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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不由己-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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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该庆幸麻醉枪让他不是每颗子弹都精准地击中她吧。
  一颗子弹穿入过她的肩头,另一颗射入她的胸口。
  谢绮惨白著脸,连闷哼都没有力气,然则身体上刀割火煎的痛苦没让她的双手离开肚子。
  “宝宝别怕喔。”她蠕动著唇,睁不开眼睛,耳朵却一直听到血液流动的声音……
  “不!”
  谢绮皱起眉,这一声大叫轰得她心脏无力。是谁拿著刀子在捅她——痛……
  一个寒冷的体温抱住了她,她感觉自己的眼皮被人掀起——
  她模糊的视线中彷若看见白奇,可又不觉得那是白奇——白奇才不会张著嘴大叫。
  “我等的就是这一天。她死了,死在你面前。子扬,我替你报仇了。”向志平用尽气若游丝的力气爬到他的身边,得意的笑甚至维持不到一秒。
  “她没死!”
  白奇残暴地用脚踹开向志平,无暇理会他因为撞到桌角而昏死过去的情景。
  他用尽全身力气压住谢绮肩上的血流不止,在她的断断续续的哀呜中,他扯下自己衬衫,使劲地在她的手臂打了个止血的紧结。
  这些动作他做过无数次,却从来不曾手掌颤抖到压不住伤口啊,如同看到子弹射入她的胸口时,他竟觉得自己的心脏被捏碎了一样。
  “好痛。”谢绮哀嚎一声,整个人痉挛地蜷成一团。
  白奇灰白著脸孔,用最轻的力气抱起她。岂料就连些微的震动,都让她淌出了泪。
  “好痛——”肩上胸口的剧痛让谢绮的神志稍稍清醒。她掐著胸口,怀疑刚才有一台坦克车从她身上压过。
  她大喘了两口气,却吸不到空气。终于知道搁浅的鲸鱼是什么感觉了。
  手指捏住白奇的衣服,却握到满手的湿淋淋。她的血流满了他的衣服吗?
  “我要死了吗?”她并不知道手上的湿意全是他著急的汗水。
  “胡说!睁开眼睛看我!你不会死的。”他比她还冷的脸颊紧贴著她。
  “我死了,要照顾小曼。可是——我死不暝目——你欺骗我——”话说的气若游丝,眼睛也只能抬起一线与他相望。
  “撑下去!我们之间再不会有任何欺骗,我不会再有任何一丁点的欺骗。”他庆幸她看不到他——
  “撑下去!”他在她耳边大吼。
  谢绮颤抖的唇却连话都说不出来,浅浅地张口呼吸著,然则每一口的浅浅呼吸都让她的胸口痛到不想再继续这样的吐呐。她半掀眼皮,再也承受不住任何的痛,彻彻底底地昏死了过去。
  白奇冲到电梯前,嘴里兀自喃喃地对她说著话:
  “你会没事的、会没事的……”他低头贴著她的脸颊,她却一动也不动地躺在他的怀里。
  “不——”
  白奇瞪著她平静如娃娃的漂亮脸孔,猛地捏住她的肩膀撼然摇晃著。
  “醒来!看著我!”他不可能失去她,他的处心积虑,不全都是为了保护她哪!
  “你不许死!给我醒来!听到没有!”他全身的力气都发泄到歇斯底里地大喊大叫中,眼红散发的他拒绝相信她已死亡。“你结婚前说过,只要我在不影响社会安宁的情况下离开黑道,你就是我的人!你现在怎能违背誓言离开我!?”
  “不许死……”
  把头贴在她的胸口,那心跳只探得半丝,却让他的唇角尝到几滴他以为根本不存在于他身体之间的眼泪。“不许走——你要陪我一辈子的——”
  白奇拥著她飞奔入电梯中,在一层层楼面的下降速度里,他拼了命地往她冰凉的唇间吹吐著气息。
  这一刻他相信众神的力量,如果祈祷可以让他挽回她的命,那么他会是世上最虔诚的教徒。
  电梯甫开一丝缝,他马上飞冲出去,不意却撞到了正要走入电梯的王筱雅。
  “黑凡,谢绮发生什么事了?”王筱雅狼狈地扶著墙壁问道。
  “不关你的事!”他头也不回地冲入计程车中,呼啸而去。
  第十章
  “你们这些臭男人全都走开!”谢绮极凶恶地瞪著卫洋平及雷杰。
  “害我一度怀疑自己嫁了个虚伪的冷血动物!朋友过世,他在人前伤心欲绝,人后却照吃照喝照开玩笑。”夏雅妮满脸怒容地哼了一声。
  以病床为中心点,被告站在床铺左边——三名知情不报的男人:白奇、雷杰、卫洋平是也!原告立于床铺右侧——一群忿恼而不想和另一半言归于好的妻子:谢绮、凌希颜、夏雅妮。
  无辜的可爱小孩白小曼站在病床前方,是为此次的陪审团。
  “是我让他们帮我掩饰。”白奇出言说道,不自在的神情僵化在他的脸庞上。
  “鬼魂在说话唷!这里在上演哈姆雷特耶,”谢绮翻著白眼,对希颜及雅妮说道。
  卫洋平迅速地低下头。看起来很心虚,实际上是在偷笑。
  “我现在才知道原来我老公对朋友如此肝胆相照。”娇小的夏妮瞪著老公,明亮的眼睛有著惊人的杀伤力,直把一个身量健美的男人瞪成了三岁小孩。
  凌希颜不说话,雷杰正过去想搂人时,身手敏捷的她早已退到几步之外。
  “王筱雅也知道吗?”夏雅妮逼问道。
  “不知道。”白奇简短地回答,一夜未眠的赤红眼瞳始终停在不看他的谢绮身上。
  命大的她穿了防弹衣,却差点把他的命给吓掉。
  “请问我们三个被蒙在鼓里的妻子,个性究竟多糟糕,才会让丈夫瞒我们至此?”夏雅妮不客气地回嘴问道。
  “我的妻子个性是全天下最好、最温柔……”卫洋平试图陪笑脸以打破僵局。
  “闭嘴!”夏雅妮瞪他一眼。
  “罪魁祸首连话都不敢说唷。”谢绮用眼尾余光扫视著那位死而复活的僵尸白奇。
  “我不想有机会让你说我鬼话连篇。”白奇简短地回答著。
  “哈——我现在才知道你也有幽默感!”卫洋平率性地大笑出声。
  一颗苹果从病床火速砸向他的胸口。
  打不到!卫洋平得意洋洋地闪过。
  “啊!”卫洋平的惨叫声在下一秒起,因为——
  他俏丽又可爱的老婆夏雅妮不客气捡起苹果补丢一次,正中目标。
  “你——”卫洋平正想骂人,妻子生气的脸却让他只敢呐呐地补上一句:“不要浪费粮食嘛!苹果也是有感情的,你怎么可以这样伤害她。”
  夏雅妮咬著舌尖,想笑又不想泄了自己的底。
  谢绮板著脸,气到连瞪白奇一眼都不愿意。就不会学别人哄哄她吗?
  “妈妈,你在生气啊——”白小曼软软的音调拉成长长,拉著父亲的手就要上前。
  “对——很生气。”
  白小曼小手在高床上一撑,小脚一抬,很习惯地就要往床上爬。
  白奇抱起小曼轻松地把她送上床。女儿很可爱地赠送了一个甜笑,一著地马上直想冲趴向母亲胸口。
  白奇的手迅速地挡在小曼的额头上。
  “妈妈那里受伤了。”白奇望著谢绮故作不在意的脸庞,低声说道。
  “妈妈因为受伤,所以生气?”白小曼转趴在母亲身侧,拉住她的小指头。
  “没生气。”谢绮把嘴角又往下拉垮半寸。
  “为什么生气?爸爸回来了,要高兴啊!”小脸发著光,伸出另一只手要父亲握。
  “如果妈妈躲起来,骗你说我不见了,你会不会生气?”谢绮霸道地把女儿的双手全抢了过来,并示威地瞪了他一眼。他表演一百次深情款款也没有用!
  就算他满脸的胡渣、一脸的憔悴,她也不会同情他。谢绮咬著唇,坚决不让自己心软。
  “妈妈为什么要躲起来?”大眼睛眨啊眨地,是捉迷藏吗?
  “因为坏人一看到妈妈,就会想到拿你来威胁她做坏事。”白奇快捷地补充说明,想趁著女儿在场时打破僵局。
  “那我为什么要生气?”小曼笑眯眯地在谢绮脸上啵了一下。原来妈妈是女超人,躲起来保护人。
  “小曼——”卫洋平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道:“你真是叔叔见过最有智慧的女人了。”
  “啊!”卫洋平的惨叫声,让白小曼咯咯地像只爱笑的小鸟。
  夏雅妮个子虽小,踩人的力道却足够让卫洋平缴上一笔钱给推拿师傅。
  卫洋平弓身佯装跌倒,在脸颊与地板只差一寸之际,成功地抱到前来拯救的老婆。脸皮极厚的他,不忘朝冷战中的雷杰、凌希颜比了个胜利V字。
  “你打算怎么处理黑凡、向志平?”凌希颜纤长的身子与丈夫各峙一方,细致的五官有著拒人于外的冷漠。
  “他的任务完成了,我会处置他的。”白奇说道。
  “你想对他做什么?”谢绮闻言,著急地坐直了身子。黑凡的前半生已经够悲惨了,日后还要他沦落街头吗?
  “肢解成块,丢入河里。”他冷著声凝睇著她,睑色旋即铁青,带点酸味的青。
  “你敢那样对他,我就跟你没完没了。”她乍抬眸瞪人,却沉入他深邃的双眸汪视,最怕他用这种目光吞没人。
  “房间内的所有人注定都是要没完没了的——各自解决!”忍耐了许久的雷杰,低吼了一声,大跨步地朝凌希颜走去。
  凌希颜成功地躲过丈夫的逼近,却心软在丈夫举拳怒击向墙壁的自虐举动中,冰冷的手还是被激动的大掌紧紧握了住。
  三对夫妻,有三场不同性质的战役要开打。
  “小美女,我们去散步。”卫洋平直接从床上抱起小曼,故意无视于夏雅妮的瞪人功,但咧嘴笑握住她的手走向病房大门。
  “妈妈,晚安,我爱你。爸爸,晚安,我爱你。”白小曼趴在卫洋平背上,笑盈盈地挥手说道:“护士阿姨再见。”
  “再见。你们要走了啊——”年轻护士自门口拎著一盒食物走入,亲切地微笑著:“这是一位王筱雅小姐让我送给谢小姐和黑先生的,她说里头人多,她不进来打扰了。”
  “谢谢。”
  白奇接过餐盒,看见谢绮的鼻子皱了几下,然后她转头露出开心的微笑。里头显然有她喜欢的食物。
  果然,他才把食物自餐盒中取出,她已经偷看了食物不下十次。
  “饿了吗?”
  她没点头,只不过咽了口口水。
  白奇拉过床上的餐桌,将一盒港式点心和一皿热腾腾的奶油局白菜摆到她面前,并顺手舀起一匙鲜香送到自己的唇边。
  谢绮鼓起颊,瞠大了眼,一脸的不敢置信,肚子甚至发出忿怒的咕噜声。
  白奇摇头一笑,将滚烫的食物吹凉,才送了一匙到她嘴边:
  “小心烫。”
  “不要你鸡婆,我自己会。”嘴巴张开迅速吞没食物,并成功地抢走汤匙。
  “我喜欢照顾你。”紧握住她握汤匙的手。
  “是啊!你照顾人的方式就是把人蒙在鼓里。放手啦!”她想举起汤匙,他碍事的大掌却坚持不松手。
  每吃一口,都像他亲密地喂著她。狠狠瞪他一眼,她乾脆松手,随他高兴地把汤匙插在头上还是耳边。
  “张开嘴。”浓郁的奶油香飘入鼻尖,比他低醇的嗓音还诱人。
  正所谓吃人的嘴软,而她又很可怜的肚子饿,所以她只好心口不一地大口咀嚼食物以泄忿——她好惨哪!
  “还要一个烧卖。”她咬著满口食物含糊不清地一父代著。
  白奇坐在床沿一口一口地喂著她,深邃的眉眼不自觉地柔和了起来。过去几个月只能趁她睡得沉稳时注视她,而无法进一步地拥抱她。
  那些的痛苦折磨,为的就是此时对坐时的平静时刻哪!
  前方道路上的致命危机已被彻底清除,他们的未来至少可以过得像个“正常”的家庭。
  “虽然今天食物有点甜,不过瑕不掩瑜啦!我吃饱了。”谢绮吐出一口大气,心满意足地拍了下肚子。
  “我还没。”
  她莫名其妙地瞪他一眼。她又没罚他三天不准吃饭?!
  白奇黝亮的眼直视著她,倾身吻去她唇上奶油,当然没忘记轻咬了下她的唇。
  “我吃饱了。”唇角一勾,本该是孩子气的笑容,却因为露骨的眼神而显得诱惑。
  谢绮的脸轰地一声炸红。他居然对她打情骂俏,而她居然还脸红!
  他就是摆明把她吃的死死的吗?她脸色愀然一变,猛然避开他的碰触。
  “又想利用我对你的爱来让我原谅你吗?”
  “你对我的爱显然不够还体谅我的苦心,对吗?经过昨晚,我知道自己在乎你的程度,原来比你在乎我更多几分。一想到你可能丢了命,我仍然胆战心惊……”
  白奇强势地捉过她的手掌平放在他的胸口。她心脏一紧,因为他狂乱的心跳及
  那沁著冷的体温。面对他的充满悔意的眼,她重重地别开脸庞,不愿看他。
  “懂了吗?”
  “不懂!”抽不回自己陷入他掌握的手,指甲故意不客气地横划过他的手背。
  他嘴角一凛,反手扣住她的颈后,没让她有任何可逃离他的空间。
  下一秒,他的唇已经完全覆吮住她的唇,完全无视于她的抗拒,直接让这个吻冲入最火热的境地。
  她挣扎著,却阻止不了自己的忘情。被他抬起的身子,只能配合著他在唇齿间的亲密而与他厮磨著。而他总是知道如何勾起她的所有反应……
  喘不过气的快感让她微睁开眼,却意外地被眼前炯亮的凝视唤回了意识。
  他不曾闭眼,即便是在最投入的深吻之间,他依然紧盯著她。那双眼瞳露骨地表明想将她整个人都吞入心坎里。
  “不要用这种方式看我!”她吼红了眼眶。最讨厌这个老是利用她弱点的男人了。
  “你好美。”他的唇情不自禁地流连在她红润的唇边。
  “这不代表我原谅你了。”推不开他坚持的唇,两唇只得暧暧昧昧地贴著说话。
  “我没期待你这么早原谅我。”
  瞪他一眼。请求原谅还怎么可以这么理直气壮。
  腮帮子开始鼓高,决定用鼻子顶开他的脸。
  尽力用她纤巧的鼻子攻击人,撞不痛人,下场是把自己的鼻子弄成红肿又平扁。意外收获是得到他的笑声,和鼻尖发痒的轻咬。当然,还有他只对她绽放的心动笑颜。
  “你的意思是说我任性?”别扭情绪上场,旋即被他宠爱的拥抱化成心不甘情不愿的撒娇。
  “你上回怀孕时也爱和我斗嘴,我当然知道这全是内分泌所引起的后遗症,对不对?”当前要务以不得罪她为原则。
  “对。”算他识相!
  她眉飞色舞地说道,不过却打了个呵欠。
  “躺下,休息。”他立刻将食盒收到一旁,拍平她的枕头。
  “我考虑以后请个男佣随侍在侧,挺好使唤的。”她才得意洋洋一秒,额头立刻被人轻弹了下。
  “想都别想。”他眼神荏厉。
  “一点幽默感都没有。”她缩入被窝里,见他细心地为她把棉被拉到下巴,内心其实是喜孜孜地。
  能够理直气壮地被人宠爱,真是太爽快了!不过,她讨厌被包得密密麻麻的。
  她打了个呵欠,脚板踢出棉被的包围,轻晃了两下。愉快地看著他打开那杯属于他的咖啡,将那种浓醇而略带焦香的咖啡味道洒散病室中。
  白奇浅尝了一口,即刻以面纸掩口吐出咖啡。
  “很难喝?”看他皱眉盖上了杯盖,她脱口问道,咖啡闻起来很香——她想喝。
  “咖啡加了糖。”王筱雅该是最清楚他口味的人啊!
  “那给我喝好了。”一只手探出被窝,扯扯他的手臂。一只手则忙著捂住自己的呵欠。
  “该休息还喝什么咖啡!”他拧眉斥责著,再把她的手塞回棉被里。
  “你不在的时候,我都没喝咖啡,因为那会让我想起你。”黯然地垂下双肩,委屈地咬著唇,眼角则不由自主地往他偷瞄一眼——成功!看他那张脸多内疚啊!心里偷笑一声,决定适时加入刚才打呵欠时残留在眼中的水意。“现在你就在我身边,我喝一点点咖啡就好了……”咬住舌尖,忍住一个呵欠。
  “你如果不把目的揭穿,我差一点就要下跪认错了。”他挑起眉,捧住她的脸颊与她大眼瞪小眼。
  “你就不能配合一下我的演技吗?”她用鼻子撞撞他,亲昵极了。
  他二话不说,咖啡直接递到她的唇边。
  “这还差不多。”她开心地扬起下颚,快快乐乐地就著他的手喝了一大口。
  “咖啡苦呆了,你耍我啊!”
  她吐著舌尖,眼睛眯成了一条细缝。咖啡当然要加很多的糖和奶精,才像饮料而不是药嘛!
  “不喝了?”他揶揄她。
  白他一眼,她捉起水杯全都喝进肚子,冲淡苦味。
  “我要睡了。”她宣布。躺在床上,等人服务。
  “早该睡了。”莫可奈何地摇头,却温柔无比地为她盖好被。
  “你不睡?”她用拳头揉了揉眼睛,又打了个呵欠。应该是一个小时前吃的药开始发挥作用了吧……
  咖啡不是提神吗?怎么愈喝愈想睡?
  “我待在这里看你就好了。”握住她的手,凝视著她。那目光是须臾未曾移开的极度专汪。
  甜甜一笑,将脸庞半埋在枕头中,呼吸逐渐平稳。
  身子不自觉地往有他的床边靠拢,末了还把他的手臂当成枕头一样地靠著。
  “喂——你以后叫什么名字?”她低喃著,连眼睛都没有睁开。
  “先叫黑凡一段时间后再改名回来,其他人最多以为黑凡模仿白奇成痴,胡说一阵也就云淡风清了。横竖白奇的骨灰已洒入大海,无可比对了。”
  “人家会以为我水性杨花,丈夫刚过世就另结新欢。”睡意浓浓间,她说的话可没考虑什么原谅或不原谅。
  白奇深邃的黑眸乍现出光采,心情澎湃地望著这个紧抱著他手臂的女人。
  “决定原谅我了?”他低声问道。
  床上人儿安静地没有回话,他不自在地牵动下嘴角,对著她平静的娇颜慢慢说道:
  “我这个问题问的太早了,对吗?我隐瞒你那么久,你就算和我计较一辈子,那也是我该承受的事。”
  谢绮仍然沉默,白奇的心情沉到谷底,他黯然地一笑,不再开口。
  然后,便听见她磨牙的声音——她睡著了。
  “你这个呆子。”他笑骂的是自己,不料神奇的事居然发生了——
  床上的人居然有了反应。
  “你又骂我?”她含含糊糊的说话只有他听得懂。
  “我骂的是我自己。”爱怜地拍拍她的颊。
  “你骂过——我还没和你算帐!”她努力地想睁开眼睛的成果是变成一头猫头鹰。
  “我骂你什么?”他的笑意只维持了一秒,因为他心爱的女人已经无意识地扯他的手臂,直到她满足地在他的胸膛叹了一口气。
  “你告诉黑凡,说我因为太多人的骄纵而蠢笨。”这句话她背得很清楚,不过忽地眼皮就困了下来。
  “我没说那样的话。”他皱著眉否认。
  “有——黑凡说那个人告诉他的——我说完了。”呵——又打了个呵欠。翻身,睡著。
  那个人?!
  白奇瞪著她的脸,脑中所转的念头迅速和原先的怀疑于是重叠——
  除了他、翁医师、雷杰、卫洋平和黑凡之外,还有谁知道他此次变换身分的真相?
  又是谁告诉黑凡他杀害了王子扬?他先前怎么会看不出来黑凡居然对他有那么深的敌意,深到要杀害谢绮来报复?
  这个人是谁?
  门把发出极轻的声音,白奇警备地侧过身,表面是埋首在谢绮肩膀休息,实则是透过谢绮的发缝间观察著。
  门口吹入一丝风,又被门板无声无息地挡住。
  白奇控制著他的呼吸,来人的敌意让他寒毛全都耸立起来。谨慎地投过视线,那素面的衣裙让他的心一凛——
  一个他完全未曾预料到的人出现在他的视线中。
  那些食物和咖啡!
  白奇的呼吸转为无声,没有任何动作,等待著她的下一步。
  匕首在她的手上一亮的那一刻,他飞快跃身挡住了那把笔直落到谢绮胸口的刀!
  “住手!”他甫落地站好,她的手腕已被扣到身后。
  刀,被扔在地上。
  “你怎么可能醒著!”王筱雅脸色惨白如纸,手腕不住地颤抖。
  “咖啡太甜。”他冷冷地瞪著她。
  王筱雅空洞的眼中流下了两行泪,整个人像被冰块冻住地站在原地动弹不得。
  “你在食物和咖啡里放了什么!?”他的齿缝间绷出话来,第一次想将人凌迟至死。
  “鸦片提链出来的昏睡剂……”王筱雅低声地答道,目光却不由自主地望著床上露著满足笑容的憨睡女子——羡慕哪……
  “你放了多少?”他现在只想掐死她!
  “足够让一个人昏睡上几个小时的分量。你不会有事的。”王筱雅急急忙忙地解释著。
  “不会有事?我是不是该庆幸自己的味觉灵敏,否则谢绮今天就死在你手上了。她和你无怨无仇!”白奇严峭如利石的问话,毫不容情地切割著王筱雅。
  “她让你为她费了那么多心,难道不该死吗?”她脸色一变,厉声说道。
  白奇瞪著她骤变的青白厉色,无法置信自己居然被一张面具蒙骗了十几年!
  “我为谢绮付出多少,都是我心甘情愿。”他沉声说道。
  “为你这样付出,也是我心甘情愿的。”
  她露出一个温柔的微笑,他却感到毛骨耸然。这样的微笑不该在这种时候出现。
  “你这种方式不叫付出!你的方式是制造别人恐怖的一厢情愿!”他脸色黧黑地将她推开在几步之外,严密地监看著她的一举一动。
  王筱雅望著他冰冷的容颜,他责难的话似乎只从她的耳边扫过,因此她痴迷的目光仍然专注在他的脸上。
  如果不是地上的刀光太显眼,她真的只是一个平凡的女人。
  “你如何猜出我和他的合作关系?”而自诩聪明过人的他,居然没捉到蛛丝马迹!
  “乾爹使计让向志平暗杀你时,我就惦著他,你也知道他的样子和你有几分像。我找过他,不过他似乎在暗杀你之后就消声匿迹了。这点并不可疑,因为他有可能被消灭。向志平戏演不错,成功地让我以为他是个好模仿成性的人。其实啊!
  频频露出破绽——是你呢!“王筱雅柔柔地看著他,浅浅笑著。
  而她——直到送食物来时都还刻意装作不知情他与“黑凡”间的内幕。白奇不动声色地将自己的身躯完全地挡在谢绮与王筱雅之间。
  他先前为何不曾注意过——就一个并非完全黑道中人而言,王筱雅对人命的存废,或许太漫不经心了。他冷凝著脸孔,完全没给她任何预期的惊讶表情,他的漠然让她不自在,或者有些不快,因为她的嘴角颤抖了一会,硬是抿著唇不说话。
  “我哪里露出了破绽?”他粗嘎著声不客气地问道。
  王筱雅看著他,以一种出乎他意料之外的眉飞色舞,她扬声道:
  “你有许多小动作,我比你还一清二楚。你抱小曼时,会先撩起她的发、你会习惯性地伸出小指让小曼握住;你裹著谢绮的手时,一定会把她手指全拢到你的手掌间。所以,我愈瞧某位『黑凡』就愈疑心了。于是,就在我和向志平独处用餐时,我挑明了问题,他脸色一变,事情就这么顺理成章了。我和他各取所需。事情其实并不复杂,就像你也只用了一个整型手术偷天换日、解决一切。”
  “为什么怂恿他把目标放在谢绮身上?”
  “你让他失去最心爱的人,他应该也要如数奉还他的痛苦。这样哪里不对?”
  “你刚才为什么不直接在谢绮的食物里下毒。”
  “那样不就看不到她的死状了?我想第一个看到的。”
  她摇头摇得很理直气壮,白奇衬衫下的肌理却泛出一臂冷疙瘩,惊吓的汗水从心口蔓延到全身。他居然该庆幸王筏雅的变态噬血——最不曾想到去防备的人,才是最可怕的敌人。
  “你不怕我找你报仇?”他沉著声问。
  “怎么会有人猜到是我?谢绮走了,你可能会生不如死,那么我就可以一直待在你身边了。”她脸上的喜悦净是掩蔽不住的愉悦。
  “如果我被当成凶手呢?”该拿她怎么办?她的精神状况显然不正常。
  “我会等你啊!平常时候有你最心爱的鸟标本留在我身边,偶尔还可以去监狱里看你,而乾爹现在也只能陪在我身边。这样很好啊!谁都不能离开的……”
  白奇皱眉,没有再开口破坏王筱雅幸福的假象——就让王筱雅保持在最快乐的状况有什么不好?她的世界已经颠覆到她无法接受的地步了。
  “我带你离开这里。”他握住她的手腕,虽然是妥协了,却仍然有所防备。
  “不管她?”王筱雅双眼发亮地点头,小鸟一样地小跑步走出房门。
  “我们去找义父。”
  “好。”王筱雅乖乖地点了头,跟著他走入翁医师的休息室中。
  白奇亲吻了她的额,在她因为翁医师的针剂注射而陷入深睡时,他始终没有放开她的手。
  把义父和她安置到一个优美的鸟语花香环境中,尘市的一切便当成一场大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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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绮翘著二郎腿,坐在书店里有一下没一下地翻著小说,偶尔抬眼看著小曼在门口玩耍的情形。
  很普通的一幕情景,却是她而今最冀望的平静生活。
  谁会知道那一连串的计谋之下,还藏著另一层的算计。谢绮的眼睛扫过书柜上满坑满谷的爱情小说。这堆事不把它写成小说,实在太可惜了。
  不过,话说回来,这等怪事小说中是屡见不爽的,写出来也不见得有多畅销。
  “又发呆。”
  白奇从她身后抱住她,环住她与肚子里爱踢妈妈的小白奇。
  “我是不是作了很长的梦?梦中的我历经人生与感情的巨变,梦醒后才知道自己原来所拥有的爱是多么地难能可贵。或者,我现在的平静才是梦境?我实际上是历经过那样的波折,而且可能处于被追杀的状态之中,所以我才作这样的梦来安慰自己?”
  谢绮反转过身子,抱著他的腰仰头看著他。
  他的手臂顺势将把她抱到自己的腿上,一并落坐在沙发上。
  “梦也好,现实也好,那些过去都过去了。”脸颊宠爱地磨蹭著她的,生怕少给了她任何一分关爱。
  谢绮冷哼一声,用力地拧了下他的手臂,还附赠了一个大牙印。
  “都过去了,你这个骗子!”
  “又要老调重弹?不怕肚子里的娃娃听了烦?”贴著她的耳朵说话,大掌轻轻
  按摩著她的肚子。
  “娃娃才会被你烦死呢!一天到晚对著他唠唠叨叨地说话。”
  “那是因为娃娃有个不听话的娘,老是偷吃一些香的辣的违禁品。”惩罚地咬了下她的耳垂。
  谢绮侧过头要瞪人,却被他偷走了唇上一个吻。是该要瞪他的,却忍不住偷笑了一声,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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