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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光]灿烂阳光-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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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放慢脚步,不带一丝声响,比任何时候都要缓慢的速度,来到床边。

她的呼吸有些紊乱,我浑身紧绷,要命的干渴,跟无法戒掉的毒瘾一样,就算身体已经饱足,心里上的瘾没半点缓解。我停止呼吸,而她终于又安静下来,我早就发现,只要不怀恶意接近,或者是不断地接近她,她的敏感神经或者预警习惯就会疲惫,然后她会丧失敏锐性。

所以她是无法保护自己的,只要她开始疲惫或者开始信任某一个人,她就会失去看穿真实的能力。

我伸出手,碰触到她散落在枕头上的长发,一点一点,她没有察觉,不知道一个恶魔在接近她。

她实在是太苍白了,白皙得过分,可能是被褥的热量捂暖了她的脸颊,一抹极具诱惑性的粉红色淡淡地浮在皮肤上。

有一种冲动,想要叫醒她。当然这种幼稚的想法被我抑制住,我只是站在床边,陪她等待天亮的那一刻。

福克斯的清晨,阳光穿透云层,我终于还是放开手指,任由她的头发溜开。

你让我垂死挣扎,我眼光晦涩地凝视着她。

克莱尔似有所觉,她困惑而难受地皱起眉,不知在痛苦什么。下一秒,她伸出手,我凝滞住身体,以为她要拥抱我。但是我很快就反应回来,因为她的身体明显一侧,很顺利地抱着被子滚下床。

我,……

有时候,真的很想掐死她。

克莱尔醒过来,迷迷糊糊,懵懂无知。她傻愣愣地看着屋顶,不知道在想什么,或者她大脑里面什么都没有。

我已经贴在角落里,她将被子扔到床上,也不铺好就站起来,破旧的T恤衫过于宽松,都下滑到胳膊处露出白皙的肩膀。她从我身边走过去,我都想替她拉上衣服。当她打开房门走出去的时候,我已经推开窗户跳出房子。

抬头看天,隐隐约约的惨白,一张病患的死人脸。看来就算是有阳光,最终还是被厚重的乌云给阻拦住了。

我将车子开出来,停留在克莱尔的屋子外面,车顶全是昨夜累积下来的雪堆。我开了车门走出来,脸色难看地看着车顶,德米特里很快就从一棵高树上溜下来,他面无表情的脸孔后面那种好奇是那么明显。“没问题,再去开一辆。”这是他的解决方案。

亚历克也冒出来,他轻手轻脚蹦到车子上方,然后蹲下开始清理积雪。德米特里也只好帮忙,他们的速度很快,也许回去后我会向阿罗举荐,让他们去负责清理仓库卫生。

克莱尔匆匆忙忙开了门跑出来,看来她忘记满地结冰的危险,我听到她在门口差点跌倒的踉跄脚步。我忍住想跑过去揪住她的冲动,她根本就不接受教训,速度也不放慢点,就背着书包提着袋子飞奔出来。

我才想起什么,手摸到口袋,里面有十几个隐形眼镜。将眼镜盒捏开,低头手指轻触到眼球角膜上,将隐形眼镜戴上。

人类不会站得过于挺直,我将身体靠到车门上,企图让自己看起来更像是人类。

“啊?瑞克。”她跑出来才发现我,似乎很惊讶我在这里,对她而言我像是从天而降。

她的反应让我愤怒,我怀疑她已经忘记了昨晚所说过的话。我一点都不期待,是的,她那么健忘,一觉醒来就可以忘记全部诺言。

克莱尔似乎是很奇怪我的表现,她以为我还是她的同学,那些活动背景板,一点都没有存在的意义。

她有点急促不安,我恶狠狠地看着她,你打算反悔吗?

“你……后悔了?”她犹豫了一会,有点窘迫,苍白的脸孔涌上让我像发疯的红晕。

“你觉得我后悔什么?”我简直快要被她气笑了,弯身接近她,就好像她变成我猎物一样。

“也许你觉得那是个草率的决定。”她大概是被吓到,往后跳开,然后解释,“我不希望你后悔。”

我多么希望能跟阿罗互换能力,这样子至少能搞清楚这个女人脑子里都装了什么,我该怎么做,她才能放下那些完全无用的戒心,她永远在怀疑我,而且怀疑的还是我最真实的地方。

“我们……能以结婚为前提……来交往。”我一字一句地咬着牙说,认真,到底她觉得什么样子追求才叫认真?

她是不是觉得我这里还剩下了什么,所以要贪婪地骗走。我下颌紧绷,毒液在口腔里肆虐,我生气她的一无所知与不识好歹。

我压抑着体内那种危险又激昂的感情,恨不得克莱尔最好变成哑巴,如果她打算拒绝的话,一句话就可以粉碎掉全部。

她接近我,动作笨拙得要命,我看到她从袋子里拿出那条红色的围巾。然后踮起脚,伸出手,这是一种拥抱吗。我浑身僵硬住,任由她的手拿着围巾穿过我的肩膀,将它放在我的脖子上。

这对我来说是一个不设防的动作,如果她不是那么无力,她现在就可以扭断我的脖子。

寒冷对我来说只是一个词语,它没有任何效用。可是克莱尔是那么认真,就好像她觉得我很冷,而这条围巾能拯救被冻死的我。

她有那么一秒内,呼吸都是停止的,脸红的血色更明显,她不会知道自己这种姿态是在勾引死神。然后轻声应道:“好。”

人类的承诺是不可信的。但是我发现自己已经什么都分不清楚,无论是真实还是谎言。

第70章 约会

我觉得自己正在做一件疯狂的事情;这种感情并非来得毫无预兆,但还是出乎我的意料。我甚至开始害怕起来;我竟然会去谈恋爱。瑞克的出现没有一点循规蹈矩的迹象,我不受控制地被他吸引,却从不曾想过要去占有他。

这是不对的;我告诉自己,他那么自大暴躁;孤僻阴暗,充满了负能量还缺少谦虚的美德。跟我理想中的恋爱对象差了十万八千里;而且他的外貌太出色;我已经在担心,他是不是个花花公子。

甚至我会想到以后,我们一定会吵架,有一大堆的矛盾,他看起来完全不像是好脾气的人,而且看起来很专|制,不容别人反驳他的决定。

我是不是疯了?仅仅过了一天,我就在怀疑自己陷入恋爱里是否正确。

床上丢满了从衣柜里扒出来的衣服,我看着那些廉价陈旧的外套,牛仔裤,简单的t恤,跟男人一样深色的夹克……谁来告诉我这青春期怎么了,原来我连一件亮色的衣服或者裙子都没有。

我都不知道自己已经对衣柜忽视了那么久,而且我发现自己没有半件化妆品或者护肤品,因为那些玩意可能会毁掉我本来就岌岌可危的皮肤。

连一根口红都没有,我真的是女人吗?这是我第一次怀疑这种事。

看了眼时间,我精神颓废,外面的雨水还没有停止,我想起昨天跟他确定交往关系后,半天内整个学校都沸腾了。本年度最值得嚼舌根的话题,来自加利福尼亚的金发帅哥跟福克斯抑郁症黑暗系丑女的秘密关系——我发誓下次一定要锯断艾里克的椅子腿,他是不八卦活不下去是不是。

然后,是卡伦,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感觉。当我们全部人都坐在同一张桌子上,我没有任何笑容,耷拉着脑袋叉着生菜沙拉塞入嘴里,学校的自助餐厅,我们这一桌已经变成超级苍白人类合集册,就肤色而言,说是一家人谁都认为是理所当然的。

“我们……谈恋爱了。”有一种实质的压力让我想藏到桌子底下去,卡伦家每个人都一脸阴沉看着瑞克。

而瑞克坐在我身边,高高在上地看着他们。

“哦。”贾斯帕冷冷地应道。

“哦?”埃美特挑衅一样地斜眼看着我的新男朋友。

“哼呵呵。”罗莎莉发出一阵阴森可怕的笑声。

我手里的叉子一抖,连块洋葱都舀不起来了。

“是吗?真是太好了,克莱尔。”爱丽丝两眼空洞,被什么夺走了灵魂的恐怖。她直愣愣地注视着瑞克,迷茫与空白交错成她的表情。我不知道她怎么了,又看到未来的什么景象。然后她假装自己很惊喜,立刻活泼起来,“你们真是天生一对,我就知道你会爱上他的。”

我顿时将刚塞到嘴里的生菜咳出来,爱?不,我期待的是细水长流,天长地久,认真谨慎的感情。对我来说爱情是两个人携手一生,互相扶持,最后老了一起看夕阳。

而不是现在,刚交往就可以称为爱情。顶多……是喜欢。

我偷偷看了他一眼,他金色的头发与干净的皮肤,这是一个很美丽的男人。也许在他第一次出现在教室外面时,我就喜欢上这个来自加利福尼亚的学生。

每个女人都会喜欢上他的,我在为自己轻易被攻陷的无能找借口。

瑞克对于我的迟疑很敏感,他抿着嘴唇,那种妖异的红色奇怪而过分浓郁,我能感受到他多疑的目光。他在怀疑我对他的感情,因为我表现得一点都不热情。天知道对于一个从未谈过恋爱,内向又压抑的女人来说,要将感情用语言表达出来是件多么困难的事。

我只好继续低头默默啃午餐,无视所有人那种说不清楚道不明白,古怪得可以的目光。

瑞克在学校跟着我已经成为所有人的共识,搞不好这是一道亮丽的校园风景,当然如果忽视我,那风景确实很亮丽。但是以前我们俩的步伐永远是我在前他在后,我疾走到哪里他就悠闲跟到哪。而关系确定后,原谅我,实在没有经验,不知道男女朋友该以怎么样的方式相处,我该立刻给他一个吻,或者抱着他的胳膊吗?我想我们唯一改变的是,走路一起走了,他还特意放慢了脚步。

我几乎没有机会跟卡伦家独处,哪怕我们可能跟贾斯帕与爱丽丝一个教室,瑞克也只会用那种特别不友善的表情看他们。

放学的时候我上了罗莎莉的车,因为艾思梅邀请我到她那里做客。看到瑞克阴险地看着我,他站在雨中,从不带雨伞,雨水从他冷硬的脸孔上滑落的时候,你会觉得自己看到的是没有瑕疵的大理石雕像,因为他几乎纹丝不动。

我被他表情重重地击中了内心,一种不安愧疚涌上来。

这不应该,现在他也是我重要的人了,不是查理的亲情,也不是卡伦家的友情,而是那种注定我们该亲密,我该将他放在心上的感情。

可是我实在太过生疏,我跟他在一起竟然会开始脸红,一点都不完美。而且我不知道怎么做才是正确的,恋人该做些什么我脑子里一片空白。

我是个笨蛋吗?我在罗莎莉的眼皮底下,在她准备开车前,竟然伸手用力地打开车门,罗斯会宰了我的,她最讨厌坐她车子的人逃跑了。雨水的温度渗入骨子的疼痛,我看到瑞克的头发都被雨水打颓下来,这让面无表情,气势汹汹的他看起来温柔点——我竟然会用到这个词,这根本是跟他没有任何关系的词语。

“你不介意载我一程吧。”我冲到他面前,暴雨的嘈杂隔绝了所有人的目光与声音,我被雨水砸到快要睁不开眼睛,这让我的上下眼睑一直颤抖,几乎看不清楚他。心里很慌乱,但是我强装镇定,我从来不是一个好演员,更真实的我其实就是一个连人际关系都处理不好,孤僻没用的胆小鬼。“我觉得接送任务……是男朋友对没有车的女朋友的……责任。”责任这个词让我惭愧不安,我从来不会随便麻烦别人,这种特意要赖着他的感觉很怪异,我急切地又加了一句,“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我想没有人能给我经验,别人的交往模式对我来说没有任何用处,因为她们的男朋友都不是瑞克多伊尔,他比我见过的任何一个人都不像是高中生,他甚至来到这里不过几天,就俘虏了大半女生的眼球与男生的崇拜。

“你才想起来。”他终于忍无可忍,一点都没有面对自己女朋友的甜蜜体贴,声音低沉得让人发抖。

我怎么会觉得他温柔,他简直就是一只霸王龙,恨不得对谁都露出獠牙。

紧张擒住了我的神经,我在他面前总是过于紧张,不知道为什么。我抬头看他,他的脸孔在雨水里像是过度修饰的艺术照,瓷白的脸色,没有一丝健康人该有的红晕,我一直怀疑他是否涂了某种唇膏,唇色之艳丽,如玫瑰花最浓的中心。

“你冷吗?”我想起他的失温症,卡莱尔说的,可是我一直不清楚他到底得的是什么失温症,就算依靠谷歌,我也找不到几条看起来合适他病症的描述。

我还没见过哪个穿得很厚,还包着围巾的失温症病人,能没有任何影响一直站在雨中的。

“不。”他漆黑明亮的眼睛里满是湿润的雨水,我的靠近让他开始高兴起来,就算他没有任何笑容。然后他牵住我的手,我们在雨中漫步。

福克斯的森林在远方凝视着我们,跟傻子一样,我竟然会为了一个男人在冰冷的雨水里散步,只是因为他牵着我的手。可惜男士一点都没有浪漫的感觉,他拖着我的手只是想快点让我上车,虽然他容忍我的步伐如此缓慢拖延。

奇怪的是我可以看到男生对他车子渴望的目光,却没有一个人敢上来围观他的法拉利。上车的时候我扒住车门,一脸严肃地看着他说:“系安全带,不要超速行驶。”卡伦家每个人都是快车那是因为他们有本钱快车,出车祸不死身,他可没有。

他的快车,太吓人了。

其实我没想他会真的听我的,我只是试一试而已,因为他看起来很难被人左右,我想起他第一天转学就跟老师杠上的场景。

“上车,克莱尔。”看来我落汤鸡的样子惹得他开始不耐烦,他用都是雨水的眼神谴责地看着我,他觉得我不该站在雨中。

不过就是快车,这没有什么难的,我可以克服车祸想象后遗症。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一上车就丢给我一件外套,这个温暖的举动他做起来就像是在对着敌人扔炮弹。我被他劈头盖脸一蒙,什么都没有看清楚,就一只手伸过来,他灵活到不可思议,很快速地帮我系好安全带。我不敢动,抱着他从后车座拿出来的干外套,他手套上还沾着湿漉的潮湿,那种冰冷的气息,单薄干净的味道那么轻而易举地让人着迷。

我想人类是一种狡猾而贪心的动物,对于一切美丽的事物毫无抵抗之心。我一直没有真正发现,自己所谓的紧张其实是因为靠得太近,而无法控制过快的心跳而产生的战栗。

我披着男性的外套,看着他很暴躁地扯过自己的安全带,准确地系好。然后他的车子慢慢开起来,一直慢慢开。

福克斯大道两旁的绿色高树,在雨水中静默不语,我们的车速变成自行车,我以为这车子没油或者内伤了,连贝拉上个世纪出厂的雪佛兰都能轻易地超过我们。

“真安全。”我抱着外套,忍住笑夸赞。

“你满意吗?”他跟着我笑起来,温柔跟这个家伙没有什么关系,他的唇形过薄微微勾起的时候跟利刃似,显得很不怀好意而阴暗。

这是一种危险的预兆,我莫名其妙地看着他,结果下一秒,车子就加速起来,仅仅三秒就从龟速飙到上百英里,连车顶上的雨水都被这种速度甩飞。有心脏病的估计会被他的突然袭击搞到复发,还没抗议什么,瑞克因为生气而绷直刺耳的声音响起。“你是打算让自己满身雨水,一直冻回去吗?你从来都不会好好照顾自己。”

我被他训斥到满头雾水,还没反驳,他又用泰山压顶的气势对我冷哼,“而且你交友的时候,就不会看一下他们的来历,卡伦家也是你能凑上去的吗?”

我心一沉,窗外阴沉的浓云都要压碎所有落下来,我轻声问:“你认识他们?瑞克。”

“不认识。”他直截了当,没有任何犹豫地否认。

我疑惑起来,“那么你觉得他们很危险?”

“他们看起来没有任何正常的地方,我觉得你还是不要跟这群白化病患者走得太近。”他的说话方式就像是习惯了一言堂,改都不改的霸道语气,也不知是谁才惯出他这么嚣张任性的性格。

你看起来比他们还像白化病患者,我没将他的话放在心上,“他们是好人,瑞克。”虽然卡伦家的身份对于人类来说很危险,但哪怕是最危险的贾斯帕,也有足够的忍耐力,卡伦家的努力与牺牲很高尚,我从不认为他们很危险。

瑞克不以为然冷笑起来,他真是对谁都怀着恶意的揣测,“谁知道他们在干什么勾当,那群家伙看起来可不值得信任。”

看来他对卡伦家真是根深蒂固的不友善,我对于他的态度感到生气,手指用力到发白地相握在一起,我在想交往的第一天就吵起来是不是合适。最后我烦得连视线都模糊了,我低声要求,“不要这样看他们,无论如何,爱德华或者爱丽丝包括卡伦家的每一个人,都是我重要的朋友,我需要你的尊重。”

他抓紧方向盘,那么用力,我都有错觉,贾斯帕的悲剧会重新上演,当然他没有贾斯帕那么大的力气。最后他松开了,目光直视,莫名的愤怒让他嘴角有些扭曲,我以为他的焦躁症又要发作,他看起来根本没有正常人的自制力。“我以后不会提起,不过你也要时时刻刻记住,你的生命比任何人都要重要,如果他们敢伤害你……”他没有说下去,不过压抑在嘴里的咬牙声是那么明显。

这难道是情话吗?我捂着嘴,都是雨水的发丝沾到我脸颊上,不想让他看到我发烫的脸孔。其实他真是多虑到神经质,平常人会一直担心别人有生命危险吗?

他的车速注定了我很快就能回家。“你明天有空吗?”我看到自己的房子出现在视线里,眼珠子不安地转了一圈,这可真是为难我,我从来没有约过谁,而瑞克看起来也不像那种热情如火的人,他生气的时候不算。

我觉得自己该买本关于男女方面的杂志书籍,也许我还该上一上关于恋爱话题的论坛。

“没有。”瑞克的回答没有任何停顿,他反应能力似乎非常快,往往眼底的情绪还没跟上,大脑就已经先一步表达清楚。然后才是疑惑,他刚好停车打开车门,无遮无拦地在雨幕下,回头看了我一眼,他眼底幽暗深浓。金色的头发无可避免地贴在光滑的脸上,这种画面很美,可以轻而易举惊艳了麻木的心灵与时光。

有一种奇异的感情从心里缓缓涌上来,温柔至极,我愣愣地看着他,觉得他能此时此刻能存在在我眼中,真是太过美好干净的一件事。

“我们……我们约会吧,瑞克。”我终于忍不住,抛开羞涩尴尬的一面,想跟他更接近。熟悉的紧张感又擒住了我的身体反应,我现在连解开安全带的手指都是紧绷而微抖,淡淡的青筋浮上来,像是相思的锁链要困住什么。

“约会?”他对于这个词语是那么陌生,似乎是第一次有人跟他说起,他迷茫的表情夹杂着凌厉,就算是一时的不懂也不容许自己露馅的反应。

这种青涩的表情让我顿时放下紧张,至少他不是老手,也不是什么都能掌握在手里。

“情侣之间,都是要约会的。”我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很熟稔,这样才不会让人觉得小家子气。鬼知道我真是打从娘胎到现在,连一个暗恋对象都没有,更别说交往。

我连与朋友交往,都是一副你不来我不动的死德性,别说是这种更需要技术含量的技巧。

“你喜欢什么地方?”他已经没有任何疑惑,浅淡的笑意抑制不住地浮上来,这种温暖的笑容消融了眉间的黑暗戾气。他不再有一丝攻击力,也失去了坚硬的冷漠,就如同河蚌露出洁白的珍珠,上面都是温顺的辉光。

“也许可以到西雅图,刚好我想买几本书。”我说得太顺口,才发现自己根本不像是约会,这不是要拉着他一起买东西?

他没有挑剔我的笨拙,也不拆穿我的紧张的生疏,只是很自然地走到我这边,打开车门伸出手,在我不知道他想干嘛前,就牵起我的手,手套上的凉意依旧。他抽出被我抱得皱巴巴的外衣,将我拖出去,雨水扑到我脸上。我眯上眼,突然雨水不见了,他将外套一甩,黑暗笼罩了我。我歪下头,才透过衣服空隙,看到阴天下那微弱的光亮,他将外套盖到我头上,然后牵着我慢慢地往前走。

我跟他十指紧扣,他死不松开的强势。

“我明天过来,你想到哪里去都可以。”他低垂着眼眸,眼底一片纯净,连嗓音的低语都变成唇舌间的轻喃。

这段距离是那么短暂,他满身都是湿漉漉的雨水,我低着头跟着他走。沉甸甸的外套压着我,遮雨的外套如同刹那而过的温柔,让我忍不住想笑。

所以我们正在交往,然后今天还要去约会。

但是我面对着满床的中性衣服,纠结得头发都快被我揪光。我是不是该去向贝拉借条裙子,不,跟她借是找错人了,她的衣柜搞不好比我还随便。连查理的就夹克她都敢搜出来穿,一看就是不擅长往自己衣柜添置新衣的人。

没有时间了,我得在瑞克来之前将自己收拾好。实在是不知道这些的衣服哪件更烂,闭眼随便抓一件t恤衫牛仔裤,我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少这种衣服。冲出房间来到浴室,我需要洗个澡,这不麻烦,还有我该做些什么。香水还是漱口水,没有香水那玩意,我一直奇怪瑞克身上的味道,那种远了清淡近了类似薄荷的清冷,是怎么弄成的。

他家的沐浴露很高级,还是他定制了最新款的法国男士香水?

对了,我该洗个头,头发长了真麻烦,还是找个机会再去剪一次好了。我终于洗好穿着衣服出来,拿着吹风机使劲抓头发,希望这个该死的发丝能听话点,水分快点干。外面传来了停车的声音,我跑进房间里,透过窗户看过去,熟悉的红色车体在雨水里清晰可见。

我着急地跳起脚,我是不是还忘记什么,我总觉得什么都没做去赴人生第一次关于男女关系的约会,真是逊毙了。头发因为被吹干而蓬松得像只狮子,梳子也救不了我,我弯身到自己的衣柜里拼命翻,终于翻出帽子,冬季毛线帽,随便往头上一戴,企图让人看起来我头发依旧很柔顺挺直,可惜发尾还是翘起卷曲。又拖出一件防水长外套,那种一定有兜帽的衣服,这里人手几件这种衣服,特别是西雅图那个一年两百天阴天的地方,穿防水外套等于带着雨伞出门。

当然我还不忘将自己雨伞拿出来,虽然这种月份西雅图根本不可能看到阳光,但我已经习惯以防万一。我都不知道自己发生了什么事,有一刻我都觉得自己亢奋得跟磕了药,收拾东西的速度堪拼吸血鬼,将所有衣服乱七八糟地塞入衣柜里,可怜的柜子,这可是女士最秘密的地方,谁敢现在想再次打开它,我会发疯地去阻止。

将自己的小背包抓出来,雨伞跟mp3塞进去,我还抓了些ok绷跟湿纸巾,也不知道有什么用。我知道瑞克已经停车,他在等我出去,奇怪的是他也不敲门,难道就不怕我没看到他来吗?

下楼梯下到一半,突然又想起,我钱包没带,匆忙折回去翻被单。好不容易找到,再次跑下楼梯的时候,脚却绊到东西,差点从楼梯上滚下去。

我惊险地抓住楼梯栏杆,一口气上不来几乎噎死自己。我缓缓深呼吸,很好,我不需要那么紧张,不过就是一次小毛头的小小约会而已。我那么紧张干什么?

不过就是长得帅点而已,他年纪还比你小呢,克莱尔。所以这场恋爱你才是主导,要拿出成熟知性的一面,真正俘虏他。

血都要涌上头顶,俘虏这个词让我害羞得都不敢抬头,捂着脸努力再次深呼吸,平静自己的翻涌的心绪,我脸烫得像是发烧。俘虏他——这个想法对我来说实在太邪恶了,我好像变成巫婆。

金发小王子,黑暗的老巫婆。

在童话故事里绝对没有好下场,我被自己的脑补给恶寒了一把。

终于跳下最后一个阶梯,我打开门,一个黑影阴森森地包围过来。是瑞克,他黑衣红围巾,精致的西方脸孔跟面具一样无动于衷,就是黑色的眼睛很阴沉,比福克斯的雨云还要压抑。

我跟老鼠见到猫的反应,没说话前后背就悚然发寒,怀疑怎么又惹到他。

“你差点跌倒了?”他怀疑地看着我,从脚到头顶,从小腿到手指,跟纳粹特务检察官一样阴狠没有人性的眼光。

要是我身上多处了个伤口,我都觉得他会朝我发火。

“没有,你太敏感了,瑞克。”我拉下没戴好的帽子,这该死的不听话长发,乱糟糟得让我看起来跟个不良少女一样。反观瑞克,我靠近才发现他身上质感良好的外套上,全是晦涩精致的花纹,一种很简单优雅的花纹。设计这件衣服的设计师一定很昂贵,这点眼光我还是有的。

我好像还没问过他的家庭,不过更重要的是他,因为恋爱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情。

“但愿如此。”他看穿一切,知道我在说谎,因为他的表情是这么直白地表现出来。

“你的衣服不防水,难道你还不适应福克斯吗?”要来自加利福尼亚的人一下就适应这里,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我拿出雨伞打开,充沛的雨水是这里一年四季最常有的旋律。

“这里……还行。”他皱眉,一副很鄙视这里的模样,还行这话都是很勉强的场面语。

而且他看起来根本不觉得衣服防水,还是不防水有什么区别。我觉得他太高了,手得伸很直才能遮住他。很快我手里的雨伞就被他夺走,他遮住我头上的雨水,我们走到车子那里去,打开车门,雨伞收起来后,上车的他被雨水溅上头发。

我看着他若无其事地上车,衣服干燥,就是头发有些湿润,不知道为何一时间我总觉得他哪里有违和感,可是想了想也不知道是哪里奇怪。

其实我一开始是想到天使港的,因为那里离福克斯很近,一个大海港,有我熟悉的小餐厅,还有购物的地方。可是看了看正在开车的司机,又看了看窗外那些飞快往后退去的景色,我想他一定不喜欢天使港,那里实在太小了,既没有太空针塔的建筑物,也没有比尔盖茨的家。

“你们为什么会想到要搬到福克斯呢?”我开始好奇这个问题,而且看起来他并不喜欢这里,福克斯是一个被森林围绕的偏僻小镇,深山峡谷里的小地方,除非是想过来发展伐木业,不然还真没有几个人能记住这里。而加利福尼亚,那个阳光炙热的地方,更适合年轻人发展。

对于我的好奇,瑞克首先反问的是,“你们?”

“你父母,或者你的兄弟姐妹。”一般都是搬家过来,才会首先选择福克斯高中,我对于他诡异的口气感到不解。

“我父母都去世了,我有一个哥哥,不过他不在美国。”他很平静地说,眼睛望着前方,不知道是在看us…101公路上的景色,还是在沉思什么。

“我很抱歉。”问出了最糟糕的结果,一时我有点心慌,这可不是我预期里的答案,从不认为他是孤儿,因为他看起来一点都不像。

“为什么要抱歉,他们的死亡又不是你造成的。”他对于这个话题真是一点伤感的表情都没有,让人怀疑这个懒洋洋的家伙是冷血动物吗?

“那你兄弟呢?”至少还有亲人,我打算以后尽量不要提起他的父母。

“你不会想知道他在哪里,我现在跟他冷战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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