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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两桃花缘-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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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爷……少,夫人…在山庄大堂前厅,今日山庄里来了许多江湖小派和杂散游侠。”阿唐舔舔嘴唇,略带歉意的望向脸色明显失落的少爷,想了想又开口道:“少爷,少夫人的功夫好厉害……”一人敌两,还是素有恶名的西域六妖。

骆炅收回身形,兴趣缺缺的瞟阿唐一眼:“这个我知道。”

呃……少爷貌似心情不太好。阿唐偷偷抹汗,这才恍然发觉院中竟是没有蝉鸣。“少爷,萧楼主被少夫人送走了。”

素手执子放入棋盘,骆炅剑眉斜挑:“哦?”

“是少夫人使的计策。萧楼主现在失踪必定让万扶风行事掣肘,畏缩顾虑。近日游侠剑客颇多,天下山庄愈发龙蛇混杂,少夫人说水浑了才好摸鱼,于是一回来便去前厅看客了。”阿唐毕恭毕敬将萧雨晴的原话送出。

“是嘛。”骆炅唇角扯出一阵轻笑,俊美的容颜星月辰光。他缓缓站立,抚了抚粘染粉瓣的衣袍,袖口的淡金丝在阳光下泛出彩光:“那,表哥……我是说萧璞阳,他就这么回去了?这般容易?”

“这……”阿唐垂首,“好似萧楼主临走前给了少夫人一块玉令,少夫人拿着那玉令,脸色有好一阵怪异呢。”

“呵呵……吃堑不长智。”骆炅伸手接住一瓣落花,柔抚轻喃。呼的吹走掌中花瓣,紫袍款款利落而行。直到他的人影消失在了院外,阿唐才听见那飘来的尾音:“走了,阿唐。我们也去前院看看。”

**

天下山庄,正大光明的匾额在赤金的阳光下灼灼生辉,红色绸缎包裹的两尊汉白玉石狮代替主人在这迎敞的大门前迎接人来侠往,熟识的门派间偶然遇上便是一通寒暄,当真热闹非常。

萧雨晴眼眸淡淡转向一个甫入山庄的布衣粗袍男子,普通的装扮普通的眉眼,身上背着的大刀也是普通铁匠铺子里卖的大路货色,怎么看都只是个普通的二三流侠客。

那侠客进堂后不着痕迹的将眼眸一扫,而后缓缓向萧雨晴走来。

“萧……姑娘?萧姑娘!萧姑娘!”忽然,一个绛红色身影插在那普通侠客之前向萧雨晴叫跳着跑去。他的叫声有些响,引得他身周几个侠派的人转头观望,却在瞥了几眼平淡无奇后又再次转开。

热闹的山庄中,这一幕近日时常上演。

萧雨晴本是看见了易了容的甄朗,正等他过来搭话,哪知一个绛红色身影却忽然横□来,还热络的对她大喊。微微偏首,敛眸细看:“你是,杜……小二?!”

来人一身绛红,青葱的模样还算入眼,只是这人身量不高,一头长发绑了五六十圈被高高束起,却仍旧差他路过的甄朗小半个头。萧雨晴看着他越走越近,越是疑惑,他这普通材质的衣衫上印着的是一只……火把?

“不对,依我看像是条僵了的火蛇。”甄朗声音低沉如玉击石,不知何时已抢先一步站到了她的身边。

“火龙!我这是火龙!”杜小二挥舞他手中的拳头,看着诋毁他穿着的两人忿忿,“这是我们火龙帮的标志!你们两个没眼力界的……”

“……哦,原来是火龙。”

“唉……”一手捂上脑门,杜小二无可救药的看着两人,尤其是萧某人连连摇头。不过很快,他又恢复了兴致高昂的模样,眉一挑,头一昂:“所以说,我杜英雄现在已是个彻头彻尾的江湖中人了。”

“……杜英雄?”木鱼眼眨呀眨,看着顶上冲天辫身量也不及甄朗的某人瞧了又瞧。“小二你改名了?”

飞出一个眼刀,杜英雄恶狠狠的看着这个不开窍的:“英雄!在下如今名叫杜英雄!萧姑娘莫要再叫错了。”

一只夏蝉忽地僵住,从茂盛的树枝上摔落,砸中甄朗脑门。

杜英雄……

木鱼眼眨了好几下才终于恢复死气,敛低音调,半颌首轻道一声:“……哦。”回首四顾,发现一队绛红布衣江湖人物俱在不远处,每人身上一个火把……呃,火龙印,熙熙碎碎的一团,没甚队形。随口问道:“小二,你们火龙帮是做什么的?”

闻言,杜英雄怒目横视,用眼刀恶狠狠地杀死她。无奈某人正值回首,一顶后脑勺瞧不见那杀人眼光。兀还径自说着:“你在帮里是几把手?该不又是排行行二吧。”

咻~~ 一阵风卷起树叶帖上甄朗呆立的面颊,这丫头,故意的吧。侧目望去,正瞥见那双木鱼眼中难得一闪而过的光芒,顺着她的视线,一个小鼻子小眼睛,身量中等的官兵正从堂前出来,沿道入后院。

“什么人?”他微微侧首,低声问。

柳眉细蹙,乌瞳陷入深思,良久仍是一无所获。她无奈摇头:“想不起来,总觉得似是有些眼熟……”

“啊啊——那人,那个人!”杜英雄低声叫着,指向那人消失的地方激动不已。“他是南阳城青楼后街道上的乞丐!”说着一双眼睛晶亮,似是有些许愤慨却又很快恢复。拍拍萧雨晴感慨道:“想不到我南阳城这么人杰地灵,乞丐一跃身为官兵啊。嘿嘿,就跟我杜英雄一样,摇身一变,成为武林中人了。”激动的搓着双手看了眼萧雨晴,她木木呆呆的样子真如腊月里的凉水,从头清冷到脚。华丽丽的一个大白眼球,杜英雄暗叹,要说降温,就属这木呆神医弟子是第一。

很是无力的摇了摇头,杜英雄便要往他新晋的师兄弟那边挪去,他可离队好久了,尽管师父是说放他们自由活动来着。眼看着他就要离开,却被萧雨晴一把拉住道:“是那乞丐?!你确定?”

杜英雄一愣,长长的发辫迎风一甩,带出一丝清淡的甜味:“当然,我看到过那人的脸,不会记错。他还骗了乡里人好些钱呢,现在居然当兵了……”他一边嘀咕,一边不满的撇嘴,似是不乐意一个普通乞丐居然晋升得比他快。

萧雨晴怔愣愣的看着他,眼眸半阖,敛起一闪精光。

“咳咳!”甄朗重重咳嗽,不着痕迹的隔开二人,挡住萧雨晴无意识向外流露的朦胧视线。“在下甄朗,很高兴认识杜英雄。”

杜英雄回了一礼,也抬头看他,虽然适才他便观察过,这人很有可能是个如他的衣着相貌一般普普通通的江湖无名氏,但……“甄侠士有礼了,敢问甄大侠是何门派?可是与我们一样同住西院?”

杜英雄的话问得积极且毫不含蓄,这次参加武林大会的门派众多,只有那些入住得早的有身份有地位的门派才会被安排在西院,其他一些小门小派或是无甚名气的散侠便只能屈居北院了。只是……萧雨晴伸手接住又一只从树上摔落已然僵硬的夏蝉,火龙帮……从未听说过呢……

另一厢,骆炅带着阿唐疾步而行,绕过侧厅甫一转身便被人在入堂前拦住了去路。

第二十七章

“臣,大将军帐下参将林磊,参见小侯爷。”

无风,谧静,针落可闻。深紫色的衣袍微微拂动,锦绣的镶线在光照下泛出缕缕魅光。骆炅一动不动静静的看着来人,直看到一滴汗水自那人的额间滑落,坠地闻声。

“啪!”汗珠在地面撞开、散落,很快蒸发不见。

面无表情,骆炅举步,擦身,就要离去。

“小侯爷!”林参将急急转身,再度出声。赶上两步又追到骆炅面前:“小侯爷请留步。”

闻言,桃花目微微敛起,狭长的双眸淡淡撇过那人身影,看不出他眸中深色。“阿唐,你先去你少夫人那,教她仔细些,人多手杂。注意安全。”言如春风暖人心脾,即便面前的林参将未曾见过他口中的少夫人也知他关怀甚深。一如夏日…烈炎。

“人生何处不相逢,末将奉大将军之命请小侯爷去和园小酌一杯,恳请小侯爷务必赏光。”恭敬的行了一礼,林磊便看着骆炅伸手请向。

细密的长睫一丝丝撑开,骆炅似笑非笑的看着来人:“林大将军当真为骆某费心,从南阳城到无量山,你们的人跟了我一路,足足半年有余了吧,就连林参将与骆某也是多有交集……”说着他眸中寒光一闪,玉指成剑,哗地一道剑气割向路边树叶,啪嗒一物落入手中。缓缓摊开手掌,隆冬视线望着掌中死蝉,“回去告诉林大将军,与天下百姓一样骆家是以南朝为家,也只打算以南朝为家。对于大将军的气节在下煞是敬佩,同时也支持大将军保家卫国的所作所为。只是将军的酒,恕骆某无空去吃了,时间紧凑,待事成之后嘉庆再饮不迟。”

将手中死蝉抛于林磊手中,骆炅深深看他一眼,举步而去。“去吧,转告你们将军,莫再叫人跟踪我了,本侯爷与他…殊途同归!”

拐角进院,不过一墙之隔这里便是一片人声鼎沸的热闹景象。只需一眼,他便在那千百人群中找到了翩然身影,唇角轻勾,骆炅笑意盈盈的快步上前:“在聊什么,需要拉着人不放?”声音低沉轻缓,面色从容不迫,在萧雨晴的耳中一滚却是大有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危险趋势。

“有之。”她闻声收手回头灿笑,语调中竟有一丝不着痕迹的卖乖讨好。

“在聊什么?”他填进一步,挡入中间,将她与众人隔开。

当真霸道!暗暗嘀咕了一声,面上不动声色笑道:“甄掌柜打算挖角,拉着小二不肯放。”

“哦?甄掌柜的客栈里缺小二了?”眉眼微挑,却一径不动的斜斜看她,那神色,好生欠揍。

“是听雨楼。”她转头,看向皱着眉涨红了脸的杜英雄问:“小二,你可愿意?”

杜英雄正被萧雨晴左一句小二右一句小二气得不行,忽而听到了听雨楼三个字,眯成尖刀的眸子立马撑开圆漉漉的小狗般转悠:“听雨楼?倚楼听雨天下事的那个听雨楼?”

甄朗点点头,装模作样的一挑眉:“你可愿意?”

“愿意!当然愿意!”束高的马尾急急摆动,复又顿住有些迟疑:“可是……留在火龙帮的话说不定将来有机会能进崆峒派……”

虽是暗自低语,却炸如惊雷。身旁四人脸色皆是一变。

“崆峒派?”萧雨晴脸上茫然,低低询问。

“啊!”杜英雄猛地一惊,盼顾左右:“我也只是猜想。说不得数的。”眼角拐了两个弯笑看向甄朗,“甄侠士是听雨楼西南堂堂主,那可要听听我这条消息值多少钱?”眼底一扫,某三人识趣退开,任他二人去一边嘀嘀咕咕。

十数红衣,百千人群,斜下的日光将一众人影拉长,阴影交叠晦暗不明。

…………

“啊——!”

凄厉叫声,夜半惊魂。

武林大会前一夜亢奋的人总是那么多,这都子时三刻了还不睡,鬼吼鬼叫的扰人安宁。

“杀人了!杀人了!死人了!啊——”

尖叫声划破血色夜月,蔓延至整个山庄。很快,漆黑寂静沉睡中的天下山庄各处便燃起灯火,一盏盏橘黄给这黑漆的夜晚染上暖人的柔色。

只是看着暖而已。萧雨晴垂了垂眼睫,看着不断向西院涌去的人群。今岁盛夏的夜里很是冰凉呢。

西院里,崆峒派大公子的房门前很快便聚满了人,张掌门大力的拍着门板:“克儿!开门!克儿!!快开门!你们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快开门!!!”

凄厉的女声就是从这房里传出,而这房里住的是崆峒派张掌门的独生子与他的新婚夫人。现如今忽然听到儿媳妇的急叫声,可同在房里的儿子却全无动静,一阵不妙的感觉顿时陇上他的心头。

“克儿!为父要撞门了!”

啪!桃木的漆红雕花门应声倒地,膨起一阵青烟。

待尘埃落定,众人顺着那门洞望去,只见昏黄火光下一美妇白衣雪肤散乱不整的斜坐在地,墨发微散坠地,丹蔻的指尖被月色韵出一圈光晕,盈盈如玉的微微颤抖着。啧啧,崆峒小儿好福气,娇丽佳人啊,无怪乎要杀人夺妻了,为此佳人……值啊!门外一人暗暗轻叹,有妇如此,人生何求。

“杀人夺妻?”他身边一人低声询问。

“嗯?这位侠士你不知道?”仗着隔得远,他在人家房门口压低声音大嚼八卦,不经意的环了眼四周,只见靠得近的几个身线粗壮的侠士皆不动声色立直身板竖起了耳朵,屏气深吸,传播八卦可不仅仅是女人的专利。他得意的扬了扬眉对身旁那人解说道:“崆峒派张掌门只有一独子取名张克己,取其克己复礼、克己奉公之意……哎哎哎,别不耐烦别不耐烦,后面就是重点。可是这张克己因为是张掌门晚年得子,又是独子,自然受宠的紧,话说他三岁打千金夜明珠当弹子玩,五岁时调皮大破了上朝的万两古董……别走别走,重点来了重点来了!至此张克己养成了骄奢淫逸、嚣张跋扈的恶劣性格,堪称地方一霸。若不是崆峒派百年来积累下的清誉还算是深入民心……哦,重点!重点!张克己看上了一个有夫之妇,那妇人遵从妇德不愿从他,他便设计害死了她的丈夫又强夺人入府……就是这位夫人!”他吞了口唾沫,擦了擦额头,在身周人很有压力的瞪视下总结陈词。

“这么说,这位夫人是被抢入府的?”玉石敲击的铿锵声在他耳边响起。

“对对。据我所知这还是新婚呢。定是为讨小娘子欢心才特意带她来的武林大会,否则依今年咱南朝这处境,哪有出门比武还拖家带口的?真当是平安集市游乐来了。517Ζ”他答着那人的话一径往下,这才发现周围太过安静,他的声音太过突兀了。忙不迭捂上嘴,适才站在他身边的伟岸侠士却已经步入破门的房中。

月光与火把几乎照亮了这西院客房的一整间屋子,林尚阁一跨入屋内就看到了那映照在橙色暗光下的斑驳。张克己毫无声息的一脸灰色,那青灰的脸庞甚至苍白到幽幽透出蓝光,他跨步向前一把拉开已然悲伤过度昏死过去的张掌门,伸手探向张克己的尸身。

咝——

冰凉冻手。酷暑三伏,这种天竟然有人被活活冻死!

“来人!去请鬼医。封锁现场,任何人不得出入。去通知万庄主、无禅大师和空谷 道长,请他们过来。”林尚阁一脸寒冰的对着属下发令,几十年战场上历练下来的杀气震得院子里一众探头探脑看热闹的人纷纷噤了声响。

“哇——”地一声,一直呆坐在地上吓失魂的张少夫人这才回过神来,哭声震动了这个血色的夜月。

第二十八章

虽说这夏夜清凉是好事,可是今夜却清凉的有些过头了。

一众群侠散豪被林大将军的驻防军队非常礼貌的请出院外,徘徊院边,不得其门而入。许多有组织的门派如武当、少林、峨眉、崆峒,尽管他们的当家掌门被烦请入了院中,其余下的弟子倒是都组织有序的回去睡了。毕竟,天一亮便是武林大会,养精蓄锐等待天明才是真,其他,都可容后再说。

几个大门派一下散开,围堵在墙外的人便少了许多,也有些散侠豪侠权衡利弊后一步三回头回院休息的,但还有更多是抱定了主意明日比武不过打算走个过场,武林盟主之位于他万不可能,这些好事者便留了下来,依旧在那敞开的院门口伸长了耳朵徘徊,徘徊。

伸手秀气的打了个哈欠,萧雨晴抬眸望天,月过中梢,还有大半夜的时间好眠。腿一蹬,纤影便已上树,稍稍挪了个舒适的位置闭目凝听起来。

屋内,无禅大师凝神睇着张克己的尸身半晌,犹疑道:“这是……寒冰掌?”

“漠北六郎的绝学?”雪色长眉深蹙,空谷 道长一脸凝重,“又是漠北七雄?!”

砰!一掌击在桌上,林尚阁脸色铁青,青筋爆出咬牙切齿:“漠、北、七、雄!”他们胆敢在南朝随意杀人,来去如入无人之境!

一室沉寂,血月如盘,夜色愈发黑沉。

万扶风虚着眼,靠坐在一旁的楠木椅上不发一言。张氏早已哭昏了过去被人抬去了隔间,张掌门却是已然醒来,撰紧了双拳,脸色苍白的悚坐着。不愧是做了数十年的一派掌门,突然的丧子之痛于一般人无疑是摧毁般的打击,而他竟能如此快便压制下来,恢复冷静。至少,看上去……他此刻,还算冷静。

林尚阁的一拍掌吓得他一个颠跳,蹭地一下就站了起来,两只通红的老目里流出精火,很有焚烧一切的燎原之势。“漠北七雄!漠北七雄!!!”他喷发的声音泻出怒火,浑身颤抖的一字一跨步。

青玉石上印出的深坑带着他剜心般的怒气,濯濯。这一夜,注定不会平静。

无禅和空谷对视一眼,摇头深深叹息。

“阿弥陀佛。张掌门,节哀顺变。”

双目霍地痛沉,身上斜溢的气息暴涨,震飞两张就近于他的矮凳碎成粉末。“节哀?不能节哀!我没有办法节哀!!啊——!”双手狠狠插入发中,苍老的声音响破夜空。“杀!杀!杀!我要杀了他们,为我儿报仇!为我儿报仇!!!”

“张掌门镇定!你要上哪去找漠北七雄?!”林尚阁对掌拦下冲冠暴走的张大栋,合无禅、空谷之力将他重新请进屋内冷静。

灌下三盅凉茶,张掌门才喘息着逐渐平静下来,火红着眼,喘着粗气看了眼儿子冻僵的尸身,又猛地撇过头去。握紧双拳。

“非也,非也。依老夫看张少公子未见得是毙于漠北小六的寒冰掌,到有些像是——中毒。”一头癞疮在烛火下忽明忽暗,鬼医撵着他下颚上几根稀毛断言。土黄色的衣袍褶皱脏乱不堪,他从褂上抽出一柄长烟阖在床沿敲了两下,点上火塞进嘴里深深吧唧了一口,良久方才缓缓吐出。

烟圈飘飘渺渺悠悠上升,扩散而后消弭。

“映雪寒梅。”伸手摁灭烟丝,鬼医撺了撺他那几根灰白不堪的稀毛,道:“张少公子是中了映雪寒毒。”

万扶风虚着眼左手一紧又渐渐松开,眈眼沉声道:“映雪寒梅?”

“那是什么鬼玩意!?”张掌门握着拳头尖声利吼,刺耳的破空声险些将栖在树上的“鸟儿”震落。抱住树干,调整身姿,萧雨晴拍了拍胸口镇定心魂。一垂眼却落入一双含笑的桃花目中。

‘你怎么来了?’她无声开口。

狭长双目微弯,某人一下便落到了枝头,暖暖的靠坐在她身旁,指了指院中嘘声轻道:“看戏。”

神医治病,鬼医看命。这句话在二十多年前的江湖中几乎是人尽皆知的。鬼医看命,看的可不是算命的那种命相,而是——鬼医非死人不看!其实,也就是个仵作。萧雨晴撇撇嘴,一把拍开贴近她腰身试图夏夜取暖的某只狼爪,狠瞪一眼。

“是毒。”鬼医难听的嗓音带着几分无奈幽幽传来:“也不是毒。映雪寒梅无色油腻,有清淡的甜香味,是某种雪日里腊梅根茎上产出的少量植物油脂。在它的产地,那个小乡村,映雪寒梅常被妇人用来做以头油。”说着,鬼医碾了碾他油光秃头上癞疮疤,啵地挤出一个水泡擦在他土黄色的衣褶上,“不过,待到了夏天……”鬼医压低声音,烧鸭般的嗓音听得人浑身鸡皮汗毛集体不适:“烈日直照,清淡的甜味飘出四溢,映雪寒梅便会变质。幼小的昆虫植物闻上它的香气便会全身冻僵,变成冰株,不过对人,却不会有这么大的伤害。”他的手指不断点着床沿,皱眉深锁,似是遇到了什么说不通的难题。

林尚阁扫视了卧房一圈,看着鬼医开口道:“那张克己怎么会冻死在他的床上,莫非不是映雪寒梅?”

鬼医摇了摇头:“尸身上无伤无痕,若是漠北小六的寒冰掌,他身上不应该连个鬼影子都没有啊,更何况,夏日淡香……”他抬首望了林尚阁一眼,“兼之大将军白日里发现的蝉尸……确应是映雪寒梅无疑。”紧揪着他下巴上的几根稀毛,鬼医反复摇头,不得其解。

砰!张掌门重重一掌击在墙上:“鬼老头!你到底在胡说些什么!映雪寒梅?那玩意冻冻虫鸟还可以,冻死人?!哼!我看你是想帮漠北七雄他们开脱!看你长得这副鬼样,谁知道跟那些漠北杂碎是不是一家的!!”张掌门两眼放光,鼻孔哼哧哼哧的出着气,要不是被无禅拖着他许是又要冲上前去跟鬼医拼命。

鬼医却是背对着他,始终一副不闻不问未曾听见的样子,仍旧紧攥着他的稀毛眉头深锁。

“我看,除了漠北七雄也不会有谁敢如此在天下山庄里放肆欺人!”万扶风忽然一倾身站起来断言:“待明日天一亮我们便行武林大会推选武林盟主,除漠北七雄杀西域六妖,重振我武林雄风,为张少公子报仇!”

“对!杀了漠北七雄,为我儿报仇!”他哼哧的像一头失了理性的公牛。呼声震天,只可惜,夜半寂寥,空有回声却无响应。只有几个仍旧在外徘徊的散侠探头探脑的朝里窥看。

好在张掌门此刻满目通红,一腔愤慨,对此小小缺憾全无注意。

蹲在树梢上的萧雨晴眼一眯,掰下某只搭错地方的咸猪爪,再抬眸时正巧抓住万扶风轻松了一口气的表情。唇角勾勾,她好像踩到什么重点了。

屋里,鬼医依旧摇着头喃喃:“不对,不对……不是,不是……”

林尚阁冷睇着鬼医紧锁眉头,又看了眼全权在握的万扶风暗自防备加深。刀削的俊容在月色下露出狰狞。若是为了保卫皇权正统,他什么事都会做。即便……要与整个武林为敌!深眸犹如漆黑的夜色沉不见底,林尚阁放眼射向院外,紫色华袍的衣角从树上坠下在夜的阴影里遮掩的犹如墨色般漆黑。紧握的拳头渐渐松开,冷峻的狰狞也消失不见,或许……不见得会有整个武林。唇角轻扬,林尚阁缓缓闭目,今年的武林大会,他,开始有些期待了。

瞧了眼他慷慨激昂后仍旧眼观鼻鼻观心的两位温吞出家人,万扶风很是不满的皱了皱眉。“大师和道长以为如何?”

“阿弥陀佛。除七雄赶六妖,匡扶武林正义,重振南朝雄风正应是我辈所为。万庄主说得极是有理。此番武林大会我相信至多豪杰也正是为此而来,只待明日武林盟主一出,振臂登高一呼。”圆圆的脸上禅佛般一笑,无禅的答言似是肯定又似未尽般另有玄机。

空谷 道长拂尘轻扬,对着无禅道家一礼:“大师所言极是。”

“阿弥陀佛。”躬身回礼。

“哼!我不管是与不是,吾要为吾儿报仇!”张掌门三步并作两步一把将鬼医拎起,抛出院外:“鬼老头,我看在林大将军的面上不杀你,你不要再在我面前出现了!什么中毒妖说我不信!待我杀了漠北七雄为我儿报仇之后再来分辨!”

远处,东方,日还未出,晨曦一缕却已先洒向人间。

且看今日,会试武林。

解释说明

咳咳!偶看到好多同学提出男女主角感情发展太快的问题,所以稍稍整理了一下打算先在这里做个说明,以后看若有必要的话会再写番外。

首先,是女主救了男主,在初见时,女主便对男主(至少是男主的眼睛)产生了好感。而男主也在那时,半昏迷的记下了女主身上的药香气。

而后再见、三见都是很朦胧的。但是男女主角都给对方留下了另外的新鲜印象,所以在第四次见面时(也就是山林遇匪)男主才会故意刁难女主,谁知女主竟然在没有毛驴的情况下天黑之前赶到了客栈,这说明女主有功夫,最起码轻功不弱。因为该途是南阳城至天下山庄的唯一路线,男主自然不难猜出女主的目的地也是天下山庄。男主故意接近,几番试探(注意,男主不冷酷,也不闷骚,而是明骚!对于一个逍遥场温柔乡的花花公子来说,刻意勾引自然成了最省力也是最得心应手的首选途径。)几番试探下来男主对女主可以说是愈发感兴趣了。但是男主身份复杂,天下山庄庄主疑心又重,对女主渐感兴趣的男主,便扣了她的银两,以拖延或者阻挠女主的行程。

大家看到楔子里男主受伤了吧,男主身为朝廷的保皇派肯定是孤身犯险探过天下山庄,并且发现了什么的,否则也不会招致万扶风的杀招砍下,险些死于非命。再上天下山庄男主也是没有十分把握的,所以一来是为了保护女主不与他同步而受到牵连,二来也是想验证男主的某些猜测和试探女主的能力底线,男主才会假借发怒拽银而去。

其后事实证明,女主果然是有实力的,而且实力范围大大的在男主的估计之上。所以在女主来到天下山庄数日之后男主才会一改先前生疏之态,反而大献殷勤。实在不是亲们所说的莫名其妙的感情,而是两个人都想下饵勾引对方,借助对方之力达到事半功倍的作用,合作共荣。要勾引对方喜欢自己就得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这是男女主角的傻帽逻辑,所以表现出来的就是直接跳过感情初期升温成你浓我浓。而后在合作的过程中,男女主也是渐渐真正的互相吸引,直至最后,男主彻底爱上女主。不过这都是后面的事了。

看到这里大家明白了吧,其实女主才是个真正闷骚的主啊,明明是她主动勾引的男主,却看得像是她不得已般半推半就。所以说啊,拐与被拐?这是个问题!一见钟情的未必就是男主,偶说过偶是亲妈,而且还是特待见闺女的大大亲妈!待到男主彻底看上女主后还会有一番波折,为嘛?因为咱女主闷骚嘛,所以感情还会有反复,男主的前途道路很坎坷……

其实偶家儿子才是一个大杯具~~~ 哎……

本来打算稍稍解释一下就算的,结果一下子屁话了那么多,摸下巴,看来确实如诸位所说是有个大问题在里面,握拳,小窑子是得去捣腾一篇番外解释解释才行。

第二十九章

夏季夜短,甫过寅时三刻,天已大亮。湛蓝的天空连一片浮云也无,抬眼望去一碧如洗。膳食堂后的花园里有一渠荷塘,娇蕾碧荷初初绽放,迎风摇逸间飞出一节碧藕。

咦,飞出?!

她眨眼,诧异望去。

一节,一节,又一节……岸上的粉嫩莲藕很快堆成了一个小山丘。哗啦!毫不意外的“出水芙蓉”是个穿着仆役服的小小少年。他一把抹去脸上的水珠,随意甩了甩黏在衣上的湿露长发,一撑手跳上岸。

“小林。”她眼眸弯弯,心情姣好的出声唤他。

“萧姑娘!”上岸正准备脱衣绞水的少年看到她诧异一跳,险些跌下塘去。匆匆将解开的衣结重新系上,少年红着脸颤声:“萧姑娘怎么会在这里?这么早……”

“我饿了,可是起得太早还没到早膳的时辰,便过来瞧瞧看有没有什么能先填饱肚子的。”摸摸干瘪的肚皮,她有些不好意思的讪笑。

“啊,那萧姑娘随我来吧。师父们要卯时才来,厨房里有些点心,萧姑娘先吃着点。”捧起地上的莲藕,小少年埋头撒腿带路。

“哎…我不急的!”看着一眨眼就逃跑不见的小小少年,萧雨晴不禁失笑,平时倒看不出竟然是个腼腆的孩子。她缓步跨进膳食堂左边的小隔间,小林正蹲在地上认真的清点食材,湿哒哒的衣衫正往下滴着水。“小林你要不要先去换身衣裳,就算现在夏日也是会着凉的。”

“啊,不……哦哦,我去把衣衫绞绞干。萧姑娘等我,点心已经蒸锅上了,松软些更好吃。”一溜烟青涩的稚嫩少年便不见了踪影。

敛笑垂眸,一双乌瞳中幽幽暗暗不复适才的欣然也全非平日里的目涩。静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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