公子”的生死大事。
此刻夜已阑珊人皆静,她独处在楼主香闺。
蒲草帘子高高卷起,天台外犹似乱风吹雪,她真不惧冷似的,上身仅裹一件胸围,散发如飞缎,雪花飘香肩。
雪点随风飞入香闺里,养在瓷鼓灯罩里的烛火亦被波动的空气拂得细细长长,而满室的紫纱帘飘啊飘的,她足尖轻漫,格格笑出,以为一幕幕的纱帘子全与她起舞了……
她要男人……她要男人……她要男人……她要男人……她要男人……
“唔……”晕颠晕颠的,她雪足竟被一面紫纱给绊倒。
她往前扑倒,也连带将那面紫纱帘抓扯下来,盖了她整身。
“呵呵呵……哈哈……唔……”七手八脚从一团纱料中挣脱出来,迷眸眨了眨,一时间难以分辨瞧到什么,又眨了眨,朱唇终于看明白般笑嚅:“有……唔……有一双大脚,穿着羊皮大靴的大脚丫子……哈哈哈……”
晃着头笑到最后,鼻间不知怎么酸酸的,眼睛也发热,她以手背乱揉一通,缓缓坐直身子,有谁拉下她的手……
于是,她看到他。
飘飞的紫纱是他身后唯一的景,那张久违的男性脸庞其实一直在她脑海中,但眼前的这张更黝黑,轮廓更俐落明显。他的发较以前略长,仍微鬈微乱着,在昏幽飘忽的灯火中泛着光泽。
他蹲踞在面前,不发一语。
男人的黑披风有一小部分盖到她腿上,她用未被钳握的一手抓起那一小角,恍恍然地凑至鼻下嗅着,模糊笑。
“我认得这气味……为什么要记得?明明要忘的……明明不想的……”
混帐!混帐!“我不想记得!”啪地清响,她猛挥自个儿一巴掌,力道好重,把自己打得头晕目眩,斜身往旁一倒。
那无声闯进楼主香闺的男人深目略眯,唇紧抿,额角似浮现淡筋。
他依旧无话,忽地弯身抱起半昏迷的女子,高大身影穿过层层随风飞拂的紫纱帘,将怀里的纤细身子放回平铺在地板上的软垫。
他起身合起天台的两扇窗门、放下蒲草帘子,风一下子止息,纱帘落回原来的地方,仅凭余劲儿淡晃着。
少了风雪搅扰,流荡在室中的馨味变得深浓,浓到有些呛鼻。
他粗眉若有所思地拧起,走回她身边落坐,瞥见软垫旁摆有一只精致的薰香小炉,应已薰燃到最后,火苗熄灭,烟丝细微。
他揭开炉盖一瞧,眉峰随即皱深,再发觉到滚落一旁的两只空酒壶,额角淡筋很确定已清楚浮成带血青筋。
“乱使迷药又饮烈酒……你越来越会折腾人了!”语气仿佛颇恼火,扣着女人下巴的力道却十分轻柔。
就着幽微的火光,他一瞬也不瞬地审视那丽致五官,发现女人挨打的半边细颊红痕浮现,嘴角微肿,他沉沉一哼,冷峻唇瓣再次抿紧。
晕晕然,头好重,可是身子好轻,虽躺落下来,花夺美却觉得整个神魂犹在回旋似的,宛若翻腾在风雪与紫纱帘中……
她今晚像是有个渴望,极度的渴望,她告诉自己,她想要……想要……是了,她想要男人……
再也不要记得唯一的那一个人。
不要记起那人独有的飒爽气味。
“我要男人……告诉你喔,嘻嘻……我得找个男人……你要我吗?”
脑中热烘烘,耳中呜鸣一阵强过一阵,不知是饮酒过多,终遭后劲反噬,还是今夜新调的薰香药料出了错,她双眸泛茫,忽然看不见景物,密睫眨过再眨过,却仍幽暗一片,真如盲了一般。
但,无妨,她小手抓到一只属于男人才有的粗健臂膀,她抓到一个男人了,不让他逃的。
“……你要我吧,我……我不会亏待你……我会让你很舒服、很痛快……我不想再记起他……他走了,去南洋……去很远很远的地方,他命中再没有我……我也不许自己再有他……嘻嘻……呵呵呵……”
怕留不住紧抓在手的男人,她扯来对方的大掌,压向自己的高耸胸脯,黑罗裙里的玉腿环住男人躯体,高撩的裙摆露出雪嫩大腿,她哪有心神在乎,赤裸裸的香肩与藕臂朝前拥揽,仿彿在痛苦中又极端渴望要去抱紧对方。
“我要男人……我要你……”泪流满面啊泪流满面。
她嘻嘻呵呵娇笑,笑到泪满香腮,模糊耳语着,幽香的身子不断磨蹭着一具强健体魄……她再次嗅到熟悉气味,娇躯瑟缩了缩。
“你是谁……”小手摸索着,她的眼热到发痛。
男人没有答话,感觉他双臂搂抱的力量加重,翻身,将她困在底下。
乌发和墨裙都散开了,雪脸好小,骨架纤细,她不知此刻的自己瞧起来有多么脆弱,只是不解地幽幽又问:“我是谁呢……你识得吗?呵呵……我不识得自己了……”
她被吻住了。
男人两片唇灼烫温柔,徐缓辗转,怕弄疼她微肿的嘴角似的。
但她不怕疼。
搂紧男人的颈,她尽情纠缠了他,直到胸围因两具躯体不断的挤压和摩挲而一圈圈散落,直到吸入体内的迷药全然掀起作用,直到毫无节制的饮酒所造成的厚醇酒劲迷烂思绪……
她终于放纵自己,轻软软瘫在男人怀里。
美人在抱,而丹田冒火、腿间力量正蓄势待发的男人——雷萨朗,在过了好半晌,才意识到怀中几近赤裸的女人在与他一阵激烈缠吻和抚弄后,竟然晕睡过去,雪臂与玉腿皆已从他脖颈和腰间软绵绵瘫放下来,随她细细呼息,胸乳仍无意识地娇颤,一身水润。
还能拿她怎么样?
他嘲弄叹息,费劲儿稳下左突右冲的血气,连作好几个深呼息。
巨掌留连她饱暖的玉乳片刻,仍心有不甘地俯下首咬了口,齿微合,咬得底下昏睡过去的人儿又晃动螓首、细嚅了声。
见她畏冷地蜷伏,他没替她穿上衣物,倒是将收在旁边的暖被取来摊开,密密覆着她的身子,确定那双裸露惯了的雪足也全在裹覆中。
“哭什么哭?你真的越来越懂得折腾人……”到底有恨无恨、欲爱不爱,一时间也听不出来。
他目中透出强悍与狠劲,手掌一次次擦掉她的颊泪,然后粗指滑向那头乌亮亮的青丝,攫取一缕在指间把弄。
“想要男人吗?你我就等着瞧,谁敢让你要?”
他回来了。
该他的东西,再不入流的手段他都会抢到手。
第九章 风定犹舞雪乱吹
“飞霞楼”这几日真该找间大庙烧香拜佛,又或者众姝们是该好好斋戒沐浴一番,祈求恶运退散,远离小人,好运快快回笼。
不知怎么回事,似乎麻烦一个接连一个而来,教人防不胜防。
首先,是楼主香闺在某个雪夜里遭窃,把孟老爷子相赠的一株具催情气味的“蔓罗草根”偷了去。
楼主当夜因好奇那株草根的功效,学起神农尝百草的精神,用小刀刮下些许根部粉末混进寻常的宁神薰香里,接着还饮了不少烈酒下肚。结果,酒气一冲,又加上吸食“蔓罗草根”的气味,神魂飘渺,翻山过海一般,后劲强到不可思议的地步,把楼主大人迷得晕死过去。
还是隔日众姝见她迟迟未下楼,霜姨亲自上香闺来探看,才发现香闺里一片凌乱,遭风雪扫掠似的,而楼主犹自昏迷,暖被下的娇躯几近全裸,胸脯与香肩有着点点淡红印子,明眼人一瞧便知,尽是吻的痕迹。
“飞霞楼”楼主遭轻薄,那是何等教人振奋——呃……是震惊之事,不把事情查个水落石出,怎咽得下这口子气?!
但可疑的是,楼主似乎不想追究,众姝要她好好回想当夜发生的种种,她支吾其词,如何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好,私人之事暂且搁开不谈,因为接下来的大事才真正让人伤透脑筋。
原来固定时候会从西漠胡商那儿运来的一批香料香药,在运送途中出了意外。一开始以为是商队遇上强盗抢夺,后来才探到消息,据说是给某位刚从海外返抵中原故土的富商捷足先登,以双倍价买了去。
花夺美本是猜想,八成是“江南玉家”有意相为难,因为玉家的“佛公子”还在她们花家姐妹手中,而玉家宗主玉铎元听说爱护“佛公子”这位族弟那是不遗余力、深刻入骨,极有可能为了要“飞霞楼”乖乖交出“佛公子”,所以在其他方面多有威迫。
很好。这世上最好多来几个爱护弟妹成痴的人吧!反正她是“夺人所爱,无成人之美”惯了,斗就斗到底!
再然后,几日后的早晨,她发现前一晚尚健康红润的小妹花余红昏睡在紫纱帘内,身上被“佛公子”以合欢方式种了毒,至于那位让小妹动心又伤心、该捅上千刀的始作俑者,已不知去向。
小妹被种入血肉里的毒相当奇特,呼息中幽幽透出一股奇香,她太熟悉那抹香气了,那是“紫相思树”的花馨。
有谁将“紫相思树”的花朵作为引子,调出这般奇诡的迷情之毒。
那个“谁”究竟是谁?
心知肚明啊,哪里需要多想……顿时,所有事都凝作一点,唯一的一点,她悚然惊愕,蓦然间全明白了!
“飞霞楼”近日内所发生的事,全跟那位雷萨朗大爷脱不掉干系!
“大姐,我其实还好,没事的。只要不去想他,其实还不至于太难受……你别气得一句话也不说啊,都好几天了,唉……要把身子气坏了,那可怎么办?”花余红边安慰、边蹙眉儿。
明明是在强忍着体内的骚疼,迷毒中尽是相思之情,只要一思及情郎便要“毒发”,哪是没事的模样?
心好疼,心疼着自家小妹,疼到要喷火了,花夺美裙下雪足同样在栗木地板上来回踱走,只不过现下所处的地方是“浪萍水榭”的雅轩,而不是“飞霞楼”的香闺。
今日她是特意送小妹花余红回来静养的。
事实上这四年来,她已甚少返回这处水榭,雷萨朗当年一走了之后,她几是长住“飞霞楼”了。或许不住水榭亦是怕睹物思情,怕记起太多有关他的事,怕那片紫相思林在月光下的无限温柔,也会让她心口掀起泛疼的无限温柔,让她变得软弱。
自从那位该死的“佛公子”在“有心人”的协助下离开“飞霞楼”后,她一直想找出为妹子解毒之法,但想过又想,也试过几回,却没有一个行得通。
好恨!好恨啊!
为何如此待她?
她确定那一夜男人确实来过。
她昏昏茫茫又说又笑,迷糊间像也哭了,不知为何而哭,软弱的神态尽现,他肯定看到不少笑话。
他要笑话她也就算了,凭什么取走“蔓罗草根”?凭什么在她身上烙吻痕?又凭什么帮着外人欺负余红,把余红害得这般凄惨?
他对余红下手,说来说去,难道就仅是要报当年她轻易让兰琦儿随烈尔真离开的仇吗?
余红是无辜的,他倘若这四年来仍怒恨难消,尽管冲着她来,不该牵连旁人!
“大姐!”惊呼。
太怒了,她眼前一阵炫亮,不停踱着方步的双足猛地交绊,整个人颠了颠,随即跌坐在地,脸色苍白。
“我……我……”奋力呼息吐纳,喉中前所未有的干涩,怎么也挤不出声音,一双野艳的眸子瞠得大大的。“我、我……唔……呜呜~~呜哇哇啊啊啊~~”
“大姐啊!”怎么哭了?
花夺美不仅仅是哭,而是放声大哭。
坐倒在地,她微仰脸容,哭得好不伤心,所有说不出的话和意绪全藉由泪水狂迸出来。
“大姐别哭!你你……别哭嘛……你要哭,我也要哭了……我、我……呜呜呜~~哇啊啊啊啊啊~~”
结果,两姐妹竟抱在一起痛哭,哭得风云变色,不知今夕是何夕。
于是,雅轩对面岸上那片多情的紫相思林,在夜半寒风的拂撩下,也发出呜呜沙沙的声响,陪伴着未能成眠的伤心人,如泣如诉,如梦如幻,也如痴如醉了……
花余红断断续续睡得不太安稳,心疼自家小妹的花夺美却不敢贸贸然使用其他迷香助她入眠,怕再有变数,最后只以芙蓉金针为小妹针灸,暂时压制她体内的迷毒,盼能让她睡沉一些。
踏进紫相思林时,她裸足早已泛凉,黑罗裙沾着细雪。
她静静走着,徐慢走着,深夜的林间如奇幻之境,地上覆着白雪,月光化作紫晕,让她的黑衣黑裙仿佛也染流光。
粗壮枝桠下不知何时架着秋千,她微怔,随即淡勾了唇,敛裙坐上。
有一下、没一下地荡着,思绪好半晌是全然空白的,什么也不愿想,觉得累,感到乏意,然而这种累倦又非身躯上的疲惫,只为小妹几日前谈到男女情爱时,曾对她说过的那些话——
……花家女儿其实都一样……瞧对眼,入了心,欲放不能放,欲忘不能忘……
……看来看去,游戏人间,结果还是只爱那么一个……
光爱一个就这么累啊……唉。
林中有人!
她放落雪足,秋千的晃动陡顿,抵着粗麻绳的秀额倏然抬起。
那高硕的黑影就立在斜前方不远处的紫荫下,闲散姿态像是早早已占地为王,在暗处凝觑着她好一会儿似的。
见对方已察觉到自己,深具威迫感的黑影终于慢条斯理走出那方隐密,让灿灿的雪光、月光和紫晕打了他一身。
花夺美瞠圆眸子,胸口陡窒。
男人沉声道:“算一算,这片紫相思林也才七岁,没想到每棵都生得这么好,比我以往所植的每一棵都来得强。”
巨掌拍拍离自己最近的一棵粗干,再朝她踏近几步,雷萨朗浓眉飞扬。
“你想,有没有可能这林子是因为见过男女合欢、享尽了滋养,所以心情好,每棵树才都拚命往上出头?”
花夺美当然听出他意指何事。
四年未见,上次他夜闯楼主香闺时,她又把自己弄得昏昏沉沉,脑中的印象全然模糊,只记得有男人爽冽的气味和悍然的搂抱……那一夜当真混乱,她像是与男人做了,却又什么都没做透。
若两下轻易便因他亲匿至极且轻佻无端的话语羞红脸容,就不是她花夺美的行事本色了。
她跃下秋千,莲足落在雪地,无丝毫声响,笔直踏到他面前。
雷萨朗静待她走近,深目近乎贪婪地吞噬着她美好的体态和丽貌,然,下一瞬他左颊已被扫过,厉声脆响,狠狠又挨下她玉手一巴掌。
很好。四年前挨掴的是右颊,这一次是左颊,一边一记好兄弟。
还来?!
没再教她得逞,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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