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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不卖身-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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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虫蚁?是鼠?还是不知名的、可怕的猛兽?
  不,不是,都不是……
  是人。
  人才是最可怕的猛兽,背叛于无形,吃人不吐骨头……
  她额头沁著大颗大颗的冷汗,紧闭的双眸微微颤抖,惨白如纸的脸庞气息幽幽,仿佛只剩一口气。
  这看在守在她身边三天三夜的路晋眼里,心都碎了。
  “冰儿,醒醒,求你醒过来。”他语气痛楚的低唤,不断替她拭去额上的冷汗,却是拭也拭不尽。“张开你的眼睛看看我,我在这儿,晋郎在这儿陪著你,你别怕,别慌……”
  对他的话语她置若冈闻,依旧被紧紧纠缠在可怕的梦境里,挣也挣不开、逃也逃不掉。
  “冰儿?冰儿?”他生平首次感受到一股深深的无力感,自心头扩散到四肢百骸,痛苦而心慌,却束手无策。“你听见我了吗?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真该死。”
  她依旧昏迷不醒。
  “可恶!那些大夫统统都是饭桶!”路晋失控的低吼起来,一旁侍立的婢女们个个瑟缩了下。
  什么怒急攻心,什么心病入骨,什么心病还需要心药医,全部都是一堆废话!
  他当然知道冰儿是怒急攻心,当然知道她心病入骨,更知道心病还需要心药医……问题是她得先醒来呀!
  不管她要怎么打、怎么骂,怎么怨,甚至杀了他都行。只要她醒过来,他这辈子再也不会让她伤心流泪。
  只要她醒过来再看他一眼,就算要他立刻死了也甘愿。
  “冰儿……”他伸手轻轻地抚摸著她苍白的脸颊,“只要你肯醒来,我保证我什么都会告诉你,我的害怕,我的犹豫,甚至……我的过去,我再也不会对你隐瞒任何一件事了。”
  在这撕心裂肺般的剧大痛楚中,他这才隐隐约约领悟到——
  世上还有此他更傻的大笨蛋吗?
  这样的揪心牵挂,这样的在乎不舍,这么多陌生却巨大而强烈的情感,早已印证了一个他居然瞎了眼,没能及时看清的事实——
  他已经爱上了这个女人。
  而且是深深地,无可自拔地……爱上她了。
  文荷仙捧著一盅人参鸡汤,莲步轻移来到留客轩的门边。
  她美丽的眼儿有一丝落寞地瞄著未关紧的门扉里,那个世上每个姑娘心中最向往爱慕的男人,正守在那个昏迷多日的姑娘身边。
  他不肯吃,不肯睡,甚至也不愿稍稍合眼休息,那位姑娘究竟是他的谁呢?
  文荷仙在心里微微叹息。
  还用得著问吗?见他这般心急如焚,可知那位姑娘在他心中占有多重要的位置了。
  这样伟岸俊美,权倾天下又英明睿智的男人,本来会是她的未婚夫,还是皇上亲自下旨,为他俩订下的一门亲事。
  她咬了咬下唇,有些不是滋味地望著躺在床上的女子。
  “唉……”可王爷连看都不看她一眼,她能怎么办呢?
  文荷仙提起精神,举手轻敲了下门。
  “哪位?”路晋神情忧郁颓唐,英俊的脸庞冒出了暗青胡髭,更增添了一丝落拓沧桑的男人味。
  当他转过头来时,就算是文荷仙也不由自主倒抽了口气,天,世上怎有如此令人为之深深心折的男子呢?
  “王爷。”她心儿怦怦跳,花了好一番力气才挤出一朵娇弱羞涩的笑容。“爷爷担心您的身子,特意吩咐了厨下,炖了这盅天山野参鸡汤,最是滋补养气,您趁热喝点,好不好?”
  “有劳文小姐。”路晋坐在冷如冰身畔的姿势动也未动,只是淡淡地开口,“我不妨事。”
  她的笑容有一丝僵,手里的那盅鸡汤怎么也送不出去。“王爷……这鸡汤?”
  “我不饿。”他摇了摇头,那双带著悲伤的温柔眸子又回到昏迷的冷如冰脸上。
  文荷仙心下难掩一丝羡慕与嫉妒,暗暗叹息了。
  他的眼里除了那位姑娘以外,根本没有别人……
  “王爷,那么荷仙就先告退了。”
  路晋点点头,依然目不转睛地凝视著冷如冰,伸手轻柔地为她拂开落在颊畔的发丝。
  文荷仙怅然若失地端著那盅渐渐变凉的鸡汤,幽幽转身离去。
  皇宫  灵枢殿
  灵丰帝朱笔如行云流水般在奏章上书写著,迅速而俐落地批给臣子们一个个天马行空却无比实用的裁断。
  唉,这年头当皇帝也是要讲求脑力与体力的,没有三两三,没有点风趣感,还真难跟这堆多如牛毛的国事和诸多一板一眼的大臣们周旋,更遑论能治得他们妥妥贴贴的了。
  不过这份至高无上的权力也带来了某种程度的职业伤害,例如常常批万字奏章批到抽筋的手腕,还有盯著各种丑的、漂亮的、歪七扭八的奏章字体,日子久了眼睛没瞎,还真是天赋异禀。
  “究竟到什么时候,朕才能出宫走一走呢?”他一手支著下巴,有一下没一下地在陆州府台呈上的奏章上头画了一只又一只的乌龟。
  大将军也溜班,和皇妹绣月双宿双飞游山玩水去了,还威胁他不准强行下旨把他们召回来,否则就要永远在外流浪卖艺,一辈子都不回来了。
  呜呜,这年头皇帝不值钱哪,除了手握天下重兵,大笔一挥就能决定生死之外,好像也没什么其他的好处,就只有永远批也批不完的奏折,还有眼睁睁看著大将军不用他,现在就连皇表弟路晋也把他的“好心”当驴肝肺。
  “为什么就是没有人能理解朕的心意呢?”他叹了一口气。
  “皇上,有飞鸽传书!”梅公公手上捧了只雪白信鸽,大呼小叫的奔进殿来。
  一旁的侍卫和太监想伸手接过,却被梅公公白了一眼。
  “皇上,是打杭州来的飞鸽。”梅公公满面堆欢,双手奉上。
  这么重要的机密,怎么可以假手他人呢?
  “哦,杭州来的飞鸽。”灵丰帝精神一振,兴匆匆接了过来,抽出系在鸽脚上的小火筒子,里头还有一张卷得小小的纸笺,他迫不及待打开小纸笺看了起来。“啊?”
  “主子,怎么了?埋头写了什么来著?”
  “咦?”灵丰帝专注读著纸笺里的字字句句,满脸惊异。
  “咦什么?有什么了不得的消息吗?”梅公公紧张地问。
  “耶?”灵丰帝看完,含蓄地吃了一惊。
  “耶什么?莫不成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吗?”梅公公心急了起来。
  灵丰帝俊朗脸庞难得这般诧异,还不可思议地重看了好几回。“哎呀呀!”
  “皇上,您别呀了,奴才都急死了!”梅公公心痒难忍,拚命伸长脖子想偷瞄。“这信埋头是怎么说的?”
  “嗯……”灵丰帝没有回答,只是陷入沉吟。
  “皇上?皇上?”
  “唉,果然人算不如天算。”半晌后,灵丰帝突然露出一朵大大的笑靥。“真真是有心做媒媒不成,无心插花花成荫哪。”
  梅公公满脸迷惑,嘴巴大张。
  这都什么紧张时刻了,皇上怎么还有心情吟春联呀?
  冷如冰幽幽转醒过来。
  春光明媚,初阳暖洋洋透窗而入,照映在她身畔。
  她有一刹那的怔忡茫然,沉甸甸的眼皮如千斤大石,试了几次也睁不开眼。
  她在哪里?怎么会浑身好累好累,觉得自己好像沉睡了几百年?
  她疲倦乏力的身躯,沉重得连根指头都动弹不了,可是耳畔是谁在那儿说话?
  低低的声音隐隐约约钻入了她耳膜里……
  “王爷,您可以来一下吗?”一个婉转如春莺娇啼的女声响起,含羞带怯,仿佛说话大点声就会喘不过气来。
  “有什么事吗?”然后是她最最熟悉的那个低沉嗓音。
  她听不出是喜是怒,也想不起为什么他的声音会变得那么沙哑疲惫。
  好像有一件事很重要,关于他,也关于她的……可是她真的好累,累到精力与体力严重透支,无法再多加思索。
  可是他在这儿,就在她的身边。
  光是这样的存在感,就令她深深感到安心和幸福,她几乎要微笑了起来。
  “我想和您谈一谈我们的……婚事。”女声里有无限娇柔和甜蜜。
  婚事?
  她的心紧缩绞拧了起来,一股发自内心深处的恐惧逐渐掐住了她的喉头、她的四肢百骸。
  不要,拜托不要……
  “好。”沉默了片刻,路晋慨然的答应,“也是时候该谈一谈‘我们的婚事’了。”
  犹如挣扎在最痛苦最可怕的噩梦里,她微微颤抖了起来,悲痛与苦涩堵在喉间,想冲出喉头狂喊著:别去!
  可是她像被鬼压床般,怎么也动不了,可恨的双耳偏偏还清晰无比地听见他起身的声音,那女子惊喜的娇喘声,接著是两人走出房门的脚步声……越走越远。
  “不……”冷如冰低喘了一声,猛然惊坐而起,双眸流著泪,浑身冷汗涔涔。
  他高大颀长的背影,和那窈窕纤弱的人影一前一后,渐渐消失在曲廊花影之后。
  她悲哀地望著他俩远去的方向,胸口剧痛翻腾欲死,在这刹那间,却是什么都想起来了。
  他骗了她,瞒了她,训了她,甚至还打晕了她。
  昏厥前的每一个情景、每一个印象,再度冲回她脑海里,冷冷地嘲笑著她的自作多情和自以为是。
  “我还以为我是在保护他,救他……”她低低笑了起来,笑声凄凉。“结果却跟个大傻瓜一样……冷如冰啊冷如冰,枉你自认精明一世,居然连他们合演的是一出戏,都看不出?”
  现在,她明白了,统统都明白了。
  这从头到尾就是一场滑稽可笑的烂戏,皇上指婚,他假意悔婚,却在亲眼见到宛如天仙般的正牌未婚妻之后,醍醐灌顶天良发现,最后终于才子佳人圆满大结局。
  然后她,是个笑话。
  串场的,跑龙套的,被玩弄于股掌之间的笑话。
  同时还是个奸角儿,无恶不作,杀人如麻的至奸至恶人物……
  她的笑声破碎而悲哀,犹如负伤的兽。
  这些人一样有妻儿父母,和你我一样,有生存下去的权利;可是你一念之间,便令他们命丧黄泉,妻离子散。如果我早知你手段如此凶狠,我一开始就不该……
  不!
  她紧紧捂住双耳,痛苦地想把他曾说过的每个字推拒在外。
  可是她想骗谁?他轻蔑的、懊悔的字字句句,早已深深烙印在她的心里、脑子里了。
  片刻后,当路晋向文荷仙清清楚楚对摊了牌,他和她之间永远不会有婚事的存在之后,他迫不及待地赶回到冷如冰身边,却在踏进房门的那一刹那,震惊得呆了。
  锦床上只有凌乱的被褥,却空荡荡的不见伊人身影!
  “冰儿?冰儿?”他呓语般地喃喃低唤,仿佛她就在空气之中,仿佛她根本没有消失,只是他一时没有瞧见而已。
  只要他闭上眼,再睁开眼,就可以发觉这只是担心过度的一场噩梦罢了。
  她还在,她就在床上,在他身边,从来没有离开过!
  可是不管路晋怎么催眠自己,怎么用力地闭眼再睁开眼,重复了好几回,她还是不在那儿。
  一瞬间,他清楚听见了自己心脏碎裂开来的声音。
  不!
  “冰儿——”他痛苦地狂吼一声,眼前一片发黑。
  “王爷!”
  数日未吃未喝,伤痛打击过剧的路晋,终于倒了下去。
  冷如冰憔悴苍白得像缕幽魂,缓缓走著。
  不久前,她无声无息地离开文相府,可是府里处处可见的大红喜字和红灯笼,却还是如鬼似魅,如影随形地紧紧跟著,深深刺痛了她的双眼。
  惹得她一口气再也提不上来,轻功瞬间溃散,险险地踉跄落地。
  他要成亲了。
  这五个字,仿佛是世上最夺命蚀魄的一味剧毒,逐渐侵入她的五脏六腑,痛得她浑身颤抖抽搐,彷似就要筋折骨断。
  她像个孤魂野鬼般,静静走在街道上,静静地走出城,踏在春花盛开的郊外,夜色渐渐笼罩了下来。
  她还是恍然未觉,不疲惫,不害怕。
  要离开这里,离开他要成亲的地方……
  越远越好。
  如果再不走,她知道她一定会死。
  第九章
  苏州
  “哟!”如梦似幻小青楼的当家掌事春嬷嬷边伸癞腰,边推开了大门,还不忘抚了抚发际那朵娇艳的大红花。“难得老娘今儿个这么早起床,肯定是天下红雨,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咦?”
  门前阶梯上伏著一动也不动的那团白色的东西是什么?
  春嬷嬷吓了一大跳,忍不住呸道:“呸呸呸!老娘七早八早起床,该不会就是为了一早开门要撞鬼吧?”
  早知道昨儿个晚上就别让小孟君讲鬼故事给大伙听了,真要命。
  春嬷嬷小心翼翼地怕惊动了地上那团白色的东西,屏著气就要关门,假装自己什么都没瞧见。
  可是就在门板即将成功合拢的那一刹那,春嬷嬷那双阅人无数的火眼金睛瞄见了蜷曲在阶梯上的白色东西里,露出了一张晶莹苍白的小脸。
  耶?
  春嬷嬷火速又打开了门,咚咚咚跑出去,蹲在那团白色身影边,仔细端详著。
  “哎呀呀,是个小姑娘呀。”
  瞧她脸蛋肌肤赛雪,眉目如画,虽然人在昏睡之中,依旧眉拢轻愁病容消瘦,却怎么也掩不住那清新的、恍若寒冬冷梅的动人气质。
  “极品啊!”身为资深老鸨的春嬷嬷简直是见猎心喜,快乐到不行。“要是让这个姑娘加入我如梦似幻小青楼坚强的阵容,肯定会将我们如梦似幻小青楼的层次带领到一个全新的巅峰……”
  等一下,不行,她不能做那逼良为娼的恶行,这不是她春嬷嬷的风格。
  至少也得救醒了她,等她完全好了以后,才能跟她推荐加入名妓行列的诸多好处呀。
  “对,就这么办!”春嬷嬷站了起来,挺起惊人的胸围,大吼一声:“大——茶——壶——”
  “嗳,来了来了!”身兼龟公的大茶壶急忙冲了出来,没头没脑地四处张望。“怎么了?怎么了?对面如花似玉怡红院的花嬷嬷又来踢馆了吗?别怕,有大茶壶在这儿保护您……”
  “保你个头啦!上次也不知是谁,一见花嬷嬷来就躲得不见人影?”春嬷嬷冷笑。“以为老娘在千军万马之中,没有见著你这名小逃兵吗?若不是春嬷嬷我心胸宽大,早把你砸成破茶壶了……来,给你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小的赴汤蹈火,为春嬷嬷是在所不惜啊!”大茶壶陪笑道。
  春嬷嬷手往地上一指。“扛起来,带走。”
  “啊?”大茶壶视线往下。
  哟!
  当冷如冰幽幽醒过来时,睁开眼看到的,就是春嬷嬷那近距离放大的浓妆艳抹老脸皮。
  有鬼?!
  她本想一拳把“黑山姥姥”给揍飞,可是她全身软绵绵的,哪还使得出一丝气力来?
  情字果然最伤人……她浑身的内力仿佛溃散无踪,再也提不起一丝丝力量,比遭毒蛇猛兽噬咬,受剧毒重创还严重。
  “哎呀!姑娘,你终于醒了。”春嬷嬷笑容好不灿烂,仔细端详起眼前这个拥有一双剔透清灵如水晶眸子的姑娘,按捺不住满心欢喜。
  今年的新花魁娘子一职,非她莫属啊!
  莫不成是上天听见了她春嬷嬷早也念晚也念的祈祷,所以才给她送来了这么个气质灵透清傲,美若仙子的姑娘?
  她春嬷嬷总算出运了!
  冷如冰不习惯被人如此热切瞅著,脸微微撇开,“这里是哪儿?”
  “这儿?”春嬷嬷满脸洋洋得意,“这儿是男人的天堂,女人的战场,同时也是考验女人发挥美丽与智慧,柔情与魉力的地方。我们有风骚的,清秀的、婉约的、娇媚的、泼辣的、天真的,应有尽有。”
  她眼里盛满迷惑。
  “有听没有懂吗?不要紧,刚来都是这样的。”春嬷嬷笑得龇牙咧嘴,好不开心呢。“简单来说,我们这儿就是卖笑的地方。”
  “妓院?!”冷如冰悚然一骛,立时就想挣扎下床。“我怎么会在妓院里?”
  她是伤心欲绝,是万念俱灰没错,可是也不至于这样就想跳入火坑啊!
  “姑娘,你放心,我们这儿绝对不是寻常那些下流的、卑鄙的、藏污纳垢的恐怖妓院。”春嬷嬷赶紧安抚她,“你瞧,我们这儿光是摆设就跟人家不一样,我们走的是高贵风格,当然也有平价路线啦。不过我可以向你保证,在这儿的每个姑娘都是自愿的,开开心心的。”
  “这还是一家妓院。”冷如冰虚弱却愤怒地道:“对不住,我还是不能留在这儿。”
  “那也得你病好了再走呀。”春嬷嬷忙伸手扶住她。
  “我就算爬也要爬出去!”沦落至此已经够狼狈凄惨了,她的信心与尊严荡然无存,她的爱情碎成粉末飘散无纵,可是她死也不可能让自己堕落入妓院里,万劫不复。
  “姑娘,你听我说,待在妓院没那么糟的,何况以你的姿容,哪里是那些庸脂俗粉可以比得的?”春嬷嬷未曾见过这么傲骨霜枝似的寒梅型姑娘,自然是舍不得放过。“如果你愿意的话,你就在这儿住下,下个月美美地装扮亮相,我让你成为我们如梦似幻小青楼最新一任的花魁娘子,如何?”
  “你开什么玩笑?”冷如冰不敢置信,又气又恼。
  “没开玩笑,你瞧春嬷嬷这双眼,有多认真又多有诚意呀!”春嬷嬷努力挤出最最憨厚恳切老实的表情。“我不会害你的。听我说,当了花魁娘子就成了咱们苏州最火红最抢手的姑娘,男人会爱死你,女人会恨死你,这是何等的光荣,何等的了不起啊!”
  冷如冰无动于衷,只有双眸透著寥落与哀伤。
  她不要男人爱死她,也不要女人恨死她,她心里只有一个人……
  不,不对,她谁也不要!
  想起他对她无情的欺骗与残忍,她胸口登时如烈火狂烧起来。
  可恶的路晋,可恨的他,竟然会以为她是个杀人不眨眼、冷血又残暴的魔女。
  为了那些人,为了那个名唤荷仙的女子,他还出手伤了她!
  “原来在他心目中……”她蓦地泪盈于睫。“我什么都不是,也什么都不重要。”
  她泪眼蒙眬地望向大嘴犹在大张大合,使出三寸不烂之舌向她鼓吹当花魁娘子种种好处的春嬷嬷,胸口沸腾的烈焰烧灼蔓延成漫天大火。
  好,很好。
  既然在他心里,她是个不折不扣冷血无情的邪魔歪道,她就顺他的心,如他的意,别辜负他的“期望”了吧!
  “我答应。”她冷冷地道。
  “……花魁娘子除了集美丽与智慧才艺于一身外,还要是从未在烟花界露面过的新面孔、小清倌。而且以咱们苏州‘花街柳巷春水镇’的行规来说,既然称作花魁,就是卖艺不卖身,并拥有只能远观而不容亵玩的至高无上地位,你真的不必太过担心……”
  “我说好。”她冷冷重复。
  “所以呀……吓?…”春嬷嬷吓到,瞪大了眼。“你、你说什么?你说好?真的?不是嬷嬷我耳背了吧?”
  “我说好。”她脸上笼罩著淡淡的悲伤,神情木然。
  “哎哟!这真是太好了!”春嬷嬷登时跳起来,快乐得手舞足蹈。“耶!耶!对面的花嬷嬷你死定了,今年就看我家的冰山美人新花魁,把你家的阿花哈珠打个落花流水!哈哈哈!”
  见春嬷嬷乐不可支,简直就快飞上天的摸样,冷如冰只是淡淡地望著她,眼底掠过一抹悲哀。
  冷如冰……你真可悲。
  可是她焚天烧灼般的恨意需要一个出口,她没法忍心伤害他,那她就重重伤害自己吧。
  就像硬生生将伤口扯裂,她需要看见鲜血流出来,需要感觉到那真实深刻的痛苦,也好过让麻木和空洞渐渐吞噬了她。
  路晋苏醒过来,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
  “我要找到她!”
  文荷仙,文相与御林军首领一呆。
  “你们听到没有?”他愠怒的眸子熊熊燃烧著,一把揪住了御林军首领的衣领。“马上给我找到她,不要逼我出动王府人马。”
  “属下马上去!马上去!”御林军首领倒抽了一口气,点头如捣蒜。
  路晋阴沉地注视著他火速脚底抹油退出,年老的文相和柔弱的文荷仙则是相顾惊慌。
  算他识相,否则王府人马精锐一出,就算将整座江山全翻覆一空,也在所不惜!
  而此刻,他正极力压抑著自己不要这么做。
  是,皇帝那自演自唱的造反桥段里,也有三分真实性。
  路王府的确拥有一支骁勇善战的大军,而且誓死捍卫路王,忠心耿耿,这也是有些流言蜚诰说他有极大的本钱可以造反的原因。
  但是人们并不知道,历代路王忠心为国,尽心辅佐明君,从未有二心,这支大军也暗中戍守京师重地的安危。
  他对皇帝的许多装疯卖傻行为虽不太苟同,但兄弟手足至亲敬爱这一点,却也从未改变过。
  所以这次他不惊动自己的人马,甚至不许王府任何一个护卫跟来,就是唯恐擦枪走火。
  可是他真的后悔极了,竟然让那个皇帝胡搞瞎搞,害得冰儿和他生了嫌隙。
  冰儿……
  一想到她,他满眼汹涌的杀气倏然被深深的柔情消融了。
  “冰儿。”他低声唤著,大掌紧紧掐握起拳头。
  不,事情变成这样,不是任何人的错,这全是他自己一手造成的!
  思及此,他不顾文相和文荷仙的阻拦,掀开被子就要下床。“我要自己去找她!”
  “王爷,您的身子还没好……”文相连忙阻止。
  文荷仙也花容失色的劝解,“要找冷姑娘,王爷也得先养好身子再说,否则、否则冷姑娘也不会心安的呀。”
  “不。”他说得咬牙切齿,“我要找到她,我一定会找到她……”
  他发誓,从今以后,他再也不会让她离开自己身旁半步了!
  “你会弹琴吗?”
  “不会。”
  “那么琵琶呢?”
  “吃过。”
  那是枇把吧?
  春嬷嬷额际出现三条黑线,只得再捺著性子问:“要不,你会跳胡旋舞吗?”
  “不会。”冷如冰神情冷然。
  “呃……”春嬷嬷低头苦苦思索,挖空了脑袋才想到——“啊,那你总会唱几首曲儿了吧?”
  “完全不会。”
  春嬷嬷老脸登时一垮。“那那那……那怎么办?”
  花魁娘子完全没有才艺,单凭脱俗出众的美色,能顶得住吗?
  最后还是表情冷淡的冷如冰有些看不过眼,勉强主动道:“我会功夫。”
  “是像‘公孙大娘舞剑器,一舞剑器动四方’那种吗?”春嬷嬷两眼发光,充满希望地问。
  冷如冰一脸茫然。
  春嬷嬷笑脸一僵,只得低声下气地问:“那你会哪一种功夫?”
  “杀人那一种。”
  春嬷嬷突然很想去撞墙。
  不不不,这天下没有任何一个女子是难得倒她春嬷嬷的,眼前这位冰山美人只是少了点才艺,但是她绝对可以凭创意就帮她加满分的!
  “这样吧,你还会什么?”春嬷嬷忙著搜集情资,努力挖掘出新任花魁娘子隐藏的潜力。
  “下毒算不算?”冷如冰迟疑了一下,傲然地道:“我精通天下各式各种奇毒,你随便说一样出来,我都有法子弄给你……你怎么了?”
  ……
  春嬷嬷默默把掉下来的下巴再顶回去:“没什么,老毛病了。不如这样吧,你再想一想,有什么其他才艺,比方说你自己想做什么?适合做什么呢?”
  想做什么?适合做什么?
  冷如冰一怔,眼眶蓦地湿热了起来,因为她想起了以前,自己也曾经问过路晋类似的问题。
  你觉得……就是依你这些天和我相处下来……你觉得……我适合做什么行业好?
  她记得还来不及从他口里问到一个答案,就被他一句话惹得落荒而逃——
  你真可爱。
  她心一热,泪水滑落双颊。
  该死的家伙!
  为什么事到如今,她还会想起他说过的话、做过的事,甚至连他美得令人心醉的笑容……
  可恶!
  “我不知道。”她神情阴郁,仰起下巴不服输道:“但我可以学。”
  “学?”春嬷嬷一愣。
  “对。”她咬牙点头,“我可以学,弹琴、吃枇杷、跳胡旋舞、唱曲儿……你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这么好?!
  春嬷嬷因为大惊讶了,下巴再度脱臼:“我……咯咯……”
  冷如冰伸手帮她顶了回去。“我学。”
  “天哪!我不是在作梦吧?花魁娘子非但不求吃好穿好,要银子要衣裳要首饰,还说我要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下一瞬间,春嬷嬷狂喜到口吐白沫晕倒了。
  “喂!”冷如冰有些无措地蹲下来摇了摇她,试探地唤道:“春嬷嬷?春嬷嬷?”
  真晕了?
  纵然积愤忧怀满腹,她还是被夸张有趣的春嬷嬷给逗得露出一丝笑意。
  世上怎么会有这种老鸨呢?
  半个月后
  “来来来,排练了排练了。”
  春嬷嬷丹田有力地吼著,拚命拍著手。
  丝竹声悠扬响起,奏起一曲缠缠绵绵的“偎绮罗”。
  一整排美艳的舞伎莲步翩翩地鱼贯而出,纤纤玉手挥舞著雪白羽毛扇,开始起舞而歌。
  晚风恍恍明月摇摇  永夜漫漫情正长
  香销谁受樱唇谁尝  郎须疼我我疼郎
  一点儿两点儿残酒  醉眼间花花满楼
  昨夜雪融今朝春浓  但愿瑰梦与君同
  春光旖旎,莺声呖呖,整座大厅顿时销魂蚀骨,醉香处处。
  接著雪色轻纱缓缓拉起,一个窈窕的清丽身影渐渐现身。
  冷如冰乌黑如瀑的青丝绾成髻,露出雪白细致线条优美的玉颈,髻畔簪了朵白牡丹,荡漾著清奇冷艳的花香。
  她纤纤身段仅著一件银白色缎袍,柳腰系上一只小小银绿色蝴蝶,长长流苏轻轻流泻而下,和著飘逸的裙摆微微轻曳。
  所有人都看呆了,包括看尽世间莺莺燕燕的春嬷嬷。
  春嬷嬷张大了嘴,作梦都没料到冷如冰打扮起来,竟是这股冰清绝艳。
  “银子……白花花的银子……”她登时笑得合不拢嘴。
  这届花魁娘子这般绝色动人,她们如梦似幻小青楼这次铁定横扫千军,杀得其他秦楼楚馆片甲不留啊,哇哈哈哈!
  冷如冰有一丝别扭,又有三分楚楚可怜地望著春嬷嬷。
  这身装扮太不像她了,衣裳太柔、太美了,包括那朵簪在发髻、随著她的每一步而巍巍轻颤的白色牡丹,好像随时都会掉下来似的。
  这样的她,待会儿怎么舞剑呢?
  “如冰,快,给大家点颜色瞧瞧!”春嬷嬷咧大嘴,欢欣地鼓励著,重重拍了拍手。“显露出你的特训成绩来!”
  冷如冰迟疑了一下,看著全场惊艳痴盯著自己的男仆女婢和众多妓儿,只得一咬牙,掩在背后的双手倏然一扬,卷出了两道如白虹贯日的剑光。
  剑器,乃以银锋剑为副,剑柄长长银带流苏为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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