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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龙瑾-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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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呀,真是太好了……”
水若脸上微笑着,眼中却藏着苦涩。望着三妹美丽的容颜,她的心早已直直坠落万丈深渊……
不用回头,她都知道身后的男人此刻脸上会有什么样的表情,因为她已经见过太多男人臣服在水莲能令百花失色的微笑下了。
第九章
许子棋还未转醒,水云便已率着大队人马回府。追寻数日,众人无功而返,脸上多是倦意。
水若闻讯,便同巧儿一块儿去见爹。
后来,她便未再正眼瞧过战不群,怕见到他的视线全胶着在水莲身上。在她和水莲把事情解释清楚、并安了她的心后,正好水莲的女婢发现她不见了,于是寻来,水莲假装是因睡不着才来找她聊天,便跟着女婢回水榭去了。
战不群则是在女婢进门前便已从窗口跃出,回到了下人房里。
走在左弯右拐的长廊下,仍有飞花落叶从旁飘落进来。
水若没来由的想起那一日,他称赞她的设计,当时她是那么的雀跃欢欣,一颗心因为他的赞赏而如彩蝶般在胸口翩然飞舞。她想,无论将来如何,她永远都不会忘记,曾经有那么一名男子,是因为她的才华而欣赏她
爹住的长主阁到了,她停下脚步,巧儿上前敲了敲门。
一仆人来开了门,水若与巧儿先后跟了进去。
“爹。”看见久未见面的老父,她上前问安。
水云一颔首,向来严肃的脸上未有缓和,只道:“长福说你找我有事?”
“是。”水若深吸了口气,然后将这些天发生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水云面无表情的听着大女儿说话,从头到尾没挑过一根眉毛,也没发表过任何意见。
“事情就是这样子。”水若极大镇定的看着爹爹,不知他会有何反应。
水云动也不动,只喝了口热茶。
水若紧张地几乎屏住了气,双手在水袖中不自觉紧握成拳……
半晌后,水云才抬首看她,问了句:“你信他?”
“他手里有战家主子的亲笔信。”
他若有所思的沉默了一会儿,才木然问道:“他说他姓战,是战家的人?”
“是。”水若点头。
“他人在哪?”
水若没多想,只反射性回答:“在下人房。”
水云缓缓放下茶杯,站起身来。“长福,把我的刀拿来!”
“是。”一旁的长福恭敬地将金刀递上,“老爷。”
水若这时才发现事情不对,惊慌地挡在门口,“爹?”
“海龙战家只有两个人姓战,一个是目前的当家战青,另一个则是战青的弟弟,但那男子早在十多年前便已失踪了!”水云面无表情的说。
“什么?”水若呆了一呆,一时之间无法反应。
水云瞪着女儿,“信是可以假造的!你让他骗了!”
水若闻言顿时脸上血色尽失,捂着嘴、摇着头道:“不可能的……”
见女儿如此冥顽不灵,水云脸上现出火气,喝道:“让开!我要去宰了那小子!”
水若一震,却仍是不肯让开,只苍白着脸抓着他的。
衣袖,“爹,不可能的,一定是有哪里弄错了……”
“你这笨丫头!让开!”他气得一甩衣袖,以轻微气劲将水若震开,手提金刀,一个大步便跨了出去,没三两下便消失在走廊尽头。
“爹,不要啊——”水若脸色发青的追了出去,却早已不见水云人影。
水若心急的立时往下人房跑去,却让追在她后头的巧儿拉住。
“小姐,别去啊!”巧儿担心地抓住她大叫。
“巧儿,放手!放开我!”水若推开巧儿,满眼全是惊惶失措,“放开我——”
“小姐,不行啊,那人是骗子!老爷正在气头上,你别去呀!”巧儿再度抓住她,死不肯放手,担心小姐去了会遭到池鱼之殃。
“他不是骗子,他不会骗我的!你放手啊!”水若急出了泪,晶莹的泪水串串滑落毫无血色的双颊。
“小姐——”巧儿还要再说。
“放手!”她用力一推,终于摆脱了巧儿,但这次她却没跑,只满脸泪水定定的看着巧儿,伤心欲绝的道:“你若还当我是小姐,就别再拦我!”
巧儿一震,脸白了一白,这时才真正看清了主子脸上的表情。
“小姐,你——”
水若双颊都是泪,满眼凄楚的看着巧儿,哽咽的道:“就算……就算他是骗子,我也认了……”
说完,她转身飞奔,长长的黑发在廊上扬起,原来别在髻上的珍珠也因方才的拉扯而松脱,从黑发上散落。
白色的珍珠零零落落地滚落一地,就好像水若飞散在空中的泪珠。
珍珠滚到了巧儿脚边,她低首看见那圆滚滚的白色珠子,耳边又响起小姐凄然的声音——
就算……就其他是骗子,我也认了……
战不群拿着吃饭的家伙,打着呵欠,懒样洋的走出屋子正要去上工,倏地,他原本惺忪的双眼猛然一睁
杀气!
“小子,看刀!”
才刚感觉到杀气,就听闻一浑厚巨响,战不群见一人当头砍到,他一个侧身闪过,手中竹扫帚便打向那人金刀,岂料一股力道却从刀上反震回来,差点将他的虎口震裂。
战不群心中一惊,那人金刀已横劈而来,他赶紧提气倒纵,从金刀上猜出来人身分,忙叫道:“前辈……”
他话声未落,水云第三刀已直追而来,丝毫未给他喘息的机会。
战不群巨大身形滴溜溜地一转,再度闪了过去,身侧却仍是被刀气划破一道刀口子。
“水大侠——”战不群想解释,但金刀却如影随行的当头劈到,登时让他头皮发麻,只得再闪。
水云金刀毫无滞碍,连停都未停,便又如行云流水般地横砍过来!
我的娘呀!他若不还手,大概不出百招便会被这洞庭水大侠砍得七零八落了。
战不群心中叫娘,只得硬举起竹扫帚防身,但就见水云主一刀、右一刀,不出几招,他那吃饭的家伙便从长长一根,变成九节棍了——只不过是没链子联结的九节棍,哗啦全都落到地上去。
眼看金刀又赫赫砍来,他丢出手中那最后一节竹,气贯双拳,改以海龙拳与之过招。但皮肉怎比得过金刀,没三两下他身上就多了好几道刀伤,身上到处血迹斑斑!
战不群因失血过多,脚下有些虚浮,一个不慎竟跌了一跤,金刀又再度如电般砍下,他一咬牙,为了保命,也只好拼了。
正当他将真气聚集,方要以死相拼时,脑海中瞬间闪过水若的容颜,岂料还真的听到水若的声音从旁传来。
“爹,不要——”
战不群心一惊,就见水若竟冲了过来,紧抱着他。
水云见女儿闯了进来,紧急回撤金刀,但却收之不及,眼看就要砍到水若,战不群大喝一声,两掌一台,硬是将水云金刀硬生生接住。
刀,在水若头上两寸处停了下来,战不群手上的鲜血沿着金刀滴落。
一滴、两滴、三滴……
水云目光炯炯地瞪着眼前以空手接住自己金刀的小子,战不群也以虎目回瞪着他,夹在中间的,是紧抱着战不群的水若。三人动也不动,只闻血流滴落的声音
然后,莫名吹来一阵清风,卷起院中片片落叶……
水家地牢。
“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想到爹他……”水若垂着泪,呜咽地道歉。
今天早上,战不群为了水若而束手就缚,水云也为了女儿,决定给这小子一个机会,就是先将他关到牢里,等他派人去查证战不群的身分后,再行定夺。
不过他也被水若气坏了,他把水若禁足在若然楼,并派了好几个人守在楼外,不准她去见战不群。
可水若担心战不群的伤势,在若然楼中直掉泪,巧儿看了不忍心,便跑去找五小姐帮忙,水蓝听了之后,便给了巧儿一包迷魂散。
巧儿一回若然楼,三两下就迷昏了那几名守卫,然后带着小姐偷偷潜到地牢来探监,顺便也迷昏那些守地牢的人;这中间当然水家姑娘们个个都出了不少力,特别是向来理智的二小姐也对这件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所以二小姐的婢女们才有办法偷出那一大把钥匙来。
此刻,就见水若跪坐在昏暗的车中,愧疚地对着战不群猛掉泪。
“没关系,你多说的也对,没查清楚前,我和王叔一样可疑。他会怀疑我不是没有原因,我的确是失踪了十几年,直至几年前才重新和青姐联络上。”战不群耸了耸肩,对此不以为意,反倒是水若猛掉的泪水让他在意多了。
他见她哭成这样,想伸手安慰她,但双手掌心有伤,只能笨拙地以手背拭去她脸上的泪,好声安抚道:“别哭了。瞧你,哭得眼睛都红了。”
水若见状却更加难过,只能轻轻抓着他的手腕,硬咽的道:“你的手……”
“放心,不会有事的。”他扯扯嘴角,“今天中午,我进来没多久,便有一位前辈来帮我包扎伤口,说是想见见接下你爹金刀的到底是谁。其实根本不是我接下的,是水大快手下留情,早已收回大半功力,若非如此,我两手早废了。”
“前辈?”水若昂首看他,脸上犹有泪痕。
“那人一脸苍白,好似死人一般,一双手像白玉雕出来的。我听外面的牢头说他是五小姐的师傅。”
“啊?白师傅来了吗?”水若闻言,脸上突露喜色。
“怎么?”见她破涕为笑,战不群不由得好奇起来。
“白师傅医术很好,但他一年才来几次,教五妹医术。他若来了,许大哥便定不会有事了。”
看得出来那人医术很好。战不群看看自己的双手,让那人处理过之后,他的手几乎不痛了,身上的几处刀伤也是。
见他在看自己双手,水若以为他还痛,便担心的问:“你还痛吗?”
他闻言露出微笑,“不痛了。”
“我真的很抱歉……,”说着说着,她眼中又是泪光闪闪。
见她又要掉下泪来,他心一急,便脱口而出道:“别哭,我会心疼的。”
话一说完,两人都呆了一呆,双双都红了脸,只是战不群脸黑,所以看不太出来。
“你……你不是……喜喜……欢莲儿吗?”水若红着脸,结结巴巴的问。
“啊?”战不群这次可真傻了,他张着嘴,半晌才一脸茫然的问:“谁是莲儿?”
“我三妹呀。”水若瞪大了杏眼,比他还要茫然。
“我什么时候见过你三妹了?”他一脸怪异的问。
“就昨晚呀。”
战不群想了好一会儿才恍然,“我想起来了,你是说那个胆小鬼。”
胆小鬼?水若一愣,三妹是胆小没错,但可从没男人曾这样说水莲,他们通常会说她是“羞怯”。
“我怎么可能会喜欢她?她看到我都快昏倒了!”战不群哭笑不得的说。
“可是……”水若眨了眨眼,老半天才呐呐问道:“你不觉得莲儿很漂亮吗?”
“漂亮?有吗?”战不群很努力的想了一下,却满脑子都是昨晚水若那春光外泄的裸背,想得他的鼻血都快流下来了。为免出糗,他赶紧回过神来,见水若一脸怪异,他以为她不满意他早先的答案,赶忙再补了一句,“嗯,你长得这么美,那你三妹应该也不差吧。”
水若听到这句,终于确定了一件事——他不记得了。这人竟然不记得水莲那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容颜!
“你……,不记得了?”
“也不是不记得啦,我……啊,有一点印象。”战不群干笑两声,他知道“有一点印象”这个答案很笼统,但总不能要他回答说,他因为满脑子都是她外泄的春光,所以想不起来她三妹到底长得是圆是扁吧?
“有一点印象?”水若瞪大了眼,忍不住重复。
战不群确定的点点头,不懂他们俩为什么要讨论起她三妹的长相。反正他这样说也没撤谎,他的确对那姑娘有“一点”印象:他记得她是女的,而且是个胆小鬼!
看,还不是一点咧,是两点!
想到这里,他点头就点得更确定了。为了表示诚意,他还加了一句,“如果你坚持的话,我下次会把她的长相记起来的。”
“你不喜欢她?”水若一颗心提得高高的,小小声的问。
听闻这句,他讶然失笑,终于懂她在意的是什么了。他长臂一舒,便将她揽进怀里,苦笑道:“我对胆小的姑娘没兴趣。我现在满脑子都是那位拒绝我提亲的姑娘,装不太下其他东西……”
“呀?”水若羞红了脸,不好意思的将脸埋在他怀中。
战不群见她耳根羞红,加上今早的事情,他怎么想都觉得她应该不讨厌他才对,是以深吸了口气,干脆一鼓作气将心里缠绕了好几天的问题问了出来,决定他就算要死也要死得明白点。
“为什么不行嫁给我?你有意中人了吗?还是……
我不够好?“
水若闻言全身轻颤了一下,只红着脸在他怀中摇了摇头。
摇头?什么意思?是没有意中人,还是不觉得他不够好?
战不群发现自己问了太多问题,赶紧又道:“你讨厌我吗?”
见她不动,他一颗心都快跳出来了。好像过了一辈子那么久,才看见她轻轻摇了摇头。
战不群立时欣喜若狂,还没来得及问下一个问题,就听到巧儿的声音焦急地从外头传来。
“小姐,快出来,有人来了。”
水若才要起身,战不群却突然将颈上那几乎戴了一辈子的红龙玉佩给扯了下来,塞到她手中。
她不解的看他,战不群却温柔的道:“给你的。”
“小姐!”外头又传来巧儿的催促声。
水若握紧龙玉,突然向前揽住他的颈项,在他唇上印下一吻,抚着他的脸,泪眼朦胧地低喃,“答应我,别死……”
他微愣了一下,随即笑道:“好,但你要嫁给我。”
水若还没来得及回答,他却突然紧紧抱了她一下,吻了她之后,便将她推出了牢门外。
巧儿刚好在这时进来,忙将锁头套上,抓着小姐便往外跑。
水若依依不舍的回头,见战不群盘腿坐在牢中,露出了一个笑容。她不知道自己何时开始懂得读他的表情,但她此时此刻却十分明白,他会笑,是要她安心
乌云遮月,大地一片暗沉。
水家大宅中,一老头双目瞪得老大,脸上满是冷汗,鬼鬼祟祟借庭中林叶隐藏行迹;好不容易过了戒备森严的前院,他已是满身大汗,不禁暗暗诅咒。
可恶!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这么久以来,水家老头不管事,那丫头也被他哄得死死的,一切都顺利极了,为什么突然就冒出个程咬金,坏了他的大事!
那个该死的大胡子!
本来那一车桧木失踪并不是太大的问题,他干了三、四年都没出过事,只要大小姐不知道,他大可以将这事压下来;谁知那些毛头小子竟为此吵了起来,还惊扰了大小姐,更引出了许子棋,但就算是如此,他都还可以敷衍带过,反正没有证据,时间一久,这事就会被淡忘。
若不是那可恶的大胡子引起了许子棋的疑心,他现在还可以继续偷天换日下去。都是那大胡子坏了事!
一滴冷汗滴下眉角,他继续在暗夜中潜行,双拳却不由得紧握,一脸忿忿不平,脸孔凡已扭曲变形。
都是那家伙害他不得不出手宰了许子棋,没想到却又被他给撞见!
眼看多年财路就要泡汤,他双目暴凸,心里恨不得能将那大胡子给生吞活剥!
不甘心,他不甘心啊!他绝不放弃这条财路!
老头眼中闪过疯狂的神色;这是他最后的机会,查了好几天,他终于查到水天香那丫头将重伤不醒的许子棋藏在水家东苑。还好今天恰巧让他听见五小姐要进药材,才想起那位五小姐从小习医,许子棋一定是被安置在五小姐那儿。
只要杀了许子棋,他还是能在这里待下去,只要杀了许子棋就行了!
夜里吹来一阵阴风,他人已来到了东苑——
第十章
被人从地牢提领出来,战不群怎样也没想到竟会在水家大厅上见到如此和乐融融的景象,更别提见到眼前的人了。
“水叔,抱歉给你添麻烦了。”
“世侄女客气、水叔也有不对的地方。”
“不不不,是家弟愚昧,多有得罪,还清水叔见谅。”
“是水叔老了眼差,竟没认出你姐弟俩耳上的海龙环。”
“呵,水叔还年轻呢,是家弟自个儿在外流浪多年,不修边幅、毛发过盛遮住了海龙环。”
战不群听到这里就听不下去了;什么他毛发过盛,这男人婆竟把地形容得像野人蛮子,真他XX的!
战青眼角瞟到大门有人进来,立时眉一挑,半点不留口德的道:“哟,我知道是谁,原来是我那笨弟来了。”
看到这个笨弟弟她就一肚子火。他竟然一下船就失去了踪影,也不和这儿的四海分行联络,消息传回扬州,害她以为他又失踪落跑,才刚生完孩子的她立刻不顾萧靖的反对要搭船过来,萧靖拿她没辙,便和她一同来了。
所幸到了这儿后,便听到小伍回报说这笨小弟人在水家,几天前终于和他们联络,要他们查一个王世昌的底。她闻此人名不由得一惊,也不顾是否夜已三更,立时来水字世家登门拜访,非要亲见这小弟不可。
也幸好她来了,要不然这蠢蛋还被人关在地牢里!
笨蛋!战青忍不住又瞪了战不群一眼。
萧靖见娘子如此生气,怕她气坏了身子,赶紧安抚的拍拍她的小手。
水云见手下还抓着战不群,便道:“快把战贤侄放了。”
抓着战不群的人一听,忙松了手。
水云迎上前去,一改早先凶狠的态度,诚恳的将战不群迎到席上,一脸尴尬的说:“贤侄,水叔先前当你早失踪了,才以为你假冒战兄之子欺骗小女,这得罪之处……”
战不群闻言有些汗颜地拱手道:“水前辈别这么说,在下来此未先行表明身分,确有错处。何况,……在下不得已之下冒犯了大小姐,这才真要请水前辈见谅才是。”
水云方要回答,却听闻外头传来一阵骚动。
“怎么回事?”他皱眉问底下徒儿。
“师父,不好了!大小姐……大小姐被人胁持了!”
“什么?”
水云还没反应,就听战不群大吼一声,一跨步冲上前去,一把抓住了那来报小徒的衣襟,将他提了起来,焦急的问:“人在哪里?”
那人被他一抓,两脚都离了地,吓得回道:“本……本来在东苑,可后来被白师傅追赶,往后园去了!”
战不群手一松,立刻急射而出,直往后园。
水云也不慢,抓了金刀就往后园赶去。
萧靖和战青见状也跟了出去,但战青在出了门后却掏出一细长竹签,并以火把子点燃,竹签发出一尖锐声响,迅即被空飞上夜空,并炸了开来,发出刺眼青光。
“你和哥做的这东西真不错。”她笑道。
萧靖闻言露出微笑,大言不惭的说:“当然,你相公我聪明嘛。”
战青笑瞄了他一眼,倒是没反驳,只同他一块儿朝后院而去。
她今年流年不利吗?
当王世昌枯瘦的手指像鸟爪般范住她雪白的颈项时,水若忍不住这样想着。
方才她才和巧儿从地牢出来,经过五妹的居所时,暗夜中一人竟飞跌出来,差点将她撞倒。
她惊魂未定还没反应过来,就见那人突地又弹起,一掌打飞了她身旁的巧儿,跟着便箝住了她。
“把人放下,我留你一命。”白师傅冷声说着,缓步从屋里走了出来。在沉暗的黑夜中,白衣白脸的他看起来更像是勾魂鬼差。
这一阵骚动引来附近守卫,但众人才聚过来,便见那人抓着了大小姐,投鼠忌器,没人敢乱来。
“别过来!”那恶徒低沉一喝,抓着她便往后飞退。
水若认出这人的声音,后又终于在微光中瞧清了他的样貌,不禁惊呼出声,“王叔!你——”
“别叫!”他面目扭曲,手爪一用力,指甲几乎箝进她的皮肉里。
水若颈项渗出血丝,痛得无法出声。
王世昌抓着水若飞奔,每每惊恐的往后瞧时,都会看见那在屋中一把便伤了他的白衣人。只瞧他衣袂飘飘;像个鬼魂般如影随形的跟在身后不远处,骇得他心惊胆战,只能奋力奔走。
不觉中,他竟被白衣人逼至后园悬崖处,前头无路可退,他只好抓着水若反身,恐惧的大喝,“站住,不准再过来!”
他人还没站稳,就见一巨汉赶到。一见此情况,那巨汉立时站定,虎视眈眈的盯着他道:“王世昌,把水若放了!”
话声未落,前方又多了三人,一是水云,另一男一女他却未曾识得。
王世昌再笨,也知道自己这回插翅难飞。只一个水云他便打不过了,何况还有那武功莫测高保的白衣人,再加上这名轻功高绝的大汉,和那对身分不明的男女,他现下就算有十只手,怕也抵不过眼前的这些人。
“不准过来!难动我就杀了她!”他惊恐的看着前方人马,一紧张之下。箝住水若的手就更用力了。
“啊……”水若痛得眨出了泪来。
战不群见状脸都绿了,急得就要冲上前去——
“站住!你再过来,我带着她一起跳下去!”王世昌脸白了一白,冷汗淋淋地大叫着,边又向后退了一步。
战不群见状立时紧急煞住脚步,不敢再动。
“世昌兄,有话好说,别为难小女。”水云开了口,态度和缓,怕不小心刺激到他。
“没什么好说的!”王世昌拉着水若又往后退了一步,崖边因他的移动登时往下掉落不少尘沙。“全都给我退开!”
“水家一向对你不错,你为何做出这等错事?”水云叹了口气,再开口吸引他的注意。
“不错个屁!”王世昌目露凶光,恶狠狠的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在水家做牛做马那么多年,那些钱本来就该是我的!”
一旁的战青闻言,忍不住火从中来,斥道:“本来就该?哼!就像泉州陈家船厂本来也该是你的吗?”
王世昌闻言一惊,没想到竟有人知道当年那事。
“你——你是谁?”
战青并求答他,只目光炯炯地道:“八年前,陈重耀念你是他师叔,是以放你一马,当时你是怎么答应的?”
“你——”他血色尽失的看着战青,双手忍不住微微颤抖起来。
她冷着脸看他,又道:“如今你违背誓言,又在此为非作歹、重施故技,难道你以为这会儿还有人能保你不成?”
“你到底是谁?!”玉世昌惊惧的大叫,手下更用力的抓紧水若。
她眼一瞪,一字一句的冷声回答,“我是战青!”
随着她的话落,王世昌身后原本一片漆黑的崖下突然大亮。
王世昌反射性的往后一瞧,只见崖下竟是洞庭湖,且湖上停了二十多艘大大小小的船舶,艘艘皆灯火辉煌,船上站满了战家儿郎。
在这短短一瞬,他想起了这位传奇女子,想起人在战家的师兄祁土贞——
战不群怎肯错过这次机会,立时飞身上前欲抢救水若,王世昌此时回过头来,及时回身和他对了一掌。
砰地一声巨响,两人双双被震退一步。
所有人相继跃起,打算攻他个借手不及。
岂料王世昌脚才往后踏下,那崖上便崩了一块,众人还未落下,王世昌已带着水若双双落下屋去。
“水若——”战不群心胆俱裂的狂吼一声,冲扑上前!
本来他已及时抓住了她的衣袖,没想到王世昌那卑鄙小人为求自己活命,竟一扯水若,借之提气飞身而上,临空还又踏了水若肩头一脚,把她当踏脚石般,重新飞回崖上!
水若因此往下猛地一沉,战不群抓到的衣袖登时因而撕裂;眼看她直直落下崖去,战不群再顾不得其他,大脚一踏崖石,跟着跳了下去,并吐气沉身,在半空中赶上落下的水若,一把抓住了她的肩头,再反手将她往上一送,将她送回崖上。
“不要呀!不群——”水若惊恐的看着他送自己回去,他却继续往下跌落,不禁伸出双手失声大叫。
战不群看着她被水云安然接住,咧嘴一笑。
下一瞬,他便哗啦跃入黑沉沉的水里,溅起老大水花……
水若最后看到的,便是他那嘴白牙。
已经三天了,战家、水家的人搜遍了洞庭水域,却什么都没找到。
她望着浩瀚湖水,告诉自己:没有消息,便是好消息。
虽然……所有的人,大都已不抱希望。
那一晚,白师傅杀了王叔,爹则从头到尾紧抓着她,因为当她听闻战姑娘说他不会游水之后,立时陷入歇斯底里的状态,直哭喊着要下水寻他。
战姑娘之后立即跳了下去,萧公子也下了水,所有战家儿郎都下了水,然后水家的人也跟着加入,洞庭湖这一方喧嚣了一整夜,却因为夜深水黑,没人找到他。
除了第一夜之外,她没再掉泪,只是跪坐在这崖上,紧紧握着他的红玉,动也不动地望着湖面。
任何人劝,她都不肯离开,坚持要在这儿等他回来。
他会回来的,她相信。
他答应过的,他答应过不会死的,他答应过要娶她为妻的!
她相信他……
水若紧紧握着那块血红的龙玉,一再一再的告诉自己,他还活着!
“小姐,你别这样……”巧儿红着眼眶,声音沙哑的再度劝说,“小姐,你这样不吃不喝,战爷若知道了也不会高兴的……”
水者仍是不动,只是木然的看着前方。
“小姐……”巧儿已经不知该怎么办了,只能带着哭音唤她,希望能得到一点反应。
她依然没有反应,只有湖上微风拂过,扬起她几缕秀发。
巧儿双膝一弯,突地端着食盘跪下,哽咽的说:“小姐,我求求你……”
水若不曾动弹,久久才发出虚弱的声音,“你回去吧,我不吃。”
巧儿闻言火从心起,气哭地起身骂道:“小姐,你不要那么任性!战爷已经死了,他已经死了!没有人能在水底闭气三天的!他已经死了!你听到没有?”
水若未曾回头看她,听闻此言只是更加握紧了手中的红玉,轻轻地、柔柔地,低喃重复着相同的字句,“他答应过的,他答应过不会死的,他答应过要娶我为妻的……”
当巧儿听清楚她所说的话时,只觉一阵凄楚心痛,所有的词句都梗在喉中,再骂不下去了。
一人拍上了她的肩头,巧儿回首,只见战家大小姐站在她身后。
战青眼中闪着泪光,轻声对巧儿道:“我来吧。”
巧儿看着虚弱的战家大小姐,泪珠差点又掉下来。
战家大小姐才刚生完孩子,连月子都还没做完,那天却立刻跳下水去寻战爷,若不是后来萧公子阻止她再下水,怕是连她都会赔上一条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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