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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聒噪的女人-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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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急着拉肚子嘛!”
  “还在拉?”
  “唔。”
  “我去拿正露丸。对了,要不要你的『苹果面包』?”
  “我没叫你买苹果面包啊!”
  “就是你们女人用的那个东西,那店员说女生都这么说的。”
  “那是『世代的说法啦』我这里还有,你先放房间。”
  “你吃止痛药了吗?”
  “吃了……唔嗯——嗯,讨厌,讨厌,你走开啦,人家在拉肚子,你一直
  跟我讲话,害我拉不出来了。“
  她赶人赶得有道理,叶海旭只好回到自己的屋子拿药,再帮她倒了一杯温水,因为她的厨房并没有热水瓶。
  他很有耐心地等候她,终于听到按抽水马桶的声音。
  伍忆铃白着脸走出来,又被他颀长的身影吓了一跳,立刻虚脱地抗议道:“叶先生,你怎么还在这里?这是我的香闺,虽然你是房东兼董事长,但也不可以半夜私间民宅,我们孤男寡女的……”
  “吃下。”
  “正露丸喔?姑且吃之吧。”她闻出味道,拿过他手上的杯子,吞服下去,抹抹嘴,眼睛玻Р'的,声音黏黏的,一副快要不支倒地的模样。“也没什么效果啦,我所有的药已经吃到无效了。谢谢你了,打扰你的睡眠,我要睡了,出去时请顺手关上大门,不送啦!”
  她摆了摆手,算是送客,再从箱子摸出一个热敷垫,插上插头,挪好竹席上的大枕头,把热敷垫按上她的肚子,再缓缓地坐到“床铺”,准备躺下。
  “啊?你还在这里?”她赫然与叶海旭四目对视。
  “你情况这么糟,要不要看医生?”他蹲在她身边,摸摸她的额头。
  “没关系啦,每个月都这样。”
  “走,去急诊。”
  “不用了,睡一觉就好。”她说着就倒下去,闭着眼睛说:“帮我关灯喔。”
  叶海旭低头看她,她仍是惨白着一张脸,一副咬牙忍耐的痛苦模样,一双手始终按在腹部,几丝浏海湿黏在额头上,薄薄的休闲服也有汗水的印渍。
  “当真没事?”
  “没事,你走开啦!”
  房间门窗大开,却是无风,只有电风扇吹出郁热的气息。叶海旭扯扯领口,他也流汗了,在这么闷热的房间里,正常人或许可以勉强入睡,可是她这副快死了的模样,又抱着一张热呼呼的热敷垫,怎能好好休息呢?
  “走!去我那边睡。”他抓起她的手。
  “我才不跟你睡!”她双目圆睁,顿时清醒,吓得摔开他的手。
  “喂,谁跟你睡了?”他吼道:“我那边的房间有冷气,比较好睡。”
  “有冷气?”她爬了起来,长长的睫毛眨着眨着,皮皮地勾起一朵无力的微笑说﹕“叶先生,是你邀请我的喔,你不能加收房租,也不能管我冷气吹几度。还有,你要帮我留一盏灯,我半夜会上厕所……”
  “还不走?”叶海旭受够她特有的啰嗦,她总是会惹他生气。“都一点多了,你再不睡,明天上班迟到,我扣你薪水!”
  “好,我赶快去睡。”
  伍忆铃飞快跳起,收拾细软到包包里,卷起凉被枕头,拔下热敷垫插头,全副武装准备出发。
  “你在大搬家?”刚刚还病得要死,现在动作挺快的。
  “要睡自己的被窝才习惯嘛。走啦,我好困,你也要赶快睡,不然你明天上班迟到,我也叫秀桦扣你薪水。”
  够了!叶海旭径自走出门,不知道自己哪根筋不对,她明明一再地麻烦自己,搅扰得生活不得安宁,他干嘛还充好人,一再帮忙到底呢﹖
  进到自己屋内,回头看她锁好铁门,他让她踏进自己的私人领域里。
  “有烟味!”她一脚倒弹出来,转身就要离去,嘴里碎碎念着。“我以为你不抽烟的,原来你在家里拼命抽,好讨厌,你自己想死,也不要找我一起死,我拒抽二手烟,抗议空气污染……”
  在她叽哩咕噜念个不停时,叶海旭已经绷着脸,打开所有的门窗,按下电风扇的超强风力,吹走沉闷在冷气室里的烟味。
  “你睡这间房,这里没烟味。”他抱走她的铺盖,打开主卧室的房门,一古脑儿丢了进去,再帮她激活冷气机的开关,调好温度。
  她好奇地东张西望。“哇,这间房间好有格调,装演过的耶!咦,你不是主人吗?怎么不睡这一间?你看看,床上都没床单,还好我自己带过来了。”
  叶海旭看了一眼双人床,不发一语转身离开,按下喇叭锁,顺便帮她关起房门。
  “晚安呵——”伍忆铃愣愣地瞧着房门。
  她又招惹他了,唉!男人生起气来都是这样吗?
  曾经,有一个男人也这样走出她的房间、从她的生命彻彻底底地剥离。
  想到绝情离去的施彦文,她心头蓦地一阵绞痛。她已经刻意忘掉他了,怎么还会想起他那不屑的、轻蔑的神情?
  她是性冷感又怎样?她每次生理期都会痛,偏偏他连生理期也想要,她拒绝,他就不高兴;加上他平常进入时也会痛,搞得每回在一起时就是不愉快。
  她一直以为,只要感情坚固,这些外在困难都可以慢慢克服的;谁知道她错了,施彦文的爱情是建立在肉体之上,情欲不满足,一切免谈。
  她用力摇摇头。忘了,忘了,气那个臭男人只会害自己更痛而已。
  不过,现在不太痛了。她揉揉下腹,止痛药发挥功效,安抚了她的剧痛;而冷气温度适中,也沉淀了她燥热苦闷的心情。
  拿起热敷垫的插头,她弯下身寻找插座。这块垫子是她的护身法宝,敷在小腹处可以舒缓抽痛,她就能酣然入睡了。
  “插座呢?插座,你在哪里啊?哈,在这里,被挡住了。”
  伍忆铃娜开靠在墙壁的画框,抬起头一看,果然有一个钉子。
  “被地震震下来了?怎么面壁思过呢﹖帮姓叶的挂上去吧。”
  她费力地转过画框,举了起来,一幅巨大的三十寸结婚照赫然出现眼前。
  新娘年轻美丽,神情甜美,眉毛细细的,嘴巴小小的,洋溢着幸福的微笑;新郎也很年轻,穿著笔挺帅气的白西装,紧紧握住新娘的小手,笑容俊朗明亮,好象是电视上那些迷死人的偶像帅哥喔。
  “真像是姓叶的,没听说他有弟弟呀……”
  伍忆铃突然睁大眼睛,照片中的新郎头发微卷,正是叶海旭那头别人烫不来的自然卷发型。
  再盯住新郎的五官,对!就是这对眼睛!这只鼻子!这张嘴巴!只是影中人带点青涩稚气,活脱脱是个大男孩,而现在的他,倒是一个大男人了。
  叶海旭已婚﹖﹗
  “咚!咚!”有人重重敲打房门,她赶忙放下结婚照,打开了门。
  “我忘了一件东西。”叶海旭眼睛转向摆放结婚照的墙壁,一看到一对笑容灿烂的新人,他顿时变了脸色。
  “我……我在找插座,我没有……”伍忆铃结结巴巴地解释。
  “就知道你闲不下来。”叶海旭口气很差,大步向前,拿起相框就走。
  “碰!”房门再度关上,隔绝了她与他,无从沟通。
  她铁定得罪他了!伍忆铃抓过热敷垫,楞楞地躺到大床,心脏不安地怦怦乱跳,盯住衣橱上一个褪成白色的囍字。
  到底怎么回事呢?
  门外的叶海旭心烦意乱,将婚纱照摆进另一间房间,拿起香烟和打火机,踱到阳台上。
  夜已深,对面公寓一片漆黑,大家早已坠入梦乡,拋开了人间的烦恼。
  点燃香烟,猛抽一口,突然想到那张痛得脸色惨白、可怜兮兮的脸孔,他用力呼出燥热的烟雾,再死命地按熄香烟。
  燠热的夏夜里,终于吹过一丝凉风,他静静地靠在阳台上,享受那股清凉,仰头深吸一口新鲜空气,竟然意外地看见一轮明月。
  月光镶在都市大楼之上,缓和了水泥冰冷僵硬的线条,而随着月光的流动与抚触,他紧握的拳头也放松了。
  “老板,我要四碗冰豆花……加什么喔?全部加薏仁啦!”
  伍忆铃跑了一趟银行回来,顺路买点心,再到隔壁滩买烤香肠。
  度过痛苦的生理期之后,她又变成一尾活龙。她继续忙着工读生的工作,和环岛旅行回来的郝自强打屁,也和黄秀桦聊八卦,但一碰到叶海旭,她就会适时地“迥避”。
  问起婚纱照的事,黄秀桦只告诉她,叶海旭已经离婚了。
  她并不想知道他离婚的原因,既然他不爱她聊他的八卦,她也懂得尊重他的想法。况且这年头,感情的事情千变万化,那都是各人最幽微的心事,就如同她无法告诉别人,男朋友是因为她性冷感而离开她。
  “阿福,给你吃。”她咬了一口香肠,再把另外一截丢到地上。
  阿福停止追她,赶去追那一段香喷喷的小香肠。
  叶海旭和这只吉娃娃一样,一开始很凶,相处久了,才知道是虚张声势。即使他一直没有好脸色,她却知道他人是不错的。
  在他家睡了一晚,隔天他就去买冷气,找人来安装灯具,还给她五万块,叫她自己去买家具和热水瓶。唉!这样的房东哪能不赔本啊?
  为了答谢他的照顾,她每天为他买点心,连带其它两个同事也沾了光,而他拿了点心,从来不说谢谢,但她倒垃圾时,看到空空的杯碗,她会浮起满意的微笑,明白他已接受她的心意。
  “秀桦,我买豆花回来……”
  踏进门,才嚷了一句,黄秀桦忙用食指比在唇畔,示意她不要出声,又指了指坐在她位子讲电话的叶海旭。
  “喔。”她拿出豆花。在这个小公司,走到哪,电话接到哪是常有的事。他占住她的位子,她也只好暂时罚站了。
  “嗯。”叶海旭响应着电话,抬眼望向伍忆铃。
  伍忆铃被他瞧得发毛,那眼神很幽深,说不出是生气,还是愉快,所有的情绪都蕴含在眼中,却又不轻易流露。
  “嗯,我知道。”叶海旭拿笔在纸上划着。“伯母,她回来了,你要不要跟她讲话?……好的……喂,你妈妈打来的电话。”
  伍忆铃正准备拿豆花给郝自强,一听满面全豆花,慌张地接过那支发烫的电话筒。天哪!老妈跟叶海旭讲多久了?
  “阿母啊!”她以手掌掩在话筒边,急道:“我不是叫你不要打电话到公司?我会打给你啦!”
  “死囝仔!你一个礼拜才打一次,害你爸你母挂心,租厝的地方又没电话,你没跟那个史艳文同居吧?”
  “不是史艳文啦!”伍亿错不想再提那个名字。“人家都跟他分手了。”
  “阿母早就讲了,史艳文不老实,你查某囝仔就怕吃亏……”
  “阿母,你长话短说啦,不然阿爸看到电话帐单,又要生气。”
  “好啦,你阿爸已经在瞪阿母,偶要交代的事情都跟你的新老板讲了,他人不错喔,还是独身仔咧,阿铃你要好好把握,阿母很会看人,听声音就知道你老板很好,改天偶上台北,一定要去拜访他,叫他好好照顾偶们的阿铃。说起阿铃你啊,不是阿母在膨风,从偶肚子出来的,就像偶一样聪明又漂亮,条件真正是好的没话讲……”
  “阿母啊!”
  “你爸在拔电话线了,不讲了,要带你老板来玩喔。”
  挂掉电话,伍忆铃手心很热,那是被叶海旭握出来的热度,更是她的窘热。
  “呃……叶先生,我妈妈没说什么事吧?”
  “嗯,我们聊了半个钟头,聊很多事。”叶海旭很认真地打量她。
  “我……我妈妈很喜欢聊天,不好意思,打扰叶先生这么久……”
  “我很同情你爸爸。”叶海旭竟然笑了。“他能忍耐快三十年,我怀疑这三个月来,我是如何忍耐过来的。”
  “你笑我?”难得一见的笑容,却是嘲讽她的聒噪,伍忆铃想生气,却只能傻傻地盯住他微弯好看的唇。
  “这是你妈妈交代的事情。”叶海旭忍着笑意,开始念那一张密密麻麻的记录﹕“一、阿铃,赶快去牵电话;二、今天托货运送一篓爱文芒果给你,明天寄到公司,要请同事吃;三、下个月第一个星期日帮阿公办八十大寿,你一定要回家;四、七婶婆介绍她娘家表弟的女儿的同学的叔叔给你,你穿漂亮一点回来;五、史艳文不是好人,他推荐的股票全部赔钱……”
  “给我!”伍忆铃抢过那张单子。再说下去,她脸都丢光了。
  黄秀桦在旁边吃吃笑着,郝自强也睡足午觉,跑出来凑热闹。
  “各位,我们这位工读生来头可不小。”叶海旭转着原子笔,仍是一副要看穿伍忆铃的模样,缓缓说着﹕“T大毕业的高材生,曾任职外商公司会计四年。家里排行老大,有两个弟弟,还有一只狗叫赖皮,爸爸已经退休,在家种花,妈妈是邻长。还有,她小时候喜欢『趴趴走』,曾经三次掉到水沟……”
  “Stopit﹗”她狂吼一声。完了!老妈泄底了。
  “怎么﹗不能说吗﹗”叶海旭神情高深莫测,似乎在打着什么主意。
  “哇,忆铃,你真人不露相喔,怎么来我们公司当工读生了?”郝自强哇哇大叫,又把她从头到脚看一遍。
  “她被前公司裁员了。”叶海旭声音不高不低地说。
  伍忆铃还没从被揭穿身分的恐慌回复过来,此刻又好象被扎了一针。
  裁员非她所愿,谁不想安安稳稳地工作,维持稳定的收入来源?而叶海旭凉凉的语调,却像是嘲笑她那段惨痛的经历。
  “叶先生,裁员并不好笑。”她失去了笑容。
  “的确不好笑,不然你也不会流落至此了。”叶海旭敲敲原子笔,彷佛在沉思什么似的。“秀桦,帮她算工读生的薪水,就做到今天。”
  “什么?”其它三个人同时惊叫。
  “海旭!别这样,忆铃不是有意骗你的。”黄秀桦明明看叶海旭快要笑出来了,怎么突然来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郝自强一口豆花猛吞下去。“欸,同学,难道你被咱们忆铃气到神经错乱?”
  伍忆铃全身发凉,捏紧了手上的纸张。是了,她就是唠叨啰嗦,一再地得罪这位大老板,又不小心“偷看”到他的结婚照,如今姓叶的抓到把柄,一刀砍死她,算是报仇了。
  “叶先生、秀桦、自强,我承认,我假报学经历是我不对,因为我以为这是工读生的工作,大概做一、两个月就走人,没想到一做三个月。薪水虽然很低,可是我很愉快,还想继续做下去。这里没有大公司的勾心斗角,我也可以直来直往,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如果有得罪各位的地方,敬请见谅,我在这里跟大家郑重道歉。特别是叶董事长,害你破费不少,你那些家具冷气的钱,我会还你,东西我就搬走了,呜,反正以后我结婚也需要嫁妆……”她说着说着,声音变得有些哽咽。
  她在发表临别感言吗?叶海旭看了两位同学,郝自强只是摇摇头,吃着豆花,以眼神暗示他说:玩笑开太大了。
  黄秀桦也明白他的意思了,笑叹一声,拿出计算器,开始计算薪水。
  “真的赶我走了……”伍忆铃咬着唇,低下了头。她一而再、再而三地被人“拋弃”,这次又是她理亏,她是再也抬不起头来了。
  “喂,你不反驳?不打算去劳委会前面绑白布条抗议吗?”叶海旭忍不住了,她竟然会不战而退?
  伍忆铃哪会注意到这三个人的神情,她一张嘴压得扁扁的。“呜,看在你们对我很好的分上,我不抗议了,叶先生要我走,我就走。可是离开前,我也要告诉叶先生,离婚又不是什么不好的事,结过婚就结过婚,告诉我有什么关系?害我对你一直存有幻想,还像傻瓜一样,打算帮你收红包,你这样也是不够坦诚,你是生意人,不能欺骗人家。”
  她就不能少说一句吗?叶海旭带笑的眼神蓦然收敛。
  完了!郝自强和黄秀桦对看一眼。看来喜剧要变悲剧了。
  伍忆铃拎起包包,见到没人挽留她,最后一瞥这间温馨小巧的办公室,想到以往的欢笑种种,泪水立刻不争气地掉下来。
  “我走了。”风萧萧兮,一去不回了。
  “同学,去追她回来呀!!”郝自强捧起第二杯豆花,屁股蹬上桌面坐着。
  “海旭,别欺负忆铃了,这小女生个性很直,她都当真了,你赶快跟她说清楚。”黄秀桦猛推他。
  “有什么好说的?”叶海旭绷着脸。
  “咦?刚刚是谁打算和忆铃斗嘴呀?不然,留人就留了,何必拐个弯逗她?”郝自强自起豆花,不客气地吃了起来。
  “谁想和她斗嘴了﹖﹗我说不过那张喋喋不休的嘴。”
  “海旭,你知道我想到什么吗?”黄秀桦露出怀念的神情。“以前学生时代,你就爱带头捉弄那个白目的会计老师,气得他威胁要当掉全班,害我们陪你一起死。现在好了,为了配合你,我和自强也被忆铃误会了,这么多年来,你还是死性不改呀!”
  “哈!秀桦,我们去买鞭炮,庆祝海旭死而复生!”郝自强加了一句。
  叶海旭仍坐在椅子上,继续转着手里的原子笔。他“死”了这么多年,如今心情扬了起来,就像这支原子笔,一下转高,一下转低,有点剌激,又有点晕头转向。
  掌握旋转方向的不是他,而是伍忆铃。
  “加了『薏仁』的豆花,好吃!”郝自强吃得津津有味,大声说着。
  “我上去找她。”叶海旭终于起身,大步跑了出去。
  黄秀桦支起下巴,若有所思,似是山口语:“他忘得了梦如吗?”
  “忘不掉。”郝自强斩钉截铁地回答。“可是他必需活过来。”
  “你也活过来了吗?”黄秀桦笑玻Р'地看他。
  “吃豆花了。”他耸肩一笑,递给她一杯豆花。
  “哎!你把他们的份吃掉了。”
  “不吃白不吃,反正海旭一定会请客,让他留点肚子吧。”
  果然是老同学!彼此相识一笑,各自忙工作去了。
  第四章
  伍忆铃翻开存折,泪水又哗啦啦掉下来。
  她是有存款和资遣费,可是叶海旭帮她买了那么多东西,数一数、算一算,恐怕还完这笔债,她的荷包也要大失血了。
  前途茫茫,一下子找不到工作和房子,此刻的情况比三个月前还惨呀!
  “呜!小心眼,坏心肠,臭叶海旭!!”她往箱子摆下一叠书,就咒骂一句。“人家又不是故意骗你的,摆那个什么脸色﹖﹗秀桦和自强都不敢说话了,就屈服在你的淫威之下……呜呜,叫我去哪里啊?”
  望着地上堆积如山的书,她顿时气馁;再打开崭新的衣橱,实在不知从何整理起。心头一酸,一跤坐到地上,又开始唏哩哩掉泪。
  “臭老板,死老板,杀人不眨眼,剁剁剁!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你敢剁我,等我哪天发了,我就学小说里的大老板,回头吃掉你的公司,吸光你的血……呜呜,我太善良了,只会讲,不会做啦!阿母啊,我要转去下港当米虫了,你赶快帮我相个长期饭票啊,呜呜,该走了……”
  “没有人要你走。”背后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
  “吓!”伍忆铃吓得跳起来,含着泪水,楞楞地望着不速之客。
  “笨蛋,不要哭啦。”叶海旭翻个白眼。“你哭得很难看,知不知道?”
  她清醒了,面对那张好看的凶脸,立刻展开自卫攻势。“我就是爱哭,你管我哭得好不好看?反正也没人要看,我哭给自己看,不行吗?还有,你怎么进来的?你懂不懂礼貌啊?不知道要按门钤吗﹖”
  “我按了五分钟的门钤,没有人应门,我怕有人不明不白死在我的房子里,出了命案,电视台还会跑来做SNG联机,只好自己进来看看状况了。”他亮出手中的备用钥匙。
  “门钤坏掉了啦!”伍忆铃一口气又上来了,杠上了他。“你这个烂房东,租给我一间烂房子,顶楼不加盖挡阳光,房间西晒又没窗帘,每天晚上就热得像烘炉一样,浪费冷气机的电费……”
  “你再骂一句,我就不帮你修门钤,也不帮你牵电话线。”
  “我都要走了,不需要……嘎,你说什么?”她睁大红肿的眼皮,那对大眼经过泪水洗涤后,更显得明亮有神。
  “从头到尾,我有说过要赶你走吗?”
  “呃……”她转过脸,仔细回想一下,赶紧找面纸抹抹眼泪鼻涕。“好象……没有……”
  叶海旭双臂环胸,看着她红通通的鼻子,不冷不热地说:“今天结算完工读生的薪水,明天开始,加薪两万,以正式员工任用。”
  “加薪两万﹖﹗”
  钞票钞票满天下,愈哭她愈会发。伍忆铃惊讶得张大了嘴,双眼迷蒙,痴迷地望着眼前这座大金山。
  “不要吗?我们小庙容不了大和尚,施主你可以走了。”叶海旭淡淡地道。
  “不!不!施主我不走……我是说……你要继续雇用我﹖”
  “在公司里,你的资历最浅,你还是得做工读生的工作。另外,我们三个人交代你的工作,你要认真学习,不得拒绝,否则我照样请你走路。你表现良好的话,三个月后,再加薪两千块。”
  伍忆铃的双眼仍是闪闪动人。“叶大董事长,请问每年有调薪吗?年终固定两个月奖金吗?有没有三节奖金?员工旅游?房屋津贴?生产补助?育婴假?呃……人家台积电还有员工分红耶……”
  “你讲完了吗﹖”他冷冷地盯她。
  “讲完了。”她缩缩肩,吐吐舌头,她不能再惹怒她的大老板啊!
  “我们是小公司,别人有的,我们统统没有,不过也因为是小公司,一切都有弹性。我问你,从你上班到现在,我有要求过上下班时间吗?”
  “没有。”
  “以后我也不会要求。还有,你放心,只要公司有赚钱,大家都有好处。”
  “呵呵……”这个老板愈来愈好了。
  叶海旭顿了顿。“其实,两个月前,秀桦就给我看过你的劳工保险卡了,上头有你以前那家公司的名字,也有你的投保薪资。我想,你来这里是骑驴找马,不敢指望留你,不过大家似乎相处得还不错,而且秀桦快生了,业务量又持续扩大,我一直找不到可以信任的帮手,你有财务会计方面的经验,我们三个人都很希望你留下来帮忙。”
  他的语气由冰冷转为诚挚,伍忆铃受宠若惊。工作至今,从来没有主管这么重视她,她怎能不感动得“以身相许”?
  “好!”她大声允诺,大眼饱含水光,油然产生强烈的使命感。“我会留下来,以公司为家,为公司卖命,还可以熬夜接国外客户的电话……”
  “不用了,先熟悉秀桦那边的工作。”
  “别小看我喔,我还要跟你跑业务,拓展经销商,再去国外拜访卖主,挑他们货物的毛病,跟他们杀价,三个月后,你给我加薪五千块,好不好?”
  “你……你说什么?”叶海旭差点倒地。
  枉费他拉下老脸,诚心诚意留她下来,瞧她一副感激涕零,差点就要膜拜他的模样,才暗笑在心,谁知她得寸进尺,又皮皮地要求加薪了?
  唉!要找人,再登报就好了,他何必苦苦“哀求”她留下来,再让自已气得哭笑不得呢?
  没办法,对她已经投资下去了,又是家具、又是冷气,接下来还要屋顶加盖……嗯,客厅也需要摆一套沙发……
  或许,他就是想继续和她斗嘴,听她满屋子呱呱乱吵,更期待她随时令人跌倒的笑语……
  “叶先生,我能力很强的,你不晓得我的潜力,我会英文书信,也会用英文跟老外开骂,那是在外商公司锻练出来的……”
  “别吵,再吵就减薪一万!”
  “啊﹖﹗”满腔热情被浇了冷水,她扁了嘴角。“你怎么可以威胁员工?人家只是说说嘛!加两万喔,你不可变卦,不然就是言而无信,食言而肥……嗯,你要吃肥也不容易,哪像我一吃就肥……对了,言归正传,我们要打契约,把相关聘雇事项交代清楚,而且最重要的,你不能裁员。”
  “你自己去拟契约,我再来盖章吧。”
  咦,别人都是公司一方独大的吃人契约,哪有老板放任员工起草条约?伍忆铃嘻嘻偷笑,下定决心,准备吃死叶海旭。
  “一,老板不得裁员。二,老板不得欺负员工,否则要罚钱……”
  “三,员工上班偷懒,跑回家偷哭,扣薪一天。”叶海旭帮她加了一句。
  “不行,是你害我哭的,你不能扣我薪水啦。你好霸道,这样子员工会离心离德,像一盘散沙。上下分崩离析,公司就会倒闭。”
  这张乌鸦嘴!叶海旭很想找块胶布贴住她的嘴巴。“不扣薪水,请你吃饭,行吧﹖秀桦和自强也一起去,算是给你迎新送旧。”
  “哇!老板你好好喔。”伍忆铃忘了数落他,喜孜孜地说:“我要吃五星级饭店的自助餐,这样才能表现出你的诚意,也是爱惜人才的最高表现。你的好意我就心领了,谢谢啦。”
  “还不下楼工作?”
  “好!好!走了。”她慌慌张张地再抹抹脸,率先冲了出去。
  叶海旭帮她开好门,嘴角浮起一抹笑意。这女孩子太好哄了,直接的情绪、直接的行动,开朗的个性像一片蓝天,让她周围的人也海阔天空了。
  回头望见自己屋子的铁门,他心头突然一抽。
  曾经,他很害怕打开那扇门,因为梦如就坐在门后,幽幽地看他,却是什么也不说。
  那段乌云密布的日子已经过去了。然而每当他想到梦如时,他还是会心痛,如果时光能倒流,如果一切能回头……
  看到伍忆铃贴在铁门上的禁烟贴纸,他按捺下进屋拿烟的冲动。
  下楼吧,或许她又在办公室闹笑话,逗大家开心了,他怎能错过呢?
  安静的医院走廊上,突然爆出了兴奋叫声。
  “哇!好多小宝宝喔!好可爱,每个都长得一模一样耶。”伍忆铃双手按在婴儿室的玻璃上,大眼滴溜溜地寻找。“秀桦,哪一个才是你女儿?”
  “左边数来第二个。”黄秀桦满意地指了方向。
  “哇!超可爱!超漂亮!长得很像你耶!”
  “我老公说,小孩像他,爱得不得了,一抱出来就不肯放。”
  “也难怪你们疼她了,好不容易才做出来的宝宝呢。”
  “是啊,做了三次试管婴儿才成功,好辛苦。”黄秀桦的语气既甜蜜又安慰,过去的辛苦都值得了。
  伍忆铃不可思议地望着熟睡的婴儿,很难想象,一支试管可以培育出一个小生命,再放到妈妈温暖的子宫里,让父母的希望和爱情在里面生根茁壮。
  那红扑扑的脸蛋就像是初升朝日,正要开始绽放生命的光采。
  “咦?叶先生,你怎么不过来看?”她转头问着。
  “看了。”叶海旭靠在墙边,低头看鞋尖。
  黄秀桦看出他的心情,拉了伍忆铃说:“我站累了,回病房吧。”
  “我扶你。”伍忆铃又回头嚷着。“叶先生,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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