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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乾坤-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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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恪闻言,却哼了一声,过了片刻才道:“东方公子莫非当真相信崔云所言?”

东方晓愕然道:“前辈此话何意?”

胡恪自榻上翻身坐起,目光炯炯,向东方晓道:“胡某的意思,东方公子不会不明白……否则,又何必定要带那姓崔的小子前来见我?”

东方晓凝视他半晌,眼中尽是笑意,“前辈果然目光如炬。”

胡恪冷冷道:“这点小伎俩,倒也骗不过我。”他轻轻瞟了东方晓一眼,“你早就对他生疑,却又没有证据。身为世家公子,自然是不肯让武林同道说你们小家子气、不讲江湖义气,因此才拐弯抹角地将我诓了来给你陪绑……好!好!好!竟然比你爹爹还强!”

东方晓听了这话,脸上登时红了,一时间竟手足无措起来,忙向他赔罪道:“前辈莫要怪罪!小侄一时唐突,未曾多加思量……不过……此事之原委……贵帮花总管也是知道的……他……”一时间竟语无伦次,嗫嚅起来。

胡恪听到“花总管”三字,更是哭笑不得,“我就知道花满衣这小子早就拴好了套!若非如此,只怕早早就派人出来四处围堵于我了。”

东方晓低声道:“此事乃是小侄苦苦相求,还请前辈千万莫要迁怒到花总管身上……花总管曾对小侄说过,九掌门之事,前辈断断不会坐视不理……”

“他说的你便信么?凭何取信?”

东方晓道:“小侄曾听人说,九掌会谢掌门昔日曾是自在神州帮中之人,只因一些旧事这才自立门户,但昔日的情分却不曾断,想来前辈也是不会和他计较什么的。”

胡恪听了这话,却沉默了半晌,方道:“花满衣只和你说了谢九掌和自在神州的渊源?还说了什么别的不曾?”

东方晓见他神情凝重,当下摇了摇头,不敢多说。

胡恪“哼”了一声,“我只道他和你交情匪浅,什么也肯对你说的……整天正事不干,就知道给我找麻烦!”后半句说的是谁,自然不言而喻。

十三 人入千山骄阳逐梦 舟离碧海花香满衣

大船在海中一连行了五日,终于靠了岸。

祝小风眼见大船靠岸,心中倒忐忑起来,只想着用个什么法子混下船去,依旧悄悄地跟着神威镖局才好。好在蒋无失等人忙着自船上卸货、下船、安排车马,自是无暇去顾及船上的水手等人,因此又被她趁乱溜了出去。

眼见海滨之畔山峦起伏,甚是巍峨,李旧山方才微露笑容,向蒋无失道:“此山当真壮阔。”蒋无失亦是面露喜色,点了点头,向镖局一干人等高声道:“翻过此山便已相去不远,大家再吃些苦,眼看着就能到了!”说完又向李旧山笑道:“此山便是千山,因全山共有九百九十九座山峰,其数近千,因而得名。”

祝小风悄悄匿身于海边礁石之后,见神威镖局众人正待驱动车马离岸而去,正想着如何才能悄悄跟随不被发觉,忽听不远山口处传来一阵笑声。

蒋无失心中一惊,抬眼看时,只见不远处一名黑衣俊秀青年笑吟吟立在当地,此人是何时来的,众人竟无所察觉。

李旧山见了这人,反倒似松了口气,只见他向那人拱手笑道:“原来是杨公子。”

那黑衣青年正是青龙帮副帮主杨逐梦,他向神威镖局的车马扫视了一眼,却向李旧山道:“李先生护送货物一路行来,怎么还跟着个小尾巴?”

蒋无失闻言一愣,不明所指,李旧山却淡淡道:“小丫头武功不见得多高,来头却是不小,属下唯恐货物有失,因此上才未敢擅动。”

他二人的对话借着海风清清楚楚地传入了祝小风的耳中,她心中登时一凉,暗道不好,刚要离去,却听杨逐梦笑道:“姑娘既然已经跟了一路,又何必急着走呢?”一面却已向祝小风藏身的礁石一掠而来。

祝小风未及回头,耳中听得细微风响,暗道此人功夫好高,当下不敢怠慢,长身而起,轻轻盈盈地自石后现身,向他笑道:“我要走便走,难道你们能拦得住我么?”

杨逐梦见她不过十五六岁年纪,此时虽然一身粗布衣服,仍做水手打扮,却仍掩不住容颜秀丽,不由得笑道:“小姑娘不仅模样生得秀气,连口气也大得很呢!你若能在我手下走过十招,今日便由得你离去!”

祝小风虽然不知眼前人之身份,但心中却明白自己绝非其人对手,既然行藏败露,十招也好、一百招也罢,想来脱身是极其不易的了。她见杨逐梦已然离自己极近,反倒嘻嘻一笑向后退去,边退边道:“那个要和你动手,本小姐有要紧事情,少陪了!”

杨逐梦见她转身便走,倒也佩服她的胆色,当下轻轻一纵,左臂轻抬,点向祝小风后心,口中却道:“小心了!”

祝小风听得风声,竟不回身,眼见杨逐梦一指便要点在她后背之上,却见她身子轻轻一闪,足下有如踏云,眨眼之间便向前一跃五丈,轻身功夫,甚是高明。

杨逐梦见她身法,当下凝指不前,只沉声道:“姑娘好俊的功夫,看你的身法,莫非便是自在神州帮的第十八位帮主?”

祝小风被他道破身份,反而不能便走了,只得回身向他略点了点头,勉强笑道:“正是我。你又有什么话说?”

杨逐梦笑道:“原来真是祝姑娘,在下失礼了。”

祝小风道:“好说好说!你既然已经知道我是谁,那么我也便不用和你废话了,姑娘现在就要走啦,你莫非还要拦我不成?”

杨逐梦闻言,却又笑道:“岂敢。”

他自石上一掠而下,又向祝小风施了一礼道:“在下青龙帮杨逐梦,想必祝姑娘在江湖上多少也曾听说过在下之名。”

祝小风闻言一惊,再想不到这人竟然会是青龙帮副帮主。她心中虽荒,脸上却一点不露,眼珠一转,执手笑道:“原来是青龙帮杨公子,我才是真的失敬。不知杨公子有什么指教?”

杨逐梦见她居然开始装傻充愣,倒也不气,只听他淡淡道:“祝姑娘何必明知故问,杨某能有什么指教?反倒是姑娘自山东一路跟着神威镖局而来……莫非是有什么图谋不成?”

祝小风尚未说话,却听一声长笑自山间传来,她一听这笑声,登时心中大喜。杨逐梦却暗暗皱了皱眉头。

众人向发声之处看去,只见一人自山间缓步而出,眼未眨时,已然到了面前。

却见此人青衫长袍,大袖飘飘,身材高挑,生得清秀白净,偏又神风飞越,令人不可逼视。

杨逐梦一见这人,便轻轻道:“花总管果是高人,原来早就在此相侯。”他向祝小风扫了一眼,道:“想必祝姑娘便是依了你的计策,这才一路紧跟神威镖局而来罢?”

花满衣笑道:“非也!杨公子此言差矣!倘若小风真肯听我所言,便也用不着枉费这许多时日的风吹浪打了。”

祝小风听了这话,脸上不禁一红,嘴上却仍不肯服输:“听你的话?听你的话只怕死的更快!”

花满衣故意不去理她,只向杨逐梦身后的车马货物看去:“啧啧,这十二口箱子倒真是精致得很!杨公子,箱子上面的雕花,可着实费了不少功夫罢?”

杨逐梦听他一语便道破了箱子的玄机,便道:“花总管果然目光如炬……你既然知道这十二口箱子的来历,想必也应该知道我家主上的厉害……”

花满衣笑道:“天盟盟主威名远播四海,花某自然是知道的。”

祝小风听了这话,忍不住问道:“天盟盟主?”她向杨逐梦一指,却看着花满衣问道:“这人不是青龙帮的么?怎么又扯上天盟了?”

花满衣笑了笑,“不错,杨公子乃是青龙帮的副帮主……可是即便是青龙帮……却也要听对天盟俯首称臣。”

祝小风听了此言,却仍是懵懵懂懂地不大明白。

杨逐梦面色微变,向身后挥了挥手,李旧山见状。便对蒋无失耳语几句,二人竟率领神威镖局众人退了开去,原地只留下杨逐梦、祝小风、花满衣三人。

杨逐梦冷冷道:“花总管既然已经将话说开,那么今日自然是有备而来了?”

花满衣笑道:“备与不备,花某不知……只不过在下今日而来,并不是想要与杨公子为难,亦不想和天盟有什么牵扯……只有两件事情,想要求助于公子。”

杨逐梦面色稍缓,“花总管请说。”

花满衣向祝小风看了一眼,道:“这丫头不知天高地厚,得罪了杨公子,还望公子不要见怪。”

杨逐梦淡淡道:“好说。”

花满衣笑道:“这便是第一件事。”

杨逐梦道:“那么第二件呢?”

花满衣道:“在下想向公子请教一个人的下落。”

杨逐梦目光一闪,半晌方缓缓道:“未知此人是谁?”

花满衣道:“谢风华。”

杨逐梦笑道:“谢风华?我倒是听说过这人……听说他亦是贵帮帮主之一?花总管怎么反倒来问我?”

花满衣道:“花某今日既然有此一问,自然便有我的道理。”他凝视杨逐梦,“谢风华早在多年前便已脱离自在神州,销声匿迹于江湖……据说日前曾在山东九掌会现身……与贵帮一番比拼之后却又难寻下落,九掌会也因此而遭灭门之祸……此中情由,还望杨公子不吝赐教。”

杨逐梦闻言,沉吟半晌,方道:“花总管却是难为我了……”

花满衣沉声道:“花某只想请公子略加指点,只因那谢风华离开自在神州之日,带走了帮中一件重要事物……此物在我手中失落,不可不将之追回。”

他见杨逐梦面露难色,便又道:“既然公子不便相告,花某也不能强人所难……花某现有一问想请教公子。”

杨逐梦道:“花总管请讲。”

花满衣道:“在下一向听说,天盟之中,除了盟主之外,下设有五方帝座,分别是‘青、赤、黄、白、黑’未知是也不是?”

杨逐梦闻言,点了点头。

花满衣却似一脸释然之色,向杨逐梦一揖,道:“有劳公子指点,公子请便。”

……………………

眼见蒋无失等人的身影渐渐隐于山中,祝小风不禁一头雾水,向花满衣道:“你们在打什么哑谜?怎么我一句都听不明白?”

花满衣笑了笑,道:“你莫要问我,这都是酒兄要我如此行事。你去找他问便是。”

祝小风听了这话,不禁顿足道:“你骗我去三山镇捉鬼,弄得我现在还糊里糊涂的……现在又让我去问酒兄……你自己和我说明白不就行了!”

花满衣闻言,苦笑道:“这可不是几句话能说明白的……”

祝小风闻言,侧头想了想,道:“那么你先告诉我,神威镖局的那十二口箱子里面装的都是什么?”

花满衣笑道:“当日你在三山镇上不是看得明明白白,怎么又来问我。”

祝小风道:“我才不相信那箱子里当真装得是那些货物……还有那箱子上面的雕花……对了!你不是也和那个姓杨的说起箱子的么?”

花满衣听了此言,却笑道:“你听没听过一个典故?”

祝小风道:“什么典故?”

“买椟还珠。”

《天下乾坤》第五卷终

一 江三绝全隐云台山 谈忘忧偶上茱萸峰

摩诘山庄坐落于云台山茱萸峰,庄主江逐流号称“三绝居士”,乃是中原武林一带有名的风雅之士。据说其人一向仰慕唐时王摩诘之风骨气度,否则也不会举家迁到茱萸峰上,做那山中隐士。

江逐流膝下有一子两女,另外还有一名养子,因是至交之子,自幼父母双亡,因此便为其所收养。

这一日,江逐流命人将养子刘清玄召至书房,询问近日山下生意经营等事。

那刘清玄不过二十出头年纪,人才出众,温文尔雅,更对经商事务颇为通晓,相较之下,江逐流的亲生儿子江水清反倒不对家中产业上心,成日里只是练武做诗,江逐流夫妇对刘清玄早有招赘之心,众人亦皆心知肚明。

见刘清玄入内,江逐流便笑道:“这几日山下的生意还好么?”

刘清玄恭恭敬敬垂首侍立道:“一切如常。”

江逐流见他腼腆,便道:“你成日里在山下打点,也该时常回家来看看才是。”

刘清玄仍旧垂首道:“清玄受义父大恩,时刻不敢相忘,不过略尽绵薄之力而已。”

江逐流叹气道:“你这孩子心事还是如此重……你父亲和我乃是至交,你既父母双亡,理所当然由我们来照顾你。”

二人正说着话,却听一个女子笑道:“可是清玄回来了?”江逐流和刘清玄同时向门口望去,见一中年贵妇正笑盈盈地立在门口,却是江逐流的夫人水凝碧。

刘清玄叫了声义母,水凝碧笑道:“水清他们在后园等你呢,还不过去?”

刘清玄向江逐流夫妇各自施了一礼,这才退下。

望着刘清玄离去的身影,水凝碧向江逐流笑道:“清玄这孩子还真是不错!张总管和我说,山下生意的账目他都理得清清楚楚,分毫不差……还是老爷有眼力。”

江逐流笑看着夫人,“怎么?又改主意了?你从前不是还说……”

水凝碧打断他道:“那些都是陈年旧事了!亏你还记在心上!”她走进书房,向江逐流道:“依我看,水寒这孩子也大了,不如早点将她和清玄的事情办了……”

江逐流沉吟道:“我看这事不能操之过急,还没问过清玄的意思……”

水凝碧嗔道:“他的意思?他能有什么意思?以咱们家水寒的人品才貌,难道还配不上他不成?”

江逐流“咳”了一声,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清玄这么长时间以来都在山下打点生意……有道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难保不看上哪家千金……上次张总管不是还说永丰钱庄的李老板一直有意将他女儿许配给清玄的么?依我看,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

摩诘山庄后花园内。

刘清玄正和江家兄妹相谈甚欢。

江水清和刘清玄同年,自幼便一处长大,更是亲密无间。他生得极是俊秀,谈吐举止皆是武林世家公子的风范。

江家两位小姐坐在兄长身畔,二小姐江水寒年方十八,玉面雪肌,云鬓花颜。三小姐江水柔年纪更小,还不到十六,却比姐姐活泼十倍,半日里只听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江水清见刘清玄仍如先前一般少言,便笑道:“我只道你这些时日一直忙着生意往来,至少能练出口才,怎么仍旧如先前一样?”

他话音未落,却听江水柔“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众人诧异,不知此言有何可笑之处。却听江水柔打趣道:“哥哥你忘了,上次我们看到清玄哥和人家谈生意,口才可好得很呢!”

江水清听她话里有话,便笑道:“你这丫头有话何必藏着?还不全说出来给我们听!”

江水柔道:“哥哥你怎么忘了赵国的‘陌上桑’?”她一面说着,一面站起身来,摇头晃脑地吟道:“日出东南隅,照我秦氏楼。秦氏有好女,自名为罗敷。罗敷喜蚕桑,采桑城南隅。青丝为笼系,桂枝为笼钩。头上倭堕髻,耳中明月珠。缃绮为下裙,紫绮为上襦。行者见罗敷,下担捋髭须。少年见罗敷,脱帽着帩头。耕者忘其犁,锄者忘其锄,来归相怨怒,但坐观罗敷。”

她尚未吟完,一旁坐着的江水寒却早已飞红了脸。江水清早知其意,却不说明,反故意问道:“这和‘陌上桑’又有什么干系?”

江水柔见哥哥故意打岔,便道:“大哥你好不捧场!你将‘秦氏楼’的秦字改成咱们家的‘江’字不就说得通了?依我看,清玄哥哥不是口才不好……只怕是被姐姐的美貌给惊呆了呢!”

江水清不禁哈哈大笑,江水寒却红着脸嗔道:“你这丫头越来越不像话!连我也打趣起来!”她一面说着,一面起身要走,却被江水柔一把拉住,“姐姐别走!”

江水寒衣袖一翻,已然挣脱了她,仍是向内院走去。江水柔一拽落空,见姐姐已然走远,便顿足道:“姐姐好生没趣……”转眼见刘清玄仍是怔怔地,忍不住又笑道:“清玄哥,我姐姐走远啦!还不去追她!”

刘清玄被她这一句惊醒,方才自觉失态,当下讪讪道:“水寒妹子的功夫当真越来越好了!”江水柔故意大声咳嗽,又道:“清玄哥你好偏心,我的功夫差姐姐很多么?”

刘清玄见她挑理,便也笑道:“水柔妹妹自然武功高强。”

江水清和江水柔对视了一眼,相对莞尔。

************************************

治平四年,春。

“孤馆灯青,野店鸡号,旅枕梦残。渐月华收练,晨霜耿耿;云山摛锦,朝露潯疂‘。世路无穷,劳生有限,似此区区长鲜欢。微吟罢,凭征鞍无语,往事千端。

当时共客长安,似二陆初来俱少年。有笔头千字,胸中万卷;致君尧舜,此事何难?用舍由时,行藏在我,袖手何妨闲处看。身长健,但优游卒岁,且斗尊前。”

此际正值阳春三月,汴梁城内城外,街头巷尾,商贩云集,柳岸杨堤,游人遍布,一派盛世景象。垂杨系马处,却有一位年约弱冠的少年公子正在低声吟诵,似乎满怀心事。但见他一身雪白长袍,形貌清隽,容颜俊美,手中却把玩着一枚透彻晶莹,薄如蝉翼的玉佩。此时游人虽多,其中亦不乏英俊风流之人物,但众人的目光却似在那少年公子身上生了根一般,动也不动。尤其是那些绮年玉貌,盛装出游的美丽少女们,更似是被摄取了神魂。

那公子正在低低吟诵当时大才子苏轼之词,一时未察,待得回过神来,却见周遭千百人俱都直勾勾地望向自己,竟不由得脸上一红,便解开马缰,上马匆匆而去。这一去不打紧,只惹得桃花人面,都换做了薄怨轻嗔。

……………

轻舟逆流而上,云台山茱萸峰屹立在彩云之间,隐约可见。

谈倦的目光在这玉佩上流连了一会儿,便转向别处。

他轻轻抬头,仰望天空,心中不知在想些什么。

两岸奇峰高耸,漫山遍野的山花,几乎染红了半边天空。这山花在春风的吹拂之中竟是如此凄艳动人,触目惊心。

此时距其父撒手人寰已是三载有余,他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未经世事的懵懂少年。江湖中的剑雨刀光、明滩暗礁令他日渐成熟起来。

三年多来,他谢绝了来自乾坤堂一次又一次的邀请。谈倦知道,这邀请的背后,满含着师伯师兄们对自己的保护和关爱。

——莫非在他们心里,自己永远都是需要被人保护的么?

微微苦笑了一下,谈倦收起了手中的玉佩。

舟已靠岸,茱萸峰近在眼前。

此峰俗名小北顶,又名覆釜山,因其形貌似一只倒扣的大锅由而得名。其峰顶有真武帝庙、天桥云梯。相传,唐代大诗人王维之千古名句“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隹节倍思亲,遥知兄弟登高处,遍插茱萸少一人。”即于此峰有感而作。

谈倦悄悄行至云台山脚下,仰头望去,但见一座座山峰拔地而起,云雾缭绕。山中绿树掩映,山壁如削,超然卓立,宛如从天外飞来一般。

落眼于山脚,但见一条石阶相连的羊肠小路盘恒而上,想来便是进山之路。

谈倦缓缓进山,此间山色空蒙,细雨如烟。

“这位公子且请留步。”

背后一个声音传入谈倦耳中,他转身向声音之处看去,只见一个道人正立在自己身后不远处,身披鹤氅,手持拂尘,倒真有几分仙风道骨。

见谈倦转身,那道人拂尘一摆,向他施了一礼,笑道:“贫道在此山中闲居已久,少见外间之人,敢问公子从何而来?去往何处?”

谈倦见那道人举止飘逸,当下还了一礼,道:“在下应友人之邀,要往茱萸峰上一游。”

道人闻言,似乎早在意料之中,便道:“公子仪表绝俗,乃是神仙一般人物,那茱萸峰上山高风冷,只怕不宜久处其中。”

谈倦听他语带双关,话中有话,回心一想,便微微一笑道:“多谢道长指点。”

二 摩诘山庄神仙客至 檀州北地血溅黄尘

山中景色,四时不同,早晚更不相谋。江逐流一向喜欢极了云台山上云雾缭绕的景色,否则也不会自那洛阳繁华之地举家迁至此处。

摩诘山庄之中有一处极其幽静之院落,平日里极少人来,只有江逐流喜欢在此独酌赏景,连他的夫人水凝碧也是鲜少出现在此处的。山庄中的事务,多半是水凝碧在打理,她自然没有江逐流那么多的闲情逸致。

说起这位江夫人,自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女中豪杰。相传她乃是昔日武林十二金钗之一,相貌极美,武功极佳,待人处事更是大家风范。

江逐流正在书房作画,忽有下人来报,说有一位姓谈的公子求见。江逐流闻言,不禁愣了一愣,手中毛笔一颤,便有两滴墨滴在了画纸上。

…………

山庄正厅。

水凝碧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端坐的这名少年公子虽然气质稍嫌冷漠,却是仪态不可方物。此刻,他只是白衣素袖,全身上下没有丝毫华丽装饰,却更显得出尘绝俗,飘逸若仙,更有一种风雅之态,似乎无可言叙。

水凝碧年轻之时美若天仙,向来自矜容貌,曾自诩除武林四大美人之外,当世罕有相貌气质胜过自己之人。莫说是男子,便是十分姿色的美女,亦难入她的法眼。此际,见面前这白衣少年空灵俊美,饶是她年逾不惑,阅人无数,一颗心亦是情不自禁地怦怦而跳,暗道:“世上怎会有如此之少年?”

一时间,山庄厅上内外之人,无不怔怔的凝望着那少年出神,竟似都中了邪一般,人人呆若木鸡。

谈倦放下茶盏,见众人如此,忍不住轻轻咳嗽了一声。

水凝碧这才回过神来,自知失态,便讪讪道:“公子且请稍坐,我家老爷这便出来。”话音方落,便听一人笑道:“谈公子上山辛苦,何不早知会江某一声,敝处也好早座款待。”

谈倦见江逐流出来,便立起身来,向他微微一礼,道:“江叔父,小侄有礼。”

江逐流乍见谈倦,似也是怔住了,片刻失神之后方讶道:“多年不见公子,想不到竟出落得如此……当真是天人一般。”

水凝碧见夫君出来待客,便向江逐流笑道:“这位公子莫非便是忘忧馆之新主?”

江逐流点了点头,向谈倦道:“山中简陋,如不嫌弃,还请公子入内奉茶。”

谈倦淡淡笑道:“江叔父不必如此客气,小侄此来,却是有些许小事要劳烦叔父。”

…………

望着二人远去背影,水凝碧不禁暗暗疑惑:忘忧馆在江湖中自是声名卓著,自家夫君当年亦是与谈谁论有些交情,但时至今日,忘忧馆早已易主,江逐流却又为何会对一个晚辈如此客气?甚至能说得上是恭敬……难道这姓谈的年轻人,竟然比他的父亲还要厉害不成?

…………

当江逐流自谈倦手中接过玉佩之时,忍不住连双手也开始轻轻颤抖。

这是一枚四寸见方的古玉,其色明黄,雕纹古朴,显然是一件历时颇久的古物。

江逐流接过古玉,未加细看,却向谈倦道:“公子主意已定?”

谈倦颔首,轻轻说道:“家父在天之灵,亦必有所安慰。”

江逐流道:“燕云之地,凶险颇多,公子何不……”

他的话为谈倦打断,“我意已决,江叔父不必再劝。”

**********************************

谈倦自下了茱萸峰之后,便返回忘忧馆中收拾了行囊,竟自往燕云一带而去。

他自知相貌极异于常人,为免路上频惹事端,便自箱中取出一张人皮面具戴于脸上。那面具出自其父谈谁论之手,精妙绝伦,戴上之后非但没有丝毫破绽,连细微表情亦与平时无异。他易容改装之后上路,便省却了许多麻烦。

这一日,却已快要过了燕山山脉,刚好行到了檀州境内。

——燕山乃北方一大山脉,中南部更有长城倚山而建,自古便是兵家必争之战略要地,乃是中原与契丹之间的重要屏障。而檀州则由隋开皇十六年分幽州置,治所在燕乐。唐武德元年,复改为檀州,移治密云。天宝元年,改为密云郡。乾元元年,又复改为檀州,领密云、燕乐二县。五代后唐,省燕乐县。其时,北方游牧民族契丹日益强大,不断凭借铁甲精骑自北方南下,檀州自然首当其冲地成为了契丹入主中原的战略前沿。耶律阿保机曾两度攻陷檀州,掠大批檀州民众北返,令檀州民众苦不堪言。

——后晋天福三年,后唐节度使石敬瑭割让幽云十六州予契丹,自此,檀州便成为了契丹所辖,隶属南京道析津府,管辖密云、行唐二县地。契丹对此地十分重视,置威武军于此。以护陪都燕京,预备不测。北宋王朝建立后,虽两度兴兵,企图一举收复幽云,却均未成功。

谈倦一路缓缓前行,远眺黄河落日如血,一条黄尘古道自南向北蜿蜒而来,直通燕山脚下。

谈倦见天色不早,正寻思要找一家客栈落脚,却听得远处响起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一行人马正自燕山脚下向北疾驰,踏起黄尘滚滚。

谈倦见那一行人马乃是契丹武士装束,并不为异。此处常住民众虽仍以汉人居多,但终究已属辽人制境,见到辽国人马自然也是寻常。

此时,残阳已褪,冷月渐升,微光之中,马队愈驰愈近,眼看绕过一处山丘便到了谈倦近前。

谈倦不加在意,仍是缓缓走着。

忽听一声惨烈嘶鸣蓦地响起,当先一马竟悲鸣人立,周身不住震颤。马上那人一惊,尚未回神来,忽觉手中缰绳一松,连人带马已然栽倒在地。

后面人马未防有变,收势不及,随着一阵人叫马嘶,早有数人数骑撞了上来,登时都跌了个人仰马翻。

众人大惊,未栽倒之人便将马立住,四面环视。只见周围一片静谧,却又是何人偷袭?

正在惊慌之间,只听一声冷笑响过,山丘之畔却转出一人,契丹众武士一见之下,更是吃惊。却见眼前,婷婷立着一位年约双十的妙龄女子,青衫黄裙,做汉家装束。容颜姣好,貌美如花。

只见她秀眉微挑,瞟了一眼正自地上挣扎爬起的几人,冷笑道:“真没用!早知道我便不亲自来了!”

契丹人中有几人却通汉话,听她言语轻蔑,看情形便是出手暗算之人,纷纷抽出腰间长刀,向同伴说了几句话。

为首一名契丹人听了手下言语,又见面前女子亭亭玉立,不似身负武功的样子,不禁摇头笑着答言。众人盯着那女子,又是一阵哄笑,笑声之中,已有淫亵之意。

那美貌女子毫不害怕,反冷笑道:“往日由着你们‘打草谷’,今天让你们尝尝姑奶奶的厉害!”

——原来,辽初之时,军队出征,“人马不给粮草,日遣打草谷骑四出抄掠以供之”。这种无专门的后勤保障,靠军人自筹给养,掳掠民间粮草财物的方式,被辽人称作“打草谷”。会同十年,辽太宗灭后晋,领兵进入开封,有意留居中原,但是不久即撤军北返。辽太宗之所以被迫班师撤军乃是由于“纵兵掠刍粟”,即打草谷。由于进驻中原的辽军四处打草谷,使得中原民众不堪忍受,纷起反抗,这才使得辽军在中原难以立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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