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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w Zealand恋爱季-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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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思议吧。
没办法,她的脾胃就是很不合作。才待没多久,她对这里的人便有深深的同情。不管是店里卖的,超市陈列的:汉堡、炸鸡、热狗、薯条、爆米花、饼干等等,都不是让人太愉快的食物。尤其是那可怕的肉泥、起士三明治——真不是骗人的,她从来不知道会有那么难吃的东西存在。
午休时间差不多了,海琳娜边收拾餐盘边起身说:“我先走了,下课后我在大门口等你。”
“好。等会见。”陈浪琴对她挥个手,大方地接受她的好意。
她最近正在看一本书,上头说,一般而言,关系的建立或维持是个极大的难题。因为牵扯到种种的让步与妥协;好比爱情。不过,她觉得,不管是不是在恋爱,所有的情绪都是一时的;悲伤、快乐、高兴、难过,当下使人哭、使人笑,只是笑过哭过以后,照常吃饭睡觉。
所以,她不会把所有的事情都看得太严重,别人的好意能接受就接受。她的座右铭是向前看,忘掉昨天,不为昨天的事烦恼,因为昨天已经是历史,她要做的是想着今天,面对的今天。
所以,现在最重要的事是,今天她要搬家。
她把最后一口炒饭塞进嘴里,大口大口的嚼着,随便嚼了两下便囫囵吞枣下去。这是她一贯的坏习惯,她想,总有一天她一定会死在消化不良上。
这实在是很不浪漫的死法,如果能,她希望更罗曼蒂克一点,比如躺在铺满纯白樱花瓣的花毯上,上方还有随风不断缓缓飘落的樱花……
唉!她叹口气,对自己摇了摇头。目光一抬,斜前方对面的桌子上,他微偏着头,正看着她。这一次,他没有笑。
一进“玛格丽特”,她就看到了他。他仍然不是单独一个人,旁边坐了两三个女孩。
“要喝什么?我请你。”陈浪琴转身问海琳娜。
结果拗不过,她还是跟着海琳娜到“玛格丽特”。玛格丽特是市区有名的墨西哥餐厅,楼上是餐厅,地下楼是酒吧,但领有的是兼具卖酒许可的“全执照”,所以餐厅也供应酒。
“不必了,我自己来就可以。”海琳娜摇个手。她手腕上各戴了两三个银手环,每次一扬手摆指,就发出铿铿锵锵的声音,十分引人注意。
“不用客气,算是答谢你的帮忙。”陈浪琴边说边把散乱的发丝抓到脑后。她还是那一身耐脏的黑衣和破牛仔裤。海琳娜则特地换了一袭赭红镶深金边的短洋装,把她凹凸有致的身材全秀了出来。
“我没客气,你留着下次请。”海琳娜边说边东张西望,像在寻找什么。“在那里!啊,卡文也来了。”声音兴奋起来,带着她往场中靠吧台的位置走过去。
不对吧……陈浪琴觉得奇怪,回头看望另一个方向。他坐在那里,注意到她的视线,对她笑了一下。
“嗨!卡文。”她还在纳闷,海琳娜已经拉着她走到一个金发男子的面前。这一桌好热闹,两个长桌并成一个大桌,有男有女约莫坐了十来个人,发色有黄有黑有红有蓝,染得奇形怪状乱七八糟。
卡文?怎么回事?陈浪琴觉得更疑窦。这个金发蓝眼的男人是卡文范伦?那么她老是在厕所前遇见的那个人又是谁?她不禁又回头看了他一眼。
“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她听海琳娜说道:“你们都已经点好餐了吗?啊!这是我班上的同学,陈浪琴。她才来两个礼拜而已。浩介,你应该也认识浪琴才对。”叫浩介的是把头发染成蓝色的日本男生,好像也在东尼的班上。
田中浩介耸个肩,一副无所谓。
卡文范伦亲切地堆起笑,说:“欢迎!请坐,别太拘束。我们也才刚要点餐而已,你们来得正巧。”后面这句话是回答海琳娜的。
陈浪琴跟着海琳娜找个位子坐下来,就在卡文范伦的斜侧面,隔了两个位子远。她趁乱打量了卡文范伦两眼,果然跟流言传的一样,相当英俊,而且吸引人。
“卡文教的是进阶班,先前下午的选修课,我选过他的写作课。”海琳娜解释说:“我们有时会像这样,大家约好了一起吃饭喝个饮料聚聚聊聊天。”
先前在帮她搬家的途中,海琳娜约略跟她提了她的情况。海琳娜的家人和部分亲戚移民到了这里,都住在奥克兰;她因为已经成年,必须独立办理移民申请。所以,她申请了MBA课程,修完这个课程,有利于她申请永久居留权。MBA四个月后才开课,学校提供三个月的免费语言课程,所以在此之前,她就先上语言课程。
“大家大概都认识,不过也不是每个都认识。卡文有时会参加,只要有他在,情况都会比较热烈。不过,他不是太常参加就是。”海琳娜点了一瓶“红狮”啤酒,直接就瓶子喝了一口。
“他真的那么受欢迎吗?”陈浪琴要了一杯果汁。这两个多礼拜,她天天拉肚子,肠胃脆弱得很,不想喝酒找自己的碴。
“嗯。他长得那么好看,人又亲切,要不受欢迎也挺难的。”
“是吗?”陈浪琴隔着果汁杯看了卡文范伦几眼。他的确是相当亲切——这一点和传言不太一样。
“我劝你最好别喜欢他——”海琳娜“好意”地劝告,很直截了当。“做做朋友,拿来欣赏是可以,但最好别喜欢他。”
“为什么?”她随口问。卡文的确长得非常好看,气质温和,温和得有种居家气息。她对居家男人没太大的兴趣。
“竞争太激烈了啊!而且,恋爱这回事,最好是对方主动,且喜欢你比你喜欢他多。”
没想到这种话会出自应该热情有劲的拉丁女郎海琳娜之口,陈浪琴简直有些不敢相信。
“不会吧?!你真的这么想?”她露出一丝不可思议。
“嗯。”海琳娜一副理所当然。“你别以为我们多么开放大方,其实男女这回事,我们跟你们东方人一样,十分传统保守的。好比说,我们从不主动约男人出去的,那会被认为放荡,很羞耻的。”
“我还以为你们拉丁女郎每个都是豪放女。你们这么敢穿又会打扮。”
“穿着打扮和主动约男人是两回事。我觉得你们有些东方女孩,像日本女孩,才开放呢!”
想想好像是这样没错。陈浪琴淡笑一下,说:“基本上我同意你说的,被喜欢的一方总是比较占优势。但偶尔主动冒个险不是很好吗?老是被动地在那里等等等,搞不好等到头发白了,你喜欢的人却对着别人大唱情歌。”
她这辈子已经受够了“等待”了。恋爱这种事想想其实是不能等的,看准了对象,就大声说出“我爱你”,不幸被拒绝的话,顶多很丢脸,学狗舔舔伤口,然后把它归档注销,一切就gameover掉,拍拍屁股,又是一个新的开始。若还是停留在所谓“含情脉脉”、“相看两瞪眼”的时代,只怕看到头发白了,还是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我知道。可是对方如果也喜欢你的话,他一定会有所行动,你犯不着去主动表白。如果他没动静,表示他对你没那个意思,你如果主动了不是很丢脸?”
逻辑上好像挺有道理的,陈浪琴一时想不出可以反驳的话,但总觉得有些感觉上的不对劲。
她将目光掉回前方,不防又碰上他的眼睛。他身边坐着一个日本女孩,飞瀑似的一袭乌亮及胸的流苏头,前额齐眉剪开,带着明星似的味道,长得相当冷艳。
“你知道那是谁吗?”她说:“我原本还以为他是卡文。”
海琳娜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说:“啊,是乔。他也来了呀。乔教另一班进阶班,搞不好星期你就升到他的班上——”她停一下,才又说:“不然,就卡文那一班。你看到他旁边坐的那个女孩没有?很漂亮对吧?她叫琉璃子——听说的,我也没跟她说过话。”
“为什么?你不喜欢她吗?还是她不喜欢你——”
“不——”海琳娜连连比个“NO”的手势。“也不是。反正——就是——”她耸个肩,也说不出所以然。
“你上过他的课吗?”陈浪琴问。
“谁?”
“那个乔。”
海琳娜摇头。
“不过,”她补充说道:“听说他上得不错,评价满好的。”
“喔……”陈浪琴喔一声,没什么意义。
这样幽昏的灯光下,隔着距离看,琉璃子的冷艳别有一番神秘的东方调,那种蒙着雾的星月高挂的东方黑的森林深的夜晚味道。尤其她也穿了一身黑,衬得她初雪白的皮肤更显透明。
陈浪琴下意识低头看看自己,记起自己一身的汗臭和脏。她今天搬家,又累又烦的;这件衬衫她已经穿了快三个礼拜……唉!黑色耐脏嘛。
“你们在聊些什么?好像很有趣的样子。”卡文突然越过几个同学,凑了过来,吓了她一跳。
“我们在——”
“没什么,只是随便聊聊。”海琳娜才刚张口,陈浪琴很快打断她的话,将话带过去。
卡文没有追问,笑了笑,回到他们原先的话题。
“对不起,我去上洗手间。”陈浪琴悄声对海琳娜比个手势。
走到转角的地方,她和一个刚进门的男子擦身而过,跟着隐约就听到卡文范伦的声音,似乎在喊什么人,很惊讶的样子。
洗手间又昏又窄的,很不搭调,实在有负餐厅的盛名。她匆匆冲个脸,临去时回头瞥了镜子一眼,忽地停下来,走回到镜子前。
她裂嘴对着镜子一笑,跟着笑容一敛,对着镜子,很专注地,说:“魔镜,魔镜,谁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
空气滋滋地,她勾起嘴角,对着镜子嫣然笑起来。
她的另一个座右铭是,永远别怀疑自己。
走出洗手间,她和一名金发男子不巧互相阻碍彼此的路,礼让的步调又不恰那么一致,他往左她也往右,他朝右她却又向左,两个人不禁相视笑起来。她笑得很自觉,知道对方在打量,眨个眼都眨得相当风情。
那人索性站在那里和她聊起来,她也不拒绝。聊了一会,对方邀说:“要不要换个地方坐坐?”
她略偏着头,目光水盈盈的。“哦,恐怕不行。我还有同学在。谢谢你的邀请。”
她再妩媚地笑一下,打算抽身了,对方叫住她说:“等等!可不可以给我你的电话号码?”
她扬头想想,也没什么不可,把宿舍的电话告诉他。练练英语也好,私人家教的钟点费那么贵,这可全是免费的。她知道这种贪小便宜的心态要不得,但既然有机会,不抓住实在有点可惜,再说,这个叫什么的家伙,长得也不错——她这才想起来,她连他叫什么名字都还不知道。
“喏,这个。”他递给她一张名片。盖瑞韩德森,电脑工程师,电话(9)815X。“我会打电话给你。”他眨个眼,给她一个飞吻。
陈浪琴微微耸个肩,随便把名片塞在牛仔裤口袋里。走回座位,有个神态冷淡的家伙坐在她的位子上,剩下的空位就他旁边那个,她只好捡了坐下。
“浪琴,”卡文说:“这是我弟弟杰瑞米。”开了句玩笑说:“他跟女朋友吵架,跑来这里喝闷酒,很不巧跟我们撞个正着。”
这个玩笑他刚刚大概已经说过,因为有几个人掩嘴笑起来,笑得好像很会心。
“不是女朋友,是‘前女友’。我们早就已经分手了。”杰瑞米范伦半认真地纠正,似乎还停滞在某种不愉快的情绪里。
“你好,范伦先生。”陈浪琴礼貌性打个招呼。
“叫他杰瑞米就可以,浪琴。”卡文笑说,对她正经八百的称呼觉得好玩。
陈浪琴点个头,被他的笑感染,也笑起来。“你好,吉——米——”她的“r”音发不好,好好一个“杰瑞米”给念成:“吉米”,像叫什么小名似,凭添一股暧昧的亲密感。
卡文又笑起来。
杰瑞米用种古怪的眼神看她,说:“跟我念一遍,杰——瑞——米——”
“吉——米——”她跟着复诵,那个“r”音还是被吃掉,变成“吉米”。
“杰瑞米——”
“吉——米——”
没办法,那个讨厌的卷舌撅唇的“r”音她就是发不好。
杰瑞米皱个眉,很不客气说:“你应该好好去上正音班,矫正你的发音。”
他们兄弟同样的金发蓝眼,但杰瑞米的发色偏向淡棕,还要深一些,蓝眼睛也不是那么柔和。比起卡文的“亲切”,他显得冷调低沉一些,也比较傲慢一点。他长得也相当好看,但无法像卡文那样用“英俊”来形容。那比较柔性一些,不适合他。他的五官十分个性,衬上晒得均匀结实的古铜色肌肤身材,散发出一股很男性的气息。
“多谢你宝贵的建议,我会慎重考虑。”陈浪琴不客气地顶回去。对他这种态度,她可一点都不高兴,更别指望她会像只东方小绵羊般温顺地傻笑。
“你最好有那个打算,别嘴巴说说就算了!”杰瑞米挑个眉,睥睨着她。
“杰!”
卡文想阻止他,但他不理会,继续说道:“你是特地来学英语的吧?这么差劲的发音不矫正好,还学什么!不如早点回国算了。”
算她倒霉,冲上他情绪的暴风圈。陈浪琴也挑个眉,说:“很遗憾刚刚听说你跟你的‘前女友’分手了。但这么简单的人际关系都处理不好,还交什么朋友!不如有自知之明一些,待在家里喝酒看电视算了!”她的英语还没到那种不假思索就能脱口而出的地步,所以总还有一些句构和文法上的错误,不过,大致上的意思很明白。
卡文笑起来,缓和了场面。说:“好了,这样算是扯平了。你们两个都别再说了。”
杰瑞米站起来,拿起他的啤酒,一言不发地掉头走开。
抓起果汁,把它当啤酒喝,咕噜咕噜,一口气喝完一杯。喝完了,心情跟着舒爽多。
“浪琴,”海琳娜说:“这果汁这么甜,你这样喝好吗?”
“说的也是。”陈浪琴看看喝空的杯子,说:“我这几天一直拉肚子,肠胃不太好,回去后准又拉肚子。”抬起头发现几乎每个人都睁大眼睛看着她。她明白自己话说得不是时候,有些不好意思,尴尬地笑了笑装作没事。
英语到底不是她的第一语言,陌生的语言,使她变得大胆粗鲁,而且不假思索,什么该修饰不该修饰或看场合的话,她时常忘了顾忌,把心里想的直接就说了出来。
想想真麻烦,好像沾附了不同性格似。她抽张面纸,擦了擦嘴巴,目光又和对面的乔相遇。她忽然觉得怪异,她多半和他在厕所前碰到,究竟给了他什么印象?
可以肯定的是,绝对不会太浪漫。
第三章
两盒面纸加上两瓶矿泉水,再加上一包洋芋片、一盒巧克力,一条大浴巾和脸盆,就把一个手提的篮子塞得满满装不下——那个脸盆无论如何是塞不进去的。她应该推台推车,但她懒。
住在宿舍什么都好,就是买东西很不方便。奥克兰临海,海上活动十分发达,但陆上公共交通系统很差,应该说不方便。学校在郊区,宿舍离最近的公车站,走路要花二十分钟;离有名的圣路克购物中心,保守估计也要走上四十五分钟,所以不少的住宿学生都有车。车子不贵,破一点的大概一两千块纽币就买得到,但她没那么大手笔,又不打算长待,也老是搞不清楚左右方向混淆成一块。每回过马路,她老是习惯往左边看,但车子是靠左边走,驾驶座在右方,从右边方向来。
这种习惯性差异搞得人筋疲力尽,她被“叭”了好几次,还被骂“找死”。
稍远处的柜台排队的人比较少,但她懒,挑了离她最近的一个,随手拿了一本新闻杂志翻看。
“这么难的东西,你看得懂吗?”她身后猛不防冒出个男低音,带点讽刺。
她回头看,那个杰瑞米范伦。他跟她一样提了个篮子,里头只有简单两样男性盥洗用品。
“是不懂。”她把杂志放回去,装作听不懂他的讽刺。“你怎么会在这里?”
“不行吗?”杰瑞米把她放回去的杂志拿了过去。他就住这附近,但他不想回答。
旁边的柜台人比较少了,陈浪琴朝那抬抬下巴,对他说:“那一边人比较少。”意思是说他可以滚过去。
杰瑞米瞪瞪眼,说:“我就是喜欢等这个柜台。”
好吧,你喜欢就喜欢。她耸个肩,懒得再理他。
等了一会,她前头的人也已经差不多快结完帐,她把篮子里的东西一一放到台上,面纸、矿泉水、巧克力、洋芋片——啊,还有脸盆和浴巾。
“你好。”轮到她,收帐的小姐职业性地对她打个招呼。
她回声“嗨”,伸手到口袋里拿钱。
“啊!”她突然叫了起来。
收帐小姐被叫声吓了一跳,愕愣地看着她。
她比个手势,阻止收帐小姐结帐,一样一样把东西收回篮子。收帐小姐睁大眼睛看着她,说不出话。
“怎么了?”她身后的杰瑞米挨过来问。
“我忘记带钱了。”天啊,真是丢脸死了,居然会忘了带钱。
杰瑞米噗哧笑出来,说:“我来吧。”把东西一样一样又拿出来,同时加上自己买的东西,对收帐小姐说:“麻烦你,一起结帐。”
然后转头问陈浪琴说:“你买这么个大脸盆做什么?”
陈浪琴不防,愣了一下,理所当然说:“洗脸。”
太理所当然了,引得杰瑞米又噗哧笑起来。
“谢了,我会尽快把钱还你。”
结完帐,两人往一楼停车场走去。停车场旁有个出入口可以通向马路,陈浪琴就一径往马路走去。
“喂,你要走去哪?”杰瑞米拉住她。
“回去啊。”她摆个表情,奇怪他这么问。
“回去?你的车子呢?”他还以为她的车子停在这里,一直跟着她走。
“我没车,我是用走的来的。”
“走路?”不会吧!杰瑞米露出一些不可思议。然后问:“你住在附近?”
“算是吧,看你怎么算。我住在宿舍。”
宿舍?杰瑞米略微皱个眉。卡文任教的学校的确是在附近没错。他从没特别放在心上,所以也没注意。
“我往这里走。谢了。”走到大马路了,陈浪琴提着塑胶袋吃力地动一下表示挥手。
“等等,”杰瑞米又拉住她。“我送你回去好了。我的车停在二楼。走吧——”
他说得那么理所当然,好像不可拒绝,她也没多想,乖乖跟着。
他的车是灰褐色两门跑车,后面的位子根本窄得不能坐人。车子有点旧了,但看起来还挺傲慢的,像他那个人。
“你说你叫什么来着?”车子开出购物中心,冲上马路。
“陈浪琴。”
“陈浪琴?”他咬字相当清晰,发音很标准。“我该怎么叫你?琴?陈?你有英文名字吗?”
她耸个肩,一副随他。
“那就‘浪琴’好了,我喜欢这个叫法。”杰瑞米说:“还有,我叫杰瑞米,不叫吉米。来,试试看,杰——瑞——米——”
“我知道。吉——米——”她试着表现,结果还是叫成了“吉米”。
杰瑞米挑挑眉,一副好整以暇看着她。这一次她倒真的有些不好意思,解释说:“没办法,那个‘r’音我老是发不好。”
“算了。”他干脆随她了,懒得计较。只是不知怎地,她那样叫着“吉米”,让他觉得有种奇异的暧昧亲密感,好像他跟她真有什么关系似。
四十五分钟冤枉路的路程,坐车不到五分钟就到了。车子一路开到宿舍门口。陈浪琴说:“你等等,我进去拿钱还你。”
“不用了。”他倒不怎么在意,随手把袋子递给她。
“还是要还的。你等等哦,我马上就出来。”
“喂——”他叫住她,从车窗里探出头。说:“你真的非还钱不可的话,我看就请我喝杯咖啡吧,怎么样?”
陈浪琴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表情慢慢泛开,点头笑起来,溅到他身上。
就这样,他们算是相识了。天和地都知道。
闹钟响的时候已经八点五十分,陈浪琴翻个身,滚到床下,彻底给摔醒。
她的闹钟从来没有一次准时响过,加上“强迫干扰性”失眠症,每天早上总是这样人仰马翻,乱成一团。
餐厅供应早餐的时间是七点半到八点半,她当然地错过。还有十分钟就上课,她火速换掉衣服,冲到盥洗室,匆匆刷牙洗脸;回房后,胡乱地把所有的东西都塞进背包里,随便一抓就冲出房间。
“完了!”“砰”一声,关上门,她才发现她把钥匙忘在房间里头。
算了!没时间了,她快跑出宿舍,跑啊跑,勉强赶在卡文后头进了教室。
“哟,早啊!”卡文回头看到她,戏谑地笑一声。
陈浪琴混笑过去,走到最边边靠近白板的位子。她总是“及时”赶到,没有一次比他早到过;好的位子也早都被挑光。边边的位子其实最靠近讲师,只是太近了,上起课并不是那么舒服,总是很有默契地被空着,她到得晚,那位子反倒变成她的专属似。
没想到她真的被分到卡文范伦的进阶班。海琳娜在乔的班,没有了她,她倒觉得有点无聊。她支着头,目光不巧瞥到坐在正中间面对着白板的琉璃子。
今天讨论的主题是“宠物”。没有了文法,没有了单字和句构,他们每天要做的就是不停的说说说,看电视新闻,主题讨论等等。现在说话的是琉璃子。
琉璃子在讲狗,讲她在日本的“儿子”哈士奇犬。卡文兴味盎然地听着,陈浪琴巧妙地以手臂挡住脸,不让别人看见,悄悄打个呵欠。
虽然不讨厌,但她也不是很喜欢狗。事实上,对于能被驯服的动物,她都不是很钟情。没有一种动物像狗这么容易被驯服;以人类的立场说那是忠心,可若以动物的立场,那未免太悲哀。但话说回来,若要她在猫跟狗之间做选择,她还是宁愿养狗。想想真矛盾。不过,她是绝对不养宠物的。当一个生命为你所有,必须为这个生命负责,实在是很麻烦。她只愿意对自己负责。
“我觉得人与人之间,与动物之间的互动和关系,如何化解隔阂,尊重彼此才是最重要的……”琉璃子还在说。“至于金钱、珠宝什么的,只是身外之物,根本就不重要,汲汲营营于那些东西的人实在太愚蠢了。”
陈浪琴听得微微皱眉,不怎么以为然。她最讨厌这种高调。身外之物怎么会不重要!我们这一生,就这些“身外之物”在愉悦我们,满足我们的精神感官,怎么会不重要?再说,人与人之间的交接,绝没有琉璃子以为的那么可亲、动人;以人性来说,物质才是存在永恒的前提。
“浪琴,”卡文忽然点她的名。“你今天一直很安静。对这个主题,你有没有什么意见?”
“Well,”陈浪琴试着打起精神,声音却还是懒懒的。“我是不养宠物的——”她发现卡文范伦扬了扬眉。“不管人与人,人与动物,或者动物之间,本来就有差异存在。差异就是差异,不协调就是不协调,为什么非得要什么‘化解’、‘了解’的制造一个大和解的场面?我想,除了人,其他生物是不会这么想的。人会这么想,着眼点还是为了自己存在的利益。这没什么不好,至少可以多让很多种生物免于绝种。不过,我是绝对不养宠物的,没什么特别的理由,我只是主观的想像一下,如果我是被豢养的动物,而且是出于非自愿的,那我一定会痛苦死。”
“如果是出于自愿的呢?”一颗绿色冲冠头的田中浩介插口问。今天他把原先蓝胶似的头发改染成可怕的绿色。
“那我会很高兴,我喜欢被宠爱的感觉。”她闲闲地回答,加个妩媚的表情,一大半的人看了都笑了。“不过,”她跟着说道,态度还是懒洋洋的。“这里有个问题就是,我们不知道动物是自愿或非自愿被豢养。乍看之下,养狗养猫是再自然不过,它们是跟人类关系最接近的动物,但那是因为人类压榨了它们的生存环境和空间,迫使它们不得不接受这样一种强迫性关系。注意,它们跟我们人并不是一种‘共存关系’,而是‘依赖关系’。能有对象依赖想想是挺好的,可如果这是一种没有选择性的‘强迫依赖’,就不怎么好了。当然,猫狗是被驯服了;为了生存,它们不得不被驯服。但我想,有些野气,还是比较好的。”
糟糕!说完了她就后悔了。她没打算说这么多的。她并不喜欢这种无济于事的讨论和清谈。当然,也不是做什么事都非有个目标的不可,只是……哎,反正她就是不喜欢。她觉得自己说的这些根本也是一种高调,比琉璃子的好不到哪里去。
真是的!她开始怪罪自己的睡眠不足。
“很好。大家的意见都不错,表达能力也十分好。”卡文并不做评论。进阶班的目的是让大家能不假思索的用英语说出自己的想法,让口语能更流利,文法、句构的问题都被丢在一边。但每个人必须自己去找文章读,要不然会死得很难看,程度落差很明显。
卡文范伦发下一篇新闻文章,乱序编印,要求大家十分钟内阅读完毕,将原文照应该的秩序重组起来。
这是每天必上的功课,常常还是让人一个头两个大。跟着,是半小时的新闻英语听力练习,得边听边做摘要,并且回答问题。
陈浪琴勉强打起精神,只听得耳边一连串叽哩呱啦。不行。她根本有听没有懂,她的头重得要命,又想睡觉。
结果自然惨不忍睹。卡文大致巡视了一圈,看到她那张满江红的问卷,笑说:“颇为壮观。”
她耸个肩。是真的颇为壮观。侧头一偏,和琉璃子打个照面。琉璃子对她笑一下,她也笑一下。
“怎么了?”下课后,卡文边收拾东西边问:“你今天看起来很累,没什么精神的样子。”
“有那么槽吗?”陈浪琴苦笑一下。“我昨晚没睡好。”
“为什么?做恶梦了?”
她瞅他一眼,他噙住笑说:“听说你住宿舍,那难怪!”
说得他好像挺了解。陈浪琴又苦笑一下。她没想到宿舍会那么“精彩热闹”。宿舍二层楼的建筑,一楼男女混合,二楼女生住,男生则在三楼,她夹在中间那一层。往往晚上十一、二点了,还可以听到走廊有人奔来走去,上访下探,好不忙碌。她左边房住的一个韩国女孩,老是半夜起来讲电话,不时在电话中和男朋友吵架。右边那间,住的好像也是台湾来的,但她跟对方没深交;听说是失恋了,男朋友在台湾另结新欢,昨天一晚上,就听她一整晚放同一首歌曲“泪海”,差点搞得她发疯,半夜里还听到她痛哭流涕,如此这般,她也不好埋怨。
总之,别人失恋、跟男朋友吵架,她跟着遭殃就是。
卡文把东西收拾好,站定,似乎是在等她的意思。她草草把背包整理好,和他并肩走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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