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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从前(上)-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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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再让别人看到或听到，送我们到会场的司机，竟然就是我那个没出席宴会的继女，你告诉我别人会怎么看待我、怎么批评我这个后母？他们是不是会说我虐待你、刻薄你？你觉得我有虐待你、刻薄你，希望别人这样批评我吗？”
“对不起，妈。我没有这个意思。”
“没有最好，但是有你也会说没有吧？”杜夫人面无表情的又瞥了她一眼。
“我真的没有。”
“本来就不应该有。”杜美奂忽然开口，“杜瑞菈，你知不知道我有个同学她妈妈收了个养女，就名义上来说我同学和她应该是姐妹才对，结果那个养女在她们家却被当做女佣让她们呼来唤去，而且还长年被安排住在地下室车库旁的储藏室里。你和她比起来，已经是幸福一百倍都不止了。”
“美奂，你在胡说什么！”杜夫人斥声道。这个比喻一点也不妥当。
“妈，我说的是真的。”杜美奂认真的说，完全没注意到母亲的脸色都快变成绿色的了。
“听说那个女生家以前很有钱，还没家变之前，我同学她妈妈巴结她都来不及了。可惜她悲惨的遭遇就跟卡通影片莎拉公主一样，不仅从公主变成阁楼女佣，还遭受收留者的苛待，最狠的还是我那同学平日莎拉公主长、莎拉公主短的叫她，不断地嘲讽那个可怜的女孩。杜瑞菈，我们可还没恶毒到用灰姑娘这三个字叫你喔。”
“那是因为你的名字和仙度瑞拉就只差上一个字音而已，叫你杜瑞菈和叫你灰姑娘其实也没差啦！哈哈……”杜美轮白目的哈哈笑道。
杜夫人整张脸都绿掉了。
她怎么会生出两个这么白目的女儿呀？她们知不知道这样讲，就是在变相承认说她们有在虐待杜瑞菈呀，真是两个笨蛋！
“你们俩话怎么这么多？如果待会儿在宴会里你们也像现在这么多话的话，小心王子连看都不会看你们一眼。”她从后照镜里瞪了姐妹俩一眼，冷冷地说。
“啊？真的吗？那我不讲话了。”杜美轮一脸惊吓的叫道。
杜美奂忍不住白了姐姐一眼。“只要待会儿在宴会里少说话就行了，王子现在又不在身边，你紧张什么？”
“对喔。”杜美轮立刻松了一口气。
“总之，你们俩待会儿到达会场之后，尽量少开口少说话，然后不要忘了要保持微笑，一切就按照妈妈先前在家里教你们的方式做，知道吗？”杜夫人转头对后座的女儿面授机宜。
“知道。”关系到自己未来一生的幸福，姐妹俩认真的点头应道。
“还要多久才会到？”杜夫人转头问继女。
“不塞车的话，再五分钟就到了。”杜瑞菈回答。
豪华轿车一台接着一台，不曾间断的驶进芮家在阳明山上的豪宅里，然而即使如此，大门外排队准备进门的轿车仍大排长龙到见不到尽头。
这场豪门宴会受邀的人数至少也有上百人吧！那么这芮家豪宅的占地到底有多广阔，房子又必须建多大，才能容纳得下这么多客人？
不管如何，结论只有一个，那就芮家真的是豪门中的豪门，也真的是有钱到不行。
站在大宅第后花园里，杜瑞菈看着窗内衣香鬓影的华丽景象，突然有些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要放弃出席这场豪门宴会的机会。
她是真的压根儿没想过要嫁进豪门，但是为了“增广见识”，她不应该这么轻易就放弃自己的权利才对，毕竟这种难得的盛会，可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可以参加的，更别提她幸运的还拥有那张通行证。不过现在想这些都已是偶然。
她轻叹了一口气，转身走到花园里的喷水池边坐下来等待。
停车场就在她右前方约一百公尺的灌木林后头，那里挤满了上百部的轿车，也挤满了开车的司机，而且全都是男人。这就是为什么她会一个人在这后花园里的原因了。
其实原本她是打算照继母的话开车到外头去等的，但是谁知道今天来参加这场宴会的人会这么多，车子在依照接待人员的指示开进停车场之后，就被后方陆续接踵而来的车辆挡在里头进退不得，没办法之下她也只能留下来了。
咕噜咕噜……
肚子突然发出饥肠辘辘的声响，让她忍不住的低下头对自己的肚子发愁。
为了今晚这场宴会，她从早上起来就被继母和两个姐姐呼来唤去，忙得像颗陀螺般转来转去，连吃午饭的时间都没有，只能囫圃吞枣的吃颗苹果裹腹，现在她真的快要饿死了。
“肚子啊肚子，我不是故意要饿你的，要知道你受饿，主人我也痛苦呀，所以咱们是同病相怜，知道吗？”她自言自语的对自己的肚子说，说完之后又忍不住的叹了一口气。
早知道会被困在这里，她出门的时候就带点吃的东西上车了，不管是水果、饼干、糖果、饮料都行，只要能吃就好。她真是后悔莫及呀！
唉！
“原来你躲在这里，真是奸诈！”
石杰站在后花园里的角落抽着烟，听见好友的声音时，他不疾不徐的转头瞄了他一眼，脚步连动都没动一下。
“我又不是今天这场盛会的主人，也不是主角，没必要用到躲这个字。”他眼一抬，眼中迅速的闪过一抹揶揄。“倒是你这个王子躲到这里来做什么？不怕公主们找不到人，会把你们家别墅给踏平吗？”
“你是在调侃我吗？”
“没有，我只是有点替你家别墅担心而已。”
“去你的！”
石杰微笑。“干么，你不是一向都很享受美女投怀送抱的吗？今场这场盛会对你来说应该是如鱼得水才对，不是吗？”
“如鱼得水就好了，问题是我觉得今天的我就像是砧板上的鱼，被一堆虎视眈眈的买家环伺待宰。”芮凯苦笑道。
石杰霍然放声大笑。
“很高兴娱乐了你。”
石杰和芮凯是在美国读书时同校的好友，他们俩虽然个性迥异，却兴趣相同。所以早在十年前还是个大学生的时候，两人就合伙搞了一间公司来玩，只不过原本玩票性的公司在经过十年的成长茁壮之后，现在在美国已经是一间知名的股票上市公司。
石杰个性沉稳，眼光独到，因为成长环境与过往艰辛的经历，让他在处事方面总是深思热虑，步步为营，所以在公司里一向都位居经营者、决策者的地位。
芮凯则正好和他完全相反。
出生在富贵家庭的芮凯个性活泼，人缘超级的好，他就像一块会发光的磁石一样，先用璀璨的光芒吸引他人注意，然后再用天生的魅力紧紧地吸附所有他想吸住的人才。所以在公司里，他除了负责管理之外，对外交涉、交谈、交际等外务都由他负责。
简单的说，他们俩一个人主内、一个人主外，完全的合作无间。
另外，他们俩都是型男、帅哥。
石杰比芮凯高上三公分，有一百八十三公分高，身材挺拔帅气。他有一双单眼皮，却炯炯有神的双眼，挺直的鼻梁，薄而利的嘴。他的头发是短的，从不抹油或抹胶，随性得很有味道，与他时常挂在脸上意志坚定的神情有那么一点点不搭轧的感觉，但却又让人觉得，这就是石杰。
芮凯虽然矮了石杰三公分，但是当两人站在一起的时候，却没有一个人能够发觉这一点，因为大家的目光大多集中在他们俩完全迥然不同的男性魅力中。
他有一双浓眉大眼，同样挺直的鼻梁，嘴巴却属于丰厚多情型的；头发长度过肩，常束在脑后，掉落在颊边的部份发丝总让人感觉到一种落拓的性感：笑的时候温柔多情，不笑的时候邪魅惑人，“女性杀手”四个字他当之无愧。不过除非是有非常严肃的任务在身，大多时候他都以玩世不恭的模样示人。
“对了，你这回跟我回国的目的不是为了要找人吗？你见到要找的人没？”芮凯突然想到，开口问他。
石杰沉默的摇了摇头，脸上神情在一瞬间变得沉重而忧郁。
“怎么了？你之前不是兴匆匆的说已经找到人了吗？”
“只是名字一样而已。”
“你去见过对方了，不是你要找的那个人？”
石杰无言的摇头。
“虽然我不知道你究竟为什么要找那个人，但是需要帮忙就说一声。你应该也已经看到了，我这个二世祖的人面有多广，说不定你要找的人就在今天前来参加宴会这群人之中，某个人的朋友也说不一定——你干么这样看我？”他的眼神怎么突然变了？
“我怎么会忘了这一点呢？”石杰突然牛头不对马嘴的低声道。
“忘了哪一点？”芮凯一脸茫然下解的问。
“谢啦。”石杰突然伸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然后匆匆的越过他，重新走进灯火煌煌的宴会会场打听去。
芮凯眨了眨眼，一脸莫名其妙的目送好友离开。
“搞什么鬼呀？这家伙。”他皱着眉喃喃自语，不过却下想为了这么一点好奇心而重回战场，再度沦为砧板上待价而沽的鱼肉。
他转头望向宁和静谧的后花园，只犹豫了一秒，便举步踏上石板铺成的羊肠小径，顺着它走进后花园里。
她的脸很纯净，头发在微风轻拂下飘然若丝。白色的衬衫配上驼色长裤的她，静静地坐在灰白色碎石砌成的喷水边，感觉就像是精灵般的不真实。
月光斜洒在她仰望天际的脸上、身上，漾着珍珠光彩，美丽得让他不由自主的屏住了气息，生怕惊吓了这抹月光下的精灵，让她瞬间展翅消失不见。
她是谁？为什么会一个人在这后花园里赏月？
芮凯站在小径上的阴影里，静静地凝视着她纯净无瑕的脸庞，那上头连一抹人工颜料都没有，纯美自然得让人怦然心动。
她是今晚应邀而来的客人之一吗？芮凯在心里忖度着，看她的穿着打扮应该不是才对，那么她又是怎么进入到这个后花园里来的呢？
她该不会真的是精灵吧？
不可思议的想法才从脑中窜过，没想到他便听见一串不容错辨的声音——咕噜咕噜……
然后就见喷水池边的精灵突然低下头抚着自己的肚皮，喃喃地低语道：“我知道你很饿，我也很饿呀！但是再忍耐一下，再等一下宴会应该就会结束了，到时候我们就可以回家吃东西了。”
很明显地，她绝对不是他想像中的精灵，因为精灵应该不会肚子饿得咕噜叫才对。嗯——应该是不会吧？
不想真的惊吓到他眼中的月下精灵，芮凯故意踩上干枯的落地树叶，发出窸窣的声响宣告自己的存在，然后举步走向她。
听见声响，精灵迅速的转头望向他这方，他大方的对她露出一抹迷人的微笑，出声招呼。
“嗨。”
精灵双眼圆瞠的看着他，表情有些惊慌又有些犹豫的从原坐位处站了起来，但是仍然美丽得让他犹如置身精灵界。
“嗨。”半晌之后，她终于对他轻点了一下头，回了他一声。
“你是今晚这屋子的客人吗？怎么一个人坐在这儿不进屋里去？”他轻快的问道，态度自然可亲。
杜瑞莅微微犹豫了一下，然后摇摇头。“我应该不算是客人。”
“但是你在这里不是吗？”芮凯有点不解。“还是，你是在这里工作的人？”他刚回国不久，并没有见过所有为芮家工作的佣人。
“不是。”杜瑞菈立刻摇头。“我是载我姐——呃，我家小姐来参加今晚这场宴会的人，嗯，应该说是司机才对。”
“司机？”
“宾客停车场就在那丛灌木林后面。”她指了一下停车场的方向。“我看这里安静没有人在，所以就擅自跑到这个后花园里来散步，如果有冒犯之处……”
“哪有什么冒犯不冒犯的？”他倏然笑着打断她的话，“这花园建来就是要让人散步的，我想这里的主人不会这么小气，连个后花园让人散步一下都不肯。”
杜瑞菈稍稍地松了一口气，她在闯进这座后花园时，都没有想过这个问题，还好第一个在这里碰到的人是个好人。
“你是这里的客人吗？”她好奇的问。
“我是这里的主人。”他说，见她闻言后浑身一僵，脸上表情倏然变得拘谨而紧张，他微笑道：“我开玩笑的。”
“不要开这种玩笑。”她轻皱眉头。
“抱歉。”他知错能改，却压抑不住自己的好奇。“如果我真是这里的主人，你会怎样？”
“抱歉。”她对他鞠了一个躬，转身就走。
“等一下。”芮凯急忙将她拉住，“我都说是开玩笑的了，你要去哪里？”
“这就是我的反应。”她回过头对他说。
轻愣了一下，没想到她会这样说。
“你应该还没有结婚吧？”他若有所思的盯着她问。
“我才二十二岁，大学都还没毕业耶，当然还没啦！”她先是眨了眨眼，然后倏然睁大双眼的朝他瞪眼。
芮凯不由自主的微笑。“我二十九岁，也还没结婚。”
杜瑞莅一脸怪异的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他跟她说这个有什么用意。突然之间，她的肚子却在这时又咕噜咕噜的叫了起来。
她浑身一僵，脸一红，不禁尴尬的低下头来。
“来。”他微微一笑，倏然牵起她的手拉着她走。
“去哪儿？”她一脸愕然的抬起头来问。
他调皮的对她眨了眨眼。“找东西吃。”
第三章
“你确定要在这里落地生根？”芮凯看着一年内第三度来台的好友石杰，忍不住怀疑的问道。他刚刚说的话让他不得不有此结论。
时间过得真快，感觉他好像才刚刚回国而已，没想到转眼间竟已过了一年。
“我没这样说。”石杰看了他一眼，气定神闲的说。
“但是你刚刚却说要租间办公室来办公，还说想在这里买栋房子来住，不是吗？”这不就代表他想在台湾长住下来吗？
“买房子是因为我不想一直住在饭店里。”石杰说。
之前来台湾两次，虽然都只住了一个星期而已，他就有种好像在坐牢的感觉，让他很不喜欢，可不巧的是，他有预感今后来台湾的次数会愈来愈多，而且每次待的时间也会愈来愈长，所以他才会想干脆直接买房子来住，顺便当作一种投资。
“我有邀请你住我那里，是你说不要的。”芮凯急忙说道。
石杰斜眼瞄他，“我是不想打扰你和你女朋友做爱做的事。”
“我从不带女人回家做爱做的事，好不好？”芮凯一脸我可是个乖宝宝的表隋说。
“那更糟糕。”
“哪里糟糕？”他一愣。
“我不想被人当成你的爱人同志。”
芮凯脸上的表情在一瞬间变得更呆了。
“去你的！”他霍然用力的推了一下石杰，“我有哪一点看起来像个同性恋呀？”他抗议的叫道。
石杰轻轻勾起了唇角，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芮凯与他对视半晌，终于放弃的摇了摇头。
“说真的，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认真的问，“为什么突然说要租办公室，又要买房子？你不回美国去了吗？”
自从他被爸爸以爷爷病危的理由骗回国彩衣娱亲之后，他们俩在美国合伙的公司就一直由石杰一个人在负责管理，他一年之中能抽出三个月的时间到美国去就了不起了。
不过幸好过去十年来，他们将公司的基础打得非常稳固，所以不管是在员工的忠诚度，或者是在客源的保留或开发上都相当的稳健，因此即使他这个副总裁不在位置上，只要总裁在，公司仍能稳如泰山的存在并发展着。
可是现在石杰竟然也跟他一样，准备要在台湾定居下来，这样的话在美国的公司怎么办？
“过两天就要回去了，不过下次再来的话，大概就会暂时住在这里一阵子，不会回去。”石杰回答他。
“不会回去？真的还假的，那我们的公司怎么办？”芮凯惊愕的叫道。
石杰眉头微挑，斜眼瞄他。“你还记得那是我们的公司啊？”他以加重“我们”两个字的语气，讽刺的对他说。
芮凯一怔，顿时干笑了两声。
同学、同事十年了，他又怎会不知石杰的言外之意呢，就像石杰一定知道过去这一年来，他三天晒网两天捕鱼的老拿家中爷爷当幌子赖在台湾偷懒，而将公司丢给他一人管的事。唉，是他理亏偷懒在先，即使现在石杰要把整个公司丢给他管，他也只能硬着头皮接下来了。
“你打算要在台湾建立分公司吗？需要多大的办公室、多少人？我来帮你找。”为表示自己的负责，他阿莎力的直接将这份工作揽下来。
“这应该本来就是你的工作吧？你不必说得这么义不容辞、义无反顾的样子。”石杰瞄了他一眼，毫不领情的说。
“你不要这么难讨好嘛！我会这么说就表示我有在反省了，你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喽。”芮凯求饶的皮笑道。“怎样，你要多少人？”他言归正传。
“除了你之外，再找一个手脚俐落，英文流利、反应快的事务员就够了。”
“啊？”
“我并没有说要在台湾设立分公司。”
“但是你不是要租间办公室吗？”芮凯一脸的不解。
“那是为了方便你和我在台湾处理公事用的。”石杰又特别强调出“你”这个字。“等我回美国之后，让你有个可以专心工作的地方。”
“哈哈。”看着他，芮凯忍不住再度干笑两声。
“连续放了一年的长假，你应该休息够了吧？”石杰直接说。
“是是是，以后有事尽管让兄弟我服其劳就是了。”芮凯耍宝的急忙鞠躬哈腰。
石杰忍不住摇了摇头。
“说真的，你这回打算要在台湾长住，是因为你要找的人终于有眉目了吗？”芮凯收起玩世不恭的模样，一脸关心的问道。
从他知道石杰想找一个人至今，都已经过三年有余了，真不知道他要找的那个人到底是有意躲他，或者根本早已不在这世界上了，要不然怎么可能会找不到呢？
石杰轻点了下头，脸上表情突然变得肃穆。
“怎么了？”芮凯感觉到他心情的改变。
“有消息说他死了。”
“啊？”芮凯轻愣了下，没想到自己竟然会一语成谶。
不过幸好刚刚他没将这想法说出口，要不然他就真的是在好友的伤口上撒盐了。
“所以你这回到台湾来，是要来证实这件事的？”
石杰点点头。
“如果证实了它是事实，那你——”
“他有一个女儿。如果他真的死了，至少我要找到他女儿。”石杰缓慢而坚定的打断他的话。
芮凯眨了眨眼，若有所思的沉默了一会儿后，忍不住小心翼翼地开口，“石杰，你老实告诉我，你要找的那个人不会刚好是个年纪跟我们差不多的女人，她有个女儿，好巧不巧的正是你的私生女？”
闻言，石杰倏然重重地皱了一下眉头，接着狠狠地白他一眼。
“你是休假休过头，脑筋太久没用都锈掉了，还是脑浆不小心被人换成豆腐了？”他毫不留情的批评，“这么可笑的事你也想得出来！”
“喂喂喂，是你什么都不说，我才会胡思乱想、胡乱猜测的，你没必要把我讲成这样吧！”芮凯抗议的叫道。豆腐？他是不是应该感谢他没在豆腐后面多加个渣字？
“他是我的恩人，如果当初没有遇见他的话，那么现在的我也许只是唐人街里的一个街头混混，或者根本早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石杰轻声的说。
芮凯愣然的看他，因为他从未听他提及过往。他所认识的石杰是二十岁以后的石杰，二十岁之前的石杰对他而言完全是个谜。
“我妈原是一户有钱人家的女佣，因为长相姣好的关系，身子被男主人侵占而有了身孕。单纯而愚蠢的她以为只要将我生了下来，或许就能为我们母子在那间大宅里谋得一个地位，至少也能拥有一个栖身之所，没想到当她肚子大到不能再继续工作之后，便被那间屋子里的主人以微薄的三个月薪水作代价，赶出那间大房子。
“记忆里我们总是不停的搬家，不停的被人赶出原来住的地方。情况好的时候，在冬天里我们会有棉被盖；情况不好的时候，盖在我们身上的只有别人看过不要的报纸和纸箱子。小的时候还不能工作，我做过小偷也做过扒手；长大些有人愿意雇用我，不管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为了能够让我到学校里读书，我妈跟了一个愿意供我学费的男人。前三年的时候，男人的事业稳固，对我妈还算好，但是从他事业开始走下坡、不顺遂后，便开始对我妈拳打脚踢，打我妈出气。我妈为了我隐瞒了这一切，等我发现不对劲时，她的身心已被打得残破不堪。
“我并没有读完全部的中学课程就辍学了，我带着浑身伤痕累累的母亲逃离了那个男人。当时我们身上连一毛钱都没有，为了填饱肚子，我再度重操旧业在街上偷抢拐骗，然后遇见了他——那个改变我一生的恩人。
“他为我们母子俩安排了住所，替我妈请了医生，为我安排学校并支付学费，他说这是一种投资，等我长大有能力赚大钱的时候，他不会客气，会连本带利的跟我要回那一切。这份金援之恩一直持续到我十八岁那一年才突然中断，一直以来我都以为那个叔叔大概是知道我有在打工赚钱，所赚所领的薪水已经足够支付生活开销和学费才会停止金援的，但是情况似乎不是这样。”
说到这里，石杰突然停了下来，没再继续往下说。
“情况不是这样是什么意思？”听得正入神的芮凯忍不住开口问道。
难得石杰愿意敞开心房，把平常不愿意说出来的事情全说出来，他怎能不把握机会顺手推舟的要他多说一点呢？因为天知道下次要他再这样侃侃而谈，会不会要再等个十年，抑或者这根本是此生唯一仅有的机会？
所以打铁要趁热。
“我这次接到的消息说，我要找的人可能已经死了十几年了。”石杰看了他一眼才又道。
“十几年？”芮凯瞬间恍然大悟的瞠大双眼，“你的意思是说……”
石杰沉郁的抿了下嘴巴。“如果这消息正确的话，当初金援突然停止的时候，就是他发生意外的时候。”他的语气透露着懊恼与自责。
“当时你才十八岁而已，如果让你知道这件事，你又能如何？”芮凯轻声点出这个事实，不想见他陷入无意义的伤悲中。
石杰沉默了一会儿，终于轻叹了一口气。
“总之现在你必须先确定这个消息的正确性，然后再来计划如何去寻找他的女儿。”芮凯伸手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做了结论。“至于公事和你想买房子的私事，就全都交给我来负责吧，我来搞定它们。”
石杰轻扯了下嘴角。“谢了。”
“兄弟呗。”
不想浪费金钱和时间登广告征人，芮凯想到一个公器私用的好办法，他打电话给在自家公司里掌权的大哥芮辉。
“喂，老大，最近公司有没有招募新人的计划？”电话一通，他连哈啦的时间都省去，直接开口问道。
“干么？你想来应征吗？”芮辉轻愣了下，放下手边的工作与弟弟开起玩笑。
“哈！哈！很好笑。”芮凯大笑两声，冷然道。一顿，他又问：“到底有没有啦？”
“好像有吧。”芮辉想了一下，回答。
“不要给我这么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好不好？有就有、没有就没有，好像有吧，这是什么答案？”芮凯不满意的表示。
“你干么问这个？”芮辉好奇的问。
“想捞一条漏网之鱼来吃。”芮凯以玩世不恭的语气懒懒地回答。
“正经点。”
老大有令，只好正经了。
“我需要一个手脚俐落、英文流利、反应灵敏的人帮我做事。”他直言道。
“做什么事？我以为你的工作只有吃喝玩乐而已，这也需要人帮忙吗？”芮辉调侃他。
“喂，老大。我这么做可是为了你耶，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喔，小心我露出真面目和你争家产。”芮凯威胁道。
“那我还真是求之不得哩。”芮辉认真的说。“事实上你若想要的话，只要说一声，我立刻下台一鞠躬，乐得让贤。”
“哈哈，谢谢你的承让，可惜没人敢让我这纨绔子弟坐上总裁的位子，所以为防自取其辱，我还是敬谢不敏好了。”芮凯笑得很得意。他对继承守成一点兴趣都没有，比较喜欢白手起家靠自己打江山的感觉，成就感比较大。
“你这滑头！”芮辉忍不住笑骂了一句。“别以为你在美国的所做所为，老爸和爷爷都不知道，他们还不到老眼昏花的地步。”他警告他。
“这点我也知道，不然我又怎会被他们骗回来彩衣娱亲呢？”芮凯突然收起得意的语气，自嘲的咕哝道。这大概就是所谓姜是老的辣吧，亏他这些年扮演玩世不恭的角色扮演得这么卖力，甚至于入戏到都忘了自己的本性，真是白搭。
芮辉闻言，倏然大笑出声。
“言归正传，你帮我查一下公司应征新人的计划表，然后再Fax一份给我，OK？”等他笑够后，芮凯才开口说。
“有我什么好处可拿？”芮辉问。
“帮你介绍个辣妹陪你One night stay怎样？”芮凯说。
“去你的，你想害我被你大嫂剁了吗？”芮辉笑骂道。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喽。”
“去你的！”
剁剁剁……
切切切切切……
“瑞菈！瑞菈！”杜夫人坐在客厅沙发上，忍着怒气朝厨房方向大声叫喊。
厨房内切菜的声音立刻停了下来，杜瑞菈从厨房内探出头来问道：“妈，你叫我？”
“你给我过来！”杜夫人怒声命令。
杜瑞菈轻愣了一下，乖乖地从厨房定进客厅，来到继母面前。
“你一大清早就在厨房里做什么呀？吵得你姐姐都不能睡觉了。”她怒声问。
“我在准备午餐。”杜瑞菈轻缩了一下肩膀。
“准备午餐？现在才十点而已，你准备什么午餐呀！”
“我待会儿有事要出门，所以——”
“又要出门？！”不等她说完，杜夫人瞪眼打断她道。“你最近到底在搞什么鬼，不要以为你快毕业了，就可以这样没日没夜整天跟朋友出门玩乐。”
“我不是——”
“不是什么？你这几天明明天天外出不是吗？”
“我——”才开口又被打断。
“你不要以为你爸宠你，你就可以这样任性妄为、我行我素的，不要忘了这个家还有我这个女主人。”
“我没有忘记。”她低下头说，已经很习惯要用这种逆来顺受的对话方式回应妈妈的质问。
“没忘记最好。你说，下个月你就要毕业了，毕业之后你有什么打算？”
“我——”
“不要告诉我，你想继续读研究所。”杜夫人冷眼斜睨着继女。“你知不知道你爸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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