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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头老大-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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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默了片刻;紫千豪低沉的道:
“三绝,这样做,我于心不忍。”
“大哥,这两个小狗不先探讨事实真象,不充分辨是非黑白,只管一个劲的在江湖上激流言,求帮手,一心一意欲取得大哥性命而罢休,足证他们已经失去理智,昧煞良心,这种混账东西一刀杀却了有何不忍之处?再说,设若大哥今日与他们易地而处,他们对待大哥也会稍存恻隐之心么?”
微微笑笑,紫千豪道;
“我并不十分责怪他们——”
仇三绝愕然道:
“为什么?”
紫千豪淡淡的道:
“因为他们全是为了父仇家恨,处在他们这种境地,三绝,如果没有这等做法才叫不可饶恕,由此可见,他们至少还懂得一个‘孝’字,这,就值得留下他们的性命了。”
仇三绝急道:
“但大哥,放虎归山,后患无穷!”
摇摇头,紫千豪徐徐的道:
“他们在我眼中,尚不够一头虎的力量,再说,我方才已经表示过这一次要恕那韦小茹了……”焦灼的,仇三绝道:“如若大哥说过这一次再度饶恕那韦小茹,自然亦不便改口,可是却也有一个变通的方法!”
笑了笑,紫千豪道:
“什么变通的方法?”
压低了声息,仇三绝道:
“眼前不妨放她,由本堂谴人在半途将之截杀!”
脸色一沉,紫千豪断然道;
“不可!”
心脏子跳了跳,仇三绝仍然鼓着勇气道;“本堂可以做到天衣无缝,大哥亦能以践行之诺,如此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
冷冷的,紫千豪道:
“不可!”
吸了口气,仇三绝硬起头皮,退让了些。
“既然大哥坚持,本堂自当遵谕,不过,大哥并未允诺也饶过那关功伟小子的性命吧?”
抿抿唇,紫千豪平静的道:
“三绝,这件事让我自己作主,好不?”
连忙躬身垂手,仇三绝讪讪退下,紫千豪暗叹一声,目注面前那萎颓不堪的一男一女,沉缓的道:“关功伟,你愿意释仇解怨么?如果我恕你一命?”
创痕累累,血透重衣的关功伟。闻言之下骤然睁开那双垂场的眼皮,他两只瞳孔中的神色任是那般枯涩与痛楚,此际却突而喷出血似的红光,满目的牙齿挫得格格作响,他怨恨至极的道:“除非你杀了我!紫千豪,父仇不共戴天,你休想我舍和你释怨解恨,天下没有这等便宜之事!”
冷静的,紫千豪道:
“但是,你可曾考虑过我此时杀你易如反掌么?”
凄哑的狂笑一声,关功伟倔强的道:
“落在你手,我早就没有奢望生还,你既要取我的性命何不爽快一点?如此假仁假义,惺惺作态,又能骗过谁?”
紫千豪并不发怒,他容忍的道:
“听着,关功伟,我之所以不愿取你生命,乃因为你尚能克尽孝道,而且你还年轻,未来远景大是可期,你正是应该享受人生的年代,现在毁了你太过残忍,只是这些原因而已,我并非惧于你,就凭你那两下子想对付我还差得太远,你更要明白,如今我是在劝你,不是在求你!”
顿了顿,他又低沉道:
“在江湖上闯荡,过我这种日子,怨已给得太多了,我不在乎另加上你们这一两件,我是可惜你尚有一段美好的时光将要毁灭,而那原本可以替你保留着的,关功伟,你愿意化解我们之间的梁子了么?”
挺立在那里,关功伟仰首望天,黯哑却强横的道;“紫千豪,我们势不两立!”
沉默了一下,紫千豪道:
“你宁愿死?”
关功伟硬生生的道:
“生不得报父仇,我死后变历鬼也要找你索命!”
淡淡一笑,紫千豪道:
“有志气!”
双颊的肌肉急剧抽着,关功伟愤恨的叫:“你用不着老气横秋的来教训我!紫千豪,你并不比我大几岁,你凭什么可以卖这种狂?”
四周的孤竹勇士们俱已群情愤激,发捎上指。一双双眼睛喷火似的怒瞪着这不知鬼话的关功伟,个个都恨不得冲上去将他生剥了!
紫千豪故做不见,他安详的一笑,正待开口,一边,好久不吭声的房铁孤忍不住暴叱道:“凭什么卖这种狂?乳臭小予,就凭紫帮主今日的霸崇与威盛!不错,他只比你长不了几岁,可是人家的气度,心智,成就,却不知此你超出了多少。莫说你,就算你老子也不够格!”
血污青白的面孔顿时歪曲,全身在不住痉挛。关功伟突目死盯着房铁孤,羞怒得簌簌发抖,他嘴唇抽搐着道:“你……你……房铁孤……你会骂,会辱,更会拍……紫千豪给了你多少……好处?使得你……这般奉承着他?”
金钹交击似的铿锵厉笑,房铁孤嗔目竖眉,髯须俱动的大喝道:“好叫你这不识世事,不知好歹的黄口畜生明白,紫千豪给了我无尽的好处,小辈,那就是真诚的友谊加上磊落的胸怀!”
这时,紫千豪连忙侧首劝道:
“房兄且请息怒,又何苦为了这区区小事徒生雷霆?不值不值!”
蓝扬善急忙过去将神情激怒的房铁孤扶住,边温言劝解着,另一面,仇三绝也迅速把周遭骚动气愤的孤竹儿郎们压制下来……吁了口气,紫千豪转向韦小茹道;“韦小茹,你呢?你是否愿意与我化解这场仇怨?”
憔悴不堪的韦小茹颤抖了一下,她垂下头去咬着嘴唇不作声,那张俏丽的脸蛋儿却越见苍白了……紫千豪低喝一声,道;“其实,我根本都可以用不着和你们谈论这些的,如果我高兴,找不但可以杀死你们,我还尽可以挑选我认为适当的方式杀死你们,你们两个应该体谅我的一片苦心,而我这苦心并非建在畏缩之上,全乃出乎我的悲憫与容让!”
蓦地,韦小茹抬起头来,她直视紫千豪,双目中泪光莹莹,神情激动的道:“紫千豪,假如我不愿意呢?”
微微一笑,紫千豪反问道:
“就算你不愿意化解宿仇,韦小茹,这与事实又有什么益处?仅是再增加一次干戈,再洒染一次血腥罢了,而且我可以断言。失败者仍会是你们,不会是我!”
一侧,关功伟嘶哑的叫道;
“你可以试试,紫千豪!”
深沉的,紫千豪道:
“关功伟,我不用试我就能在此时此地告诉你,你们势难胜我,如若单凭你们两个人的力量,就更属妄想!”
冷冷的,他又道:
“现在,成再给你们两人一个最后的机会,过后,你们就是反悔也来不及了,希望你们弄清楚它的严重传——”紫千豪看着头功伟,道:“你愿化解此仇么?”
关功伟迟疑一下,咬着牙叫道:
“不!”
淡然一笑,紫千豪转向韦小茹,韦小茹凄然瞧着关功伟,而关功伟僵木的挺立着没有丝毫表情,终于,韦小茹也虚脱的道:“不……”点点头,紫千豪冷漠的道:“很好,这可是你们自己选择的结果,我已经给了你们最大限度的生路了,现在,我可以告诉你们我将如何来惩罚你们,因为你们是今日这场血战的罪魁祸首,因此,你们受到的惩罚自也应较严厉——”一脸从容就义的英雄表情,关功伟硬绷绷的道:“大不了死字一个!”
忽然,紫千豪有趣的笑了,他道:
“小伙子,你想得太简单了,大约你还不知道,这人间世上,有比死亡更难受的事情吧?”
呆了呆,关功伟惊疑的道:
“紫千豪,你,你待如何?”
手抚膝头,紫千豪道;
“我待如何?好的,容我一样一样,一桩一桩的告诉你。”
他将“四眩剑”轻摩下颔,清晰而有条不紊的道:“我已经一而再,再而三的提出了希望与你们化怨解仇的心愿,但你们却坚不接受,换句话说,你们即是要与我便拚到底,非要溅血残命不可,很好,我其实也并不把你们置于眼中,你们有这种狠毒暴虐的想法正是我无可忍耐的,而我虽然将你们除掉,我却也心安理得了,因为在除掉你们之前,找已尽了我的本份来宽恕你们——”双目中有一股冷厉的光芒闪闪射出,有如刀刃上的寒辉,紫千豪语气转为无比凛烈寡情的接着道:“你们渴望血腥,找就给你们.血腥,你们期盼痛苦,我就将痛苦扩张到底,你们图求杀戈,我便赶尽杀绝;第一,关功伟,我要用凌迟的方法将韦小茹处死,而且我就在这里,当着你的面,当着众人的面,我要一分分,一寸寸的将韦小茹凌迟处死,挡然,我知道你和韦小茹是十分亲密要好的,因此,你听见她的呼号,闻及她的呻吟,目睹她凄厉惨怖的情状,你心中的滋味只怕不会比身受凌迟之苦的韦小茹更愉快;第二,我不杀你,我要你亲眼看见你所爱的人遭到酷刑之后用你心里的痛苦来鞭笞你自己,然后,我破你的丹田真力,使你便成废人,此外,我要用匕首在你脸上雕出一些花纹,你自会明白,一个人的面孔上若是雕上了那些花纹,任那花纹雕刻得如何细腻生动,你那面容也会变得不太雅观了;第三,我将赶在你的面前到达中土,连夜杀净你家中老小,烧光你的安居,而你缠绵病榻上的老父关心玉当是我首先格杀的目标;第四,找将分兵再次血洗‘玉马堡’,而这次的血洗,我会做到令‘玉马堡’片瓦无存,鸡犬不留,连你们的最后指望与寄托也一遭加一毁灭:这种种,我绝对可以做到,我更敢担负所有的后果责任,天下武林双道,若有任何人,任何帮派看不顺眼要出来插手管事,我全接着,就在西陲,我们不妨展开漫天血战,杀他个天翻地覆!”
冷厉的,望着早已惊恐震驻得面无人色的这一对青年男女,紫千豪又暴烈而狠毒的道;“这所有的一切后果,其引发的原因却全在你们身上,只是为了你们不肯化怨解仇,只是为了你们那一丁点可怜而幼稚的英雄气概,更只是为了你们天真的,自以为是的那种尊严!”
说到这里,紫千豪狠恶的大喝道:
“仇三绝!”
振奋而激动的仇三绝应声而出,躬身侍命,紫千豪猛的道:“你是本帮刑堂堂主,对‘凌迟’之刑应该颇有心得,你给我亲自动手,重重的割,轻轻的划,让她慢慢的死!”
高声答应,仇三绝左边涂满了白色金创药的面颊也忍不住残酷的痉挛起来,他有些步履路珊的行出——在黑沙谷中,他与陆安搏斗之时曾吃陆安以银旗旗杆震伤了内腑——但是,他却显然十分乐意现在要做的这件事,只见他右掌一伸,旁边,一名孤竹弟兄已双手捧过一柄锋利无比的匕首来!
于是,就在仇三绝的右手五指刚刚握紧了那柄匕首,当匕首尖锐的顶端闪泛起一抹泌人肌肤的寒光时,站在那里的关功伟已在蓦然一抖之下毛骨悚然的嘶声大叫:“住手,你们给我住手……”紫千豪好像并不意外的微微一笑,他平静的道:“你还有话要说么?”
脸上的五官全痛苦的扭挤成一团——那是一种至极的内心痛苦的表露——关功伟全身剧烈的抖索着,他悲厉绝望的惨道:“我愿意了……紫千豪,我愿意和你化解仇怨了……我答应你,所有的仇恨完全勾消,纠葛通通消除……我决不再寻你报仇,决不再与你为敌……我会回去劝说我爹……我会前往劝阻韦叔父……紫千豪,我以人格保证这些诺言,只要你放弃方才所说的那些计划!”
仇三绝大骂一声,手中匕首已霍的倒翻,刀口朝上,便待找着那早已惊恐欲绝,软摊成一团的韦小茹下手,关功伟见状之下,不由魂飞魄散,五内如焚,他声嘶力竭的挣扎扑腾着狂吼:“不,不,不能动手……小茹碍…紫千豪,我答应你了,你说什么我全都答应,只要快叫他住手……”冷冷的,紫千豪道:“三绝且慢——”他又盯着那惊骇疯狂,血气翻腾的关功伟道:“你说话算数么?”
连连点头,关功伟力竭气浮,涕泪纵横的叫:“我以性命担代……以人格担保……你叫他住手……紫千豪我全答应了,你快叫他住手……”缓缓的,紫千豪道:“他已经住手了。”
果然,仇三绝业已将匕首交还了他身旁的那各手下,又步蹒跚的走回原位落坐,这位在孤竹帮执掌帮律的‘铁旗堂’堂主,早就晓得他的大阿哥是在虚张声势,全是在以压力迫令那毛头小伙子自行同意他想解仇,用这种有惊无险的方法未绝后患,他明白他的大阿哥用心之苦,是而他的表演也就更形象逼真,逼真得简直使紫千豪本人也有些提心吊胆了呢……现在——关功伟惊魂甫定,心腔子尤在剧烈的狂跳着,喘着气。抖索着身子,他伸展双臂,用力挣扎着欲待扑向韦小茹的那边。
紫千豪低沉的道;
“让他过去。”
扶持关功伟的两名孤竹弟兄立即松手退后,关功伟一个踉跄。已经抢到韦小茹跟前,他悲痛又如释重负的大叫:“小茹碍…”架着韦小茹的另两名孤竹壮汉也识趣的松开手臂让到一旁,韦小茹蓦然哭出声来,她迎上一步,整个躯体便宛似瘫痪了一样倒进了关功伟的怀里!
两个人不顾一切,紧紧拥抱着,他们拥得那么有力,贴得如此密切,就好像两个身体共合为一了,仿佛在刹那间天地仅成混沌,万物全幻虚渺,苍穹之大,仅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一样,嗯,这一对患难鸳鸯,业已到达浑然忘我,旁若无人的升华之境,此刻,在他们心中,除了他们所爱的对方,再不会有别的什么存在于他们的意识中了……紫千豪不由芜尔,他倒首,低声向仇三绝道:“这就是男女之间的那个‘爱’字了,三绝,很奇妙呢!”
仇三绝苦笑道:
“大哥,也只有你才能想出这种法子!”
微微一叹,紫千豪道:
“为了化戾气为样和,为了减少生命的牺牲与不绝的杀戈,我想,大家应该了解我这不得已的手段……”真诚的,仇三绝道:“大哥,所有的人都会了解的,你这用心之苦,实在至极了……”就在四周几百双眼间又感叹的注视下,好不容易,关功伟始于韦小茹双双分开,这时,他们也才醒悟了先前的冲动与失态,于是,那两张苍白憔悴的面容,顿时便又都涌起了一层病态的羞涩红晕……和煦的一笑,紫千豪道:“我没有骗你吧?关功伟,你们都还年青,正该有个美丽的远景期待你们去共同开创,而你们也有权享受生命快乐,这人世间也有很多值得留念的地方呢;如今,你们仍然保有了你们的家园,亲人,幸福,以及你们自己的未来。这些,不比血腥的杀戈与无休止的仇恨要完美的多么?”
关功伟与韦小茹全羞红了脸,全微垂下头,说不出他们此时心中是些什么感觉,甜?酸?辣?如释重负?心存愕恨?庆幸再生?仍有不甘?是感激?羞愧?迷惘?怔仲?抑是上述这些滋味的总合?不说以外的人,只怕连他们自己也分不清,也道不出了……紫千豪深沉的一笑,又道:“好好回去,你们二位,我希望你们将来能有一个美满幸福的家园,能平安渡过往后的岁月;二位,江湖风云变幻莫测,能以退出,还是尽早退出的好,或者,异日我们见面的机会不多了,我在这里祝福你们,永远比翼双飞,厮守到老!”
关功伟和韦小茹的两双眸子里,刹时全盈满了泪水,难说那是激动的泪水,喜悦的泪水抑或伤感的泪水,但是,他们的神色中已消失了那种怨毒的仇恨,邪恶的诅咒,以及英雄式的倔强了,现在,他们俱皆如此和善,如此温顺,就宛似一对久经患难之后又再重逢的小两口一般……挥挥手,紫千豪道:“送他们下去,替他们悉心治伤,我要他们两个好好的活着,顺顺当当结成连理,欢度岁月!”
四名孤竹勇士走上前来,这一次,他们显然是温柔多了。他们不再横拖直曳,而是小小心心,谨谨慎慎的将关功伟与韦小茹扶了下去。
一侧——
“二头陀”蓝扬善站了起来,他躬身道:“禀大哥,那关功伟小子伤得不轻,尤其流血过多,元气损耗至巨,既是大哥吩咐要他两人好生活着。咱就非得亲自动手去替他两口子治伤不可了!”
笑了笑,紫千豪道:
“你去吧。”
蓝扬善跟去之后,紫千豪又向“白辫子”洪超交待道:“洪超,敌方所有的囚俘者一律遣回,由你率领五十名弟兄沿途护送至西陲边界,送达之后立即返山,记住他们俱皆带伤,一路之士须要妥加照应,不可有失!”
洪超起身道:
“遵大哥谕。”
紫千豪又道:
“你去点齐人马先行启程,用不着等我们了!”
抱拳躬身,洪超马上离开办事去了,这时,紫千豪问仇三绝道:“黑沙谷中。熊无极熊兄所伤的“黑白金刚”可已死了?”
仇三绝颔首道:
“全死了,熊老兄那‘金煞手’可真厉害!”
微微一笑,紫千豪再将“断流刀”俉侗召来,道:“伍桐,你再去清点一遍伤亡,看看还有什么需要收拾的没有,一切舒齐之后,下令弟兄们上马待行,哦,是了,受伤的弟兄切记仔细照拂!”
伍侗领命自去,紫千豪也站了起来,同时,那边一直静观紫千豪审俘的熊无极、游小诗、陈玄青及他的两个门人亦走了过来。
迎上两步,紫千豪笑道:
“待慢各位了。”
“白儒士”游小诗一伸大拇指,由衷的赞道:“服了,在下确是服了,紫帮主,江湖传言,只道帮主你武学精绝,霸凌一方,却不晓得帮主你处事果断,智谋超群。更难得的,是帮主你居心之仁厚,待敌之宽恕,且又不久姑息优柔之巢臼,一点也不含糊,审敌之处,全皆恰到好处,分毫不差,果然是英雄霸才的风范!”
“逸鹤”陈玄青亦夸赞道:
“紫帮主少年英才,处事得体,难能可贵者,非独——化解了这些深仇血怨,而其方式却又巧妙无比,言行应对更是不亢不卑,至为适中;紫帮主,仅此一端,已足令我们这些老朽惭愧有加,须得学上多年了!”
紫千豪谦虚的道;
“二位谬誉过甚,在下委实承当不起,若干年来,待人处世之道,在下自觉还差得太远……”呵呵大笑,熊无极道;“行了行了,都别地娘的酸啦,你一捧,他一抬,大家不都上天了?”
游小诗笑骂道:
“老杀才,你闭上嘴不讲话没人会当你哑巴,任什么事你都非得插上两句话的不可!”
紫千豪也笑道:
“在下冒昧,若是各位不嫌寒山简陋,尚请各位赏光略作盘桓如何?”
“逸鹤”陈玄青忙道:“多承紫帮主相邀,我等实也盼能赴贵山一游,亦好与帮主你就教些日,但是今日之事发生此等变化,我等急须赶回向中原同道解说澄清,预作布置,若让古桂及古少雄他们先开口了,没那就又不知搞成什么场面了。”
游小诗亦低声道:
“古桂和古少雄只要一回中土,包管红口白牙,胡说八道,为了避免他们造成纷攘,再生异端,在下等必须加速赶返先发制人,向整个中原同道解释清楚,揭露真象,此事不宜耽搁,是而帮主宠邀,在下等只有方命了,他日有缘,自当专程拜谒,亲聆教益。”
紫千豪知道他们所说也是实情,今天的这件事在他自己来说已成过去,对游小诗与陈玄青来说却非如此简易,只怕还很费上一番周折与唇舌呢;因此,他也不再坚留,诚挚的,他道:“今日各位之助,在下必将永志不忘,再至西陲,务盼各位能以蔽临寒山小游,在下亦可聊表寸心,一尽地主之谊!”
陈玄青与游小诗齐声道:“一定,一定……”紫千豪又转问熊无极道;“熊兄,你不走吧?”
犹豫了一阵,熊无极道:“老实说,我不想走……”游小诗颔首道:“正好;老杀才,你还是暂时不回去的好,等我与陈掌门替你把这件事向中原同道们解释清楚了你再回去不迟;否则,你的性子又暴,万一回去听到个什么不中听的话打了起来,那就要麻烦闹大了……”重重一哼,熊无极冒火道:“娘的,我根本就不含糊他们;他们若是有个看不顺眼的叫他找我好了,操他六舅,大家不妨全扯破脸皮干个痛快!”
一跺脚,游小诗恨声道:
“你看你这狗熊脾气,还只口里说,你就又翻了脸,若是你此刻回去不搞得天翻地也覆才怪?”
紫千豪忙道:
“熊兄,你就不要走了,我是竭诚欢迎你住在山上!”
转颜而笑,熊无极道:
“真不讨厌我么?”
紫千豪诚恳的道:
“住一辈子都欢迎!”
熊无极面上生光,颇觉荣幸的道:
“成,我随你去了,娘的,我也喜欢和你在一起!”
他们正说话间,伍侗已匆匆赶来,躬身道:“大哥,战死弟兄也已全数掩埋妥当,伤者亦以兽皮软兜由双马驮教,且先轻敷药,包扎完喽,散失兵刃俱皆收齐,众家儿郎都在马旁候令待行!”
点点头,紫千豪道:
“洪超他们走了么?”
伍侗道:
“业已启行。”
望了望那一行方才行动的马队——“白辫子”洪超正领头在前,紫千豪满意的一笑道:“很好,我们马上便走。”
一边,陈玄青低声道:
“我们的坐骑就在谷口,紫帮主不劳相候,且请自便,我们亦即上路了!”
紫千豪道:
“古桂与古少雄他们全已受伤甚重,且又于在下所属护送之中,行程效极缓慢,各位兼赶一程,定可在他们之前到达中土。”
陈玄青与游小诗谢过了,紫千豪又和他们殷殷握别,然后,他及熊无极、伍侗二人快步赶往前面早已肃立待行的骑队那边。
跨上“甲犀”紫千豪先将“四眩剑”悬于马首,回转身来,遥向站在远远的陈玄青及游小诗等人再次一挥手,然后,他一骑当先,率领着两百多名孤竹健儿在蹄声雷动中开始踏上归程。
“黑沙谷”之战结束了,不错,“孤竹帮”大获全胜,但是,谁又知道在这胜利的果实里,又含有多少辛酸与血泪?
龙头老大……九、却敌计气壮如山九、却敌计气壮如山傲节山。
“仰远楼”的楼下小厅里,紫千豪正斜卧在一张铺设着厚软白熊皮的坐榻上看书,他的神情十分悠闲,一面看书,一面边偶而端起傍侧酸枝小几上的精致瓷杯浅吸着杯里的香茗,大大厅门傍,一名青衣大汉垂手侍空,房是一片寂静,除了书页的掀动声与杯盖的轻碰声外,没有一丁点别的声息。
现在,是“黑沙谷”之战后的第三天。
忽然将书本放下,紫千豪皱着眉头,似是在寻思一件什么事,他沉吟半晌,低声道;“张庭会。”
侍立门傍的青衣大汉立即踏前几步,恭谨的道:“在!”
紫千豪道:
“去将苟二爷请来。”
叫张庭全的大汉答应了一声,呵着腰匆匆退下,他刚刚将门启开,嗯,一声敞朗的大笑已从门外的巧廊传来:“老弟,你家龙头在里面么?”
张庭全一看来人,连忙尊敬的道:
“回禀熊爷,大哥在。”
熊无极的两脚就这几句话的功夫已踏进厅内,他挥挥手,笑道:“你去忙你的吧,老弟,用不着通报了。”
张庭全自行去了,熊无极回手反掩上门扉,望着那紫千豪那舒泰悠游的形状,不由笑吃吃的道:“帮主老爷,你可真会享受碍…”紫千豪自坐榻上起来,邀请熊无极在对面坐下了,他笑道:“今天没到后山那边去猎几只山鸡回来下酒?”
摇摇头,熊无权道:
“没去,上午替你换药之后,出门恰巧碰着祁老熊,他硬拉着我到那里吃中饭,又喝了几杯老酒,喝,他那三位妾侍可都出落得相当标致呢。”
笑了笑,紫千豪道:
“是么?”
熊无极道:
“你没见过?”
紫千豪淡淡的道:
“见是见过好几次,但我并不是分注意,不过,老六的三个女人全是小户人家的好姑娘,操守俱佳,是他正式媒聘的。”
呵呵一笑,熊无极道;
“没有‘霸王硬上弓’吧?”
笑笑,紫千豪道:
“这是我严禁的事,谁也不敢如此胡来?”
熊无极由衷的道:
“说真话,紫帮主,你们孤竹一脉,最令人钦佩的就是帮规严明,纪律不紊,和其他的强梁毛贼人相庭异,不可同日而语!”
紫千豪平静的道:
“盗亦有道。”
盘起脚来,熊无极又道;
“前天‘黑沙谷’那一仗,紫帮主,可确是应了你事先的战略了,‘分化远诱,各个击破’!事后我自己想了想,你之所以选择了‘黑沙谷’那处险地,非但是将中原来敌引到远离傲节山之外的一个绝境,更使他们到达该地之后自生疑虑,在草木皆兵的情况下自行将人力分散,这还不说……”他笑瞅着紫千豪,又道:“你一定臆测到游小诗他们看见我倒边之后也会动摇本意的吧?”
紫千豪低沉的道:
“不错,我是这样希望过。”
接着,他又道:
“至于陈玄青也退出了他们的阵势,却非我先前所能料得了。”
哈哈大笑,熊无极道:
“这不也符合了‘分化远诱’的策略了么?而谷里谷外,我们捉对儿夹磨中原来的那些宝贝,可不又是‘各个击破’?好家伙,别看你事先只是说得轻描淡写,他娘一干起来还真和你预策划的差不多呢!”
抿抿唇,紫千豪笑道:
“不算什么,只是吃我这一行饭,上阵拚搏,设计斗杀乃是家常之事,这也算我们维生的方式之一罢了,经验一多,自然就入了套,碰上这种情况,大略琢磨一下也就成了……”熊无极道:“其实,紫帮主,我看你若投效官家,好好表露你这两手带兵行营,冲锋临阵的才华,用不着多久便可爬上大元帅的地位了!”
紫千豪恬淡的笑着道:
“说得容易,熊兄,朝廷的将帅池位岂是这么容易得到手的?而且那种宣扬的约束拘匝我也不大习惯。”
说到这里,他端详着熊无极面庞,道:
“你脸上叫‘黑白金刚’的赤铜哈珠擦上的那一下已经好了?”
摸摸面颊,熊无极笑道;
“瘀肿业已消了,娘的,那一家伙只要稍微朝中间偏一点,我这鼻梁骨就会砸成扁的了!”
紫千豪笑道:
“习武多年,高手与庸手之分,也就在这一点上了。”
这时,门外走廊上响起一降低促的步履声响,片刻后,“青疤毒锥”苟图昌已经走进厅来,他向坐榻上的两人见过礼后,自行拉了一张椅子坐到榻边。
凝注着苟图昌,紫千豪徐缓的道:
“图昌,有一件事情,我想和你商量一下。”
一侧的熊无极赶忙舒开了腿,道;
“紫帮主,我且告个便——”
摇摇手,紫千豪笑道:
“不妨,熊兄。”
低沉的,紫千豪续道:
“图昌,近些日子来,本帮一直处于血而漫天的战乱之中,几乎没有什么安宁的时候,动荡的局势迫使我们转战不停,刃难入鞘,大伙儿全四处奔劳,干戈连连,也够令人疲累的了,自从卷过‘王马堡’之后,紧跟着就是‘银坝子’莫玉的挑衅,再加上‘黑流队’与关心玉的助纣为虐,伙同‘银坝子’所属大举进犯本山,幸赖我全帮上下弟兄用命,齐力抗拒,始化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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