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鸦片的蝴蝶-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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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家店,很破很旧很老,我专门去那里买颜料,画笔的杂货店。”她赶紧把画像收进她的流苏包里,免得不肖人士觊觎。
  “这玩意……你到底喜欢它哪里?”
  他总不能愚蠢的批评那个流口水、光屁屁的娃娃头丑陋还是怎样。
  “要你管!”
  “说一下。”这么好声好气,自己也惊讶。
  “你不跟我抢了?”
  “我看着办!”
  那不是废话吗。
  “婴儿。”她想了想,小心的又把画像拎出来面对东方狂也。
  还真的被他猜中!
  “你看,这花办还有宝宝的皮肤好好,就好像真的那样……你看,他的眼睛在笑,笑得天真无邪,跟天使没两样,这地方也很漂亮,只可惜不晓得在哪里,我要是能去就好了。”像是遇到知音,她把画像往他眼前推,早把其他客人给晾到天边去了。
  “那不是风景区。”东方狂也不由得撇开眼睛。
  “你怎么知道?”还一副很清楚的样子?她去查过这幅画的背景资料,也问过不少人,通常只得到含糊不清的笼统回答,她也想过这只是一件小仿画,也许只是天马行空的背景,在地球上并没有这块地方。
  “我猜的。”东方狂也总不好说那是自家后花园,不是什么游览胜地。
  “哦,这样啊。”她的口气有点失望。
  “你喜欢画画?”
  “喜欢。”她吐口气,眼儿笑,唇儿弯翘。“太喜欢了。”
  她可以在画室里整天翻来覆去的画图,要不是颜料跟画布都太贵要很节省的使用,她会就这样画到天荒地老。
  “以后要往美术这条路上发展吗?”
  “那当然!”
  “不怕吃不饱,饿不死?”
  “就算都没有人欣赏我的才能,我还是要试试看。”没有什么可以打断她对画画的狂热。
  “你还是学生吧?”奇异的,在她光亮璀璨的眼中东方狂也看见自己为了家族而妥协的影子。
  他突然羡慕起她来了。
  “被你看出来啦。”
  “从哪来的?”
  “台湾。”为啥她要有问有答,会不会太失去防备了?刚刚也不大好,还把他当小人,哈哈哈……都反应过度了。
  在他面前,干么要这么紧张啊?
  “快毕业了吧,要不然怎么有时间出来打工?”他改用中文。
  他看到她包包上的学校徽章。读这种贵族化的学校不可能没压力。
  “还有两年。”她没发现自己也顺口改成中文了。
  含苞待放的年纪。
  “功课不重,没有压力吗?”
  “我主修艺术,副修美术,学科上大部份是视觉艺术跟艺术概念,我还应付得来,不过下学期要多艺术欣赏及艺术学理,又要开始跑图书馆了,其实我很爱图书馆,又有冷气,又觉得自己有气质。”
  东方狂也想笑,很绅士的憋着。
  “来曼哈顿,对这个城市有特别的感想吗?”
  “你是街头记者吗?对一个留学生问东问西,我可是很忙的,想从我嘴巴套出东西要给采访费的。”
  “敲竹杠啊。”
  “我是穷留学生,不见缝就钻怎么活下去?”
  曼哈顿多得是家境富裕的留学生,父母付钱买下整层的公寓,高昂的管理费就足够像她这样的穷光蛋一整年的生活费,奢侈吗?她一点都不羡慕,人各有命,她很认命的。
  贫富不均的城市,这是全世界的问题。
  客人来来去去中断他们的闲谈,梁菱光只好抽身应付。
  又有人来。
  她想也没多想的使唤东方狂也,“他要皮卡丘钥匙环,你拿给他好吗?”
  然后有个小孩尖叫。
  口袋怪兽皮卡丘是她百宝箱里最热卖的红牌玩具,记得过两天要叫米拉去多批一点货,顺便抢些星际大战的面具、光剑来卖。
  东方狂也没说什么,照做了。
  有酷哥站台,梁菱光的摊子忽然多了很多女客人的生意。
  她画画,他卖杂细,情况突然变得诡异。
  不论是叫曼哈顿、大苹果或是高谭市,指的都是纽约。
  而纽约由五个行政区组成。
  曼哈顿、布鲁克林区、皇后区、布朗士区、史泰登岛,它是艺术之都、流行之都、金融之都、机会之都。
  移民热潮在这一百年内从来没退过热潮,中国城、小义大利、小印度、小巴西,俨然是个地球村。
  摩天大楼为纽约塑造独特的城市景观,而百老汇、美术馆、克莱斯勒大楼、帝国大厦……都在曼哈顿。
  以豪斯登街为界线,北边是格林威治,南边是苏活区。
  梁菱光的活动范围通常不出格林威治。
  上课、打工、批货、画画,她的时间很不够用。
  这么忙,因为在这里的时间不多,得像海绵似的拚命吸收知识,所以哪来的时间谈恋爱交男友?
  当玛格抢下她油腻腻的画笔还有满是颜料的围裙,还呛声说要不陪她去就不够朋友之类的威胁时,她并没有想太多。
  不过,她们向来就不是朋友。
  玛格就是那种有钱人家的千金,很不幸的,她跟米拉分租的房子就在隔壁,一栋大楼的差别,贫跟富却是天壤之别。所以玛格小姐要是无聊总御驾亲征,过来看看她们寒酸的生活模样。
  其实,梁菱光想,要是这栋楼没有电梯,也许那位大小姐就比较没有那么兴趣盎然的不时过来“串门子”了。
  更不幸的是在学校,电影系跟美术系同属一栋艺术学院大楼,大小姐一个心情不爽,“白人帮”就飙过来互酸几句也好。有时候她觉得能生出这么幼稚的小孩,玛格的娘不知道有没有那股冲动想把她塞回肚皮去。
  “『歌剧魅影』的票,百老汇喔,去不去?”玛格亮出几张票,用她不可一世,就像伊甸园里的蛇在诱惑夏娃吃苹果时的模样,踩着三七步对梁菱光宣布。
  百老汇,多么诱惑的名词。
  梁菱光的心怦怦跳。
  在曼哈顿,只要消息够灵通,懂得利用,就有便宜又有趣的假期,许多免费的艺文活动经常上演。
  譬如说,公共剧场每年都会在中央公园的露天剧场安排两个月的莎翁剧,卡司阵容坚强,道具服装讲究,可不是随便的野台戏。
  拥有三大男高音的纽约大都会歌剧、纽约爱乐乐团,每年暑假固定有十几场的公园音乐会,在五个行政区的大公园里举行。
  纽约,是个非常丰富的城市。
  就算时间不许可,只要是梁菱光喜欢的戏码,她还是会跷课去看的,所以,她看来看去,除了车钱,都是不必花钱的活动。
  “歌剧魅影”的故事她耳热能详,可是,她没去过百老汇,甚至外百老汇也没去过。
  “要是『西贡小姐』就更好了。”梁菱光弯着唇悄悄嘀咕。
  相较于“歌剧魅影”,她还比较喜欢“西贡小姐”的卡司。
  “你说什么?”玛格分明听到她嘀咕了什么。
  “我说,”梁菱光挺胸。“我只要陪你去就好了,车钱、票钱都你出?”
  她虽然爱死了百老汇,但是也知道黄鼠狼给鸡拜年不会安好心眼,该说明的一定要先问明白,省得到时候吃哑巴亏。
  “问这么多,去不去?要不然我找别人了!”
  “好哇,再见,不送。”
  “呃,就说我们是朋友你还拿什么乔?”气焰突然没了一半。
  “你为什么不问问自己像人家的朋友吗?”
  “去啦……”跟班这时发挥作用,也开了金口。
  好几张嘴比菜市场叫卖的摊贩还恐怖。
  “时间啦?”
  “星期三,晚上八点开演。”滚瓜烂熟。
  “要准时到啊!”几个女孩你看我我看你,可见另有心思。
  “票先给我?”
  “不成。”玛格抽回票,“你要是黄牛怎么办?”
  “知道了。”还比较怕你们黄牛咧!
  “记得要准时,逾时不候喔。”大驾光临的人摆驾回宫了。
  米拉砰地关上门。
  “她身边已经好几个跟屁虫了,你干么还去凑热闹?”米拉向来不甩玛格,两人是天敌,只要见面说不上两句话肯定就是一场恶斗。
  “谁去凑热闹……”
  “你明知道那种人不会安好心。”米拉还在吼。
  “百老汇耶,人家很想去看。”梁菱光有点心虚。
  “不过就是一堆穿着奇装异服的人在舞台上搞来搞去,又贵又花钱,想不出来你哪根筋坏了。”米拉对歌剧敬而远之,她觉得派对舞会要好玩多了。
  “米拉……”米拉要是摆起威严来比她家里正牌的大姐还要有威严。
  “撒娇这套对我没用!”
  “米拉……米拉……”
  “去、去、去,我不管你!”
  “我就知道你最好了……”像只小猫,已经卸妆白净如白荷的梁菱光腻上米拉。
  “死小孩,别过来!”米拉又叫又笑。
  真要做比较的话,在地纽约客比观光客喜欢外百老汇的舞台。
  外百老汇秀实验性质强,花样繁多,对于需要增进艺术功力的学生来说是个好起点。
  但是,位于第六大道和第八大道之间的四十几家剧院,却是每年数百万计观光客非到此一游不可的据点。
  连绵的剧院跟餐厅,永远都是人潮汹涌。
  从地铁站下车,漫步走到剧院,只有人挤人可以形容。
  梁菱光刚到纽约的时候以为都会气候不明显,住了一段时间才发现,纽约的季节变换从栽种的行道树就看得出来,冬季大雪、夏季炎风,待在这,要有坚强的体魄。
  春日的晚上,寒风冷飕飕,她拉紧脖子的红蓝围巾。
  剧场外靛蓝色的看板写着片名还有面具,四方用簇亮的小灯泡镶框起来,闪闪烁烁,小型的海报贴在门口处,她来回看了好几遍。
  这出舞台剧是根据法国作家Gastom  Leroux的同名小说改编,内容描述栖居在巴黎歌剧院的丑陋幽灵爱上女高音克莉丝汀,暗中教导她演唱,但因妒忌她和别人交往,由爱生恨,转而控制她的自由。
  买票的观众陆续进场了,她还没看到玛格跟她那几个姐妹淘。
  她走来走去,走得脚都酸了。
  不要吧,真不幸被米拉那个大嘴巴言中。
  放她鸽子想看她哭吗?她没那么懦弱。
  有钱人玩穷人的方法。
  她一直以为人性可以不要那么卑劣。
  是她太天真了。
  最便宜的票价要五十块美金,不是她这穷留学生负担得起的。
  好吧,就当到此一游,以后回台湾大姐跟姐夫要是问她去过百老汇没有,可以稍微唬人一下。
  回去吧,也许可以把下星期要交的林布兰特作业提前完成。
  不管遇到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她总能用好的角度去转换心情,这就是梁菱光最大的优点。
  即便地铁、公车很方便,但也不是招手即来。
  计程车?别逗了,物价高昂的纽约市那是有钱人的代步工具,“欲望城市”里动不动就叫计程车的场景……别当真了。
  徒步是生活上必修的课程。
  建筑物问错综复杂的小巷弄多如牛毛,一不小心很容易迷路。
  白天,她可以大胆的到处走,晚上的纽约,还是教人胆颤心惊的,单单是到处走动的游民数量就很惊人。
  她尽量快走,尽量挑人多的地方走,欢笑喧闹的景致慢慢荒凉了,也不知怎地,到后来她屏息的呼吸里只听得见自己布鞋的单调着地声。
  再过一条街就是地铁站,她有把握在最短时间内冲进地下阶梯,搭上车,结束这段忐忑的路程。
  她越想越毛。
  冷不防,金属物件倒地的声响敲进她自以为冷静的脑袋,她骇然,一颗心陡地窜到喉咙,差点跳出来。
  就因为太过防备,一点点声响在静谧的街道都显得非常惊悚可怕。
  她紧抓流苏背包不放。
  垃圾桶倒地后,一只黑猫闪烁着莹莹黄光的眼跳过防火巷的楼梯,几个纵横从梁菱光眼前堂皇的消失,不知去向。
  “真是的,干么自己吓自己,不就是猫弄翻了垃圾桶而已嘛。”天凉,吐出来的气变成烟,她拍着胸脯,自我安慰。
  她怕吗?当然怕,怕得全身上下轻颤。
  然后一阵快步声很迅速的贴住她后背,一条长臂膀箍住她的脖子,攀住肩膀,顺势将她紧紧往他的胸膛拉,变成连体婴的状况。
  “不要出声,我不会对你怎样的。”靠得很近,他的气息重重的拂过她的发与皮肤。
  说不会对她怎样……这样吓她还不够怎样喔?
  “我……”因为恐惧,大量的语言涌在喉头,逼着要释放,惊悸的四肢像泥塑不能动弹。
  “跟着我往前走就对了!”
  他的臂孔武有力,由五指传递过来的热力散发着奇怪的铁锈味,这让梁菱光很不安。
  “我把身上的钱都给你,我是穷学生……”
  “安静,”他有点喘,声音有点熟,“走快点,我的车在巷口。”
  车车车……你的车关我什么事啊!心里暗自反驳着,后面杂沓的脚步声清晰起来,她身边的男人微微喘息,然后,像蛇一样的濡湿冷意沿着他的手指钻入她的领口,她强忍着不舒服的感觉,因为太过害怕,连看都不敢往别处多瞄一眼。
  路口的灯光下果然有一辆很大的黑色房车,要是平常她肯定会用力的吹声口哨表示赞美。
  不过,现在逃难都来不及了。
  他掏出遥控器。
  梁菱光听到后面追逐的脚步声和吆喝声近在咫尺,路灯把那些黑影拉得又庞大又嚣张。
  她听到一串脏话。
  “……抓不到活的,就宰了他!”
  这不是黑道才有的追杀令吗?这男人到底得罪了谁?
  “别往后看!”他低吼,还有几步路,却显得遥远。
  “你到底惹了什么人?”她能不叫吗?就这样被拖下水,不明不白,不清不楚,很难叫人心服耶。
  “你会开车吗?”男人丢出完全不相关的话。
  “呃,一点点,我有驾照,可是……”从来没真枪实弹的开过车。
  他截断她。“那好,等一下你开车!”打开车门,把梁菱光往车里塞,自己也跟着跳上车。
  电光石火间,她听见枪响咻咻咻地四射。
  那响声不是只有一下,是电影情节中常见的扫射。
  妈呀,连把她拖下水的祸首都还不知道是谁,真冤啊!
  她怕得完全不知道要怎么反应,耳膜里全是车子金属被击中的尖锐闷声,她以为自己肯定会中弹,只有脸色惨白的抱着头放声尖叫。
  “开车!”东方狂也面色如土的命令。
  “知道啦,别吼我!”她也紧张,脑袋里温习以前监理站老师教导的步骤……打档、油门、倒车、加速……
  东方狂也睁大眼,见她小嘴喃喃自语,眼越瞪越狰狞,差点失控扭下她香嫩嫩的脖子来!
  就在来人扑上车子的一秒之前,皇天保佑,她有了动作,被踩到底的油门驱动了车子,如箭飞去,中问擦过好几公尺外别人的车子,撞上路灯,倒车,车尾把后面追来的人撞倒……一堆肉垫,跌了个呜呼哀哉,终于上路了。
  东方狂也回过头看,也有点傻眼。
  慢慢转回头,对着梁菱光的侧脸,有抹深思掠过他浓如墨的眼。
  她手握方向盘,腰杆挺直,小脸蛋严肃得像手中掌握了几百万人的生命,车内,很久、很久都没有声音。
  突然想到什么,她这才转过眼儿看已经颓然躺在座位上的男人。
  越看越熟悉、越看越眼熟,竟然、居然、赫然……一颗少女心忽地就吊了起来。
  竟、然、是、他!
  第三章
  “你在流血。”她分神瞄了眼。
  他手按着腹部,面色沉凝,不理会她。
  “到四十二街。”他指挥梁菱光开车。在几分钟之前东方狂也就认出她来,鬼使神差。
  四十二街不就在中央公园附近?
  方向盘大转弯,朝着笔直的大马路而走。
  东方狂也疲倦的阖上眼,就算不信任她开车的技术,这时候好像也没得选择了。
  “那些追你的人是谁?”
  “你最好不要知道。”
  “喂,我救了你,还差点赔了小命!”不是她要讨人情,莫名蹚上浑水总要知道这窟水会不会叫人灭顶啊!
  东方狂也静默了很久,不管她说什么,一点也没有要全盘托出的意思。
  “东方先生!”没看到她在等待吗?
  用沉默拒绝,毫不手软。他不想说的事情谁都没办法要他吐实,就算她也一样。
  “喂!”
  勉力张开眼的东方狂也被她烦够了。“你就不能安静的开车吗?”
  她嘟起小嘴。“人家有点怕嘛。”想想,刚刚才被数不清的子弹差点打洞,能不手脚打颤吗?
  他蹙了下眉,的确,他没想到这个,好一会才说:“不要知道对你比较好,要是你想安心看到明天的太阳的话!”
  这么……严重啊?
  不问就不问,好像她很唠叨似的。
  他又补上,“你只要送我回去就好,我不会麻烦你太多的。”许是讲了太多的话,他声音不稳。
  梁菱光下是没有发现,但是他全身穿着黑衣黑裤,红色的血迹并不明显,随着时间过去,她看见东方狂也按住伤口的手已经被沁出来的血给染红。
  惊心动魄。
  她继续说话,说一些有的没的,这时候哪还分能不能说的,只要能模糊在她眼瞳拚命泛滥的红。
  包括她从小到大发生的大事,曾经爱慕高中的老师、老爸反对她学美术拿着锄头追她,跑遍家里每一条田埂差点掉进圳沟被水流去;来到纽约半夜想家,因为下大雪,暖器坏掉而哭得淅沥哗啦的糗事通通都说了。
  她不要他晕。晕,事情就大条了!
  叽哩呱啦……叽哩呱啦……
  东方狂也有些惊讶她的长舌,很想叫她闭嘴,耳朵却有自主意识的接收了。
  但是,她长江大水的流水帐到底要说多久,不会要他耳朵长茧吧。
  梁菱光时时要分心瞅他,也不知道他究竟听进去了哪些,刀凿的脸从头到尾没有表情。
  “喂,你可不要睡着唷。”
  “哼。”
  “喂!”
  “我醒着。”他痛苦的咬牙。
  “喂……”
  “闭嘴,从那边进去。”
  “哦。”会骂人,还是清醒的。
  巷子平淡无奇,只能容许一辆车进出。
  她往前开,巷子笔直得不可思议,高耸的墙壁只见一抹月光在黑色的穹苍泛着白光。
  巷子尽头,柳暗花明又一村。
  任谁都想不到高楼大厦林立的纽约里有这么一栋古老的日式建筑。
  梁菱光有预感自己好像来到不得了的地方了。
  “喂,我们来错地方了啦。”
  并没有。
  本来静谧如同黑洞的大宅子自动打开涌出了水潮一般的人,个个刺龙刺虎、虎背熊腰,气势惊人。
  两边是修剪得十分整齐的黑松。
  日式塔灯如同蜿蜒的灯龙弯弯曲曲滑到大宅子前面。
  而那宅子,根本是幕府时代的建筑物。
  梁菱光想倒车,不过,似乎太慢了。
  被人像石头般的跪着感觉好不好?
  梁菱光不敢摇头,不敢说不好,因为她的小腿也跪得比石头还要硬。
  面对面的一男一女,短打短扎,年纪很轻,不超过十八,跟前摆着两把武士刀,不知道是要砍人还是要表演切腹,不过两者她都不喜欢。
  用两把刀来招待客人,呜呜……她做错了什么吗?压力好大,这样很容易折寿欸。
  “我可以换个姿势吗?”来者是客,她征求主人的意见。
  “您是贵客,请坐!”
  “那他们咧?”
  “他们失职,没有保护好少主,必须接受处罚!”像猫似放下茶杯的小胡子面无表情,就连声音也没有半点感情。
  说完,点头,便退下去了。
  欸……欸欸,别走啊!
  奇怪,这里的人什么表情都没有,怎么训练出来的啊。
  沉重的梁木,素白的拉门,几根枯木跟文心兰插的盆花,看起来很简约的结构,却让人感觉这里是可以用“历史”来形容的。
  几乎有一个球场那么大的客厅,很多的榻榻米峰峰相连到天边,这么大的地方就窝着他们三个人,这样,要说个话不是很困难?
  有钱人真奇怪。
  小胡子走后,空气就像埋在地底下千年的废城,既不流通又不干净,她很不习惯。
  那种什么都不明白的懵懂很不好。
  起码有个谁来跟她解释一下情况嘛。
  “哈啰,两位,你们也不要跪了。”
  这样跪,大腿很酸,日本人为什么要发明这样的坐姿,很不人道耶。
  她以为只要坐一下就可以走人的……她果然想太多了。
  阿ㄋㄡ……“你们哪位可以帮我问一下东方先生的伤要不要紧,还有,我可以走了吗?”虽然对方的待客之道有点奇怪,好像整座宅子的人都跑去关心那个男人,没人理她。
  他这么了不起啊?
  想来想去,经过一个晚上折腾的身体开始觉得有点累,哈欠很不淑女的脱口而出,而且,越来越频繁。
  时间过去,当东方狂也被一堆每个看起来都不好惹的男人们簇拥着打开拉门时,看见的就是梁菱光呼呼大睡的模样。
  桌上小碟用来款待客人的精致糕点被她吃光了不说,用一只藕臂撑着脸蛋睡觉的她因为重心不稳,砰地,上半身斜倾整个人姿态不雅的倒下,不小心撞到杨榻米的她咕哝两句,索性把几脚当抱枕翻过身继续作梦。
  “喂,女人!”满脸横肉的男人大声吆喝。
  真是没礼貌!竟敢在青龙堂里睡觉,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青龙堂是会里最重要的地方,所有的决策都在这里决定,根本是不允许女人进入的。
  “噤声!”精壮腹部裹着好几圈纱布的东方狂也只披了件外套,他惊猛的神情略带苍白,可在看见梁菱光甜蜜如天使的睡脸时不由得软化了。
  这女孩,不知道该说她胆子大还是天真无邪。
  “是!”
  一堆砍人不眨眼的煞星可没见过他们家少主有过这种不寻常的态度,面面相觑,决定静观其变。
  东方狂也步上榻杨米,脚步轻缓的像雄狮,来到梁菱光面前,慢慢的蹲下去。
  他一拳抵地,弯着腰瞧她。
  她睡得酣然,一头黑夜般的鬈发披散四处,有些落在她美丽的胸口,因为熟睡,脸蛋隐隐透出一片桃红,吹弹得破。
  “鸢,去拿床毯子来给小姐。”
  两个长时间跪在角落的其中一位不敢置信的抬起头来。
  一旁的石斛顶了他一下,鸢才清醒。
  “是,少主。”
  也不敢顾自己已经麻痹到失去感觉的双腿,跳起来后穿过众人,两个起落就不见人影。
  东方狂也挺身站起,眼底一片静肃。“你也起来。”
  石斛颤了颤,少女般的脸有着那年纪少见的沉着。“属下失职,让少主受到黑蟒帮的人袭击,石斛要领罚!”
  她是个女孩,但有着比男人还要短的头发,英眉神飒,丰姿爽朗。
  东方狂也的身边如影随形的跟着石斛跟鸢。
  石斛是保镳,鸢是秘书。
  “你的失误先不管,还有重要的事要你去做。”
  石斛低首鞠躬才站起。
  “大家到玄武厅去,这里让她睡。”
  众人抽气。
  玄武是偏厅,大多用来招待不大重要的客人。
  想不到山口组神龙帮少主居然体贴一个女人委屈自己到偏厅去商议大事,这事非比寻常。
  “石斛,你看着她。”
  “少主,这就是你给石斛的处罚吗?”她不解,一个微不足道的女孩子有什么好看护的?
  “不是。”
  “那……”
  东方狂也冷眼睨她。
  石斛凛然闭上嘴。
  他离开了。
  他通常没有向别人解释的习惯,亲如每天都跟随着他的保镳亦然。
  一星期过去。
  那暗夜飞车的事情好像过了很久。
  那天她醒来被招待了一顿大餐,也没有人对她说明任何理由,就被恭敬的送回公寓。
  那保镳酷得不象话,送她回去的路上一句话也没吭。
  什么人养什么鸟欸。
  她每天按表上课,好几天没遇见老是找她碴的玛格,心里也下在意。
  米拉并没有发现她不见了一个晚上,运气好,要是米拉追问下来她还不知道要怎么解释呢。
  日子一天天过去。
  她没再看过东方狂也。
  那样的人,大概是不会再遇见了吧。
  那种失落感她说不出来,每天照样上课跟同学打屁,但还是觉得心头很不是滋味。
  又是周末。
  从艺术学院大楼出来,梁菱光避开下课的人潮。
  这个学院包括电影、电视、设计……只要跟艺术有关的科系都在这里。
  经过学校的草坪中央,纽约大学里最吸引人的就是毕卡索的“希薇特半身像”,有十一公尺高,矗立在草坪的中央,来来去去的学生都能看见她。
  米拉从后面追上来。
  “喂,走这么快,也不等我。”
  “有事?”她提不起劲。
  “有聚会,一起去?”
  “今天没空。”抱着重得快要压垮手臂的画册,她抢了很久才借到手,想赶快回去打开来看,里面可有很多她心仪的画家。
  “我听说有几个很OK的男生。”
  就算布莱德彼特光临对她都不会有太大吸引力的。
  “我这里全部都是!”梁菱光晃了晃手中的书。
  “呿,又是那些骨头早可以打鼓的死人,给点面子啦,他们答应要是我把你带上一切免费耶。”米拉低声下气。
  “你出卖朋友喔。”
  “能被出卖表示你还很有价值,快点感谢我!”
  “呔!”用厚重的原文书“感谢”她吧。
  米拉躲不过,脑袋硬生生吃了一记。
  “你敢打我……你打我,你这坏小孩!跳蚤市场你自己去吧,老娘不爽了!”恼羞成怒的人跳脚得很。
  “好啦、好啦,知道你还要赶回去洗澡化妆打扮,就放你一天假,好好的玩吧。”姐妹淘又不是当假的,太清楚了。
  “嘿嘿嘿嘿……就知道你上道。”摆摆手,飞吻一枚,她又蹦又跳的跑了。
  梁菱光一点都不羡慕室友的生活,慢慢的经过校区踱出学校。
  NYU没有一定的校区,原则上以华盛顿广场为中心向外扩展,虽然大部份的校舍位于下城,但是随着不同的学院,可以说遍及整个曼哈顿。
  这么庞大的校区要怎么分辨到处是大楼的建筑,哪一栋才是属于NYU呢?
  梁菱光刚来的时候也傻眼,后来经过别人指点才知道NYU以火炬图案的校徽图样跟紫色旗帜来代表学校。
  广场里到处可见学校的学生,有专程来睡觉的、滑直排轮的,更不乏爱炫人士秀绝技,什么人溜什么样的鸟,看久了,再也不稀奇。
  “嗨!”声音跟人一起挡住她,后面跟着两个人,那么高的个子再好认不过。
  “嗨!”
  “下课了?”他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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