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勺勺客-第2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你不能出城。”
“为什么?”
“你惹了麻烦。”
“是吗?”她继续往前走。
从小到大,她哪一天不是在惹麻烦?
“我们得回去解决。”
“我们?”
他点点头。
“回龙门客栈去。”
这句话,总算让她停下脚步。
茵茵不可思议的瞪着他,怀疑这家伙的脑袋是被关外的狂风沙吹坏了。拜托,要是真的回龙门客栈,她还能有命在吗?
“你休想!”
“娘子——”
“要回去你自己回去。”
“娘——”
“你就算是叫我娘也没得商量。”她撩起衣摆,跃上屋顶,存心把他扔在脑后。
她奔开十来丈远,没听见身后有任何动静,正以为那莽直的汉子放弃了,耳畔却蓦地一热,男性的热烫呼吸,悄然拂过她的耳。
“对不起。”
石敢当先开口道歉,然后陡然出手,攥住她细致的手腕,把它们反扭到背后。
他用的劲道巧妙,没有弄疼她,却也让她无法逃开,被扭住的双臂,就好像被铁条锁住似的,怎么挣也挣不脱。
茵茵大惊失色,没想到他的轻功如此厉害,她甚至没有察觉,他是何时赶到她身后的。
该死,原来这家伙真的不好对付!
她咽下几乎要涌出喉头的惊慌,强迫自个儿冷静,放软四肢,软绵绵的贴进他敞开的半裸胸膛。
“其实,我们可以不回客栈————”她垂下眼儿,又想使出美人计。“只要你愿意放了我,我就是你的人了。”只要不回客栈,她随时有机会可以逃。
手腕上的箝制,慢慢松开了,茵茵在心里偷笑。原来,石敢当也跟一般男人没两样,遇着美人投怀送抱,也受不住诱惑——
下一瞬间,她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已经被甩上他的肩头,那粗壮结实的手臂,紧紧圈住她的膝盖,把她头上脚下,像一袋玉米似的扛在肩上。
“啊,等、等等——”她惊慌的瞪大眼儿,急着想撑起身子。“你要带我去哪里?”
“回客栈去,有很多人在等我们。”
啊,他不是要找个地方“独自享用”她,而是要带着她回去,跟那群人“共享”吗?
眼见“绝招”无效,茵茵翻脸了。
“哇,放开我!我不要回去那间见鬼的客栈!”她哇啦哇啦的乱叫,小拳头像雨一样,不断的落在他肩头。“你聋了是不是?放开我!”
石敢当任由她乱打乱踢,仍是毫不动摇,大步往客栈的方向走去。她拚命挣扎,直到全身下剩半点力气,才颤抖的挂在他肩头喘息,包裹在温暖皮氅里的身子,因为恐惧,开始泛起寒意——
呜呜,完蛋了完蛋了,她一定会被那些人杀死的!
第二章
他们还不如杀了她!
幽暗的地牢里,弥漫着一股难闻的恶臭,各种呻吟声、咒骂声,以及凄厉诡异的笑声回荡其间。
这儿是京城的地牢,各式犯人被囚禁在这儿,等候提审或是处刑,而骗婚诈财的诸葛茵茵,就被关在最里头的那间牢房里。
那日,被石敢当扛回客栈后,那些厨子们轮流把她臭骂了一顿,要不是石敢当像座小山似的,挡在她与愤怒的厨子之间,她大概老早被丢进汤锅里炖汤了。
经过商议后,他们决定,先把她扔进地牢。
虽说她罪不至死,但是拐人钱财、偷人菜谱这些恶行,可是罪证确凿,根本抵赖不掉。厨子们联名告官,指控她多项罪名,威胁要关她十几二十年,以解他们心头之恨。
十几二十年?!不要啊,才在这儿待了五天,她就快崩溃了,要是当真被关上十几二十年,她岂不是要发疯了?
大牢里的环境差劲透顶,她所处的牢房,室广仅有八尺,脏污而幽暗,地上还铺满湿答答的稻草。那些跳蚤、虱子还是什么怪虫子,就在上头爬啊爬,咬得她全身发痒,她根本不敢去翻动那些稻草,更别说是躺在上头。
几天下来,茵茵只能攀着栏杆,像是猫头鹰似的,偶尔站着打盹。这种糟糕日子,再多过一天,她都受不了!
“嘻嘻,标致的姑娘,过来这儿,让我摸摸。”一只脏兮兮的手,捞过界的探过来,隔壁平房的犯人,露出猥亵的笑,急切的想“敦亲睦邻”。“瞧瞧,这身细皮嫩肉,胸是胸、腰是腰——”
茵茵倒弹三尺,瞪着那只不知多久没洗的脏手,只觉得全身鸡皮疙瘩乱爬,嗯心得胃里酸水直冒。
“把手缩回去,不然我就砍了它!”她大叫着,还虚张声势的猛挥手,想要吓退热情的“邻居”。
牢房外传来几声轻笑。
“看来,你还挺有精神的嘛!”
听见这声音,她惊喜的回头,果然就看见诸葛长空站在栏杆外,习惯性的摆出最俊帅的姿势。
“大哥!”眼看救星降临,茵茵差点喜极而泣。“你终于来了。”
“是啊,我是来探监的。”他拨拨额前的头发,慢条斯理的叹了一口气。“我不是告诉你,要尽快出城跟我会合吗?你就是不听话,非要在西市里晃荡,才会被那群人逮着。”
她嘟起红唇,纵然心里不爽,却想不出反驳的话。
可恶啊,大哥就不能先救人,让她饱饱的吃上一顿、暖暖的睡上一觉,再来数落她吗?
“好啦好啦,废话少说,快点救我出去。”她指着牢房上的大锁,急着要跳出这可怕的地方。
“小妹,抱歉了。”长空摇摇头,眼中满是同情。“这儿可是京城大牢,外头有重兵把守,我虽然有能耐开锁,却没能耐救你出去。”
外头的守卫,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他要是胆敢劫狱,下场肯定是被抓回来,扔进另一间牢房里。
再说,兄妹二人,有一个坐牢就够了,犯不着让他作陪吧?
她倒抽一口气。
“你准备弃我不顾?”
“当然不是。”他无辜的说道。“我当然想救你,只是,我这会儿也是自身难保。你不知道,我为了进来看你,就冒了多大的风险。”事实上,守卫以为他也是苦主之一,拦也不拦的就放他进来,根本没想到,这个样貌斯文俊雅的男人,跟关在牢里的小女人是共犯。
被蒙在鼓里的茵茵,眼看逃狱无望,只能退而求其次。
“好吧,那你先拿些钱,去跟狱卒疏通一下,起码让我换间好点的牢房。”跳蚤大军在这儿到处肆虐,她都快被咬死了。
“不行。”
“为什么不行?”
“我没钱了。”
“没钱?”她不敢置信的重复。“我们这几年来,赚的钱不都放在你那里?”他们几年之内,起码骗得了几万两银子。
长空忧伤的看着她。
“听见你被抓,为兄的我实在太伤心,只好随便找个地方借酒浇愁。”
“你去了哪里?”她颤抖的间。
“绮春园。”他用叹息的语气,吐出这三个字。“我在恬儿姑娘的房里待了几晚,所幸得了她的温柔『照料』,才能恢复精神,重新振作起来。”回忆起昨晚的软玉温香,他就全身飘飘然,连骨头都快酥了。
绮春园可是京城里最大的青楼酒馆,馆内美女如云、酒醇菜香,不但销魂,而且还销金,吃喝一顿就要几百两银子。要是留宿馆内,成了姑娘们的入幕之宾,所耗的银两更是高得吓人。
那种地方,就连荷包满满的富商豪族,都不敢轻易涉足,而她最最亲爱的大哥,居然趁着她在牢里受苦的时候,在那儿一待就是数日,还花光了他们多年行骗赚来的钱!
茵茵脸色惨白、万念俱灰,整个人摇摇欲坠,软绵绵的往后倒。
噢,不行,这个打击太大,她要昏倒了——
“唉啊,这儿有跳蚤!”长空叫道,伸手往手臂上一拍,再用指尖弹开一只被拍扁的小虫。
“啊,在哪里、在哪里?”茵茵火速清醒,尖叫着双手乱拍,还提起裙摆猛抖,就怕那些跳蚤会爬到她身上来,娇小的身子在牢房内猛绕圈圈。
绕了几圈后,她突然静止下来,像是想到什么似的,三步并成两步的冲到牢栏旁,小脸挤在牢栏缝隙间,紧张兮兮的看着长空。
“那——我的东西呢?”
“放心,就搁在城外的十里亭,我替你收得妥妥当当的。”
闻言她终于松了一口气,一颗悬得老高的心,总算安稳下来。
银两没了她还可以再去赚——呃,不,再去骗,反正好色的男人,无论在哪里都不缺货,她不怕找不到“猎物”;而她的那些“宝贝”,可都是独一无二,花多少银子都买不着,绝对损伤不得。
不过,话说回来,大哥能厚颜无耻的花掉属于她的银两,自然就可能更厚颜无耻的把脑筋动到她的东西上头,她要是继续被关在这儿,那些“宝贝”肯定会被大哥找出来卖了!
想到这儿,茵茵就焦急不已,小手握成拳头,砰砰砰砰的在牢栏上猛槌,恨不得能把这个可恶的牢栏给槌烂。
“该死,那些厨子到底要怎么样才肯放人?”
长空拍拍衣袖,说出这几日里听来的消息。
“他们想要回银两跟菜谱。”
“我不是告诉他们,菜谱老早被我烧了啊!”
“是啊,所以那些厨子们回客栈开会决定,要是菜谱真的被你给烧了,就要你赔更多的银两。”他漫不经心的回答,双手背负在后,摇头晃脑的在牢栏外走来走去,像是私塾里背书的书生。“苏州怡兴酒家朱老板,要价八千两;云南的石林楼杜老板,要价一万三千两;江南菜馆春波亭的方老板,要价五万两——”
茵茵也跟着在牢里来回踱步,小嘴里吐出的,却是喃喃咒骂。
“有没有搞错啊?我们当初也不过骗了他一千五百两——”她停下脚步,疑惑的挑眉。“那家伙没被淹死啊?”
“他命大,被路过的船家救了。”
“太可恶了,这根本是乘机敲诈嘛!”茵茵捏紧粉拳,后悔当初没多丢几颗石头。
“小妹,冷静点——”
“冷静?!你要我怎么冷静得了?留在牢里被跳蚤咬的人可是我啊!”她尖叫出声,瞧见长空那事不关己的模样,心头的怒火冒得更旺。“这些事情,咱们两个都有分,为什么你就可以置身事外?”
他双手一摊。
“因为我没被抓到啊!”
茵茵挥拳出牢,气得就想扁他。
长空适时的撩袍后退,迅速远离牢栏,才没有被妹妹的粉拳儿招呼到。
眼看拳头落空,她更加气恼。“啊,我不管啦,你是要去偷也好、去抢也好,总之,非得去把那些银两凑齐,尽快救我出去不可。”她在牢里蹦蹦乱跳,绝望得好想放声大哭。
“不需要了。我听说,有人愿意为你付这些钱。”
“是谁?”
长空微笑。
“石敢当。”
他愿意为她付钱?
那个高大健硕、看到她就脸红的石敢当,居然愿意为她付钱?
这几天下来,茵茵的确发现,石敢当的态度,明显的跟其他厨子们不同。
其他厨子是轮流进牢里骂人,个个穷凶极恶,把她骂得狗血淋头,唯独他虽然同为“苦主”,却从头到尾不曾骂过她一句。
除了一日三餐,石敢当总按时送饭,没让她饿过一回之外。就连她身上穿的衣裳,也是他张罗来的。
刚被扔进牢房时,茵茵就嫌他的皮氅笨重,嚷着说干脆染风寒冻死,也强过被皮氅压得筋骨酸疼。他默不吭声的出了牢,再回来时,手里捧了个布包,里头全是女子的衣裳,虽然不是什么高价的绫罗绸缎,但是件件都素净簇新,穿在身上倒也舒服暖适。
不过,他的体贴入微,却没能换到茵茵的感激涕零。
毕竟他可是逮她回来的罪魁祸首,要不是他,她老早就逃得远远了,哪里还用窝在这个破烂地方受罪?
外头日正当中,地牢里只有一盏烛火摇曳,茵茵在牢房里走来走去,被跳蚤咬得心烦。
沉稳的脚步声由远而近,庞大的阴影映在墙上,石敢当跨步入内,四周蓦地变得寂静无声。那些吵闹的犯人们,作过的坏事不少,见过的世面也不少,一瞧见他,就晓得该要远远避开。
他走到茵茵的牢房外,搁下手里的饭笼。
“娘子。”
“谁是你娘子?”她凶巴巴的回了一句,想起自个儿是被他抓进牢的,就觉得火冒三丈,每回都不给他好脸色,小脑袋还故意扭向另一边。
石敢当仍旧耐着性子说话,温和得像是没有脾气。
“中午了,吃饭吧!”
“讨厌,滚开,我不想看到你!”
“娘子——”
“滚啊!”她嘴里嚷着,却回头偷瞄了几眼,确定他还站在那儿。
犯人们对石敢当的畏惧,她多少也感觉得到,只当大伙儿是被他的高大唬住,就没有多想。这么一个高头大马的男人,任由她大呼小叫,却半点儿也不敢反抗,多少让她的火气消了些许。
茵茵有些虚荣的偷笑,又稍微转头,预备欣赏他被罚站的蠢样子。
哼,活该,就罚他站久些,等到她高兴了,再来吃他煮的午饭。不知道他这回带来的,是什么好菜——咦!他人呢?!
满意的笑容,霎时间化为诧异,她迅速转头确认,还因为转得太用力,差点扭到脖子。
牢栏外空荡荡的,石敢当已经不见踪影。
更糟糕的是,她的午饭也不见了!
“那个笨蛋,还真的走了?”茵茵冲到牢栏旁,探出小手乱挥,急着朝外头大喊。“喂喂,别走,给我回来啊!喂——”
脚步声又起,庞大的身躯转了回来,慢吞吞的走回牢栏前,站到原来的位置。
“你干么走掉?”她恼怒的瞪着他。
“娘子说,不想看到我。”
“但是,我又没说不吃饭。”
“那现在是——”
“笨!我要吃饭啦!”
肚子饿得咕噜乱叫,她也没兴致再要他,就怕这憨直的男人,又把她的气话当真,真的捧着她的午饭头也不回的走了,到时候受苦的,可是她自个儿的肚皮。
石敢当走近牢栏,搁下饭笼,把菜一盘盘的端出来,诱人的香气传来,搔得她肚子里的馋虫都快爬出来了。
只是,瞧见地上湿烂的稻草,她心里就不舒服,忍不住又开口。
“喂,我没地方坐呢!”她双手一摊,娇蛮的发脾气。“难道你要我站着吃饭吗?”
他抓抓颈背,也觉得不妥,转身又要往门外走。
“我去替你借桌椅。”
“回来回来!就算是借到了,桌椅还是只能搁在外头啊!再说,等你回来,这些饭菜都凉了。”
“那——”
茵茵翻翻白眼。
“把皮氅脱给我。”
石敢当毫不反抗的把皮氅脱下来,塞进牢栏里,任由自个儿唯一能御寒的衣物,被她铺在地上当坐垫。他半蹲着巨大的身子,把菜搁到她面前,还递入一双干净的筷子。
白嫩的小手接过筷子,接着就毫不留情,朝菜肴发动猛烈攻击。
吃多了名厨煮的好菜,她的舌头也被磨得精了,而石敢当所做的菜肴,虽然都是家常滋味,却能让她欲罢不能,餐餐都吃得盘底朝天。
所谓重剑无锋,大巧不工,最家常的菜,往往最难做得好,石敢当的厨艺精湛,由此可见一斑。
温温的拌菜里蒜香扑鼻,肉丝烧茄子则是煮得酥烂软嫩,汁浓味香,其余菜肴里,还搁着辣椒、陈醋和花椒等等添香的佐料。干辣椒经油烹后拣出,变得辣而不烈;陈醋经油烹,酸味温而不刺口;花椒经油烹,未尝其麻,只剩下椒香绕舌。
除了好菜,还有好酒。石敢当替她准备了一壶暖烫的桂花稠酒,滋味绵甜醇厚,还尝得到一丝桂花的清香。
噢,她是讨厌他的人,但是却无法讨厌他的菜!
“这些好菜好酒,要是能换个地方享受,就更完美了。”她啜着桂花稠酒,无限惋惜的叹了一口气。“那些厨子真是可恶极了。”
牢栏之外,同样身为“可恶厨子”一员的石敢当开口了。
“是你不对在先,才会被关进这里。”
“我哪里不对了?”
“你骗人。”
“哼,什么骗人?我那是劫富济贫。”
他们家里有着金山银山,而她却口袋空空,拐了他们的钱,来救济她这个穷人,这有什么不对?
石敢当却浓眉深锁,一脸困惑。
“但是,我很穷啊!”他一抖衣袍,证实自个儿两袖清风。
她白了他一眼。
“你那次是失误!”他还敢提呢!一想到那次的经验,她就有满腹牢骚。
想当初,她是听闻,关外有个名闻遐迩的厨子,以为他凭着高妙厨艺,肯定赚进了家财万贯,才冒着大汉风沙,跑去驼城行骗。
凭藉着她的美貌,以及天花乱坠的谎言,石敢当很快就上当,择定日期,乖乖迎娶她进门。哪里晓得,一踏进他的家门,她就傻眼了。
茵茵作梦也想不到,他竟会是个穷光蛋!
堂堂一个名厨,明明是日进斗金,办一次外烩,就能赚进大把银子,而他赚了十几年,却仍家徒四壁,穷到只剩下一把勺子,身边所有的银两,其实少得可怜。
她起先还以为,这家伙看似忠厚老实,其实奸诈狡猾,把几年来累积的财富都藏起来了。几番旁敲侧击之下,才发现他真的身无分文,赚来的钱,老早就分送光光了。
西北疆域,递地荒凉无垠,大部分土地都是不能耕种的沙漠。每年夏季,总会发生大大小小、规模不等的旱灾,石敢当总率先捐出银两,分送给灾民,还买来大批粮食,义务替灾民们煮食,西北各城的贫民们,几乎都曾尝过他那把勺子炒出来的饭菜。
他是她骗过的男人里头,最乐善好施的一个;他也是她骗过的男人里头,最穷的一个!
想到这里,茵茵倒是感到有些好奇。她抬起眼儿,有着三分醉意的蒙胧眸子,在那张黝黑的面容上绕了绕。
“喂!”她挪移到牢栏旁,因为酒意而嫣红发烫的小脸,贪图木头的冰凉,像猫儿般轻轻的摩擦着。
接触到她的目光,他一如往常的转开视线,黝黑的脸上,又浮现了暗色红潮。
“你靠过来些。”她用软绵绵的小手,搁在他满是旧伤的巨掌上,肆无忌惮的摩挲。
真好玩,他的脸似乎更红了呢!
茵茵坏坏的笑着,仗着酒意戏弄他。
高大的男人僵直着身子,依言靠到牢栏旁,却侧着身子正襟危坐,黑眸直视前方。她可以清楚的看见,红潮慢慢扩散,染红了他的脸、他的颈——
“我问你啊,既然你那么穷,为什么还愿意替我赔钱给那些人?”她靠在他耳边吐气如兰,呵出一些甜甜的酒气。
“因为你是我的娘子。”石敢当粗脸泛红,双手握紧拳头,一个字一个字的回答。
看来,这个男人不但笨得好玩,而且还挺固执的!
她轻笑几声,把小脸探出牢栏,搁在他的肩膀上,发现这个男人紧张极了。他的表情,像是怕她突然咬他一口。
“你喜欢我啊?”
没反应。
“你喜欢我吗?嗯?”
还是没反应。
“我在问你话呢!”她狐疑的抬起头来,不耐的推推他的肩膀,硬是要逼出答案。
石敢当僵硬的点头,脸色更红,整个人像是快要着火似的。
“但是,你这么穷,哪来的钱救我呢?那可是一大笔钱呐!”茵茵顽皮的伸出手,拨动他的发,还捻着发尾,去刷他那比关公还红的脸。
“龙姑娘说,只要我跟她签下十年的契约,从此为客栈掌勺,她就替我们还这笔钱。”
这个消息,倒是让她的酒意全消了。
“龙门客栈聘雇了你?”茵茵的眼儿瞪得圆圆的,小脸凑得更近。“你打败了其他厨子?”如果不是他艺冠群厨,龙门客栈的龙姑娘怎么肯花大把银子,“投资”到他身上,留他在客栈当头厨?
“龙姑娘说,那笔钱就算是我十年的薪资。”他再度点头,总算转过头来,一脸严肃的看着她。“但是,她另有条件。”
“什么条件?”
“救你出去后,你这几年来所偷的菜谱就全归她。”
“菜谱老早就烧了。”
“龙姑娘不信。”
“不信就算了。”她先是耸耸肩膀,脑中突然灵光一闪,漂亮的眸子里闪过狡诈的笑意。“这样吧,你去告诉她,我有过目不忘的本事,那些独门菜谱,如今都记在我脑子里,只要她尽快救我出去,我就一天默写一页给她。”
他拧起眉头,满脸不解。
“你能过目不忘?”
“是啊!我的记性好得很。”她甜甜的回答。
“但是,你当初却没有认出我?”
谎言被人直接戳破,茵茵先是粉脸一红,接着就恼羞戍怒,不悦的板起脸孔来。
“你问这么多作什么?把话传到就是了!”她别开小脸,拉开两人的距离,还气嘟嘟的把酒壶跟空了的盘子往外扔。“我已经吃饱了,你快滚吧!”
眼见酒壶盘子迎面飞来,他也不多想,大手探抓,一手一个,轻易接下她扔出来的东西,十来件杯碗盘筷毫无损伤,全数被他收回饭笼里。
“龙姑娘还说——”
茵茵不耐烦的挥挥手。
“说吧说吧,有什么条件,让她全开出来!”只要能够让她离开这儿,什么条件她都能答应。
“你得当众再嫁给我一次。”
第三章
歇业三年之后,龙门客栈首度开门营业,办的就是一场喜气洋洋的婚宴。
时值腊月,屋外北风凛冽,大雪纷飞,屋内却是冠盖云集、高朋满座,只要是收到请帖的人,没有不冒风雪前来喝这杯喜酒的。
大伙儿都想来瞧瞧,龙家那位挑剔成性的姑娘,挑了又挑、找了又找,好不容易才挑捡出的厨子,是有什么通天的本领。
可惜,这场婚宴的新郎倌,正是新任头厨本人。今日石敢当并不下厨掌勺,宴客的菜肴,反倒是由茵茵的“前夫们”负责的。
那些得了银子的名厨们,个个眉开眼笑,立刻写下休书,扔到茵茵面前,言明从此各不相干。
为了卖面子给龙家,厨子们还挽起袖子,为婚宴一展厨艺,除了鼓励石敢当“勇气可嘉”,也感谢他“为民除害”,愿意迎娶这个包藏祸心的女人。
佳肴一道道端上桌,众位宾客们,嘴里品尝着珍饯美馔;心里却更好奇,能够打败这些名厨的男人,煮出来的菜肴,会是如何的滋味。喜宴尚未结束,就有不少人抢着到掌柜那儿预约,接下来几旬之内的宴席,不一会儿就宣告客满。
茵茵身穿嫁裳、头盖红纱,坐在喜桌旁,眼睁睁看着客人们抢破头,急着掏银子付定金;心里不禁佩服龙家的这桩生意,着实作得漂亮。
她聪明狡猞,早就看出端倪,这场婚宴,其实只是个藉口。说穿了,龙门客栈根本是打着办婚宴的名义,吸引宾客上门。
宾客们拿着礼金上门,客栈里却又不让头厨掌勺,吊足了众人的胃口,存心让人自掏腰包,登门再花一次银子。至于那些名厨们,则是被利用得彻底,全成了客栈再度开幕的垫脚石。
看来,龙家的姑娘,的确是个不可小觑的人物。
不过啊,嘿嘿,龙姑娘虽然心思缜密,却未必料得到她这个新娘的心思。
茵茵白嫩的小手探向桌子,拿了块酥甜的蓼花糖,搁进小嘴里,慢条斯理的嚼着,一颗心却老早就飞到了九霄云外。
过了今晚,她就自由了!
答应再嫁石敢当,只是权宜之计,她的确不想坐牢,但是,她也不想待在龙门客栈里。
对,没错,她打算再骗石敢当一次!
送到眼前的饭菜,她怎么可能不吃?送到眼前的笨男人,她又怎么可能不骗?既然他笨得这么彻底,她当然不介意再骗他一次,教导他何谓防人之心不可无。
虽然,这会儿有无数的眼睛盯着她,让她暂时无法脱身,但是等到进了洞房,她就可以找个机会,包袱款款,摸黑逃出客栈,继续作她那骗婚的勾当,最多从此之后,不再找厨子下手就是了。
愈想愈高兴,茵茵忍不住偷笑,一双眼儿笑得有如弯月。
“蓼花糖这么好吃吗?”软软的声音突然响起。
咳!
茵茵呛了一声,吓得差点吐出嘴里的糖。她回过头,发现这场婚宴的策划者,不知何时已来到喜桌旁。
龙家唯一的传人,闺名无双,生得肤如白玉、眼若晨星,整个人丰腴娇嫩,慵懒甜润,就像块软软的桂花年糕,让人瞧了就想咬一口。
两个大男人杵在她身后,一个全身黑衣,面容严酷,腰间挂着一剑一刀。另一个则是茵茵见过的银发男人,他面带微笑,手里还是抱着算盘,两人就像黑白无常似的,静静分立两旁。
“吓着你了吗?真抱歉。”龙无双浅笑颔首,小手轻扬,先让小奴婢送上烘暖了的软垫,这才翩然入座。
才坐下来,她就开口发问。
“有什么可吃的?”
银发男人恭敬的上前。
“厨房里已经准备了——”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不,我不吃那些。”她温柔但坚定的拒绝。
握住算盘的大手,稍微收紧,俊脸上却还是保持笑容。
“那么,无双姑娘要吃什么?”他问。
“厨房里还备着一份最上好的材料,让石师傅去替我作几道菜。”
银发男人面露难色。
“他可是今天的新郎倌,在大喜之日,还让新郎倌下厨,这——”最重要的是,宾客们要是知道,龙姑娘把最“好康”的,全留下来自个儿独享,往后客栈的生意要怎么作?
龙无双嫣然一笑,指着几桌之外,被众人争相敬酒的石敢当。“与其留石师傅在这儿,让众人灌酒,不如就让他进厨房作菜。否则,要是被灌醉了,今晚怎么能洞房?”
茵茵垂下眼儿,在心里暗骂这个女人多事。
哼,就是灌醉了才好啊,她才更方便逃跑嘛!
银发男人不再多言,拱手领命,撩起长袍往石敢当走去。
柔如春水的眸子,目送着石敢当走入厨房,才又转回新娘的脸上。
“诸葛姑娘果然生得标致,难怪石师傅会对你一往情深。”她笑意可掬,双手搁在膝上,不去碰桌上的餐点,甚至连看也不看一眼。
“茵茵在此,谢过龙姑娘的救命之恩。”她起身福了一福,摆出一副良家妇女的模样。“让您花费钜资,茵茵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放心,那笔银两绝对付得值得。如此一来,我不但能够留下石师傅,又能从你那儿得到各地的独门菜谱。”
你作梦!哈哈哈哈哈!
茵茵在心里大喊,还附赠一串嚣张恶劣的狂笑,表面上却不动声色,甚至更加恭敬有礼,还亲手为龙无双倒了一杯茶,用行动强调自个儿柔顺的形象,想让对方放松戒心。
没错,她是答应了龙无双的条件,但是并不代表,她一定要履行承诺。别忘了,骗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