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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的卖身契-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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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有这么严重吗?”她笑得僵硬,觉得药儿的话有点过于夸大。
  哪有谁没了谁会活不下去,药儿自己一个人待在青楼已多年,还不是活得好好的,也没见她身形消瘦,或是容貌枯黄,言笑晏晏地扶着金大少的手进房,还口喊小冤家。
  不过这些话她没说出口,怕伤了人家的心,人在青楼身不由己,就算百般不愿也要强颜欢笑,泪往肚吞地讨客人欢心。
  “你没爱过人,哪知个中滋味,向来相思最磨人,你……”药儿蓦地语一停,用着令人发毛的眼神一盯。“晓晓,你不帮我,是因为你也喜欢上小曲哥了吗?”
  “我也喜欢……”她猛地一噎,差点被涎液呛到。“绝无此事,你别瞎猜。”
  她怎会喜欢上……不可能、不可能,她注定这辈子要一个人过,哪能拖累人,她绝对不会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做出糊涂事。
  “那就想办法约他来跟我一叙,证明你所言非虚,你不会表面当好人,私底下却使小人手法吧!”药儿眼眶红了,似乎快要哭了。
  “我……我不做这种事……”杜春晓心乱得很,想拒绝但又怕人家说她出尔反尔,说话不算数。
  “那就做给我看呀!让我晓得你是值得信任的好姐妹。”她只想拥有爱她的男人。
  两行清泪无声的滑落,玉容凄苦的漾着请求,药儿用她的眼泪逼迫真心待她的杜春晓,把用在客人身上那一套柔弱也搬出来。
  一咬牙,她点了头。“好,我帮你。”
  “真的?”泪水垂挂翦翦秋瞳,她喜出望外的扬起欢喜笑容。
  “我说到做到,绝不食言。”反正是举手之劳,算不上什么。
  怕她光说不练,药儿马上要她着手安排,不肯多等待。楼里倾慕小曲哥的姑娘不在少数,她要不快一点,恐难顺心。
  为免夜长梦多,当然要越快越好,先一步占据小曲哥的心,谁也抢不走,就算花魁牡丹出手也只有暗处生恼,银牙直咬的份。
  等于是被赶鸭子上架的杜春晓暗叹了口气,十分无奈地当起红娘,虽然她心里有点酸酸的,可是仍硬着头皮找上曲桥旁的男子。
  “咳!咳!小曲哥,你待会有没有空?”她很心虚,心虚到手心冒汗。
  “没空。”他一口回绝,不管她有什么事。
  “哎呀!你再想一想,怎么会没空呢?百花楼里就数你最闲了,只消卖弄你俊俏的脸皮就有很多姑娘乐意帮你分忧解劳……”她说得满嘴酸,好像他只有男色,别无长处。
  “你说什么?”扛着一坛酒的曲天时转过身,冷视她笑得很假的神情。
  “我……我是说你生得貌似天仙,人如美玉般温泽光润,做这等粗事着实是辛苦了,要不要休息一下,喝点茶润润喉?”她睁大圆亮晶眸瞪他,要他合作点。
  深幽的黑瞳眯了眯,越过她纤柔肩头,看向她身后不远处,提着竹篮的黄衫女子。“少多管闲事。”
  “你以为我喜欢呀!她在我面前哭,我能说不吗?”她压低声量,小声的由喉口扯出沙哑嗓音。
  “你受寒了?”他伸手探向她玉额,测测她的额温。
  “没、有!”她很生气的扯下他的手,要他别顾左右而言他。
  “她哭就让她哭,进到这间百花楼,除了你之外,有谁没哭过?”眼泪流多了就廉价,不值得一提。
  “你在嘲笑我脸皮厚,不知羞耻?”她横起眉,目露凶光。
  曲天时眉头一皱,“你可以不用糟蹋自己,据我所知,你并未签下卖身契。”
  意思是想走随时都成,不舍有人拦阻。
  “那又如何?我爱慕虚荣,你不是早就知道了。”杜春晓故意贬低自己。
  她此行的目的是寻人,当然不会傻得把自个儿卖掉,一踏进百花楼,她便跟老鸨谈好条件,不卖断终生,二一添做五,老鸨不必花一毛钱买她便能分走她所赚的一半银两。
  这等稳赚不赔的好事,沈嬷嬷迫不及待地点头,为她安排住处,添装置衣,胭脂水粉一样不少,等着从她身上捞回本。
  “算了,别提这事,你就当卖我一个面子,跟她聊一会。”她只说尽量帮忙,没说一定成。
  “不。”
  “不?”这么果决。
  气她将他推给别的女人,曲天时满心不快,“我不是卖艺的花娘。”
  “嘎?!”她怔了一下,顿时明白其意,花娘才需要喝酒陪客,而他是不卖的。
  他的坚持让杜春晓也恼了,她清脆嗓门一扬,强硬将人送作堆。“哟!你扛这坛酒也挺重的,刚好药儿也要去酒窖取酒,不如你们一同前往,省得有人下窖时没瞧见阶梯,栽个大跟头。”
  她这一嚷嚷,会意的药儿连忙提着篮子从躲避处走出,刻意走在曲天时身侧。
  “小曲哥,我怕黑,你陪我走一段可好?”四下无人的酒窖,正好让他们一诉衷情。
  曲天时的脸一沉,“不要叫我小曲哥,我们没那么熟。”
  “小曲哥,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惹你不快?”她语哽咽,好不无辜。
  “没有。”他没理会她,大步地往前迈去。
  “小曲哥,你等等我,你走得太快我跟不上……”她边喊边喘气,小碎步的追上前行的男子,小手攀向他结实臂膀。
  两人身后的杜春晓见状,心头一阵难受,有些小小的吃味。
  可是她知道以自己带煞的命格,嫁人只是害人,所以就算在这一刻察觉了自己的心情,也不敢心存妄想。
  算了,难过只是一时的,总会过去的。
  第3章(2)
  是夜。
  一条黑影在屋檐间穿跃,神不知鬼不觉地察看瓦片下的动静,满室春意旖旎景象,舞衣轻薄的花娘舞动若隐若现的娇胴,挑逗男人的定力。
  虽然未进行苟且的交合,但几乎半裸的胴体依偎在客人怀中,不住地上下磨蹭,并任由人双手抚摸晃动的丰乳,此行为与交媾有何两样。
  趴伏在屋顶的人影悄悄盖上瓦片,足音似猫,无声走动,一个形迹诡异的男子抬头一看,上头的黑影立即低身,一动也不动。
  须臾,那人似有急事走开了,黑影才一跃而下,立于柱后。
  稀微月色掩去别有所图的身影,阴影处,有人在移动。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一到夜晚,禁止出入的东厢房内便会付出类似女子的呜咽声,断断续续地引人心酸。
  但在白日,它看来跟一般院落无异,除了冷清些,叶落无人扫,安安静静的仿佛不闻人声,静得让人背脊发凉。
  可它的存在一定有它的作用在,多养一个花娘,便多一棵摇钱树,算盘打得精的沈芸娘不可能闲置着一个院子而不住人。
  乍闻女声响起,正欲潜入东厢房一探究竟的黑影倏地闪身,即以抱大树做为掩护,遮蔽不轨行踪。
  但这声音熟到令人头痛,即使想置之不理,眼见她一步步走入危险中,不该有的忧心令人烦躁不已。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该不舍有鬼吧!没人的院子怎会有呜呜声,会不会是谁在这儿上吊……”
  刚说到“上吊”两字,一只手重重地往肩上一搭,顿时吓得花容失色的杜春晓惊出一身冷汗,扯开喉咙正打算放声大叫。
  但是她的尖叫声被只一只大手捂住,身后人正将她拖往阴暗角落。
  “你……”
  “嘘!不要说话。”低沉的男声隐含警告。
  “小曲哥?”她惊讶地睁大眼。
  微亮月光下,曲天时冷着一张寒冽的脸。“你想找死是吧?没人告诉你东厢房不能乱闯吗?”
  “咦!这里就是沈嬷嬷口头上一再告诉我的东厢房?”什么年久失修,蛇蚁丛生,不宜走动,根本是骗人嘛!
  虽然无火无灯,但仍可看出厢房的情形,雕栏如亲,砌石坚实,纵有杂草也稀疏,几株盆栽花开鲜艳,应有人定时洒水施肥。
  “你到这儿干什么?”夜半无人不安寝,四处游荡,她真的当百花楼是一般客栈不成?
  “那你呢?”前头正热闹着,他该在门口拉客,而不是装鬼吓人。
  “是我先问你的。还不快说。”他压低声音,怕先前鬼祟的男人察觉两人的行踪。
  噘了噘嘴,她不满地咬了他一口。“凶什么凶,人家睡不着嘛!所以起来走动走动,四下逛逛。”
  杜春晓未说实话,其实她是假装腹痛,逃避逃芸娘的花娘训练,再佯称要睡了将人打发,她好趁机溜出房,探查小蛮的下落。
  她走着走着,听见似有若无的女子低泣声,便循声而来,想看看是何人在哭,又为何而哭,是否需要别人援助。
  “我不是凶你,而是提醒你入夜后不要一个人随意行走,喝醉的客人不会管你卖艺不卖身,当他们兴致一起,你的清白便不保。”他曾见过一位名叫想想的姑娘被酒客硬上,失了身后由大石后奔出。
  他发现得太晚了,听到哭声时,她已被完事的客人塞入一大把银票,她虽哭着拭泪,但嘴角是上扬的,可见这是一声你情我愿的交易,他也就不便出面。
  卖艺不卖身是假的,哪间青楼不默许嫖客私下跟花娘谈好条件,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只要不声张,各有默契,便可自行带开,以金钱交易身体上的享乐。
  待他回宫后,定加以整顿,绝不让现行的律法流于形式。
  “啧!你还真是关心我,不会是看上我吧!”她故意逗他,趁势一转身,滚出他双手的环抱。
  怀中一空,顿感失落的曲天时微赧了耳根。“姑娘家说话要得体,不可毫无避讳。”
  “嘿!这儿是百花楼呐!是送往迎来的青楼,哪来正经八百的老八股,百无禁忌才能哄得客人开心,这可是嬷嬷亲口传授的至理名言。”要听训,到学堂去,谁还来寻欢作乐。
  出身武林世家的杜春晓本来就艺高人胆大,加上爹娘都不管她,因此她在用词上向来大胆,不像养在深闺内院的小姐们那般含蓄矜持,不敢畅所欲言。
  他微瞪眼,大掌一压她头顶。“谬言,也有洁身自好的花娘。”
  “那肯定不是我,瞧我深更半夜还和男人幽会,你这坏我名节的小曲哥可脱不了干系,沈嬷嬷的鞭子一挥过来,你得挡在前头挨打。”她硬是把他拖下水,要他这个“奸夫”负起责任。
  “你怎不干脆要我负责到底,娶你进门为妻。”被她口无遮拦的话一激,他反口一顶攻了回去。
  “你……你……”一提到嫁娶字眼,她灵活的三寸不烂之辞去就结巴回不了话。
  她还真怕他娶她,三更过了没五更,冤做短命鬼。
  “回房去,不要再胡乱走动。”她简直是山林的野兔,关不住。
  曲天时看着老让自己放心不下的小丫头,内心有着连自己也理不清的骚动,明明两人什么关系也没有,可每回一见她,整个冷静的思绪全被打乱,陷入不知如何是好的混乱中。
  花魁牡丹才艺出众,容貌傲人,一举手、一投足皆是惑人心魂的风情,是男人就很难抵挡她千娇百媚的艳丽。
  而老是跟在身后,软语呢喃的小花娘药儿也有她娇美的一面,面带娇羞,欲抑还拒地勾动缕缕情意,该是花中的解语仙子。
  可是不论是艳如牡丹,或娇如芙蓉,甚至是可人的药儿,她们的容颜他总是过目即忘,独独那张慧黠的笑脸时不时浮现脑海。
  唉!他是被这个古灵精怪的女子搞昏头吗?竟觉得有她相伴,日后的宫中生活绝不枯燥乏味。
  幽幽的一声叹息,叹出曲天时心底的忧虑。他该怎么做才能保全心性顽劣的她呢?
  月光照着森冷的地面,拖出他形单影只的影子,在他的催促下,深夜闲晃的人儿早已回房,留下他独自面对冷风飕飕。
  蓦地,细微的脚步声逐渐靠近,他屏气凝神,双眸炯炯,如狩猎的老虎盯紧上门的猎物。
  “公子,是我,严功。”
  “严功?”他眯了眯,看清来者。
  “恕属下救援来迟,恳请主上赐罪。”体型壮硕的黑衣男子单膝下跑,神态恭敬地请求降罪。
  “起来吧!此事不怪你。”他只是遵行旨意行事,何罪之有。
  “是。”身子一拉直,他站起身。
  “为何一去不回,迟迟未归?”以他的身手,难有敌手。
  “遇到些阻碍。”严功简短的描述遭遇,以及迟归的原因。
  话说,那日他的跟踪被人发现,结果反遭埋伏狙击,对方武功路数十分奇特,似乎非金乌皇朝子民,他与之周旋近半日,对方负伤而逃。
  而他一路追下去,追至江边不见踪影,故而折返,欲将详情上禀。
  熟料他再回头时,只见被丢弃在路旁,昏迷不醒的德公公,而他矢志追随的皇上却不知下落,连被何人所掳走也无从得知。
  “所以你一路查到百花楼,发现我的踪影。”辛苦他了,肯定费了一番工夫。
  “是的,公子。”严功恭敬的一躬身,以上的大石终于落地。
  “那么有何斩获?”他指的是百花楼暗藏的勾当。
  “属下探查到不少失踪的闺女被带入百花楼,但囚禁在何处尚未查出。”主上安危是第一考量,今日之前,他实在无法分出多余心思在其他事上。
  “幕后主使者是谁?”擒贼先擒王。
  “不知。”
  “接头人呢?”
  “疑似百花楼老鸨之侄。”
  “沈嬷嬷可有涉入?”知情不报,罪加一等。
  “不清楚。”查得还不够详尽。
  “嗯!”他沉吟。
  “公子!此地不宜久留,德公公在客栈等你……”
  没让严功将话说先,曲天时以眼神示意他噤声。“我留下探探百花楼的底,汝等无须操心,静待指示。”
  “是,臣等遵旨。”
  第4章(1)
  “你说要杀谁,红叶山庄的二小姐杜春晓?”
  这……这笔买卖似乎不划算。
  “不是杀,是让她带点伤,并告诉她,她身上有我想要的东西,若不立即交出便要直取她的小命。”这是他们杜家欠他的,绝对要索回。
  “不会有问题吗?红叶山庄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他们“影子”组织可不想成为武林公敌。
  “这点你倒是可以放心,她是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煞星,杜家两老早就不在乎她的死活,就算有个失手,也不会算在你、我头上,他们只会当她命中犯煞冲到自己,死于非命。”
  隐身在暗处的男子戴着狐狸面具,提到“煞星”两字时,特别咬牙切齿,似乎对杜春晓早已怀恨在心,巴不得老天收了她。
  “真有那么简单,为何你不自己出手,非得聘杀手买凶?”事出必有因,谨慎为上。
  男子冷笑一嗤。“我有不能出面的理由,你只管拿钱办事就是。”
  “因为你们两家是旧识,你是怕狙击不成,反而让她认出你是谁?”无毒不丈夫,最亲近的人往往是最狠辣的敌人,下手不留情。
  闻言,他愤然起身。“你不用管我们是什么关系,我只要看到结果。”
  “瞧瞧,你倒是挺激动的,看来她真的让你恨之入骨。”他低笑,不追问两人的过节。
  “你管太多了。”他手杖一敲,装满元宝的箱子顿然一开。
  看到白花花的银子,他反而不笑了。“你说的东西是什么?总要给我个谱。”
  “一张纸。”
  “纸?”
  “正确说法是我祖父留下的手稿,做为信物给了杜家二千金。”那是一笔巨大的宝藏,足以买下半个金乌皇朝。
  “喔!是当初的定……”
  “闭嘴,我跟她早无瓜葛。”男子抚着发疼的左脚,眼露恨意。
  “好吧!我这就派出门下弟子截杀,你静候佳音。”他只管收钱,执行任务。
  杀手首领带着一箱银子离去,墙边的烛台稍微摇晃了下,火光暗了暗又重燃,照出一双绣着鲤跃龙门的大鞋,鞋子的主人缓缓走出暗处。
  外面下着雨,他的腿也因湿气泛着疼,走起路来出现微跛,一拐一拐的不太自然。
  “董虎,百花楼那边的事处理得怎么样,没被人发现吧?”人无横财不富,要越有钱才越有势力。
  “禀二爷,一切顺利,很快地就能把货送出去。”回话的大汉正是百花楼的保镖虎哥。
  “小心点,可不要出错,似乎有人在追查人口失踪一案。”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多点防范就少些损失。
  “查得到吗?百花楼做的是啥营生,别的没有,就女人最多。”把“货”藏在里头万无一失。
  “别太天真,我可不希望事迹败露,惹来不必要的麻烦。”男子似想到什么的又补上一点。“跟你家表少爷说一声,上一次的货我不太满意,叫他多弄点上等货,我这边的买家可是挑剔得很。”
  贵一点无妨,要货好,要是脱不了手,给再多的次等货也没用。
  戴着狐狸面具的男子露出阴沉的笑,眼眸锐利的射出森寒厉光,虽看不见其容貌却让人不寒而栗,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
  他抬头望了无月的夜空,冷笑,再拄着手杖走回阴暗处,一双葱白的手抚向他脸庞,轻轻取下狐狸面具,娇软身躯偎向他。
  她叫雪艳,是他众多女人之一,不认同一夫一妻制的他,私底下以赚来的暴利豢养不少“金丝雀”,而且一只比一只娇艳美丽。
  拥着她,他吻上她娇嫩红唇,两手忙碌地游移在凝脂般的娇胴上。
  同一时间,百花楼里传出令人一震的惊吼。
  “接客?!”
  在经过一段时间的调教,痛失了三把被弹坏的名琴,脸颊遭桌角撞出个肿包的沈芸娘痛下决心,要将白吃白喝的食客推出去赚钱。
  想当然耳,为了找线索救人才混入百花楼的杜春晓,哪有可能乖乖地往火坑里跳,坏了红叶山庄的名声。
  于是她想了个办法,让客人待不住,另找别的花娘寻乐。
  “想要我伺候,就先跟我拼酒吧!谁的酒量好就算赢,我愿赌服输。”
  此言一出,听说有新货来捧场的客人一阵哗然,包括老鸨沈芸娘在内,都差点被她这番宣言吓到撞到柱子。
  而曲天时自是不赞同她的馊主意,一个姑娘家跟人家拼什么酒量,她不用三杯就醉倒了,到时她该如何脱身,岂不是任人狎玩。
  原本杜春晓计划以大坛酒为赌注好好吓退客人,谁知她的好酒量反而招来更多客人,个个摩拳擦掌地等着跟一较高下。
  男人赌的是一口气,什么都能输,喝酒怎能拼输一位弱质女流呢!
  因为比酒擂台反应热烈,每晚来的客人多到应接不暇,最后竟大打出手,每个客人都抢着要跟酒国女英豪晓晓姑娘拼酒量。
  短短数日,姿色一般的杜春晓,居然一跃成为百花楼的花魁,这真是始料未及,蜂拥而来的客人也吓得她想逃,唯恐遇到熟人。
  就在屋顶快被掀了的时候,曲天时跳了出来,他提了一个看似折衷的法子摆平所有的客人。
  “晓晓姑娘酒量再好也禁不起你们连番上阵,若把娇弱的身子搞垮,你们找谁拼酒,不如让她一晚上接一位客人,一次一时辰,价高者得。”
  价高者得,这句话说进沈芸娘的心坎里了。
  既不得罪客人,又能哄抬晓晓的身价,另一方面楼里的姑娘也没闲着,照样接待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客人,一举三得,何乐不为。
  从那夜起,杜春晓不用再学习魅惑男人的伎俩,她只管将美酒一杯接一杯地灌下肚,让目瞪口呆的贵客掏出银子付酒钱。
  以前在红叶山庄时碍于不受宠,好杯中物的她只能躲起来偷喝,如今可以光明正大的喝个痛快,她当然是乐此不疲了,把工作当是玩乐,反正客人们又碰不到她。
  不过她这厢喝得愉快,却有人非常在意,不时在门口走动,探头探脑,行迹可疑又让人捧腹。
  “晓晓姑娘的酒量真是惊人,在下着实佩服,甘拜下风。”若非他们喝的是同一坛酒,他真要以为她作假,偷天换日以茶代酒。
  “徐少爷何必客套,你的酒量也不差,这坛酒你也喝得不少。”比她差一点,她才喝得顺口,他已红光满面,小有醉意。
  “汗颜、汗颜,江河岂可比拟大海,羞人呐!”跟她一比,他是惭愧万分。
  “你过谦了,很少有人喝了三杯美人醉还能保持清醒,你可以撑到这会,我相当敬佩。”他再能喝也撑不过一刻钟,到底了。
  为了防止酒客酒后造次,杜春晓与每晚贵客隔着一片珠帘,中间再摆上横过半间房子的长桌,桌上堆满各式各样的好酒,由客人挑选其中之一再开封,然后一人一大碗公对饮。
  如果一坛饮未尽兴,那就由她指定一坛烈酒,同样的斟满瓷碗,看谁先饮尽。
  通常饮完一坛者少,不到半个时辰悉数醉倒,到目前为止,还没人能撑过一个时辰。
  “呵呵……其实我已经醉了,只是贪看晓晓姑娘娇颜,舍不得太早离开。”他打了个酒嗝,似乎有些不胜酒力。
  “醉了才更要喝一杯,小香,倒酒。”言语轻薄,该罚。
  小香原是厨房打杂的丫头,比酒擂台捧红杜春晓后,容貌尚可的她便被沈芸娘调上来,专责听候杜春晓的差遣。
  不过多个人跟在身边会妨碍自己的寻人行动,通常客人一走,杜春晓就会马上摒退她。
  “是的,姑娘。”小香听命地倒满两碗酒,一碗递给客人,一碗送至她面前。
  “徐少爷,多喝点,晓晓敬你一杯。”她举起碗,涓滴不剩地喝得碗底见空。
  想趁酒后乱性的徐少爷一见她豪迈喝法,被吓得酒醒了一半。“哎呀!别喝这么猛,我看得心疼,你若是我的女人,我铁定舍不得你大口豪饮,要是喝坏了身子,该如何是好……”
  “喝!”她大喝一声,将空碗倒扣。
  “好好好,我喝……”他双手捧碗就口,正犹豫该不该一干而尽,有道身影走了进来。
  “晓晓姑娘,嬷嬷怕你酒喝多了腻胃,特意命我送来水梨。”
  砰的一声,重重放下。
  徐少爷一惊,插足的酒洒得一身。
  杜春晓看着送梨的人,嘴角扬得高高的。“小曲哥,梨没削皮怎么吃?至少还得切片去籽,咱们徐少爷才好入口。”
  “切片去籽?”神色不佳的曲天时挑起眉,直接取梨,张口一咬。“何必费事,这么吃才有趣味,梨一切开代表分离,不吉利。”
  “喔!你说的还有几分道理。”她忍俊不禁,清眸含笑地目送他走远。
  这不是他第一次进来打岔,只要她一有客人,他总是找尽各种理由来闹一下,然后如没事人的走开,好像他真的来递递茶水、送上巾帕,甚至是替屋里的兰花浇水。
  总之,他的身影无所不在,教人既好笑又窝心,往往口中的酒尚未咽下,刚离开的他又出现,手拿拂尘要拂净酒坛上的灰尘。
  “徐少爷,要不要吃梨……”
  “啊!我忘了说,梨子长虫,最好不要吃,我拿去换盘现送的猕猴桃。”想吃梨,别做梦。
  杜春晓话说到一半,去而复返的曲天时无视他人错愕的眼神,宽厚大掌一把端走水梨,大摇大摆的进出款待贵客的厢房。
  “徐少爷,龟奴无状,请勿见怪,晓晓在此赔礼,先干为敬。”仰着头,澄黄酒液顺喉而下。
  不会吧!又干?瞠大双眼的徐少爷真的骇住了,头皮开始发麻。“我……我也干。”
  为了不让人看扁,他忍着欲呕的反胃感,硬是干完一碗酒。
  但是,他也醉了,酒精冲脑,浑浑噩噩,眼前出现了一个、两个、三个……叠影,两眼昏花的觉得脑袋特别沉重,一直往下掉。
  “徐少爷,再来干三杯,感谢你对晓晓的照顾。”再不倒,她就服了他。
  “什……什么?!再三杯,我……”不行了,他看到酒坛在飞……
  咚!
  “晓晓姑娘,漱个口吧!嘴里残留酒气容易麻了舌。”一杯蜂蜜水送到面前。
  杜春晓斜眸一瞄正经八百的脸,忍不住放声大笑。“得了吧!小曲哥,你没瞧见人都趴下了,你还摆着阎王脸吓谁呀!”
  黑眸一眯,曲天时望向一醉不起的徐少爷,绷了一夜的脸皮才缓缓放松。“你喝太多酒了,伤身。”
  她俏皮的扮了个鬼脸,粉嫩面颊染上绯红色。“你下回要送什么,尿壶吗?”
  “我会考虑。”扣在客人的猪脑袋上。
  “咯咯……我开玩笑的,尿壶能做什么……”表情蓦地一怔,一阵恶臭传来,她掩鼻笑得开怀。“如果有个尿壶就能装徐少爷的呕吐物了。”
  醉得糊涂的徐少爷吐了一地积物,一吐完又倒头一睡,浑然不察酒后失态。
  而曲天时则拧起鼻,一室的恶臭令人难以忍受,他不问她愿不愿意,一把捞起人就走,威仪面容让小香不敢拦阻。
  在此时,他不知道等待在眼前的是一场杀机,兀自皱着眉,凝视醉意醺然的小女人,心里有了深深的觉悟,堂堂的一国之君,黎民百姓景仰的天顺帝,竟然栽在小小的花娘手中。
  “你醉了。”
  “才没有,你看我能放开手走得平稳,不用人扶。”杜春晓将纤臂打平,踩着月光下的影子往前走。
  “我是说你醉了,但还没醉到不省人事的地步,你抬头瞧瞧,现在的月亮是圆是缺?”他指着半圆的月,要她瞧个清楚。
  “唔!月亮会跑……它是圆……不对,好像有个缺角,今天是初几?”她不经意一问。
  曲天时闻言,眼底微露娇宠神色。“你还没醉得糊涂,狡黠地用话套我。”
  一说是初九,不就知晓月的圆缺了,何必再问,她确实聪慧,即使满身酒味仍不失机敏,反应之快教人莞尔。
  第4章(2)
  “是你看我醉了,我可是清醒得很,瞧那最亮的星是牛郎织女,小时候娘跟我提过,她说他们一年只能相会一次,每到七夕银河就下起雨,那是牛郎织女的眼泪。”当时听了觉得好凄美,揉着爱困的眼跟娘说她不要像牛郎织女,一年只跟爹娘见一次面好痛苦。
  娘听了只是笑着揉揉她的头,慈爱地要她快快长大,等日后有了夫婿就不要爹娘了。
  一出生,他便注定没有撒娇的权利,身为储君,他必须面对成堆的规章,看也看不完的书册,礼、乐、射、御、书、数六艺兼修,以及背到头痛的律例,从他一睁开眼到入寝时刻,一整日下来唯一的作息便是学习。
  所以他不能理解她为什么能够一直笑得开怀,仿佛天底下没什么是不值得高兴的,她笑得眉弯弯,眼也弯弯,一张讨喜的笑脸很少垮下,她活得自得,不受礼教的约束。
  “看来你娘很疼你。”
  “是呀!娘很疼我,在妹妹出生后,她就很少抱我了……”本来开心笑着的杜春晓忽然眼神落寞,嘴边的笑意也淡了。“不过妹妹很讨人欢心,娘只要一抱着她就笑了,逢人便说盈星是天上的笑神下凡来。”
  “那你呢?”看她突然黯淡的神情,曲天时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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