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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穿之朱祐樘[剑三系统穿+雨化田]-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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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的是解药,也能驱逐蛇蝎。”

唐悠竹亦是笑着接过,依然是手一翻就不知道收到哪儿去了。

蓝蝎子手上拿一大串银饰却实在不好藏。明明她的袖子比唐悠竹的长许多也宽许多,但连那些银饰的三分之一都塞不进去,何况那些蝎子银蛇也确实活灵活现十分可爱,她干脆装扮起来,连大辫子下头也垂了一串小蝎子,可惜手镯却只有一只手能戴。

唐悠竹打量着这样的蓝蝎子,倒真觉得她有点儿他们大五圣教妹子的风范——连性格都衬得上,敢爱敢恨的苗疆妹子,是鱼唇的中原人永远不能企及的一种美!

当然唐悠竹是一颗红心向酥酥,可不不妨碍他欣赏彪悍刚烈又不失女子妩媚的妹子不是?

蓝蝎子对于唐悠竹的眼光也没有丝毫不适应,反而越发掐腰挺胸,胸前一只大大的银蝎子趴在胸骨柄上,一条尾巴慵懒地搭在一侧峰峦之上,有一种格外危险的诱惑。

唐悠竹眨了眨眼,摸摸手上的灵蛇镯,忽发奇想:“要不要拜我为师?我可以教你驾驭五毒的法子哦!”说着手一扬,将涅槃凑到嘴边,灵蛇引风蜈引天蛛引轮番上,还在琢磨唐悠竹身上到底有哪儿能存放得住那么多东西的龙小云几个,给忽然见风长大起码百千倍的蜘蛛蜈蚣大蛇们给吓了一跳。唐悠竹却越发得意了,对着无辜的花花草草又是蛇影百足千丝一起上,虽然没有二次元那种光影效果,但瞬间毁掉一大片的花园子——一侧甚至给腐蚀出一个起码一丈深、两丈见方的大坑来!

“如何?这可是女娲后裔的绝招。用来招呼奇葩九也够他喝一壶的。”

宫九额头的青筋爆了爆。

他是很乐意阿蓝多学点东西防身啦,特别是在能够和他双修之前。可和你学东西就一定要以诱拐我家阿蓝给你当徒弟为前提么?当爷没听出来你那么明晃晃想占爷一辈的险恶用心呀?而且你那诱导词能不能别以故意挑唆家暴为前提?

唐悠竹一本正经:“我不是在给你争取福利吗?关于你那连吾等娲皇后裔都难以理解的高雅癖好什么的。”

宫九鄙视他:“你是为了自己有热闹可以看吧?”不过唐悠竹提起他那神神秘秘的娲皇后裔身份,宫九也想起来了,眼前这可是个一度能把花小七的眼睛治好的家伙!虽然花小七后来又不知道是为什么又瞎了,却仿佛不是蠢牛皮糖治疗不妥的后遗症。

宫九本身自愈能力极强,对唐悠竹那神神秘秘的能力原不甚在意,就是自己修行之后,因觉得反正他的医术也足以傲视凡人了,便不曾十分在意那些治疗的法术。如今遇上蓝蝎子这断臂……

唐悠竹摊手:“她原先那截儿手臂呢?若是还有几分能唤起的生机,接回去也不是不行。”

宫九顿觉无趣:“若只是那样的断肢再接,爷还要靠你?”九公子的医术本就不错,后来给唐悠竹折腾那不需敦伦也能使女子孕子的法子时,又很是研究了一番唐悠竹友情提供的超前西医理论,断肢再接根本不算难事了好吗?

可惜他家阿蓝决绝得让人心疼,那截手臂直接就给烧成灰了啊!还怎么接?

唐悠竹冲他眨眨眼:“要不要试试你们血型配不配?切你一只接给她好了。”

宫九倒是无所谓,九公子的强悍和完美是就算暂时少一只手臂也没有妨碍的,蓝蝎子却是一脸“真拿你这蠢货没法子”地提醒:“如果能够拿别人的接上,满天下都是人,切谁的手不是切?”怎么就非得折腾自己个儿?那不是深情,而是蠢透了好吗!

蓝蝎子是不会承认看到宫九毫不犹豫接受唐悠竹提议的时候,自己胸口烫过一阵酥麻的,又不是十二三岁的小姑娘,还能那么轻重不分吗?

☆、120·三朝回门

唐悠竹和宫九把切别人手给蓝蝎子接上的话儿;说得比折枝花儿插瓶还轻松;少不得让李寻欢等人又震撼一把;王怜花倒是不以为怪;只请教:“这‘血型’是何物?莫非凭此便可选出合适的肢体不成?”

唐悠竹既为人师,王怜花的态度又过得去,他少不得就与他普及一回ABO排列组合出来的四种常见血型,又其他诸如RH、MNSSU等等罕见血型,王怜花听得频频点头:“原来如此。”

号称惊采绝艳、杂学旁收、在江湖传说得几乎无所不通的千面公子都这般,其他井底小青蛙也只有越发叹服的,唐悠竹十分得意问蓝蝎子:“如何?当我徒弟可不吃亏。”

——事后宫九十分怀疑唐悠竹是否卑鄙无耻地动用了迷心蛊加成,要不然他家聪明狡黠的娘子;怎么就没想到哪怕不拜师;她身为堂嫂只要想学;蠢牛皮糖也不好藏私呢?

但不管怎么说,唐悠竹用自己的智慧逃避了继续喊蓝蝎子堂嫂、进而让宫九洋洋得意的可能,宫九虽不乐意,但蓝蝎子自己愿意,唐悠竹又不至于趁胜追击要他跟着喊师傅,他只看在蓝蝎子的手臂份上,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哪怕蓝蝎子的手臂一时接不成呢,宫九也不好翻脸。

PH阴型血的人其实也不算十分罕见,可要找一条恰好能用的手臂也不容易,何况唐悠竹说的那什么我娲皇后裔修炼到大成时,断肢再生完全不是问题的话,宫九虽颇嗤之以鼻(若真那么容易,怎么不见你家酥酥第五肢重生呢?)但也不能十分否定,只得由着唐悠竹得意万分地与蓝蝎子述了师徒名分,心里各种挠墙不提。

如此转眼又两日,正当宫九抓心挠肝着想再缠着蓝蝎子来一场爱的抽抽之时,荆无命先自个儿送上门来了。

带齐了从林仙儿那儿搜刮来的珍贵药材,和敏感得穿着一身细软绸衣都被磨得皮肤发红甚至渗出血珠的倒霉上官金虹。

唐悠竹看得好几次忍不住转过头、将脸埋在雨化田肩窝窝里头笑。多好多霸气一个大叔啊!雷霆之势席卷江湖,“金钱落地人头不保”的规矩何等不近人情又何等霸气?端的是未见其人先慑其势。后来初次露面之时,单是那轻飘飘却又如鼓点铿锵的步伐,那和荆无命之间协奏而成的奇特韵律,那样只从步伐配合就能看出的两人心神间那种无法解释的奇异默契。而后与号称兵器谱第一的天机老人燃一搓纸媒,火光闪烁,动静之间,须臾可变……即便后来皇图霸业终成空,反成全了小李飞刀天下无双的名声……

这原本也该是个难得的枭雄。

可惜不该遇上奇葩九。

不该在带着个荆无命时遇上个奇葩九。

别人不知道,唐悠竹还能不知道宫九吗?那就是个之前几十年几乎天天看着叶西二人开心玩耍,自己躲在一边冲上去没面子、不上去又各种羡慕嫉妒恨的货啊!如今现成这么个虽然比不上叶西入道之后、但好歹比十几二十岁还未戳死独孤一鹤的西门吹雪总不差什么了的荆无命,宫九能不动心?心动了的宫九能不行动?他一行动了,和荆无命关系非同一般的上官金虹,能得什么好?

要知道,荆金二人关系之和谐与不和谐,乃是古先生亲笔认证、得林仙儿之口点破过的啊!什么林仙儿疯狂大笑的“我和你在一起的时候,他嫉妒得发疯,那时我本以为他是为了我,现在我才知道他是为了你,只要是你喜欢的人,他都恨,甚至连你的儿子也不例外……”啦!什么上官金虹亲口回答的“他若是为了我而杀人,无论杀谁都没关系”啦……

还有上官金虹和荆无命的那段对话,什么“我的确不该那样对你,我本该杀了你的!”什么“你为什么没有杀?”什么“我不忍。”什么“你也有不忍的时候?”等等等等……

简直不能更基情满满好吗!

而这样的上官金虹,这样即使以为荆无命已经没有价值了,也宁可放着这个跟在他身边都不知道看了多少秘密去的废弃武器活着离去、也不舍得杀他的上官金虹,可如何舍得让还没有丝毫毁损的荆无命落入宫九那般奇葩手中?而就算被上官金虹遗弃过一回、也要重新设法回到上官金虹面前证明他是多么重要的荆无命,又如何肯随宫九离去?只怕连赏他两剑都恶心吧?

不得不说,唐悠竹没白将古先生的著作翻看十几回,也没白和宫九认识几十年,他对于宫九初遇荆无命的猜测,还真心挺准的。

他甚至在猜测荆无命不敌越来越西索化的宫九那奇葩气场,退避闪躲之时,上官金虹出手吸引宫九注意力的细节,和他们那惨遭奇葩的心情。

至于越来越奇葩的宫九,和唐悠竹闲极无聊时和他说起的那一眼星星一眼泪滴的怪异小丑二三事有没有关系……

那啥,唐悠竹虽自觉得口舌伶俐,可这人的本性,也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转的不是?

宫九的奇葩绝壁是天生的!只不过天下正常人有很多正常的方式,而奇葩变态们总能用自己的方式去异曲同工罢了。

嗯,非常无辜的,丝毫也不觉得自己是上官金虹悲剧的间接缔造者的唐悠竹,将自己埋在雨化田肩窝窝里,笑得浑身直颤。

而另一边,丧权辱国宁可答应收敛金钱帮的行动也不肯把荆无命交给奇葩九的上官金虹,早已拂袖而去。

宫九看着擅作主张帮他答应了只要上官金虹依照李寻欢的要求收敛金钱帮的行为、就不让他去打扰荆无命的蓝蝎子,十分哀怨地叹了口气,却也没说什么。

唐悠竹都说不清楚他们是如何到了这和大明有几分仿佛、又相差甚远的大庆的,自然一时也说不上寻找回家之法。但宫九已经给自己定下了蓝蝎子,两人又都老大不小了,自然也无谓拖沓。好在老韩王虽不在,唐悠竹以太上皇的身份主婚也是极体面的——哪怕宫九不肯让蠢牛皮糖太得意,只含糊说了是家族中的上任族长呢,做主婚人也不至于辱没谁。

李寻欢与龙啸云说开了,又把龙小云带在身边教导,不拘龙啸云是真信了他的话,又或者只是因着独子给他捏在手中不敢妄动,好歹都是解决了一番心事。而阿飞那边,王怜花听他说了阿飞的来历容貌之后,神色虽有些古怪,却也没有否认这个儿子,虽轻嗤了几声“蠢”,又是嫌弃阿飞之母到底怎么教出来个能让林仙儿那样肮脏玩意儿哄去的蠢货,但也没有什么嫌弃到要杀之而后快的意思,李寻欢也算略微松一口气。

——王怜花只要还肯认阿飞,那么哪怕林仙儿还是要回去找阿飞呢,这位亦正亦邪、手段狠辣又十分护短的王前辈,总不会看着阿飞吃亏的。

——而若论对付女人的手段,十七八个李寻欢,也是比不上一个王怜花的。

王怜花或许对朱七七那种类型的反而不舍得下手,但对付林仙儿那一类型的,就算不能手到擒来,也不至于会给迷惑了去。

如此这般一番盘算,李探花也很有心留下来参加蓝蝎子和宫九的婚礼,又有花满楼等人,甚至林诗音都亲自与蓝蝎子挽发绞面。

这一场婚礼虽宾客稀疏,也算热闹体面,至于日后如何对待伊哭(的牌位),那就是宫九自与蓝蝎子协商的问题了。

龙小云这机灵狡诈小鬼如何看出唐悠竹一身功夫不似凡人,又如何动了寻仙访道之念,虽一生无所得却对身上那蛊越发忌惮、连带着对誓言也越发不敢轻易违背,就都是后话了。

三朝回门之时,蓝蝎子自然无娘家可回,但她偶然惦记起大漠故乡处,唐悠竹一行又都没有目的地,自然都乐得陪着一道去欣赏一下大漠孤烟直的好风光。至于宫九如何嫌弃唐悠竹打扰他们新婚小两口的甜蜜相处,就不必理会了。

偶经酒楼听说长安城最豪华的妓院中,发现一个很特别的“妓”女,据说她很像“江湖中第一美人”林仙儿,可是她自己不承认;而且这个妓女十分特别的,只要男人不要钱,而且每天起码要换上十个男人……等等流言的时候,蓝蝎子也不过一笑罢了。

笑得极艳丽,也极具杀气。

但她却已经不屑杀她了。

那么一个连上官金虹荆无命都哄不过、又捉不住唯一一个让她自己付出了些许真心的阿飞的家伙,哪里值得蓝蝎子杀?她自己已经把自己作到尘埃里了。

而她自己?虽然伊哭的死法蠢得让人无法直视,却好歹对她有几分真心;而此时握在手里头的这个人,虽又蠢又二又奇葩,但除了三不五时要劳烦她挥挥袖子略耗点儿力气之外,也真心无一处不好。

自觉得已经把日子过得很好很好的蓝蝎子,终于决定回去看看,看看那个最初喊她“阿蓝”的老女人,看看那个平时没对她多好、却在自己即将被渴死的时候,也偷偷留了一口清水给她的老女人。

据说,她是生她的女人。

【楚留香副本】

☆、121·大漠之中

大漠黄沙漫天;虽有日月东升西落;但地面沙丘随时移动;基本不足以作为对比物参考;因此即便是最老练的向导,也不敢说他能来大漠中往来无虞。

每年死在沙漠中的老向导,也是数不清的。

但蓝蝎子本不该是其中之一。

蓝蝎子自出生时便在沙匪之中,打小儿随那些沙匪于大漠中来回,后来将那群沙匪毒死之后,自己走出大漠,也不过两三年就又回来,此后虽也有常走出大漠;可根总是扎在这里的。

越是进进出出;越该只是让她越发熟悉环境了才是。

尤其她要去的地方;原本只是大漠的边缘。

即便大自然之威强大莫测,使得蓝蝎子深入大漠时,也不敢说如出入自家后花园,但若只是边缘的话,那本是蒙上眼睛都不可能迷路的。

可人生总是这么充满不可思议性,蓝蝎子在最不该迷路的时候,偏偏就迷路了。

还一迷迷进大漠深处去!

在这种时候,宫九没有足够储物空间的弊处就出现了。

哦,当然,若是他自己的话,即使没有带水在大漠里头迷路上几年都不打紧,可蓝蝎子显然没那个本事。即使是打小儿磨砺出来的适应性,她最多也就熬上五天左右,而且那种滋味绝对不好受。

所以唐悠竹就可以尽情抛着储物格子里头拿出来的一罐水,颠在掌心抛啊抛,得意洋洋:“怎么样?未雨绸缪错不了吧?就算自己用不着,也不见得就是没用的,对么?”

宫九咬牙,但没法子,蓝蝎子干燥得快要裂开的嘴唇,让他无法不妥协,可就在他低头之前,蓝蝎子按住他的手,妩媚一笑:“虽然未雨绸缪是好事,可带着一堆自己用不上的东西,就只为想着什么时候可能有用——还是太蠢了。适当的准备才叫未雨绸缪,过分的……呵呵!弟子心直口快,若有言语不当之处,还请师尊莫怪。”

她说着,转过头去,再也不看唐悠竹掌心的水罐,只是不时动动鼻翼、有时候又蹲下身去,挖出近一臂深的小坑、从里头捧一小把沙子放到嘴中含吮——很老练的找水方法。

虽然沙漠之中,再老练的找水方法也未必能够有结果,可蓝蝎子宁可艰难找寻,也不肯让宫九对人低头,这样反而叫唐悠竹有点没意思起来。

雨化田修行已入门,要说有多得益也没有,可好歹能施个法诀隔一隔沙土、或者护住自身周围的水汽,总是没问题的。

所以他的嘴唇依旧水润。

他也还不渴。

他还能嘲笑宫九:“这些杂七杂八的法诀果然半点用处都没用。”

宫九只能抿紧嘴。

蓝蝎子依然笑得妩媚。

王怜花和花满楼的嘴唇也有些裂开了,但他们都依然在微笑。

唐悠竹终于有些不好意思了,拿出几个杯子,将罐子中的水分了分,连王怜花都有了,蓝蝎子也是他的徒弟,自然不会落下。

蓝蝎子也没有和他矫情,一仰头一整杯就都给她含在嘴里,却没有立刻吞下去,而是慢慢含着、让水慢慢润过咽喉。看她喝得珍惜,宫九便把自己的那杯也给了蓝蝎子,蓝蝎子也不推辞,却只喝了半杯,剩下半杯,即使宫九一再强调自己渴上半年不喝水都死不了,还是给蓝蝎子掐着下巴灌进去,附赠一句:“先在嘴巴里头含着,慢慢一点点喝,那样才最解渴!”

喝完水的蓝蝎子精神大振,弯腰寻水的动作越发敏捷果断,然后再过不到半个时辰,还真给她找到了一处水源。

可惜水源却被人圈在客栈之内,而客栈却在石山之上。

石山其实不高,但立在这一望无际的大沙漠之上,就显得分外扎眼,恍惚间就有种仿佛耸天而起的错觉,可说到底,这山甚至不足十丈。

而山上怪石错落,满山寸草不生,看来自也分外险峻。

那客栈,正是靠山而建的几间房子。

在场的人无一个不眼尖,自然一掠眼就看明白了,那房子桩墙的空隙之处,竟是灌了铁汁的,这样的布置对于宫九一类的变态来说虽算不上什么,但对于一般人那是不吝于铜墙铁壁,甚至哪怕是对王怜花来说,若是不慎给关进去,那要出来也当花点儿功夫的。

大漠之中忽然冒出来这么一间客栈,稍微有点儿脑子的,都该知道必是非同一般的险境。

只是那墙上写着的“馍馍清水,干床热炕”八个字,对于在沙漠中的旅人来说,实在是比什么“南北口味,应时名菜,原封好酒,招待亲切”之类的噱头,都更具吸引力。

而对于那种渴了个半死的遇难者来说,更是地狱都愿意闯一遭的。

例如现在,就有一群旅人,哪怕是领队的老向导已经提醒了那是个“那地方虽有水,但也有杀人的钢刀,我们现在还有机会活下去,但到了那里,却立刻就得死”的地方,也还是有人高呼着“我宁可被杀死,也不愿再受这样的罪”而冲了过去。

当然这种人不只在这里能见到。

这样的客栈、这样明知道危险也要冲过去的旅人,蓝蝎子见得太多太多。甚至在她的名下,也有类似的客栈。

能在沙漠里头开客栈的,从来不好惹,而把馍馍清水之类,在江南鱼米之乡不值一文的东西卖出天价,也不是什么太不可原谅的事情——物品的价值原就是看当地的稀缺程度定的,沙漠中的馍馍清水,可不就是比江南的燕窝鱼翅更贵重?

愿打愿挨的话,也并无违道义之处。

而若是有违道义的,蓝蝎子也无所畏惧。

她大踏步向前,掀开棉门子,又跨了一步,然后在手堪堪要松开那棉门子之前,忽然停了下来,转身、俯首:“师傅先请。”

唐悠竹故意逗弄她家宫九的时候,蓝蝎子自然不会同他客气;但撇开那事的话,她已经低头拜师。

一日为师,便是终生为父。

虽然即便是生父,蓝蝎子该杀的时候,也未必会手软,但在唐悠竹负她之前,蓝蝎子必不相负——且会维持必要的尊敬。

对于唐悠竹来说,这样的尊敬也足够了。

至少宫九那羡慕嫉妒恨的目光,已足以让他浮一大白。

唐悠竹挽着雨化田,另一侧跟着花满楼,十分志得意满地从斜眼扬下巴的宫九身前走过。

进门之后,是不大不小的一间屋子,摆着四五张木桌,并十几二十张长条板凳,其中甚至有几条凳子腿不怎么整齐,但勉强也还能坐的样子。

此时先冲进来的那个沙漠旅人,已经掏了一百六十两银子买水,蓝蝎子掀开门帘将糖酥几人迎进来的时候,一个身量魁梧、更长得一双蒲团大手的汉子,正提了一个看着还挺不小的大肚茶壶出来——一百六十两的银子买这么一壶水,若是在江南鱼水之乡自然是比强盗还强盗的行为,但在沙漠之中,对于一个渴了个半死的旅人来说,却是意外之喜。

因此这提壶的汉子虽然骂骂咧咧着什么“你这龟孙子,免崽子,混帐王八蛋,谁叫你来的,害得老子输钱,老子等会不把你蛋黄都挤出来才怪”的混话,那旅人却浑不在意,一叠声的“多谢”之后,甚至等不到那才茶壶在桌子上放稳,就一把提了起来,直接往嘴里头灌……

结果,只有一滴水落了出来,他的舌头刚一凉,水就已经没有了。

蓝蝎子皱了皱眉,但没有说话,宫九自然更不会理会那样闲事,而其他人?哪怕是温柔如花满楼,在亲耳听到老向导提醒“此处进不得”、而他却依旧高吼着“宁可被杀死”冲进来的时候,在知道沙漠中滴水贵过金的时候,也无法理直气壮地站出来说什么。

沙漠之中,本就是拿命去做的买卖,只要是明码标价童叟无欺,那么无论价格多么离谱,都是愿买者来不愿者走,谁也说不得什么。

花满楼的温柔,最多是在那个人若是真的再也掏不出钱买水的时候,赶在他渴死之前,依着店家的价格买些水与他活命罢了,却不是那种会强要店家降价的人。

唐悠竹这一行本来都没人想管闲事的,哪怕是亟待寻回两杯水还给唐悠竹、最好再给自己装两牛皮袋水的蓝蝎子,都不是那种会随意强取豪夺的人。

价格是离谱了点,但同样在大漠中讨生活的蓝蝎子,非常懂得生活不易,她并不准备随意干涉别人的生意。

可禁不住人要作死。

愿打愿挨的买卖,不管价格多么离谱,这里每一个人会干涉。

但若是在人不愿意买之后,还强行不许人离开;说了“没有银子也可以拿其他东西作数”、却在强行将人家怀中的其他东西取走之后,还说出“你袋子里现已空空如也,老子那里还有水给你,滚出去喝尿吧”之类的话……

都不等花满楼出手,蓝蝎子先就不会忍他!

☆、122·蝎子的价值观

蓝蝎子在还不够强大时;吃过太多为了小半碗水就交出太多的苦头;但那种明码交易之下;她终究妥协的;不论交出去多少,她都不恨,蓝蝎子就算只是个女人,也有为自己的选择负责的勇气;可对于那种明明已经摆出价码,却在她低头之后又要她弯腰、弯腰之后又要她下跪的,一步步提升价码、一点点蚕食掠夺的……

早都是她蝎尾下的亡魂!

现在被那般侮辱逗弄的虽然是别人,但发生在蓝蝎子面前的,她就要管!

一边长袖卷出;将那个被掏空了袋子还被一把扔出去的可怜人卷回来;另一边手臂挥动;蝎尾猛地刺出;脸上嘲讽的表情还没褪去的大汉保持着面上不屑的笑,仰头轰然倒下。

屋子里忽然静默了一下,甚至包括袖子也挥出去一半的花满楼都怔了怔,而后收回手,却什么也没说。

花满楼出手的话那大汉是不至于丧命的,但花满楼也不会指责蓝蝎子一出手便要人性命的做法。

正如那大汉嘲笑那旅人时说的,“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你这不是瞎了眼么?”那旅人明知道此处是怎样的地方都要进来买一碗水,被人狮子大开口狠宰一刀也怨不得谁;可那大汉既然做的这样营生,还做得这么绝,也早该知道碰上硬点子时的下场。

唐悠竹叹了口气:“所以说事情最好不要轻易做绝了……”若是那大汉不要做得太绝,哪怕是在取走那旅人的褡裢之后,补给他一小碗水呢,他们也不至于去细算那一褡裢的宝石香料能值多少水,花小七那么心软的人,肯定会保住他的小命——更甚至,蓝蝎子根本懒得出手。

他们本来就都不是很爱多管闲事的人。

雨化田一道掌风将地上的尸体扫到一边去,皱着眉头看了桌椅好一会儿,将身上的斗篷取了下来,一扬手铺在椅子上,口中淡淡:“你管那么多做什么?”

唐悠竹立刻从思考人生的哲学家模式退出,狗腿地凑过去,把自己身上的斗篷也脱下来铺到桌子上,手一翻又拿出茶杯水壶,殷勤地先给雨化田倒了一杯,又招呼其他人,惟有王怜花,给他一把鱼肉蛋菜打发了:“做点好吃的来。”

王怜花瞪着那也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新鲜材料——脆生生的菜叶子上甚至还带着点儿露水,虽然在这样的天气下很快就会蒸干,可也真心新鲜过头了吧?

不过王怜花和他家这位师尊大人待了有些时候了,也算见怪不怪,迅速收拾好表情,都不用这客栈的人带,自己便往后头厨房去了。

蓝蝎子也迅速收拾好表情,眼睛一扫,客栈里的人都在发呆,那个被她的袖子卷回来的旅人更是一脸神不守舍,皱皱眉,蝎尾一挑,将那人的褡裢卷了回来,往桌子——自然不是唐悠竹铺了斗篷的那一张——上一倒,东西果然不少,拇指大的宝石就有一小把,其他指甲盖儿大的、或者更小点儿的,更是好几把,又有好几种香料,蓝蝎子虽叫不出名字,却也能认出是沙漠商人中都算稀罕的玩意儿,她也没有仔细去估量每一种东西的价值,只大致分了分,分成了等分大小的两堆,自己收起一堆,另一堆放回褡裢中,扔回给那个旅人:“现在你想要买水,或者离开都随意。”

而她自己则转头,冲着柜台后头的三角脸小老头一挑眉:“你们的水怎么卖?给我上十壶,十大壶!”随着话音扔过去的,是两块指甲盖大小的宝石。

不是蓝蝎子手头最大的,但却是同等大小里头成色颇佳的,这样的宝石带出大漠去,哪怕只是走到大漠南方边缘,都能卖出上千两的价格,而带到江南鱼米之乡,更是卖上万儿八千都不稀奇。

放在大漠中嘛,有时候确实比不上一滴水,但在一处能开门卖水的地方,换几壶水也算不上太过分。

蓝蝎子在必要时也干强取豪夺的买卖,但不必要的时候,她还是挺愿意合理交易的。

只不过价格要她定,想卖一百六十两银子一滴水的,可以洗洗睡了。

掌柜的显然也知道这一点,一叠声应答,山羊胡子都颤巍巍的,又让那群还围着赌桌没反应过来的汉子们去取水,还特意嘱咐了:“给那位也上一杯。”正迟疑着能不能也用两块宝石换一点水的旅人大喜,待得果然装得满满的一杯水上来时,他直接凑上去就是一大口,连滴到桌子上的两滴水都十分珍惜地舔起来吃掉。

那边蓝蝎子则给自己倒了一杯,皱了皱眉,歉然对着唐悠竹笑:“这水质不好。”她原是要还上两大壶的,现在却不好提,只能给自己倒上一杯,又给宫九倒一杯,再把随身带的牛皮袋装得满满的,饶是这么着,还剩下三大壶,随手给了那旅人一壶,指了一个方向:“运气好的话,两天就能走出去。”

再转头看另一边在她出手杀那大汉时就进来的三个人:“都来两杯?”

那三人像是主奴,又或者起码是战胜者和俘虏的关系,为首的是一个身材瘦削,面容像是用石头雕成的黑衣人,他手里拉着两条绳子,绳子另一端分别绑住另外两个人:其中一个个又瘦又长,却生着一张金钱大麻子脸,嘴唇猪一般向上掀起,那样子令人一见就要作三日呕;另一人长得也未见高明,还是个驼子。

但蓝蝎子看他们的眼神,无论是驼子麻子,又或者是那个面色冷硬、但模样儿其实挺不错的黑衣人,都是一般无二,仿佛平静无波,可狭长微挑的眼角又仿佛时时刻刻都带着几分魅惑。

再加上她手上勾着的水壶,这样一个女人,足够迷死一大票男人。

黑衣人却不为所动,沉默摇头,蓝蝎子也无所谓,她只是再看看那驼子麻子,那麻子没有说话,驼子却冲她笑了笑——他笑起来时,那张脸显得越发难看,语气却很真诚:“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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